國外職業院校學生自主學習研究述評

梁卿

摘 要 20世紀90年代以來，國外學者將自主學習研究延伸到職業教育領域。國外學者的研究表明，在職業教育中開展自主學習，培養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十分必要，但受學習環境、教師和學生等因素的影響，在自主學習實踐中存在著評價與自主學習的要求不一致、學生缺乏自主學習的意愿和能力、教師對學生能否進行自主學習持懷疑態度等問題。這些研究不僅特點鮮明，而且具有重要意義，但也存在一些不足，有待進一步改進。

關鍵詞 職業院校；自主學習；學習能力

中圖分類號 G71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12）10-0081-04

自主學習既是一種學習的過程，也可視為學習者的一種能力。作為過程，自主學習是指學生自覺地診斷學習需求、形成學習目標、調控學習過程、評價學習結果的過程。作為能力，自主學習是指學習者實施自主學習過程的能力。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自主學習就是心理學和教育學領域的重要研究課題。但是，人們對自主學習的研究長期局限于基礎教育、高等教育和成人教育領域。20世紀90年代以來，國外學者開始將自主學習研究延伸到職業教育領域，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一、職業教育中自主學習的必要性

人們往往認為，職業教育的任務就是培養能按照既定程序進行操作的熟練工人。因此，職業教育需要的只是被動訓練而不是自主學習。但國外的一些職教學者基于多種理由反駁了這一觀點。在他們看來，職業教育應通過實施自主學習過程，培養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

第一，自主學習是職業教育發展趨勢的要求。何塞伯格等（Jossberger H. et al.）認為，技術、經濟和社會的快速發展導致職業教育向能力本位轉變。能力本位的職業教育要求學生在真實的職業環境如職場模擬（workplace simulations）中開展學習活動。在真實的職業環境中，教學和學習要獲得成功，就需要學生具備如下技能：識別并確定學習需求；計劃、管理學習過程；評價學習效果；選擇合適的學習方法；診斷學習不足。也就是說，基于真實職業環境的職業教育教學，需要學生具備自主學習的能力[1]。布魯金和李曼（Brujin E. D. & Leeman Y.）對此也表示贊同[2]。凱科恩等（Kicken W. et al.）指出，職業教育教學的發展方向是實施“基于需求的教育”（on-demand education）。這種教育理念要求學生對自己的學習承擔更大的責任，從而有更多的機會根據自己的需求選擇合適的學習任務，調控學習過程。這意味著，基于需求的教育理念要求在學習領域實施自主學習，并通過自主學習培養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3]。

第二，自主學習是學生職業生涯發展的需要。何塞伯格（Jossberger H.）認為，職業教育的宗旨不僅僅在于幫助學生“進入”某種職業，還在于促進學生整個職業生涯的發展。因此，職業教育應該培養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使學生能夠在日后的工作和生活中通過持續學習，不斷提升和開發潛能，實現職業生涯的發展[4]。

第三，自主學習有助于提高學習效果。溫特和阿西特哈根（Whither W. & Achtenhagen F.）以353個商業高中學生為樣本開展了一項實驗研究。研究結果表明，學生在學習過程中的實際表現和學習結果受到學生自我調節的狀態（self-regulative states）如興趣、信心、意志、動機和認知的控制，而不是學習者個人特點（personal traits）的影響，如學習條件、認知和動機特點等，并且這種影響是正向的。因此，職業院校應該培養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5]。

二、職業教育中自主學習的影響因素

何塞伯格等認為，職業院校學生的自主學習受到學習環境、教師和學生三方面因素的影響。在他們看來，具有職業真實性、適應學生水平和能將理論與實踐融合的學習環境有助于自主學習能力的培養；教師較高的教學能力——及時反饋、對學生的自主學習技能進行直接指導和逐步將調控學習的責任轉移到學生身上——對學生自主學習能力的培養大有裨益；學生原有的對學習進行定向、計劃、管理等能力也影響學生自主學習能力的培養[6]，見圖1。

圖1 職場模擬教學和學習框架[7]

與上述研究不同，范·格林斯芬和泰勒瑪（Van Grinsven L. & Tillema H.）分析了學習環境對自主學習的影響方式和性質。在他們看來，學習環境是通過學生學習的自主性、教師的行為、學生動機等中間變量對自主學習產生影響的，見圖2，也就是說，學習環境對自主學習的影響在性質上是間接的。此外，他們還通過對荷蘭623名中職學生的調查，揭示了有效自主學習環境的特點，即學生在學習過程中有較多的自主權；學生具有較高的自我效能感和動機；教師的行為是自主導向而不是控制導向。據此，他們認為，基于問題的教學（problem-based instruction）有利于學生自主學習能力的培養，而傳統以教師為中心的教學則限制了自主學習能力的發展[8]。

圖2 學習環境對自主學習的影響模式[9]

羅森達爾等（J. S. Rozendaal et al.）和凱科恩等將研究側重點放在教師對自主學習的影響上。博克爾茨（Boekaerts）在荷蘭中職學校中發起了一項大規模的旨在培養學生自主學習能力的項目，即交互式學習系統（Interactive Learning System，ILS）。該項目認為，學生的興趣、堅持性等動機因素和深度信息加工策略（deep-level processing）等認知因素對自主學習能力有正向影響，而焦慮和表面信息加工策略（surface-level processing）則與自主學習呈負相關[10]。羅森達爾等調查了參與該項目的185名中職學生和55名教師，試圖揭示教師對該項目6項教學原則對學生自主學習能力的影響：預先分配并告知小組作業、激活學生原先的知識儲備、使學生做好為小組作業提供相關知識的準備、邀請學生參與交互式學習小組的工作、對學生在合作學習中的行為進行指導、課程結束時核查學生的工作并進行反饋。結果表明，教師對這些原則的遵守程度雖然對動機和焦慮的影響不是很明確，但對學生深度信息加工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這表明，教師在教學過程中的行為對學生的自主學習有重要影響[11]。

凱科恩等開展了一項實驗研究。該研究以荷蘭某三年制中職學校理發專業一年級的43位學生為樣本，將參與實驗的學生隨機分為對照組和實驗組，對照組學生完全自主地使用檔案袋，實驗組的學生在使用檔案袋的過程中得到教師的指導。研究發現，在自主診斷學習不足、確定學習需求、選擇學習任務等技能上，實驗組的學生要強于對照組的學生，但在自我評價技能上兩者沒有差異；在學習結果上，實驗組比對照組更優秀；與對照組學生相比，實驗組學生對教師的指導及指導的有效性給予更積極地評價。這項研究表明，在促進學生自主學習能力的發展上，教師指導是一個重要的影響因素[12]。

布魯金和李曼對荷蘭高級中等職業學校的11門課程進行了觀察，并訪談了參與這些課程的教師和學生。研究結果不僅進一步明確了教師的教學行為是學生自主學習的重要影響因素，而且表明學生的背景影響自主學習的開展。那些完成普通中學教育的學生更希望自主控制學習，而那些有豐富實踐背景的學生則對自主學習感到為難[13]。羅森達爾等以荷蘭310個中職學生為樣本的研究發現，女生傾向于使用表面信息加工策略，而男生則傾向于使用深度信息加工策略。也就是說，性別是自主學習的重要影響因素[14]。

考丁雷等（Cordingley A. et al.）的調查研究表明，職業院校學生的自主學習不僅受到教師和學習者個人因素的影響，而且與學習任務的類型有著密切關聯[15]。

三、職業教育中自主學習存在的問題

國外學者不僅探討了職業教育中學生自主學習的影響因素，而且以這些研究為基礎，通過實證研究進一步考察了這些因素對自主學習實踐的影響。結果表明，學習環境、學生和教師等因素在發揮各自影響的過程中都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限制了自主學習的開展和自主學習能力的培養。

在學習環境方面，何塞伯格、范·格林斯芬和泰勒瑪都發現，在自主學習實踐中，評價與自主學習并不匹配。具體表現為，評價的方式仍然是傳統的知識測驗，評價標準不夠清晰具體，評價的核心是學習結果而不是學習過程等。這些都不利于自主學習的開展。此外，他們的研究還表明，在職業教育學習實踐中還存在學習任務不夠明確、學習環境的真實性并不總是得到充分實現等問題，從而對學生自主學習動機的激發產生了消極影響[16][17]。

在學生方面，布魯金和李曼、考丁雷等人的研究發現，職業院校學生對自己的自主學習能力缺乏信心，對教師有較強的依賴性，因此缺乏自主學習的意愿[18][19]。何塞伯格的調查顯示，職業院校學生不僅缺乏理解性閱讀的技能，而且缺少對學習進行計劃的意識和能力，這導致學生難以獨立完成學習任務[20]。布魯金和李曼認為，反思性學習對于自主學習能力而言相當重要，但在所有課程的學習中，反思集中于表達學生對學習過程的感受，而很少涉及學生在職業認同、知識、信念、理解、專業態度和行為等方面的發展。在他們看來，這樣的反思無益于學生自主學習能力的提升[21]。

在教師方面，何塞伯格發現，由于教師懷疑學生是否具備調控自己學習的能力，因此，在教學和學習過程中，教師在“放手”和“控制”之間感到為難。結果是，教師要么對學習過程施加了嚴格控制，要么放任自流，缺乏對學生學習的指導[22]。布魯金和李曼認為，自主學習的培養要求教師逐步將學習的控制權還給學生，但調查結果表明，除個別課程外，多數課程的教師都對學生的學習過程進行了嚴格的外部控制，導致學生沒有開展自主學習的機會，進而影響了學生自主學習能力的提高[23]。

四、研究述評

從文獻來看，國外學者對職業教育中自主學習的研究具有鮮明特點，主要包括：第一，從研究對象來看，除個別研究涉及高等職業教育外，其余研究都是對中職學校學生自主學習的探討；第二，從作者所處地域來看，基本上都是歐洲學者，其中以荷蘭學者居多；第三，從研究類型來看，實證研究處于主導地位。

除了特點鮮明之外，已有研究還具有重要意義。首先，對職業院校中自主學習的探討，克服了自主學習研究長期停留在基礎教育、高等教育和成人教育領域的不足，進一步拓展了自主學習研究的范圍，促進了自主學習理論的發展。其次，從教育心理學的角度看，職業教育學習理論經歷了從行為主義到認知主義再到建構主義的發展歷程。對職業院校自主學習必要性的研究，與職業教育學習理論的這種發展趨勢一起，促使人們重新思考職業教育的人學基礎和培養目標。第三，對職業教育中自主學習影響因素的理論和實證研究，為職業學校的教學設計提供了理論基礎。對自主學習實踐中存在問題的揭示則反映了在職業院校開展自主學習的難點所在，有助于自主學習實踐作出有針對性的改進。

盡管如此，對職業教育中自主學習的研究還有進一步改進的余地。第一，國外的研究雖然揭示出職業學校自主學習實踐中存在的各種問題，但并沒有進一步給出解決的對策。例如，在評價上，這些研究僅僅告訴人們，學習中的評價與自主學習的要求不一致，但并沒有進一步論述究竟什么樣的評價與自主學習相匹配。第二，教師是自主學習的重要影響因素，或者說，自主學習的開展要求教師具備相應的素質。這就向職教教師教育提出了新的挑戰。從目前情況來看，從學生自主學習的需要出發，討論職教教師教育改革的研究還是空白。

參考文獻

[1][6][7]Jossberger H. et al. The Challenge of Self-directed and Self-regulated Learning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A Theoretical Analysis and Synthesis of Requirements[J]. Journal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2010(4): 415-440.

[2][13][18][21][23]Brujin E. D.. Leeman Y. Authentic and Self-directed Learning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Challenges to Vocational Educators[J]. Teaching and Teacher Education, 2011,27: 694-702.

[3][12]Kicken W. et al.. The Effects of Portfolio-based Advice on the Development of Self-directed Learning Skills in Secondary Vocational Education[J]. Education Tech Research Dev, 2009,57: 439-460.

[4][16][20][22]Jossberger H. Toward Self-regulated Learning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Difficulties and Opportunities[D]. Universitaire Pers Maastricht, 2011:139.

[5]Whither E. & Achtenhagen F. Personal Traits and Self-regulation States in School-based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EB/OL].http://ktl.jyu.fi/img/portal/11774/Winther.pdf.

[8][9][17]Van Grinsven L., Tillema H. Learning Opportunities to Support Student Self-regulation: Comparing Different Instructional Formats[J]. Education Research, 2006(1): 77-91.

[10]Steffens K. Self-Regulated Learning in Technology-enhanced Learning Environments: Lessons of a European Peer Review[J]. European Journal of Education, 2006(3): 353-379.

[11]J. S. Rozendaal et al. The Influence of Teacher Perceived Administration of Self-regulated Learning on Students Motivation and information[J]. Learning and Instruction, 2005,15: 141-160.

[14]J. S. Rozendaal et al. Motivation and Self-regulated Learning in Secondary Vocational Education: Information-processing Type and Gender Difference[J]. Learning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 2003,13: 273-289.

[15][19]Cordingley A. et al. Regualtion of Learning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An Exploratory Study[J]. Issues in Education Research, 1998(1):15-32.

Review of Studies on Self-directed Learning in Vocational Schools in Western Countries

LIANG Qing

(Educational Science Academy, 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 Technology,Wuhan Hubei 430074;

Tianjin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Normal University, Tianjin 300222, China)

AbstractSince the 1990s, the research on self-directed learning has been extended to vocational education field in western countries. Foreign researches indicate that it is essential to conduct self-directed learning and foster students self-directed learning skills in vocational schools. However, self-directed learning is influenced by learning environment, teachers and student, and there are many problems in self-directed learning, such as evaluation is inconsistent with the requirements of self-directed learning, students lack the willingness and ability to self-directed learning, teachers are skeptical on students self-directed learning abilities. Foreign researches have distinct characteristics and important meanings, but still need to be further push forward.

Key wordsvocational education; self-directed learning; learning abilit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