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幾乎所有的母親,都知道疼愛自己的兒女,因為兒女是自己的骨肉。
2005年,母親突發(fā)腦梗死,至今已近6年,日漸糊涂。前年,在交通事故中因我的手腕粉碎性骨折,不得已將母親送老年公寓暫住。有一天,公寓的一名服務(wù)員,指著我問母親:“她是誰?”“是我媽。”母親很清楚地說。聽了這話,服務(wù)員笑了笑,沒有言語。我聽了,心里頓覺一陣酸楚。多少年來腦子那么聰明的母親,怎么就一下子變糊涂了?但我沒有產(chǎn)生多少感觸。又過了幾個月,母親說話不清楚了。但偶爾一句半句還能說清楚。由于覺得老年公寓對母親的照顧得不夠好,去年我又把母親接回家里伺候。
回到家里,有時我走到母親的身邊,母親總會喃喃地比較清楚地叫我:“媽媽,媽媽。”我豁然明白了,母親的心里,把我和她換位了。每當(dāng)我聽到母親的這一呼喚,我不僅會產(chǎn)生酸酸的滋味,還會產(chǎn)生一絲絲的安慰。在她的心里,我成了她的媽媽,我成了她在人生最后階段,也是最艱難的階段之中,最可信賴,最可依靠的人。我知道我肩上的擔(dān)子有多重。我要像疼愛孩子那樣疼愛媽媽。
每個孩子都是母親孕育出來的珍品,靠著肚臍上的那根帶子和母親連在一起。母子本來就是一體,孩子一出世,白衣天使就為這偉大的場面剪彩。從此以后,靠著另一根紐帶,將母子維系得更加緊密,更加牢固,那就是母愛。那偉大的母愛,那純潔的母愛,那重如高山,深似海洋的母愛。母親把我們帶到人間,讓我們閱盡人間春色,嘗到了人間的酸甜苦辣,人情冷暖。再輝煌的人生,都離不開母親的養(yǎng)育和教誨。母親是一堵?lián)躏L(fēng)的墻,是一張溫暖的床。
我是母親的獨生女,是解放前出生的。母親還抱養(yǎng)了一個長我三歲的哥哥(是一個討飯的女人留給母親的,只有半歲,用母親的話說,接過來的孩子瘦得隔著肚皮能看到腸子。現(xiàn)已病故)。父親不大著調(diào),家里生活從不富裕到非常貧困。我的老家在洛陽龍門,那里的冬季特冷。父親在龍門煤礦上做電工技師,家里依然窮得缺少煤炭,為了節(jié)約煤炭,夜間房間里取暖的爐子要培上,水缸里結(jié)了冰。記得三四歲的時候,早晨我還會賴在被窩里,怕冷不愿穿衣。這時候母親會把我的棉襖先放進被窩暖一暖,再給我穿。穿的時候母親還要把我攬在懷里,讓我后背貼著她的前胸,再給我增加上一些溫暖。
我的父親嫌貧愛富,看好一個資本家的遺孀,人家有錢財,硬是拋棄了我們母子三人。記的那年是1951年,我才6歲,從那時起我就沒了父親。母親沒有收入,又是小腳,上無片瓦,下無寸土,生活極其艱難。母親靠著給別人做點針線,給人家?guī)Ш⒆羽B(yǎng)活我們二人(哥哥又被父親送人)。秋天,母親領(lǐng)著我到農(nóng)村去拾秋,夠吃一些日子。母女倆經(jīng)常處于饑餓中,有一口吃的,母親肯定先送到我的口中;在我生麻疹的時候,為了早點讓疹子出齊,母親三天三夜沒有合眼;為了我能考上大學(xué),三年高中,母親夜夜伴讀到二更,母親把我養(yǎng)大,備嘗艱辛。
試想,哪一位母親把兒女帶大,不是含辛茹苦?哪一位母親,不是把兒女當(dāng)成她手心里的寶呀?
責(zé)任編輯:黃艷秋
插圖:愛德華·伯恩·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