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侵權的類型化及民事責任探析

摘要：近年來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環境保護和粗放型經濟發展之間矛盾愈演愈烈，環境侵權作為一種特殊侵權，已成為一大社會問題。環境侵權也引起了國內外學者研究的熱潮。雖然在當前的理論研究與立法建議中，學者們對侵權責任法的制定還有許多不同觀點與分歧，然而絕大多數學者都認同應當全面規定侵權行為類型，可以說在這個層面上已經基本達成共識。因為只有類型化，才能夠使侵權責任法便于理解，才能增強其可操作性。文章主要從類型化的不同標準入手，對侵權責任類型化進行分類，從不同的角度來分析類型化環境特殊侵權責任，以期為環境侵權救濟的立法提供一個新的視角。

關鍵詞：環境侵權；侵權行為；類型化；民事責任

中圖分類號：DF521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06-0064-02

一、環境侵權的內涵

目前，我國學術界對環境侵權這一特殊侵權行為的概念內涵尚未有定論，以下是幾個比較有代表性的觀點。

王明遠先生在其《環境侵權救濟法律制度》一書中將環境侵權的概念界定為：“以產業活動或其他人為原因，致使自然環境的污染和破壞，并因而對他人人身權、財產權、環境權益或公共財產造成損害或造成損害之虞的事實”。曹明德先生認為環境侵權有廣義與狹義之分，認為廣義環境侵犯包括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兩方面，并把狹義的環境侵權定義為：因行為人污染環境造成他人財產權、人格權以及環境權受到損害，依法應承擔民事責任的一種特殊侵權行為。呂忠梅教授，她認為環境侵權行為直接的表現形式是對環境的侵害，而后由于環境的生態作用而導致人的權利侵害，所以一般將環境侵權行為稱為“環境侵害”。

綜合以上各種觀點，筆者認為環境侵權的提法雖然比較貼切，但是其概念內容界定十分模糊，在司法實踐中存在舉證比較困難、成本較高等一系列問題。我認為環境侵權行為更為科學的提法應是“環境污染和環境侵害”，其包括現實性侵害和潛伏性侵害。

二、環境侵權的類型化

（一）環境侵權類型化的理論基礎

所謂類型化，就是進行分類。它是介于抽象概念與具體規范之間的一種中間思考形式。不論英美法系還是大陸法系，最初對于環境相鄰關系的不可量物侵害行為的處理都以所有權的理論為基礎來解決，衡量雙方當事人在所有權范圍之內的權利義務界限，然后對侵權行為進行損害賠償和排除侵害的運用，這種利益衡量的法理基礎在于追求當事人客觀上的存在過失或違法，從而從法律的角度加以責任限制。類型化的研究方法是源于德國學者馬克思·韋伯的“理想類型，是研究社會和解釋現實的一種概念工具”，是一種重要的、有效的社會科學的研究方法，在法學中得到廣泛的應用。因此，筆者認為在運用類型化的方法對環境侵權民事責任救濟進行類型化的分析能夠在立法和司法上起到積極作用。

（二）環境侵權類型化的必要性

首先，環境侵權類型化可以為我國的環境侵權立法提供借鑒意義。環境侵權作為民事侵權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有關侵權立法需要解決的問題如:怎樣規定環境侵權類型、環境類型化究竟應當達到何種程度、如何進行歸責、各種不同類型的環境侵權的具體規則應當如何進行規定等問題，筆者認為，將環境侵權進行類型化能夠很好地解決這一系列問題。環境侵權因與傳統的侵權行為存在著較大的差異，不論是主體、客體以及侵害的權利類型都具有多樣性的特征，這些特征使得糾紛產生之時很難用統一的標準來判斷、衡量，也因為這些類型的不同造成了救濟方式上的顯著區別，所以，有必要對環境侵權進行類型化分析。

其次，司法實踐上的必要性。為我國處理環境侵權糾紛的司法實踐提供具體指導方法。通過對環境侵權的類型化，可以使法官明確每一種類型的環境侵權行為的責任構成、責任形式、舉證責任及處理中應注意的具體問題，不僅便于法官掌握，而且便于執行，可以避免由于法官對法律的理解不一致而造成執法的混亂，也為廣大群眾提供更為具體的保護權利的法律武器，同時也可避免當事人提出不當的訴訟請求，從而減少訴累。

（三）環境侵權的類型化

簡單地說，所謂環境侵權就是以環境為媒介的侵權行為，它包括環境侵害和環境污染。其構成特征是:侵害的是具有社會性的個人利益，侵害價值具有多元化，侵害過程具有長期性與復雜性，侵害主體與被侵害主體之間不平等性，侵害對象具有廣泛性等。

首先，從環境侵權雙方地位的角度上來講，其包括平等主體和不平等主體。在傳統的環境侵權的歸責原則研究當中各專家學者均主張采取無過錯責任原則，其著眼點在于雙方當事人地位的不平等性，而事實上，作為侵權行為的一種，即使是特殊的侵權行為，也是私法所進行調整的一部分。就從民法的角度而言，法律主體的雙方法律地位平等是作為構建民法體系的基石而存在的，這種平等與不平等之間的沖突是怎樣產生的又應當如何解決，其中存在著哪些價值沖突，這些沖突又該如何進行解決。因此，有必要將環境侵權的主體作為一種類型化的標準進行分析。

其次，從主觀的層面上來講，環境侵權行為包括故意或過失。《侵權責任法》第65條規定：因污染環境造成損害的，污染者應當承擔侵權責任。此時侵害人承擔的責任是無過錯責任。如果一味地采取無過錯責任，往往會擴大侵害人的賠償范圍，也不利于主體之間利益的均衡。因此有必要進行類型化細分。對于具有明顯主觀惡性、反社會性的侵權行為，除了補償受害人損失外還應給予懲罰性的賠償，對于沒有盡到注意義務的環境侵害應根據侵害的程度承擔相應的責任。

再次，從侵權主體數量的角度上來看，環境侵權分為一般侵權和共同侵權。環境共同侵權的類型包括共同侵權行為、共同危險行為、無意識聯絡的數人侵權行為。環境共同侵權行為的構成要件已大大突破了傳統的共同侵權行為理論的囿限，發展出了符合環境共同侵權行為特殊性的、新的認定標準。環境共同侵權行為發生以后，首先應該確定行為人的整體責任。在認定責任時，應根據共同排污或共同環境開發行為與損害結果之間的因果關系，通過歸責原則來確定共同行為人的整體責任。如果內部有翔實的證據證明各個環境侵權人的責任比例，則應按照各行為人的責任大小實行比例分割清償責任;否則就應對外承擔連帶清償責任;如果損害結果只由其中一個行為人的行為所致，但又不能確定具體的侵權行為人，對外各侵權行為人應承擔連帶責任，對內實行平均分配責任的方式。

最后，環境侵權行為所造成的損害主要是侵害了人身權、財產權以及給人造成精神上的損害，但我國這點上界定的不是很明確。我們有必要對環境侵權所造成的各種權利和利益的損害進行類型化的分析，從而判定各種損害造成之后的民事救濟方式究竟是怎樣的，因此，我們應該從環境侵權行為造成的結果角度上進行分析。

三、環境侵權的民事責任承擔

民事責任承擔的基本目的是使受害人的權利得到應有的尊重和必要的恢復。環境侵權民事責任的承擔，在于以一種必要的機制，使受害人的環境損失由相應的責任人、義務主體進行合理的分擔。

（一）環境侵權民事責任的承擔方式

根據《民法通則》停止侵害、排除妨害的規定，適用于環境污染的民事責任主要有：消除危險、恢復原狀，而我國《環境保護法》第41條規定了“排除危害”、“賠償損失”兩種方式對受害人進行救濟，因此在司法實踐中應該更多地適用排除危害、賠償損失。

1.賠償損失

環境損害賠償是環境侵害的主要救濟方式之一，是為了彌補因環境侵害而造成環境權益的損害，平衡侵害人和受害人之間的利益。賠償損失是最常見的環境侵權民事責任承擔方式。對于所有污染和破壞環境，造成他人人身傷害和財產損失以及妨礙他人環境權行使的行為，受害人都可以向加害人提出請求賠償損失。因為環境侵權民事責任實質上是一種財產性責任，所以，無論造成的損害是財產損失、人身傷害、死亡或是某種環境權益的損害，最終都可以歸結到損害的賠償上來。環境侵害的賠償范圍包括直接損失、間接損失和潛在、隱蔽損失的賠償。對于直接損失，應當全部予以賠償。對于間接損失，原則上也應當全部賠償，其應該包括人身傷害所造成的誤工損失等。對于環境侵權行為造成受害人健康潛在的、隱蔽的危害，尚未造成財產損失的，也應當予以賠償。

2.排除危害

我國環境法上規定的排除危害是指侵害人必須完全排除其對他人造成的危險與損害，其主要側重于排除當前發生的侵害和預防將來可能發生的侵害。由于環境侵權存在多方利益沖突，而強制性完全排除侵害有可能危及企業的經營活動。因此，為了兼顧企業發展和大眾環境權益及人身權、財產權的保護，我們必須借鑒國外一些先進國家的做法，大量引入利益衡量機制，客觀、公正地權衡各方面利益，將受害人的損害與侵害行為所產生的社會效益相比較，建立“部分排除危害”、“中間排除危害”或“代替性賠償”等更具調和性的制度，以確定侵害人之責任與責任形式，從而更好地兼顧受害人的保護、社會公平正義和經濟可持續發展。

（二）環境侵權責任社會化承擔

1.社會保險制度

環境責任保險是以被保險人因從事保險合同約定的業務所造成環境污染事故，給第三人應承擔的損害賠償責任和環境治理責任為標的的保險，也被稱為環境污染責任保險、環境侵權責任保險。對于加害人而言，其只需要繳納一定的保費，就可以避免承擔巨額賠償責任之風險，從而減輕了負擔。于雙方都有利的功能，使該制度能夠在維護社會穩定的前提下，來促進經濟、社會的發展，同時亦不失公平正義，對于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中國，有很大的現實適用價值，完全符合現代環境法污染者負擔的原則，從表面上看損失是由保險共同體承擔的，其最終承擔責任的仍是環境的污染者。

2.財務保證制度

所謂財務保證制度是指由潛在的環境侵權責任主體，尤其是一些對環境存在高風險污染的企業在污染損害事故發生之前，事先提供一定數額的資金作為保證金或者公積金，以備環境污染發生之后來救濟受害人。其中，保證金制度是指污染型危險企業在開業之前，依照法令向指定機關預先提存一定的保證金、擔保金，或者在生產經營過程中，依照法令按期提存一定的金額，用于救助受害人。交付保證金是一種強制義務，凡是屬于高風險污染的企業，都有這個義務，否則應受到行政法上的制裁。對于拒絕交付保證金者，可以依法采取停止營業、吊銷營業執照等強制措施。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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