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主權債務危機的演進\\成因及其對中國的啟示

摘 要 2010年以來，隨著希臘、葡萄牙、愛爾蘭等國政府先后宣布無力償還到期的主權債務，國際三大評級機構相繼調低了部分歐盟成員國的主權信用評級，愈演愈烈且呈蔓延趨勢的歐洲主權債務危機再次給全球經濟的復蘇蒙上了陰影。作為當前世界經濟增長主要推動力的中國經濟，在這種復雜多變的國際經濟形勢下，如何在確保自身經濟健康、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前提下承擔起更多的維護世界經濟穩(wěn)定的責任就顯得尤為重要。

關鍵詞 主權債務；財政政策；貨幣聯(lián)盟

中圖分類號 F210 ［文獻標識碼］ Ａ 文章編號 1673-0461（2012）01-0089-05

2008年，美國著名經濟學家肯尼斯#8226;羅格夫和卡門#8226;萊茵哈特在其合著的《這次不一樣了？800年金融荒唐史》一書中指出，金融危機之后總是伴隨著財政赤字和政府債務的增加，危機過后政府主權債務風險系數(shù)將會大幅提高。從2008年10月北歐小國冰島率先爆發(fā)主權債務危機以來，希臘、葡萄牙、愛爾蘭等歐盟成員國相繼遭到國際評級機構的負面評價，國際資本市場再次遭受沖擊，愈演愈烈的歐洲主權債務問題已成為影響未來全球經濟復蘇的重要因素之一。

一、歐洲主權債務危機的演進

2008年10月，一直處于過度擴張狀態(tài)的冰島銀行業(yè)終因無法解決日益枯竭的短期流動性問題而被冰島政府接管，銀行債務升級為國家主權債務，冰島國內的資本市場遭受重創(chuàng)，冰島經濟于2009年陷入嚴重衰退。2009年初，因過度依賴國外資本和受國際市場大宗商品價格大幅波動影響，中東歐國家的經濟出現(xiàn)衰退，政府為穩(wěn)定本國金融市場而全面接管了銀行業(yè)，中東歐國家的銀行債務也演變成為國家主權債務。2009年

11月，希臘宣布其2009年財政赤字占GDP比將達13.7%（遠超3%的國際警戒線標準），從而引發(fā)市場恐慌，投資者開始大規(guī)模拋售希臘國債，使得希臘政府再難以通過發(fā)新債來償還舊債，希臘主權債務危機爆發(fā)。受希臘主權債務危機的影響，西班牙、愛爾蘭、葡萄牙等國的主權信用先后遭到國際評級機構的負面評價，歐洲主權債務危機呈全面蔓延態(tài)勢。

截至2010年末，歐盟27個成員國中有20國的財政赤字占GDP的比例已超過3%的國際警戒線，主權債務問題已演變成為影響歐洲經濟乃至世界經濟復蘇的關鍵因素。然而，仔細分析已發(fā)生主權債務危機國家過往的經濟運行情況，我們發(fā)現(xiàn)在不同國家主權債務問題演進過程的背后還隱藏著諸多特殊因素。

（一）希臘主權債務危機背后的原因

歐盟1997年通過的《穩(wěn)定增長公約》規(guī)定：“歐元區(qū)各國的財政赤字對GDP的比例不得超過3%，各國政府公共債務總額占GDP的比例不得超過60%。”2001年，為滿足加入歐元區(qū)的條件，希臘政府與高盛公司達成了一項貨幣掉期協(xié)議，以幫助希臘成功加入歐元區(qū)。在高盛的安排下，希臘先通過美元等其它貨幣發(fā)行政府債券，再在未來某一特定時間交換回歐元債務；債務到期后再將其換回美元；為了使希臘能獲得更多的歐元，高盛還為希臘設定了一個優(yōu)惠的匯率。由于貨幣掉期被視作外匯交易，可不必在政府資產負債表上披露，在金融衍生工具的幫助下，希臘政府隱瞞了當年10億歐元的公共債務，得以順利加入歐元區(qū)。

為追逐短期利益，希臘政府選擇了“飲鴆止渴”的愚蠢行為。然而金融衍生工具只能掩蓋政府的財政危機，而債務本身并不會消失。為了維持政府合理的負債率和籌資利率，希臘政府不得不通過更多的貨幣掉期交易掩飾其債務困境。2008年的國際金融危機引發(fā)國際資本市場流動性短缺，并導致債務融資成本上升，至此自欺欺人的希臘主權債務問題再也無法隱藏，希臘主權債務危機終于爆發(fā)。

（二）愛爾蘭主權債務危機背后的原因

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為了刺激經濟發(fā)展，愛爾蘭憑借著低稅率①和寬松的金融環(huán)境吸引了大量的海外直接投資，由此開啟了其近10年的傳奇式經濟增長歷程。統(tǒng)計數(shù)據顯示，愛爾蘭GDP總量從2001年的1，178億美元增至2007年的1，977億美元，年均增長9%；人均GDP總量從2000年的28，695美元增至2007年的45，294美元，年均增幅6.7%②。愛爾蘭的經濟繁榮主要得益于國內房地產行業(yè)的迅猛發(fā)展。據統(tǒng)計，愛爾蘭房地產業(yè)在GDP中的比重由1996年的5%增至2006的10%；財產稅收入占GDP比重從2001年的1.7%增至2007年的2.5%。

房地產業(yè)對經濟增長的巨大推動力使決策者放松了警惕，房地產泡沫在非理性繁榮的背后開始滋生蔓延。1996年至2006年，愛爾蘭全國平均房價上漲了280%，個人住房貸款占貸款總額的比重上升至37%。2008年的國際金融危機刺破了愛爾蘭經濟的泡沫，愛爾蘭全國平均房價已從最高點下降近40%。房價的劇烈波動使愛爾蘭銀行業(yè)遭受重創(chuàng)，不良貸款比率從2007年的0.8%飆升至2009年的9%；2010年愛爾蘭銀行業(yè)貸款損失為350億歐元，約占GDP國內生產總值的28%。在銀行信貸虧損嚴重和流動性極度短缺的情況下，愛爾蘭政府為了維護金融穩(wěn)定，不得不投入巨額資金挽救陷入困境的銀行業(yè)。由于經濟衰退和房地產業(yè)的崩潰嚴重影響了政府的財政收入，再加之因救助銀行業(yè)而發(fā)生的巨額財政支出，愛爾蘭政府財政赤字大幅增加，愛爾蘭國債保險價格和國債收益率不斷上升，政府融資困難加劇，愛爾蘭主權債務危機爆發(fā)已無法避免。

（三）西班牙主權債務危機背后的原因

由于西班牙政府缺乏政治手段約束地方政府的財政支出，導致在過去三年中西班牙17個自治區(qū)和8，000個市政機構的公共債務總額幾乎翻倍，地方政府債務負擔過重成為影響西班牙經濟健康發(fā)展的重要因素。截至2011年6月，西班牙政府債務總額超過7，000億歐元，政府債務占GDP的比例達65.2%，其中各大自治區(qū)債務總額達1，331億歐元，同比增長23%，占GDP的比例為12.4%，達到歷史最高點③。標準普爾預計，西班牙地方政府2011年財政赤字占GDP的比例將達1.7％。

盡管西班牙中央政府承諾將大幅削減公共預算，但地方政府繼續(xù)過度開支的行為并沒有收斂。經濟規(guī)模與葡萄牙相當?shù)募犹┝_尼亞省財務長官公然反對中央政府設定的支出目標，宣稱本省2011年的赤字將超過限制目標的一倍。雖然西班牙地方政府多是獨立發(fā)債，與中央政府無涉，但過高的債務負擔加重了西班牙銀行業(yè)的流動性風險和貸款質量風險。2011年3月，穆迪下調了西班牙的主權信用評級，對其改善國家整體財政狀況的能力提出質疑，并確信其銀行業(yè)的重組成本將繼續(xù)推高政府公共債務比例。

二、引發(fā)歐洲主權債務危機的共因

在前文中，我們簡要回顧了歐洲債務危機的演進過程并著重分析了部分國家發(fā)生主權債務危機的特殊原因。但是，個別國家的特殊原因根本無法誘發(fā)幾乎波及整個歐洲的主權債務危機，不斷蔓延的歐洲債務危機背后是歐盟經濟體內部更深層次的共因。

（一）歐盟經濟體內部經濟發(fā)展失衡

20世紀90年代，以德、法為代表的西歐國家人口出現(xiàn)老齡化趨勢，其實體經濟也逐步進入后工業(yè)化階段，資產報酬率下降、國內需求不足等因素導致西歐經濟體在歐洲內部開辟新市場的需求很強勁，形成統(tǒng)一歐元區(qū)的步伐也持續(xù)加速。隨著大規(guī)模的經濟發(fā)展狀況參差不齊的經濟體的相繼加入，歐盟各成員國之間經濟發(fā)展水平日益擴大，加之經濟結構和金融周期的不一致迫使歐洲按發(fā)展水平實施“多速歐洲”戰(zhàn)略，更進一步加大了經濟體之間的發(fā)展差距。

實際上，在2001年至2010年的10年間，除德國外的大多數(shù)歐元區(qū)國家的經常項目余額都是負增長④。最新統(tǒng)計數(shù)據顯示，2011年第二季度歐盟GDP同比增長1.7%，其中2/3的增長來自于德國經濟的貢獻；陷入債務危機的西班牙和葡萄牙僅增長0.2%，希臘更是萎縮了1.5%。“一枝獨秀”的德國經濟已無法掩蓋歐洲經濟整體發(fā)展愈加分化的不平衡現(xiàn)實，歐盟內部各經濟體經濟發(fā)展嚴重失衡的問題成為引發(fā)此次歐洲債務危機的重要原因（見圖1）。

（二）失衡的公共支出加重了政府的財政負擔

長期以來，歐洲人認為提高經濟競爭力的根源在于推動技術進步和產業(yè)升級而并非想方設法降低勞動力成本。這種發(fā)展理念使得歐盟各成員國政府的財政支出中有相當高的比例用于社會福利支出。由于高社會福利政策易放難收，加之歐洲各國已步入人口老齡化階段且經濟增長停滯不前，各國政府只能通過以新債養(yǎng)舊債的方式應付不斷增加的社會福利支出。此外，各國政府出于政治目的又不斷向選民開出各種福利支票，中央政府債務余額占GDP的比例逐年增長。在這種以高負債支撐高福利支出的財政模式下，一旦資本市場出現(xiàn)流動性短缺，沉重的債務負擔勢必將成為引發(fā)一國財政危機的導火索（見圖2）。

公共債務余額對GDP占比變化趨勢

數(shù)據來源：www.oecd.org。

（三）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難以相互配合

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是政府調節(jié)經濟運行的兩個最主要的政策工具，通過不同的政策指向與調節(jié)機制對宏觀經濟實施有效調節(jié)。歐元區(qū)的貨幣政策由歐洲央行統(tǒng)一制定，歐洲央行的設立參照了德國聯(lián)邦銀行體系，以穩(wěn)定物價水平、維持歐元對內幣值穩(wěn)定為其調控的首要目標。由于歐元區(qū)內各國經濟發(fā)展水平和運行周期不盡相同，在失去貨幣政策的獨立性之后，各成員國為了促進本國經濟增長、解決就業(yè)等問題只能寄希望于財政政策。由于各成員國參差不齊的財政狀況和歐元區(qū)松散的財政紀律以及缺乏統(tǒng)一的財政政策協(xié)調機構，在應對國際金融危機時，各成員國政府均置《穩(wěn)定增長公約》中對公共債務的警戒線于不顧，紛紛增加財政預算、擴大財政赤字規(guī)模，希望通過財政政策達到刺激經濟增長的目標。統(tǒng)一的貨幣政策和各國不盡相同財政政策間的目標差異嚴重削弱了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對宏觀經濟的調控能力。當歐洲央行為了抵御通脹、維護幣值穩(wěn)定而開始上調歐元區(qū)的主導利率時，因融資成本上升而無法處置公共債務的主權國家相繼爆發(fā)債務危機也就不足為奇了。

三、歐洲主權債務危機對中國的啟示

歐洲主權債務危機對全球經濟的巨大沖擊絲毫不亞于2008年肇始于美國的國際金融危機。在經濟全球化日益深化的今天，作為一個在國際經濟復蘇進程中發(fā)揮重要作用的經濟體，中國不可能在紛繁復雜的國際環(huán)境下獨善其身。對于此次歐洲債務危機，我們應該正確看待、理性分析、冷靜應對，在維護自身經濟利益的前提下確保國內經濟的健康可持續(xù)發(fā)展。

（一）審慎推動亞洲貨幣一體化

由于東南亞和東亞國家的經濟在1997年的亞洲金融危機中遭受重創(chuàng)，2000年5月在泰國清邁召開的亞洲開發(fā)銀行年會上， 東盟10國和中日韓3國財長就在區(qū)域內建立雙邊貨幣互換機制達成共識并發(fā)表聯(lián)合聲明（也稱“清邁協(xié)議”）。自此，是否應該效仿歐元在亞洲建立貨幣聯(lián)盟的爭論在理論界和實業(yè)界不絕于耳。在當前歐洲貨幣聯(lián)盟正遭受廣泛質疑和非議的復雜環(huán)境下，審慎思考建立亞洲貨幣聯(lián)盟的目的性和可行性就顯得尤為必要。

蒙代爾（Mundell）和麥金農(Mckinnon)的最優(yōu)貨幣區(qū)理論⑤認為，只有成員國在資本和生產要素流動性、經濟開放度、經濟互補性、市場一體化、政治文化制度等方面趨同的情況下，加入共同貨幣區(qū)才可能帶來最大的福利增進，在條件不成熟時勉強加入可能得不償失。用最優(yōu)貨幣區(qū)的判別標準來分析亞洲各國的現(xiàn)狀，在經濟層面上，亞洲各國對生產要素（資本）的流動性限制依然很多（特別是在亞洲金融危機之后），各國的經濟發(fā)展多是依賴外貿出口驅動且經濟發(fā)展水平相差懸殊；在政治層面上，各國之間在意識形態(tài)、民族文化、宗教信仰等多方面還存在著諸多沖突和矛盾。建立在經濟、政治層面高度一體化基礎上的歐洲貨幣聯(lián)盟在應對國際金融危機時尚且陷入進退維谷的兩難境地，不難想像在缺乏建立最優(yōu)貨幣區(qū)基本條件的亞洲建立貨幣聯(lián)盟將是一個艱難而漫長的過程。在協(xié)商如何為深陷債務危機的希臘等國紓困時，歐盟主要經濟體之間的巨大分歧揭示我們，建立一個穩(wěn)固的政治聯(lián)盟遠比建立一個貨幣聯(lián)盟要重要的多。正如歐元創(chuàng)始人之一奧特馬爾#8226;伊辛（Otmar#8226;Issing）所說：“在尚未建立一個政治聯(lián)盟的情況下就創(chuàng)立貨幣聯(lián)盟是一種本末倒置的行為”。

（二）謹慎購買歐洲債券

歐洲主權債務危機發(fā)生以來，歐盟各國的領導人頻繁利用外交場合游說中國政府購買本國國債，以穩(wěn)定本國經濟。2011年9月在大連舉行的夏季達沃斯論壇期間，來自國內外的部分專家學者紛紛呼吁中國政府出手拯救歐洲。雖然中國政府擁有近3.2萬億美元（2011年6月末數(shù)據）的外匯儲備，但是否應該用“真金白銀”去為復蘇前景黯淡的歐洲經濟埋單則應慎之又慎。

雖然美國政府為了刺激本國經濟相繼實施了兩輪近2.5萬億美元的量化寬松政策，但由于美元作為世界儲備貨幣的特殊地位和出于維護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穩(wěn)定的目的，中國政府不得不持續(xù)購買美國國債。中國經濟面臨著既要維護本幣幣值穩(wěn)定，又要防范國內通貨膨脹壓力的兩難境地。其實，在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之后，中國在增持美國國債的同時已經開始大規(guī)模增持歐洲國家債券。據統(tǒng)計，截至目前，中國持有歐洲債務約6，000億歐元，其中1，000億歐元為“歐豬五國”⑥的債權。

據測算，2009年底至今，中國所持歐債的損失比例約為12%，而同期所持美債的損失僅為7%；但若從2008年金融危機算起，中國所持歐債的損失已與美債基本相當（約為15%），而同期中國所持歐債的額度僅為美債的65%左右（歐元兌美元后）。數(shù)據顯示，歐洲債務危機帶給中國的損失已經超過了美國國債且歐債風險還呈上升趨勢，在這種環(huán)境下如果再大量購買歐債無疑等于作繭自縛。此外，作為歐元區(qū)第一和第二大經濟體的德、法兩國尚且不希望自身被歐洲債務危機綁架，而作為一個人均GDP僅為4283美元⑦的發(fā)展中國家卻要動用主要依靠出口加工貿易積累起來的外匯去為因享受過高社會福利而陷入債務危機的歐洲國家埋單，這對于國內的普通民眾來講是有失公允的。

（三）注意防范高杠桿行業(yè)的運行風險

官方研究資料顯示，1997年~2006年，中國房地產開發(fā)投資年均增長22.38％，而同期GDP年均增幅11.19％，扣除土地購置費后房地產開發(fā)投資對GDP增長的貢獻率從6.32％增加到10.74％；而同期房地產開發(fā)投資對GDP增長間接貢獻率由7.16％增加到11.5％。2000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為89，404億元，其中房地產開發(fā)投資4，902億元；2009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增至340，507億元，其中房地產開發(fā)投資36，232億元；10年間，中國的GDP增長了2.75倍，而房地產開發(fā)投資則增長了6.39倍。不可否認，房地產行業(yè)已經成為中國經濟高速增長的重要推動力，但以愛爾蘭主權債務危機為鑒，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注意防范房地產等高杠桿行業(yè)的運行風險對于宏觀經濟的健康發(fā)展尤為重要。

房地產業(yè)高杠桿率的特性不斷吸引眾多資金進入該行業(yè)，在資本追逐高額利潤的本能驅使下，中國的房價持續(xù)高漲。高房價所帶來的高額土地出讓金和高稅收已成為中國地方政府財政資金的重要來源之一。正是因為擁有對土地供給的壟斷權，地方政府通過扭曲的土地市場和信貸市場具備了巨大的信用創(chuàng)造力。據統(tǒng)計，截至2010年，中國地方政府債務中有80%來自銀行信貸；而在地方政府有償還義務的貸款中，約40%又以土地出讓收益作為抵押。房地產行業(yè)與金融業(yè)這兩個具有高杠桿特性的行業(yè)的交織相聯(lián)既增加了經濟運行的風險又加大了宏觀調控的難度。為了減少經濟下行期高杠桿行業(yè)對經濟的負面影響，首先要改革現(xiàn)有的土地出讓制度，積極推動土地確權和集體建設用地直接入市，打破政府對土地供給的壟斷，充分發(fā)揮市場在優(yōu)化土地資源配置上的積極作用；其次，國土部門和金融監(jiān)管機構要加大在土地出讓和信用創(chuàng)造環(huán)節(jié)的監(jiān)管力度，堅決杜絕通過土地重復抵押、虛高估價甚至虛假抵押等情況套取銀行信用的違規(guī)現(xiàn)象，降低房地產行業(yè)風險向金融業(yè)系統(tǒng)性風險轉化的概率；最后，各級政府要妥善處理好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的辯證關系，只有具備了以實體經濟為主導的健康的經濟發(fā)展模式才會增強自身抵御外部風險沖擊的能力，單純依賴虛擬經濟拉動的經濟發(fā)展模式不過是“泡沫式繁榮”。

（四）要加強對地方債務風險的管理

2011年6月國家審計署公布的《全國地方性政府債務審計結果》（以下簡稱《審計結果》）顯示，截至2010年底，全國地方性政府債務余額10.71萬億元，其中政府負有償還責任的債務約占62.62%；政府負有擔保責任的或有債務約占21.80%；政府可能承擔一定救助責任的其他債務占15.58％。2010年，中國政府公開宣布的中央政府債務總額與GDP之比約為17%，若考慮地方性政府負債的影響，中國政府的負債總額與GDP之比約為43.92%⑧。

2008年為應對國際金融危機的沖擊，中國政府推出了“四萬億”的經濟刺激計劃。為了籌措地方配套資金，各級地方政府開始通過各種手段、各種途徑大規(guī)模舉債，《審計結果》顯示2009年地方政府性債務余額較2008年增長61.92%。地方政府債務的激增不僅加重了各級政府的財政負擔，同時也增加了國內銀行業(yè)的風險，我們要以西班牙債務危機的主要誘因為鑒，做好我國地方政府債務風險的防范工作。首先，要積極引導地方債發(fā)債主體從現(xiàn)有的單純依靠銀行信貸的籌資方式向市場化籌資方式轉變，鼓勵民營資本對政府難以立項且具備較好盈利性的項目進行投資（前提是民營資本承擔償債義務），降低銀行風險轉嫁為國家信用風險的概率；其次，監(jiān)管機構要進一步加大對地方性融資平臺公司的清理力度，通過兼并重組、關閉改制、充實公司資本金等方式，促進融資平臺公司投資主體多元化和法人治理結構完善，堅決制止政府為融資平臺公司舉借債務違規(guī)提供擔保和承諾的行為；最后，中央政府要將修改《預算法》提到議事日程，并適當考慮賦予省級政府一定程度的舉債權，編制地方債務預算、納入地方財政預算管理；地方政府要建立健全債務監(jiān)管體系，將債務“借、管、用、還”等情況作為考核政府績效和官員任期經濟責任的重要內容，明確和落實責任，防止違規(guī)、過度舉債，切實提高債務資金的使用績效。

[注 釋]

① 愛爾蘭公司稅稅率為12.5%，歐盟公司稅平均稅率為25%。

②數(shù)據來源：www.oecd.org。

③數(shù)據來源：http://epp.eurostat.ec.europa.eu。

④受國際金融危機影響，德國經常賬戶余額與GDP占比自2009年起也出現(xiàn)負增長。

⑤最優(yōu)貨幣區(qū)是指一種“最優(yōu)”的地理區(qū)域，在這個區(qū)域內一般的支付手段是一種單一共同貨幣或者是幾種貨幣之間具有無限的可兌換性，其匯率在進行經常性交易和資本交易時互相盯住，保持不變; 區(qū)域內的國家與區(qū)域外的國家之間的匯率保持浮動。

⑥歐豬五國（PIIGS）：葡萄牙（Portugal）、愛爾蘭（Ireland）、意大利（Italy）、希臘（Greece）、西班牙（Spain）。

⑦IMF發(fā)布的2010年世界各國人均GDP數(shù)據：愛爾蘭，45，642美元；德國，40，512美元；意大利，33，828美元；西班牙，29，875美元；希臘，27，264美元；葡萄牙，21，030美元；中國，4，283美元。

⑧ 國際評級機構在評估一個主權國家真實債務狀況時，通常采用“政府負債總額”的概念，即包含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負債、社會保險負債、國有企業(yè)債務和以主權信用發(fā)放的金融債等項目。以此口徑估算，國際評級機構惠譽保守估計2010年底中國政府的負債總額約占GDP的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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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Development and Cause of European Sovereign Debt Crisis

and Its Enlightenments to China

Liu Yang 1，2，Chen Ying 1

（1. Research Institute for Fiscal Science，Ministry of Finance，Beijing 100142，China；

2. The Export -Import Bank of China，Beijing 100031，China）

Abstract：Since 2010， the Greek， Portuguese and Irish governments have announced that they are unable to repay their matured sovereign debt， which makes the three international rating agencies successively downgrade the credit rating of some members in EU， and Standard Poor's has cut American sovereign credit rating for the first time in history . Although the US Congress passed the Bills that agreed to raise the debt-ceiling at the last moment， which temporarily stabilized the global economy， the current European sovereign debt crisis which had a tendency of spread overshadowed the global economic recovery once again. As the main driving force for the world economy， it is significantly important for China to take greater responsibility for maintaining global economic stability based on the premise that ensure its own economy growth healthy and sustainable under the complex combat international situation.

Key words：sovereign debt； fiscal policy；currency union

（責任編輯：張丹郁）

收稿日期：2011-11-07

網絡出版網址：http://www.cnki.net/kcms/detail/13.1356.F.20120114.1507.017.html 網絡出版時間：2012-1-14 03:07:10 PM

作者簡介：劉 揚（1980-），男，天津人，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博士研究生，現(xiàn)供職于中國進出口銀行總行，研究方向：財政理論與政策；陳 瑩（1984-），女，新疆庫爾勒人，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財政理論與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