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瑞恰茲的“平衡沖動說”

摘要：瑞恰茲是新批評的先驅。他在平衡沖動說的文學理論的基礎上建構了他的美學原理，即將相互對抗的心理沖動進行平和和調和。衡量藝術作品是否成功的標準在于藝術家本人傳達經驗的共同性、準確性和真誠度。

關鍵詞：瑞恰茲；經驗的傳達；平衡沖動說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06-0101-02

艾·阿·瑞恰茲是西方現代文學批評的創立者之一，早年學習心理學的經歷使他受到心理學的影響，認為美感的產生，在于文學品中傳達了某種可感的情感體驗。瑞恰茲認為文學家在創作時可以將事物在人內心引起的種種相互沖突和對立的情感協調起來，使它們在人內心達成和諧平衡的狀態。文學作品的價值則“取決于由此發生的沖動組織的水平，取決于調和后的沖動是適當的或是不適當的。”[1]

一、文學傳達藝術經驗的真

根據語言的不同功用，瑞恰茲把文本的語言分為兩種：科學的語言和文學的語言。他認為：科學的語言追求科學的真，它以指示功能為核心；文學語言追求藝術的真，它以情感功能為核心。

因此，藝術的真實也不同于科學的真實：科學的真實體現為客觀世界里的因果律；而藝術的真實意在喚起人內心世界的審美體驗，陶冶人的情感。文學語言主要傳達的是藝術經驗的真實。

早期的歐洲小說精彩生動，充滿了“不可信”的故事情節：高康大可以從母親的耳朵里出生，堂吉訶德的仆人也可以五次被人打掉滿嘴的牙齒……亞里士多德認為摹仿事物，應該“按照它本來的樣子”去摹仿。而不是去摹仿他們“本來的樣子”。巴爾扎克“只當（法國社會）的書記，編制惡習和德行的清單，搜集的主要事實、刻畫性格、選擇社會上主要事件、結合幾個性質相同的性格特點揉成典型人物，這樣我也許可以寫出許多歷史學家忘記了寫的那部歷史……”[2]在巴爾扎克的小說里，連最沒有歷史知識的人看了也會在頭腦中繪制出19世紀的法國風情的畫卷。

因此，一部文學作品中描寫的世界和現實中人們知識經驗中的客觀世界是不同的，文學作品中展現的形象在現實生活中找不到原本，卻讓人心里覺得更加真實可信。當讀者閱讀一本小說時，完全沒有必要去考證它描寫的內容是否屬實，《格列夫游記》描寫的“巨人國”、“小人國”是否在地球的某一個角落真實存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說里提供的情感體驗使人信服，它符合了藝術世界的創作規律。

二、文學傳達共通性的經驗

瑞恰茲認為，一個詞往往具有多重的極為復雜的潛在意義，因此，文學的語言具有多種理解的可能性。瑞恰茲認為，想要理解多義的文學語言，應該參照它具體位于的語言環境，即語境。語境是一組互相表現“再現的時間”的主題的連續出現組織的整體。文學語言中富有寓意的詞語（隱喻）將互相關聯的語境聯系在一起。語境通過隱喻所獲陳述意義的修飾的同時，也使人的想像得以推進并獲得新的根據。總之，隱喻由語境與語境的關系決定，“它是語境間的一種交流”。只有在具體的語境中，文學語言才能被賦予具體的含義。同時，語境中詞句的意義，它們表達的形式也將賦予語境以審美的意蘊。

瑞恰茲認為對文學作品意義理解的困難與語言所必然具有的多重意義有關。每個人的想象力和形成意象的能力是因人而異，一首詩在一人心中喚起的形象可能與另一個人全然不同，而這兩組形象可能又與詩人心中希望表達出來的形象迥然不同。“當一個文學家談起另一個文學家時，他談得其實是自己。”[3]好的作品，往往能使大多數讀者的心靈所感受到的經驗得以利用，并能使得內心的沖動得以滿足。

因此，《文學批評原理》中瑞恰茲反駁了托爾斯泰在晚年的信仰，托爾斯泰認為，“所傳達的感覺越是獨特，它對接受者所產生的影響越是強烈；接受者被轉變的心境越是獨特，它所獲得的快感越大，從而也就更愿意而且強烈地與之交融起來。”[4]

瑞恰茲認為這個觀點是無稽之談。在瑞恰茲看來國語獨特的經驗往往因此獨特性使他們無法交流，難以激起人們的興趣，使人望而卻步。這種獨特的經驗只有少數專門領域的人會對這樣的經驗津津樂道，而一般的人則由于它們過于獨特而對其避而不談。唯有在同興趣被喚起的時候，新奇經驗的獨特魅力才會得以彰顯。

三、文學傳達延續性的經驗

作家的責任便是將他感受到的具有價值經驗傳達給讀者，在與讀者的交流過程中喚起讀者對這一經驗的感悟。成功的藝術作品，便是很好地傳達了這樣一種經驗。而作為藝術家的道德便也在于這種經驗是源自他的內心，他渴望將這一經驗感受準確地傳達給讀者。詩人應該帶有“一種異忽尋常的條理；始終情形的判斷力和穩重的自持力與熱忱和深沉的感情”[5]。

以瑞恰茲對艾略特的詩歌評論為例：艾略特詩中引用了大量的典故使人們對理解他的詩歌感到困難，也讓眾多批評家束手無策。這使他的詩受到“過于理智化”的指摘；人們傾向于認為他的詩的魅力在于才智的發揮。

對此，瑞恰茲認為艾略特將這些典故入詩，“并非為了讀者可能頭腦靈活或者仰慕作者的博學，而是為了他們帶來的感情氛圍和他們激起的態度。”[6]

由此，瑞恰茲曾經研修過心理學，在西方心理學中，有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論發展起來的精神動力學、行文主義心理學、人本—存在主義心理學、認知心理學和進化心理學構成心理學體系的五大支柱。因此，瑞恰茲相信，人的心理、情感于一個民族的傳統有著微妙的聯系。具體地說，人的存在之根總是盤亙于一個具有歷史性的民族存在中，這個民族擁有共同的知覺方式、判斷方式、愛憎渴求的情感追求，一些情感就產生于這個群體遠古祖先探索世界的實踐活動。托馬斯·曼稱這樣的聯系就像一口“往昔之井”。“我們以為在做，我們以為在想，而實際上只是另一個或另一些東西在替我們想和做；遠古的習慣，原型變成了神話，經過一代又一代的延續，獲得一種巨大的誘惑力，從‘往昔之井’遙控著我們”[7]。

在瑞恰茲看來，《荒原》引用大量歷史、神話、經典文學作品中的典故不是為了表現詩人個人的智慧和博學，而是追求了一種“非個人化”的傳統。艾略特找到了最能傳達情感的方式：他是用典故傳遞了源于遠古祖先的情感和經驗，這些意象給予我們一種連貫的感情和態度，并且促成情感的一種獨特解放。因此，瑞恰茲稱贊艾略特為，不向今日時勢屈服的寥若星辰的詩人之一。

在康德的《判斷力批判》中，康德曾談論了人類共通的對美的認同感。他認為，“美是不能以感念下定義來思考的，主體進行純粹的對美的鑒賞，也是完全排除了對理性的思考”[8]。進而他又說明了，產生美，和產生快適有所不同，“對快適的鑒定是個人的，不需要別人的認同。但對美的鑒賞，人們卻時時刻刻得到別人的認同”[9]，然而，在康德的理論中，美卻是完全沒有一個理性的標準，美感的鑒定建立在人們自發的認同上。在這樣的一個論述中，康德始終避免對美感的認同進行心理方面的問證。使得他這一點的論證讓人覺得回環往復、難以自圓其說。

瑞恰茲從心理學的角度提出了美感的產生，在于經驗的傳達。這對康德的理論無疑是很好的驗證和補充。他認為詩人在創作時要將事物引起的各種相互沖動和矛盾有條不紊地調和起來，而普通人在面對這些雜亂的沖動時，往往是感到無能為力的。詩人使這些沖突的經驗在人心靈中達成平衡的體驗。詩的價值取決于由此發生的沖動組織是否適當。同時，瑞恰茲認為，在批評中存在著釋義的困難。因此，在閱讀時，讀者要通過細讀文本的方法，來體會作家所要傳達的感情。其思想和方法，為新批評奠定了基礎。

參考文獻：

[1][4][5][6][英]艾·阿·瑞恰茲.文學批評原理[M]楊自武譯，南昌：百花洲文藝出版社，1992：181，265，42，167.

[2]伍蠡甫.西方文論選（下卷）[M].上海：上海譯文出社，1979：168.

[3][捷克]米蘭·昆德拉.相遇[M].尉遲秀，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10.

[7]米蘭·昆德拉.被背叛的遺囑[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3：115.

[8][9][德]康德.判斷力批判[M].鄧曉芒，譯，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79-81.

Literary Works and Experience Communication

——on Richards \"balance the impulse to say\"

MENG Fan-rui，YIN Chuan-lan

（Mudanjiang Normal College， Mudanjiang 157000，China）

Abstract: Richards is a pioneer of new criticism. He said in the balance impulse literary theory constructed on the basis of his aesthetic principle， is about to confront each other psychological impulses for peace and harmony. A measure of art 's success is the artist himself communicated experience common， accuracy and sincere degree.

Key words: Richards; experience communication; balance the impulse to s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