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微日本近代公民教育的形成

摘要：日本社會于近代自上而下發生了質變，朝資本主義方向全面西化，其公民教育方面也不例外。從分析日本公民教育的歷史背景、展開歷程以及存在的問題，來深入了解日本的公民教育發展狀況。

關鍵詞：日本；公民教育；形成

中圖分類號：K313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06-0078-03

以“和魂洋才”自詡的日本，在歷史上曾經歷了兩次社會文化的質變，其一是奈良時期，其二就是明治時期。奈良時期日本漂洋過海抵達中國，學習中國的社會制度、文化形式和語言文字等。“取經”回來之后進行了大規模的社會整頓、改造，不僅涉及政治制度，還有文字、建筑、飲食等多方面，并且取得了革新成果。明治時期，由于德川幕府晚期閉關鎖國的政策，加之內有地方起義不斷，外有西方列強入侵，日本社會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又迫使日本當局向科技進步的西方學習，以圖維新。此時期與奈良時期不同的是日本近代社會的進步是伴隨著槍林彈雨而來，不再是和平改良。明治時期自上而下的維新運動，當局政府實施了富國強兵、殖產興業和文明開化三大政策，處于動蕩中的日本開始快速發展，國家性質也隨之朝資本主義方向全面西化。

日本的現代化文明始于近代，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等得到質的飛躍，其真正意義上的公民教育也是隨著維新圖強開始實施和發展起來的，在公民教育展開的過程中，有積極因素也有被動因素。面對加強國家意識形態教育之需，日本政府及仁人志士不斷積極介紹和借鑒西方的教育思想，并付諸實踐；另一方面，日本戰敗后，為了全面清掃日本公民素質教育中的帝國主義及軍國主義思想，美國占領軍對日本教育的各方面進行了破舊與立新，同時美國式民主精神也被植入其中。日本的公民教育經歷美國占領軍的“洗禮”之后，又向前進一步的發展。

一、日本公民教育的歷史背景

（一）日本的“西學東漸”

德川幕府后期，日本內憂外患，民族危機日趨嚴重，使日本站在一個何去何從的十字路口，日本的改良派及仁人志士開始積極向當時科學技術進步的西方國家學習，以維新圖強。明治維新之后，日本開始更加大幅度地學習和引進西方國家的文明成果。明治政府把幕府時代的“鎖國”、“攘夷”政策改變為“開國”、“師夷”的方針，在政策上作出了根本性的轉變。明治天皇發布了作為國家大政方針的《五條誓文》，其中有三條涉及放棄攘夷政策、學習西方先進科學文化、發展資本主義。明治政府同時派出高級官員和大批留學生到歐美各國，考察和學習資本主義的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制度，及在西方文化環境中感受和學習西方文化科技知識。隨著西方觀念的引進，活躍的啟蒙思想家比如佐久間象山、橋本左內、吉田松陰等人主張學習和引進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尤其是軍事技術于教學之中；橫井小楠則高度評價英國的議會制度，認為其有利于統一民心；福澤諭吉則大力提倡個人自由獨立的思想等等。

（二）二戰后美國的教育改造

二戰結束后美國占領了日本，對日本封建式軍國主義和極端國家主義實行了戰后民主改造。在教育方面，對封建式軍國主義和極端國家主義的舊式教育進行了批判，以民主思想作為教育改革宗旨，極大地推行美國式教育。美國占領軍總部通過發布一系列指令，促使日本政府徹底根除教育中的封建軍國主義和極端國家主義思想和舊的教育體制，為實行美國式的教育民主化改革掃清道路，隨后，美國的教育專家親自為戰后日本繪制全新的教育藍圖，制定了一整套重建日本民主化教育的方案。

其中戰后公民教育的重建也不例外。美國占領軍于1945年，發布了《對于日本教育制度的管理政策》、《關于教師及教育官員的調查、除名與認可》、《關于廢止政府對國家神道、神社神道的保證、支持、保護、監督和宣傳》、《關于停開修身、日本歷史及地理》“四大教育指令”，旨在于徹底地、全面地掃除日本的教育行政、教師隊伍、教育內容及教學大綱中封建式軍國主義和極端國家主義思想的影響，來重建日本的教育。這一系列的教育指令同樣對日本戰后公民教育的重建方面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二、日本公民教育的形成與發展過程

（一）明治時期（1852—1912年）

日本明治時期還沒有專門設置作為教學科目的公民科，但如果把公民教育看做是以國家公民或市民形成為目的的教育時，如此類型的教育早在明治時期就已實施，并且這一事實在目前為止的公民科前史研究中可以得到證實。

1872年，日本政府頒布《學制》，提出開始實行具有公民教育內容的教育，在小學實行《修身》、《國體學》、《政體大意》，在中學實行《修身學》、《國體學》、《政體大意》、《國勢大意》、《經濟學》等。同時，由于當時的就學率低，這些課程在教學課程中的占有比重少，在當時教學計劃中的地位并不突出，1872年在小學400多個課時中也只占了7個課時，在1879年《教育令》規定的6門課程中排在最后，加之教科書不齊全以及教師水平有限，設立這一課程也僅僅是為了提高全體國民的政治經濟素養。

根據《改正教育令》，1881年在《小學教則綱領》中日本政府把修身科確定為6門教學課程的首位。隨著公民教育的萌芽，自由民權運動、國會開設運動、反政府政黨的啟蒙運動不斷愈演愈烈。自由民權運動要求實現資產階級自由民主的政治運動，進一步強調了人民的政治自由與參政的民主權利，豐富了當時的公民教育內容，推動了日本憲政制度的進程。

1886年日本政府頒布《小學校令》以及《中學校令》，并廢止有關《法律及經濟》的所有課程，《小學校令》規定一般小學4年課程為義務教育。同年，開始教科書檢定制度，推進教育內容的統制。1890年由于《小學校令》的改正，使道德教育和臣民教育成為中心。另外同年《大日本帝國憲法》和《教育敕語》的相繼頒布的時候，日本的公民教育就正式轉變成為了臣民教育。其《憲法》稱人民為“臣民”，確立了“大日本帝國在萬世一系的天皇統治之下”和“天皇神圣不可侵犯”的最高原則。《教育敕語》則具體列出了“孝父母、友兄弟、夫婦相和、朋友相信、恭儉律己”等教育條目，要求“臣民克忠克孝，億兆一心”以“扶翼天壤無窮之皇運”，做“朕之忠良臣民”等等。之后，由于日本近代產業的飛速發展，義務教育的就學率和中等學校升學率的攀升，進而推進了臣民教育的普及。在小學，國民科或者國民教材，被統稱為國民科教材。另外，在《國定教科書編纂趣意書》第三次編纂中也可以看到國民科教材的項目。由此可見，國民科這一概念已經廣為流傳，但這僅只是教科書的制定；中學方面，1901年，日本政府頒布《中學試行規則》在第五學年設置《法制與經濟》這一課程，但這僅只是任意選修課程，這被認為是日本“最早的、真正的公民科”，以育成憲法體制下國民應具備政治性、社會性知識為宗旨。

中日戰爭、日俄戰爭導致日本明治政府國庫負擔不斷加重，日本政府在1908年頒布《戊申詔書》，推進內務省主導的地方改良運動，以便激勵國民同心協力、勤勉節約，開展確立町村財政基礎的自治民育運動。當時，地方改良運動的推進者床次竹二郎認為要抓住以培育良好自治公民和市町村公民育為目標。田子一民闡述的公民教育的目的則是理解立憲政體自治制度，給予相適應的道德和知識能力。隨著地方改良運動的發展，提高了在青年團、夜校、實業補習學校中的公民教育的時勢。在這些教育團體中開始使用諸如一般讀物和補習讀本的公民讀本，同時教授切身社會制度的外交、條約、戰爭等。之后，不斷與實業實習學校的公民科設置緊密連接。

此外，公民教育這一專業術語，大正時期以后才賦予立憲國的國民教育這一層新的含義，隨著歐美教育理論不斷引入得以最終確立。

（二）大正時期（1912—1926年）

明治后期到大正時期，實業補習學校雖然自《實業補習學校規程》頒布之后進一步制度化，以與小學并設的形式在日本全國范圍內普及開來，由于學校和學生的數量不斷擴大，當局政府要求考慮實業補習制度的改革措施。在1920年，日本政府進行了《實業補習學校規程》的修改。根據1922年成立的公民教育調查委員會的審議，1924年頒布了《實業補習學校公民科教授要綱并其之教授要旨》，規定了擔當公民教育的《公民科》的課程內容。至此以后，《公民科》以正式的教學科目在學校中設置。

實業補習學校的《公民科》設定教學時長在農村三年，在城市兩年，分別約100個學時，同時其教學大綱也分為農村用和城市用。農村用教學大綱中第一學年由《人與社會》、《我的家》、《農村與青年》、《我的家鄉》等15項內容構成，主要以切身的周圍環境因素為題材中心；第二學年是由《我的町村》、《町村的自治》、《四府縣的行政》、《我的府縣》等15項所構成，內容主要是以從町村到府縣的順序來排列；第三學年同樣是由《我的國家》、《天皇》、《社會改善》、《世界與日本》等15項內容所構成，教學內容主要是以國家規模為主要中心。城市用的教學大綱則是第一學年選擇和壓縮農村用的第一、第二學年教學大綱的內容，第二年基本沿襲面向農村用的第三學年的內容排列。

此時期，日本資本主義經濟得以飛速發展，以天皇為中心的國家政權進一步得到鞏固和加強的同時，西方民主教育思想也不斷被介紹和引進，并在日本社會中以波濤洶涌之勢促使形成了大正民主運動。

（三）昭和時期（1926—1989年）

昭和前期即第二次世界大戰前，1930年日本政府在實業學校、1931年在中學校、1932年在高等女校和實科高等學校都逐次設立《公民科》包含《修身及公民科》這一教學課程，替代原來的《法制與經濟》。與此同時，此時期由于日本帝國主義、軍國主義思潮不斷泛濫，日本公民教育的發展方向發生了極大轉變，淪為日本軍國主義對內欺壓、對外侵略的工具。1941年的《國民學校論》將日本的初等教育機構統一稱為“臣民學校”，并明確規定其目的是以皇國之道為基本準則，對國民實施初等教育。

第二次世界大戰日本戰敗，美國占領軍依據美國式的民主精神對日本開展社會重建工作，公民教育也包括其中。美國占領軍發布了一系列的教育指令旨在破除戰前的軍國主義教育模式，掃除其在各領域中的影響，重建日本的教育。1945年11月1日，日本文部省設置“公民教育刷新委員會”，重新審視公民教育的發展性質和方向，考慮如何開展新時期的公民教育問題。該委員會認為公民教育應當發揚大正時期的民主主義精神，以適應新時代實施政治教育，使其成為新教育的主干。1946年文部省又發布了《公民教師用書》，提出新時期的德育應當以培養良好公民為目的，使之了解自己在社會生活中的角色，培養其作為社會成員的責任感、集體感以及共同體精神。同年，美國教育使節團又發表了《美國教育使節團》，在堅持和平與民主的前提下允許日本政府實施開展公民道德教育，但又特別在報告的第四章詳細、豐富地介紹美國學校中的“社會研究”（socialstudies）的內容和實施辦法，并認為日本的“公民科”的內容只是美國“社會研究”中的一部分，推介日本政府把“社會研究”作為開展公民教育的參考方案。從此“社會科”取代了原來的“公民科”，成為日本學校公民教育的主要課程。

三、日本公民教育展開過程中的問題

（一）公民教育觀念的分化

在西方教育觀念被不斷引進和推廣的同時，日本固有的傳統倫理道德思想影響依舊強大，由于當時日本啟蒙思想家們認識的局限性、文明開化過程中保皇派及保守派的干預以及自由民權運動中的群眾斗爭，給當時天皇和明治政府中的保守派大力提倡傳統文化、鎮壓自由民權運動制造了機會，這足以制約和改造新思想的形成和發展。政府中的保守勢力還以社會問題為借口不斷反抗和詆毀開明派所推行的文明開化政策，提倡復活儒家倫理道德，以此以抵擋西方的自由民主思想，來維護和鞏固天皇的地位。這種社會主流思想的轉變導致學校指導思想、教育內容和方法趨于保守，公民教育也走上皇國主義的道路，促成了公民教育觀念向另一方向分化，即“尊皇愛國”的臣民教育。

（二）公民教育性質的變異

隨著日本資本主義經濟的大力發展，全國各級各類學校也有了很大的發展，西方的“公民教育”思想不斷地深入，使得公民教育在日本受到進一步的重視。同時在德國凱興斯泰納的公民教育思想的傳入對這一時期的日本公民教育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凱興斯泰納的公民教育思想是以培養資本主義國家忠誠的理想公民為宗旨，主張教授公民必要科技知識，并設計了有效可行的教育形式。這種國家至上的公民教育思想，與當時日本政府以國家主義至上作為教育指導思想的需要不謀而合，對于日本當時資本主義的發展和擴張極為有利，從而被當局政府大力傳播并貫徹實施到教育實踐當中。此外加之日本帝國主義、軍國主義思想的泛濫，日本的公民教育就變成了軍國主義對內欺壓、對外侵略的工具。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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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吳魯鄂、張杭萍.美麗的島國[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3.

[3][日]松野修.日本近代的公民教育[M].名古屋大學出版社，1997.

The Formation of Civic Education in Modern Japan

KANG Jian-jia

（Huazhong Normail University Wuhan 430079，China）

Abstract: In modern times， the Japanese society has undergone a top-down qualitative change which is inclined to capitalism. The entire society is fully westernized， including its civic education.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historical background、development process and existing problems of Japanese civic education to better understand its development situation as well as get some useful information.

Key words: Japan; civic education; form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