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年彈指一揮,稼軒,你的傷痛還有嗎?
樹,砍了,又栽上了,又砍了,又栽上了。陳家寨的白胡子老人,換了一茬又一茬,而稼軒,你的墳塋,依舊草色青青,800年了,你的傷痛是否化成了這滿山的綠?
我曾在帶湖駐足,在鵝湖留連,也曾行于黃沙路上,邁步博山道中,我還遙望過女城之山,掬飲過瓢泉之水。今天,我又揚起一路煙塵,邀朋結友,挈婦將雛,來了,來到這個叫陳家寨的小山村,來撫慰你的傷痛。我帶來的藥,就是你留下的那一籮的詞。
我在你的墓地默立,我凝視著風侵雨蝕飽經滄桑的墓碑,我沿著你的墓園繞行一周,我的雙手撫過墳頭一叢叢瘋長雜亂的蔓草——我漸漸進入你的傷痛深處。你為什么選擇這么一處偏僻的深山安歇?你為什么選中這么一處避風的山坳長眠?你不想實現北上的宏愿了?你不想收復大宋的江山了?你就忍心自己的《十論》、《九議》、《兩疏》成為歷史的記憶?難道你不再嚇腐鼠嘆冥鴻了?難道你不再更上層樓識盡愁滋味了?難道你厭倦了金戈鐵馬氣吞萬里的生活了?難道你已經沒有了廉頗雖老尚且能飯的豪邁了?
堅實的墓碑關閉不住思想的門,瘋長的蔓草覆沒不了歷史的真。那漫山遍野的美景啊,又怎能消散得了稼軒的痛?
這是一個可以填一闋好詞的下午,稼軒的墓園里堆滿了鮮花,花叢中“一代詞宗,千古不朽”的紅幅若隱若現,一瓶茅臺酒端放在墓臺上,這是稼軒生前從未飲過的好酒,這是從全世界各地會聚而來的辛詞研究會全體成員的一片心意。他們固執地認為,豪飲之后的稼軒,一定會忘了歷史的傷痛……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