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古典散文與現代散文的關系

摘 要：散文是中國特有的偉大文類，歷代文人作家創作了大量優秀精美的散文，不論在內容的深度、技巧的變化、藝術的成就等等，迄今在世界上仍然首屈一指，無一國家能望其項背。可惜的是，現代散文作者沒有運用這筆豐富的養料，也少有學者去系統她整理古典散文形式內容的豐富面貌，更缺乏整理古典散文的批點文論。現代散文的作家學者，應該重視并承續發揚這個文類。文學創作和文學理論與批評仍然是時代的產物，如何借用古典寶藏、因應時代，書寫現代感的作品，又如何有相應的文論出現，正等待著華文作家、學者們努力。

關鍵詞：古文；古典散文；現代散文；小品文；文話；文論

中圖分類號：I05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677（2012）2-0076-05

我原先進入中文系，目標是古典文學。只因機遇，大四時應《文壇》月刊邀請每月撰寫一篇現代散文的評論，就順其自然地走向現代散文。完成學業后，外界邀約的工作也大部分在這領域，好像理所當然地“研究”起現代散文了。其實，在一個保守的中文系就讀的年輕人，哪里有“功力”評論現代散文呢？當時缺乏自知之明接下工作。大學四年，系里完全沒有教授西方文學理論，當時也找不到可以參考的現代散文論著。那時候，筆者如果有一點能力的話，理論基礎完全來自中國古典散文的文論。只可惜當時沒有發覺：屬于中國特有的散文文類，原是可以古今互相輝映地走下去的。直到筆者到私立大學任教，必須講授古典散文，再度相逢，才驚為天人！古典散文絕對可以做為現代散文創作及評論的借鑒。

散文是中國特有的偉大文類，

現代散文可以承續發揚這個文類

西方文學從古至今的文類是小說、詩歌、戲劇。西方所謂的Prose意指凡是用文字組成的篇章，它既包括所有的文學也包括非文學的應用文字。實際上，它只是一個篇章的通稱。至于西方的Essays范圍比較狹窄，屬于短篇的文字，用來表達個人的觀點、批評等等，以表意清楚為目標，并不講究它的美學要素。如果Essays具有文學特質，大約就等于中國的小品文。即使它偶爾具有文學素質，西方人也不重視它，因而在西方不可能成為一個文類。

就小品文而言，即使在中國也很難獨立成為一個文類。小品文不等于散文，它僅僅是散文的一小部分。中國古代小品文歷史悠久，魏晉以至唐宋，名家輩出，佳作如林，然而在文壇上不受重視。直到晚明，“獨抒性靈、不拘格套”的小品終于出頭，但風云際會也只一時而已。至于白話文中的小品文，曾經被大力提倡，教育普及之后，通俗讀者容易接受，因而長期暢行不衰。

就文學而言，不宜過度推崇小品文。蓋小品的格局畢竟是“小”，要把小品文寫得“小中見大”的人并不多；即使有，同一作者也很難篇篇佳作。就像小說中的極短篇一樣，終究免不了小家氣，落入巷弄文學的命運。

散文應該是中國歷來最受重視的文類，歷代文人作家創作了大量優秀精美的散文，可惜不但沒有系統的批評理論，連批點式的文論也不受重視。小說評點一向有人研究，但散文則無。連整理都付諸闕如，相對于《歷代詩話》、《清詩話》、《詞話叢編》等等，卻沒有《歷代文話》之類。

有關“文話”，大多散見于選集、別集和古文選本的眉批點評中，零散而不成系統。為數不多的專書，原是為教育學子應付科舉考試而編輯，呂祖謙的《古文關鍵》首開其先，之后有《文章正宗》、《文章軌范》、《崇古文訣》等書相繼出現。自《古文關鍵》一開始，這些“考試用書”就緣于科舉但遠遠超越科舉的范圍和意義，散文于是乃有“美學論”。

我上大學時并未用心面對這些現象，更不用說去梳理分析。當時只是隨手閱讀，已經感覺古人對散文有獨特的審美取向。如今才知，不論在內容深度或者形式美學，古典散文都足以提供現代散文創作、批評的多面參考。

古典散文可以作為現代散文創作的養料

早在春秋戰國，以《左傳》、《國語》、《戰國策》為代表的歷史散文，和以《孟子》、《莊子》、《韓非子》為代表的諸子散文，都光彩極為耀熠。漢代，司馬遷的史傳體散文更是獨一無二的文史佳構。建安文學、六朝小品，佳作連連。唐宋兩代有八大家，代表散文另一個高峰。明清的公安、竟陵和桐城文，也承接不衰。

讓人驚訝的是，古典散文有極多千古奇絕、美不勝收的藝術佳構；然而，在這么悠長的歷史里、在這么眾多的杰作里，除了極少數——例如鋪張揚厲的漢賦、夸艷唯美的六朝——絕大部分作者根本不是為文學而創作。即使是抒情文，也只為了抒發胸中塊壘。事實上，有意作之的漢賦和六朝文，其缺點正是過于“有意”為文。就這一點來說，值得現代散文創作者思考：現代人創作經常太過于“有意”，有些名家為了創作而創作，早已落入為文造情、矯情做作了。

古典散文作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說服讀者，在過程中想盡各種各樣的方法打動讀者，因而不知不覺運用了藝術手法，使得這些本來隸屬于歷史、哲學、議論各種范疇的散文都具有豐富的文學素質。這似乎不是漸近式的，打從先秦的諸子、史傳文等，其技巧就已經各有擅長、美不勝收。試以《左傳》的《鄭伯克段于鄢》為例來說：全文只有727字，分十小段。如果就文學的角度，6、10兩段刪除后仍然獨立，且更含蓄蘊藉，文章主題富有歧義，讓不同立場的讀者有各自解讀的空間。但是，這篇文章是史傳文，是為解釋孔子《春秋》里“鄭伯克段于鄢”六字意義而寫，因此不能少掉第６段。老實說，如果沒有第６段，孔子這六個字真像謎面，后人很難猜出謎底，這才領教孔子微言大義、一字褒貶的深度與難度。至于最后一段“君子曰”，這君子其實就是《左傳》作者自己，發表作者的看法。他拋開文中莊公及共叔段兩個不孝子，特別贊美配角潁考叔的“純孝”，且因“愛其母，施及莊公”，回到儒家的價值觀，在主題上呼應孔子的思想，也間接說明為什么要苦心孤詣為《春秋》做“傳”。

純粹就文本來看，不論孔子或者闡揚孔子思想的《左傳》，其內圣外王的理想都太烏托邦，嚴重的“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理想固然可敬，但逃過現實注定失敗的命運。在春秋那個王綱崩解的時代，孔子、孟子都不肯面對現實，把高韜的理想和現實折衷妥協一點點，自然都免不了流離道途的命運。筆者談這點，是想說：散文是“照妖鏡”，作者寫作時，會不自覺流露出某種不想表達卻自然流泄的潛意識，成為“歧義”中的一義。賢達的孔孟、聰明的左丘，難道不知世代的歷史都在浴血中重蹈覆轍嗎？

刪除6、10兩段后的文本，只剩下630字。筆者這么強調字數，實在是因為用這么少的文字，寫出那么豐富的內容，又運用那么多高明的技巧，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這六百多字，寫了一個長達22年的故事①，里面包括君主傳位的道統、母子間的愛恨情仇、兄弟爭位的鬩墻、君臣間的互動、陰謀叛國與平定內亂……這么多又這么長的故事，全放在干凈利落的短文里，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文中有八個人物，沒有運用心理描寫，都是從他們的行動或者語言中看出其內在心底的波動。在這部分，作者沒有出面做任何褒貶，所以后人解讀有很多爭議，有人認為錯在莊公、有人認為罪在姜氏、有人認為莊公陰險、有人認為莊公只是政治家，稍為運用政壇必需的權謀而已，連文本解釋都有異見，例如有人認為“隧而相見”是滑稽劇，有人認為“母子如初”的“初”字指當初姜氏不喜莊公，有人認為是回到人類母子原始之情……各種歧見在各個時代都此起彼落。如果文章僅僅只有這六百多字，肯定歧見更多、爭議更強。蓋作者出面說明越少，文本自己發聲，讀者接受的歧義就越多。就這一點來說，本文像寶石一般精純，可以多面切割、能夠小中見大、含有聚旋光性與折射性，事件與意念都達到極度飽滿，既有詩的多重指涉，更有小說的結構素質。

回頭從散文的角度看，描寫的內容固然不是作者自己的故事，但是書寫者個人的思想，卻是通過描寫的內容暗暗流露出來。作者是以儒家觀念敘述并評議，就會讓非儒家立場的人讀來有異義。

如果把6、10兩段還原，這篇文章的結構又有新的面貌，第6段的解經文在全篇中就有“橫云斷嶺”的效果；也就是文章敘述中，突然轉到另一個方向，筆者常用“宕開”兩字來形容這種筆法，看似離題，實則有意略作停頓，產生“斷/續”的作用，轉一個彎，再回到原點。

另外，跟《史記》一樣，“鄭莊公”不只在此文中展現面貌，如果找出《左傳》其它地方的莊公書寫，補強莊公的形貌，就會發現在那個時代的莊公是一位杰出的政治人物，再回頭來看他對待母弟的行為，應該會另有一番思考吧？

“五四”文學運動之后，朱自清等人提倡白話散文，這些飽讀古典散文的作家嘗試書寫白話文，在試驗階段中，不免過于遷就文字的口語化，因而“的了嗎那”稍為多了一些。但他們很快就調整了，這已經不是缺點。值得注意的是，最初白話散文寫得最好的都是古典散文底子極好的作家。他們承襲著古典散文的神髓寫作而不自知。以朱自清的《背影》而言，非常符合呂祖謙《古文關鍵》謂文章結構的總體安排“一要首尾呼應，二要間架嚴實、前后貫穿，三要抑揚開合、反復論證”，《背影》因不是論說文，所以沒有“反復論證”，其它都全部合拍。

《背影》首段以“我最不能忘記的是他的背影”開頭，末段以“淚光中，又看見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背影”，就是“首尾呼應”。

題目是“背影”，開頭第一段提到背影，是扣題。全文以“背影”為眼穴，出現四次，第一次在第一段，主角想起父親的背影，是虛寫。第二次描寫父親爬站臺去買橘子，主角親眼看到背影而感動，是實寫。第三次父親離開時，主角見父親步入人群的背影，是實寫。最后，接到父親來信，回憶父親背影，是虛寫。古典散文極講究虛實。“背影”在文中出現四次，分別以虛、實、實、虛的方式出現，前后以虛（想象）把中間兩個親眼看到的真實背影像鏡框一般給突顯出來，這不就是“間架嚴實、前后貫穿”嗎？

《背影》第二段寫祖母去世、父親失業不如意，是“抑”，但父親一句“事已如此，不必難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就“揚”起來了。

后來父親本來事忙，不送兒子去車站，是“反”，但躊躇一會，還是要親自去送，這是“正”，諸如此類，本文“正反相生”之處很多。這些都屬于“抑揚開合、正反相生”。

就整篇文章而言，它有序幕、開端、發展、高潮、結局，還有尾聲，可說面面俱到。

《背影》的題目更合乎呂祖謙說的“題常則意新”，“背影”兩字看起來稀松平常，但在這篇文章中，產生豐富的“新意”：“背影”二字本來只是作者父愛的象征。但通過全文，它又見證普天下父母不在子女面前（背后）時，子女才會發現父母之愛的現實。同時也表示，人子每每在放下身段之后才領悟到父母之愛；有這層愛的洗禮，子女心靈得到成長。這是一個普世現象，所以“背影”成為所有親子關系中的象征。

《背影》中運用色彩對比產生象征、運用氣氛烘托使主題深沉、運用自然轉折使情節產生高潮……樣樣都能在古文技法中找到呼應。它是借古文之神髓，創白話佳構的典范。

我認為感性散文和小說、詩歌不同，它經常是作者人格的投射或者折射，舉凡其個性、質量、嗜好、情感特征與生活經歷，都不知不覺自然流露出來。萬一作者虛偽矯情，例如夸張自己的愛心、矯飾自己的真情，仍然會反映在文本中。

撰文要出自真心，明清文論家極為強調。金圣嘆就說：“文字只要從一片心地流出，便正看側看橫看豎看，具有種種無數美妙，任憑后來何等人，含毫沉思，真是臨摹一筆也不得也。”這樣來“吐納英華”才是“情性”之美。

古典散文寫作時，很在意煉意、煉氣、煉字、煉句。現代散文很少思考意和氣的精妙，反而過于注意煉字、煉句上，讓散文真的成為雕蟲小技。

古典散文經過時間的淘汰，流傳下來的大多已是經典之作，現代散文產量過多且作品良莠不齊，連名家也會出現無病呻吟、浮辭連篇之作。需要時間來檢驗。

現代議論文的美學書寫

現代作家都把抒情、敘事散文當成美文來努力，幾乎沒有人考慮到議論文也可以納入，向來產品龐大的雜文，也從來不在意美學的經營。

可是，古典議論文歷代都有質量俱佳的美文，現代散文不取法乎上，實在太可惜。隨手舉王安石的短文《讀孟嘗君傳》就是一個典型。原文只有四句、88字。

世皆稱孟嘗君能得士，士以故歸之，而卒賴其力，以脫于虎豹之秦。嗟乎！孟嘗君特雞鳴狗盜之雄耳，豈足以言得士？

不然，擅齊之強，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雞鳴狗盜之力哉？夫雞鳴狗盜之出其門，此士之所以不至也。

這是一篇翻案文章，本來就難寫。司馬遷的《史記》為孟嘗君寫傳稱贊他，王安石要翻案。看王安石以“士”做為一篇之柱，拔高觀點，一位建功立業的人物不應該只是消極的“脫于虎豹之秦”而已，而是積極的“南面而制秦”平天下而后治國。孟嘗君做不到，規格就不夠高。他為什么無法“南面而制秦”，因為他沒有用到真正的“士”，真士是像管晏之流的宰輔人物，孟嘗君的士是雞鳴狗盜耍小技術、救援一時而已。整篇文章全在“立意”上，站在更高的層次來論斷。

這篇文章的章法，尤其可圈可點。第一句就把孟嘗君徒然高舉，是“揚”，第二句徒然摔下，是“抑”，第三句是“轉”，用來翻案。第四句結論，更深入一層批判，他的層次只能用雞鳴狗盜之徒，真正的士是不屑與之為伍的，證明孟嘗君才識不足。通篇貶抑孟嘗君：天下并非無士，只因孟嘗君非伯樂耳。

從這里可以看出，王安石筆下的士，是要有圣賢的學問、豪杰的胸襟、經綸宇宙的能力。短短88字，竟三度使用“雞鳴狗盜”來暗襯，以此強調孟嘗君用人層次不足，翻案文章終于有說服力。

該文在章法上有許多絕妙之處，四句都是大開大合，氣勢極為強勁。而起承轉合不用說，古文講究的正反虛實，被極巧妙的運用著，蓋每一句表面看是正筆，骨子里卻是反筆，表面看是虛筆，其實是實筆。呂祖謙認為文章的結束之語至關重要，不是含蓄不盡就是堅定有力，王安石此文可說兼而有之。

金圣嘆認為王安石《讀孟嘗君傳》“鑿鑿只是四筆，筆筆如一寸之鐵，不可得而屈也。讀之可以想見先生生平執拗，乃是一段氣力。”既說出散文呈現作者個性，同時也說明散文文氣貫穿時力道是如何的強勁。

既然古典議論文可以同時是美文，現代散文為什么不能呢？創作沒有什么步驟可說，多咀嚼典范作品，就會產生靈感。尤其章法之學，大抵不離形式藝術，從古典形式跳到現代格局，不但完全不會有抄襲之虞，且必然另生奧妙。

古典文論與現代散文批評

散文畢竟是我們民族自己產生的文類，在沒有現成的散文理論之時，用古典散文作為基礎，可以慢慢建立自己一家之言。筆者當初手上最常用的就是《文法津梁》、《古文關鍵》。可惜當時沒有進一步去整理脈絡。

呂祖謙編纂的《古文關鍵》是第一本散文評點專書。里面收錄了8家63篇文章，全部是議論文。呂祖謙──包括其他散文評點者──評點文章的目的，是為科考作文之用。要博得閱卷者青睞，文章當然要求完滿，評點者在講評分析時，除了內容的深度，也必然離不開文章的美學素質。

評點家分析并歸納散文杰作的章法結構和寫作技巧，大抵最重視文章的“立意”，所謂“千古文章意為高”，立意要鮮明、要集中、要高拔、要新穎、要奇變……總之務去陳腐之見。其次講究“文氣”，文章中流動著精神氣質，寫作時感覺“渾渾乎覺其來之易”（蘇洵《上歐陽內翰第一書》語），閱讀時，有時覺得一股充沛的力量和生動的氣勢貫穿全文、有時是一道磅礴頓挫的浩氣動人心魄。文章的氣勢和主題連貫起來，產生一加一等于三的能量。

至于文章的結構布局，則是如何安置主題，或首尾相應、或層層遞進、或抑揚開合。凡此種種，為什么不能用這些標準來衡量現代散文？

“五四”文學運動的初期各種文類的成果，散文被認為獨占鰲頭。但今天，這個文類的文學成績已經落在小說、詩歌之后。

早期提倡白話文，要作者注意口語化，事實上不論多么口語，仍然和一度語言的口語不一樣，這只要觀察“五四”作家的作品就知道。可是，有許多人誤以為散文就是有話直說、口吐真言就算，以致于嘮叨累贅、夢幻囈語者亦可成為散文。這時候，真的需要借鑒古人的文論來糾正作者。

古典文論有時和詩歌小說的評點一樣，時常用短短一兩字，點出其真髓，例如王鰲曾談《左傳》影響后人時說司馬遷得其“奇”，班固得其“雅”，韓愈得其“富”，歐陽修得其“婉”云云，這種批點式的批評總是用一個字就一針見血地點出精要之處。現代散文整理文論就要理解司馬遷何以得其“奇”、班固何以得其“雅”等等，了解前因后果，就有能力移師到現代散文，重構理論。

我認為，在21世紀，從古典散文文論建立現代散文的理論基礎，再參酌借鑒西方的現代文論，是兩全其美的方法。就我們民族獨有的文類來說，生活于現代的人，必然有現代的世界觀、人生觀與價值觀，文學創作和文學理論與批評仍然是時代的產物，如何因應時代，寫現代感的作品，又如何有相應的文論出現，正等待著華文作家、學者們努力。

① 自鄭莊公即位（公元前743）算起，到共叔段出奔（公元前722）為止，前后歷時22年，如果就全文所敘述的鄭武公娶姜氏（公元前761），則全文涵蓋40年。

（責任編輯：黃潔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