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講座中筆者又聽到了一組教育新概念:校本教材、生本教材、師本教材。何謂“師本”,許多聽眾面面相覷,進一步了解,原來是根據教師特長編制的可供學生學習的教材。筆者不禁疑惑起來,難道這樣的師本可以脫離校本和生本自成一體嗎?教師不就是學校中的教師嗎?再說這樣的概念有“是教師學習的教材”的嫌疑。這樣的概念不僅分類不當,而且模棱兩可。筆者不禁感慨起來,時下這種盲目求新的現象已然成為一種流行的趨勢。
加前綴,例如“后式”前綴,后××式教學,后××式管理。這種創新源自后現代主義理論,似乎一加“后”,就附加了一種未來性和神秘感,就有了以前××教學所不具備的優勢,高高在上不容置疑。
組詞型,圍繞某個字進行組詞,例如“精”,有精致化管理、精細化操作、精品化課程、精練型組織。這種理念仿佛來自經濟管理學中的“質量源自細節”,認為局部能夠帶動整體,一點能夠影響全局,似乎處理好了細節就能做好任何事情。以至于某所學校為每個科室都制定了完善的規章制度,裝訂起來有500多頁。當問及該校教師的執行情況,他們表示一些條例還停留在紙張上,并沒有轉化為實際的行動。
量化型,將課堂教學的某些環節進行量化,形成某種教育標準。如“先學后教”,“教什么比怎樣教更加重要”等。記得一次參加培訓活動,正好與該校的教師同住一房間。當問及課堂上是否教師只講十分鐘時,這位教師笑了,他說:這樣的提法已經過時了,現在我們的教師只能講4分鐘了。筆者愕然,原來該校形成了這樣的好課標準,教師講得越少越好。
過度演繹型,對某句名人名言進行過度演繹。如葉圣陶的“教材只不過是個例子”,蘇霍姆林斯基的“只有不會教的老師,沒有教不會的學生”。某些專家、教師割裂了具體的語境,忽視了實際的環境,超越了特定的時空,進行了夸大的運用。如某教師在講《第一次抱母親》一課中,沒花幾分鐘通讀了課文后,就讓學生看幾位母親的照片,聽歌曲《母親》,寫一首贊美母親的詩……當問及該教師為何對課文作出喧賓奪主的處理時,這位教師說“教材只不過是個例子”。筆者要說,教材畢竟還是一個例子,當你連例子也“潑掉”了,也就潑去了例子背后的意義。
舊詞新解型,對某些常見的概念進行意義再發掘。如教學內容、課程等。如某校提出了研制教學內容的設想,別的教師大惑不解,教學內容不就是教材嗎?還需要你去研制?該校教師說:教材就像藥材,教學內容就是藥的配比,這是某教授提出的新概念。聽到這里大家才恍然大悟,此處的教學內容已然經過了重新的解讀,賦予了嶄新的含義。
教育理念的創新反映了教育界思想的活躍,也展示了我國當今教育的成果和水平,推動了教育的發展。一種新理念的推出必然會出現強大的宣傳效應,掀起一股股教育思潮,如有效教學、建構主義、校本研究等,都在我國教育界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但是如果僅僅是盲目的創新,也反映出了教育界的浮躁和功利。
要知道,教育理念的創新不等同于教育思想的創新。據調查我國科技論文發表數量位居世界第二位,但是論文轉載量以及影響力不足,教育類論文也存在著這種現象。許多教育理念僅僅停留在新概念、新名詞的基礎上,用“擴詞、組詞、拼詞”的方法給舊有的概念鍍上一層閃亮的“光澤”。如以學生為主的課堂叫生本課堂,以教師為主是師本課堂,以人為主是人本課堂,以課本為主是文本課堂。美國教育家施瓦布曾經指出,課程的基本要素是學科內容、學生、環境和教師,四者缺一不可。因此,這樣的創新難免有“新瓶裝舊酒”的嫌疑。
要知道,教育理念的創新不等于人為的炒作。有的學校熱衷于推出新概念,認為最新“上市”的理念占據競爭優勢,就像會哭會鬧的孩子有奶吃一樣,以期獲取原創權和轟動效應。有的學校倡導先學后教、多學少教、精講多練,不顧學科特點和學生年齡特征,追求全校一統的“大場面”。有的學校認為教什么比怎樣教更重要,以生為本比以師為本更先進,“不讓一個差生掉隊”比“培養一個優生”更能體現教育的公平性。有的學校提出最優化教學、智慧教學、人文語文等概念,而什么是優化、智慧、人文,莫衷一是。這樣的創新,難免會為他人所詬病。
要知道,教育的創新不等于盲目的冒進。創新需要有探索的精神和求異的品質,但是新奇的并不一定是合理的。創新不僅是理論上的創新,更要在實踐上是可行的。如某地倡導綜合型課程,推出了藝術課程的方案,并介紹了美國、日本、臺灣等地的藝術教育改革,似乎不改就跟不上教學的潮流,就會變成歷史的罪人。而當時臺灣已經宣布實驗并不成功,美國也僅僅出臺了課程標準,但是該領導卻不顧缺少綜合性藝術教師這一事實,強行推進,改革的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其實,現實中這種冒進的現象并不少見,如一些學校對教學科學化的極端追求。“教育既是科學又是藝術”,而我們有些地方不聞不問,只顧低頭撞南墻,非要制定課堂教學的ISO9001質量標準,進行教學質量的數據化分析。這樣的創新,難免會走上偽科學之路。
因此,教育理念的創新應該適時適地、合情合理、有法有度。只有這樣,才能告別盲目,走向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