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政時期羅馬城邦憲制初探

摘要：王政時期（公元前8世紀至公元前6世紀），是羅馬國家一段早期的歷史。這一時期的王、庫里亞民眾會議、元老院等權力機構，顯示了獨具特色的羅馬城邦憲制，并成為羅馬共和憲制的萌芽。王和庫里亞民眾會議是原始社會末期以血緣為紐帶的氏族政治延續的結果，然而伴隨著王權的強大和市民個體取代血緣團體參與政治，氏族聯盟逐漸過渡到王政后期的城邦憲制。

關鍵詞：王；元老院；庫里亞民眾會議；城邦憲制

中圖分類號：K411.24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06-0081-02

一、羅馬城邦憲制的淵源和變遷

羅馬文明是從氏族時代開始孕育的。氏族是原始社會后期，共同聚居的有血緣紐帶的種族聯合體。締造羅馬城的拉丁人和薩賓人及其他各種族的人共同組成了羅馬早先居民，建立了“拉姆勒斯”、“蒂迭斯”和“路切勒斯”三個部落。羅慕洛斯將每個部落劃分10個庫里亞，每個庫里亞分為10個氏族，居民以家庭為單位共同聚居在這些氏族中，組成統一的政治組織。羅馬最初的形態是氏族部落聯盟。

羅馬城邦的建立起因于氏族部落的瓦解，通過第六代王塞爾維·圖里烏斯改革完成。塞爾維改革的核心內容在于根據羅馬居民的住所把他們分為四個部落征稅和征兵，取代原來以血緣關系為劃分依據的三個部落，使氏族為行政區劃所取代，由長官行使統一的中央權力凌駕于氏族之上，羅馬共同體具備了國家的要素[1]。

王政時期可以被認為是羅馬從原始氏族公社向奴隸制國家過渡的城邦制國家形態的形成確立時期。氏族首領對成員控制力開始削弱，取而代之的是以市民個體為單位的城邦。隨著王權的集中、法律的制定、官制和組織機構的完備，城邦制國家正式建立起來。

二、王政時期權力機構的產生和演變

（一）王（rex）

1.王的職能

王政前期，王權力比較有限，僅限于軍事和宗教，受到氏族和家庭組織的限制[2]。到了王政后期，經過塞爾維改革，這一情形發生變化。王的權力在城邦范圍內，凌駕于氏族和家庭組織上，直接作用于個人。存在于宗教、軍事、維護城市統一、刑事司法各方面[3]。王的治權（imperium）表現為軍事權力。在民事方面，王是家族爭端的法官和仲裁者[4]。刑事司法方面，負責侵犯城邦的犯罪。宗教方面，主持占卜和祭祀。行政方面，承擔維持城邦公共治安和防衛的職能。

2.王的任命

王的任命掌握在由氏族首領組成的元老院的手中，元老院的議員在王死后指定新王。有權對新王進行提名的是大祭司。到王政后期，則依靠武力篡取王位[5]。

（二）元老院(senatus)

1.元老院的組成

“元老院”拉丁文“senatus”，它的詞源“senior”是“較年長者”[6]，元老院最初是由大家庭族長組成的機構，成員限于上層階級。普里斯克將元老院成員由100人增加到300人，王獲得任命元老院的成員的權力。

2.元老院的職能

元老院最初是作為王的咨議機構，到后來權力和職能逐漸地擴大，除了討論重大共同安全和祭祀問題外，還具有對民眾大會決議的準可權和攝政權。攝政權，包括代行王的占卜權以及對王的任命權。在舊王死后和新王任命獲得之前這段時間里，占卜權由元老院的議員輪流行使。

在王政前期，王的權力不絕對集中。王權的基礎是氏族首領的權力。氏族團體可以迫使同盟的首領遵守其特殊的法[7]。王政前期的羅馬，仍然保留著氏族公社時期的貴族共治的殘留色彩。

（三）庫里亞民眾會議(comitia curiata)

庫里亞指毗鄰的氏族和家庭舉行會議的地點。庫里亞是共同祭祀某一神靈的幾個家庭的聯合，每個庫里亞都保留自己的祭祀方式，設有法庭和民眾大會，通過自己的法令[8]。在未涉國家公共事務的領域，庫里亞是宗教和政治上相對自主的團體。

1.庫里亞民眾會議的職能

公共事務方面，庫里亞民眾會議決定法律的施行廢止，確認被指定的王，選舉由元老院提名的行政長官，舉行大祭司的占卜。家事方面，家庭成員可在庫里亞民眾會議以會前遺囑的形式放棄家庭宗教儀式或者實行自權人收養[9]，軍事方面，庫里亞組織是城邦軍事制度的基礎。

2.對建立城邦憲制的作用和意義

氏族聯盟在王政后期發生了明顯的轉變，促成這一轉變，庫里亞民眾會議的作用顯而易見。庫里亞民眾大會不僅包含氏族和家庭的首領，也包含結成共同體的村落的個人，庫里亞的成員由平等個體組成，家子在婚姻、繼承和身份權方面受制于家父，但在政治和軍事上，家子具有和家父同等地位[10]。

庫里亞民眾大會既促使了氏族政制的瓦解，也推動了城邦憲制的形成。首先，市民觀念開始確立，民主思想得到了培育；其次，王獲得了任命元老院成員的權力，成為了城邦的最高統治者；再次，隨著官制的增設，更多的市民投入其中參與選舉；最后，通過《關于治權的庫里亞法》，該法是代表30個庫里亞的侍從官對官員進行授權的行為。王的權力就是來自這部法律的授權，這一授權的意義有二：第一，塞爾維改革導致氏族政制解體之后，個體構成了羅馬的政治單位，建立王權和民眾間的紐帶，奠定城邦憲制基礎；第二，解答王權合法性問題，蘊含啟蒙思想家所闡釋的人民主權原則。人民是王的權力的來源，對王的權力的約束來自于人民，王要對人民負責；這一授權包含另外一層意思，在人民和統治者之間建立了一種相對平等的契約關系[11]。這些思想匯集成共和時期的民主源流。

綜上，王政后期具有中央權力的，以超越血緣的個人為基本構成分子的、由長官加以治理的具有共同的法[12]，并且王權有明確的法律授權，官制相對完備，標志著羅馬城邦制國家正式建立。

（四）各類官職

1.圣事官職

（1）大祭司團（pontifices）

大祭司團的首腦稱為大祭司長，組織國家祭祀活動，監督宗教事務以及負責解釋神法和人法。大祭司長被說成是人的事務和神的事務的裁斷人。

（2）占卜官（augures）

占卜官主要負責解釋占卜結果，確認某一行為是否得到神的允許。重大的國事活動之前都要進行占卜。

（3）戰和事務祭司團體（feziali）

主持宣告戰爭和締結條約等活動的宗教儀式。另外，還負責Iupiter Feretrius、Iupiter Lapis和羅馬邊界之神Terminus的祭祀儀式[13]。

2.俗事官職

司法方面，由敵對行為兩人委員會和殺人罪審判官，負責對最嚴重罪行的訴訟。軍事方面，騎兵衛隊長官擁有對騎兵衛隊的指揮權。王在城市四個區域任命官員征稅和維持治安，這些官員發展為后來的保民官。另外，王因戰爭而離開城市時，任命市政長官[14]。

三、王政時期羅馬城邦憲制總結

王政時期的王作為城邦國家的領導者，融世俗權力和宗教權力為一體。首先行使祭祀權，其次，基于社會管理和軍事防衛，行使行政和裁判權，其選任方式為指定。庫里亞和氏族有著千絲萬縷聯系，庫里亞民眾會議具備立法和選舉職能。塞爾維改革作用下，市民個體取代血緣團體參與政治加劇氏族瓦解，過渡到王政后期的城邦憲制。

王政時期，國家雛形開始形成，職能初具規模。國家更像一個宗教團體，宗教既是公共也是私人生活中絕對的主人，國家最重要的職能是舉行祭祀。國王是大祭司，羅馬早期立法，大多宣稱受神意啟示。這反映早期社會迷信色彩濃厚，宗教、政治、法律互相滲透的狀況。如龐德所說，在氏族組織社會向政治組織社會過渡中，法律和宗教這兩種社會控制力量是相互協作的，隨著氏族組織社會崩潰，法律承襲并吸納了一些宗教性質的社會控制制度[15]。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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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意]朱塞佩·格羅索.羅馬法史[M].黃風，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4：38.

[10]Cfr.Feliciano Serrao，Diritto private，economia e societa nella storia di Roma，op.cit.p.324.

[11]A.H.J.Greenidge，Roman Public Life，Macmillan and Co.，Limited，London，1901：43.

[12]徐國棟.奎里蒂法研究[C]//易繼明.私法.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7.

[13][意]弗朗切斯科·德·馬爾蒂諾.羅馬政制史[M].薛軍，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106.

[14]Thomas Bever，The History of the Legal polity of the Roman State，Kessinger Publishing，LLC，2010：88.

[15][美]羅斯科·龐德.法律史解釋[M].鄧正來，譯.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02：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