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筆調(diào)是通向作文的成功路

　　在文學(xué)體裁中，就精美來說，應(yīng)當(dāng)首推詩歌。因此以詩歌筆調(diào)來作文，是通向成功的一條路子。這等于給文章著色，對于讀者來說，猶如趕路人穿行在山林中，經(jīng)過一片綠色后，前面出現(xiàn)了一簇鮮花，精神更興奮起來。這大概是近年中學(xué)生作文中常見詩歌筆調(diào)的原因，也是這些學(xué)生考場作文取勝的原因之一。下面以近年高考和中考的優(yōu)秀作文為例來談?wù)務(wù)J識。
　　考場作文的詩歌筆調(diào)有哪些現(xiàn)象？我以為可歸納成以下幾種：
　　一、將標(biāo)題制得富有詩意。標(biāo)題是文章的眼睛，“眼睛”一亮，文章也就有了美色。如2003年全國高考作文，要求就“感情親疏和對事物認(rèn)知”的話題，自擬題目寫篇文章，湖北某考生的擬題是“路是月的痕”。2004年河南中考作文之一，要求以“信念與成功”為話題自擬題目作文，某考生滿分作文的擬題是“梅花香自苦寒來”。2009年浙江高考作文，要求以“綠葉對根的情意”為材料自擬題目寫文章，某考生滿分作文的題目是“怎一個歸字了得”。2010年遼寧高考作文，要求以“托尼的故事”為材料來擬題寫文章，某考生滿分作文題目是“舍一朝風(fēng)月，得萬古長空”。這些題目，或本身很有詩意，或借用人家的詩句，或化用人家的詩句，或本身就是作者創(chuàng)作的詩句。因此，它們都很能最先贏得讀者的青睞。
　　將標(biāo)題制得富有詩意，還表現(xiàn)在小標(biāo)題的制作上。一般來說，小標(biāo)題都具有簡潔、生動、醒目等特點(diǎn)，而詩意性的小標(biāo)題，又多了一層風(fēng)韻。如2010年四川高考作文，要求根據(jù)關(guān)于“點(diǎn)”的意義的材料自擬題目寫文章，某考生擬定的標(biāo)題是“母愛的點(diǎn)、線、面”，文章的三個部分又用了三個小標(biāo)題，即“母愛的點(diǎn)”、“母愛的線”、“母愛的面”，作文獲得高分。這三個小標(biāo)題很好地體現(xiàn)了考生的構(gòu)思，而從結(jié)構(gòu)來看都是齊整的偏正短語，有詩歌的韻律美。同年福建廈門的中考作文題是“漫步”，某考生高分作文的擬題是“漫步書林”。文章的主體是四段，每段也有一個小標(biāo)題，它們依次是“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fēng)雨聲”、“花落知多少”。考生是拆開孟浩然的一首小詩來做小標(biāo)題，既顯示了作者的匠心，也增添了文章的韻味。
　　二、將別人的詩句直接引入文中。這種引用，既表現(xiàn)了作者的閱讀積累，也展示了作者的奔放才思，又能使文章顯得珠光寶氣。如2004年中考，江蘇常州市某考生的滿分作文是《播種·豐收》。文中寫道：“我喜歡接受的公平，付出的豁達(dá)。如果付出是儲藏真誠的貨輪，那么接受就是滿載而歸的貨物。俗話說：‘君子之交淡如水。’獲得真摯的友誼需要付出，付出真摯的友誼需要善良純潔的心。一份耕耘，一份收獲。接受與付出就是這樣，如同親密的伙伴，影形不離。接受不需要‘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壯語，只需要‘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的真心。付出不需要‘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hù)花’的痛苦，只需要‘沉舟側(cè)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的信心。”這段文字有五處引用，其中四處引用了詩句。這些詩句的作者依次是杜甫、王勃、龔自珍、劉禹錫。又如2010年高考，內(nèi)蒙古某考生的高分作文是《懷念深閱讀》，其中寫道：“懷念深閱讀，因?yàn)橹挥猩铋喿x，才能將精髓注入我們的靈魂。只有深閱讀，我們才能體會到‘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fù)來’和‘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自信與豪放；才能領(lǐng)略到‘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的豪邁；才能感悟到‘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悠閑與淡然。”這段文字有四處引用，它們分別來自李白、譚嗣同和陶淵明的詩。這兩段文字都不長，卻引用了那么多的古典詩句，讓人既感到內(nèi)容豐富，也覺得美不勝收。
　　三、將別人的詩句間接引入文中。這種引用，不是引用原來的詩句，而是引用詩句中的一些關(guān)鍵詞語；不是機(jī)械地引用詞語，而是將引來的詞語恰當(dāng)?shù)亟M合成新的句子。如2004年高考，重慶某考生有一篇《獨(dú)上高樓》的滿分作文。其中的一段文字是：“是黃沙漫天，北風(fēng)吹雁中騎驢高歌的歌者么？是以霓為線，以虹為鉤的海上釣鰲客么？是遍訪青山綠水，且歌且行的游者么？在那個煙花三月的時代，人們對你的期望是歌功頌德，取悅帝王換取高官厚祿；而你，偏要獨(dú)上高樓，在朝要高力士脫靴磨墨，在野要放白鹿于青崖間。”這段文字雖然沒用一個引號，但作者將“平沙莽莽黃入天”（岑參詩句），“北風(fēng)吹雁雪紛紛”（高適詩句），“煙花三月下?lián)P州”（李白詩句），“且放白鹿青崖間”（李白詩句）等唐詩打破，再像馬賽克一樣粘貼到自己的文章里來。再如同年高考，重慶另一位考生的《詩人·明月·黃花》的滿分作文中的一段文字是：“十六歲嫁給趙家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希望她是一個生活富裕幸福美滿相夫教子的好妻子。但是，世事的變動，戰(zhàn)亂的離苦，易安雖然尋尋覓覓自己的幸福，卻總被黑暗的氣息壓得凄凄慘慘，在亂世中爭渡、爭渡，到頭來也曾失歸路，雙溪上的扁舟，載起了青春年少，卻載不動滿腔愁苦。”這段文字，雖然也沒有用一個引號，但作者將李清照《聲聲慢》（尋尋覓覓）、《如夢令》（昨夜雨疏風(fēng)驟）、《武陵春》（風(fēng)住塵香花已盡）等詞作中的一些句子揉碎，再有機(jī)地?fù)降阶约旱淖魑闹衼怼＿@可謂是間接引用的高明之筆。
　　四、將別人的詩意化為文意。這種寫法，對別人的詩，不是取其詞句，而是取其意象，比間接引用又高了一招技巧，多了一層味道。如2004年中考，深圳某考生的滿分作文是《陸游日記》。作者以陸游的口吻來寫文章，以下是他寫的陸游臨終的日記：“此刻，我已是氣息奄奄。兒子急為我請郎中，我坦然拒絕了。山外有山，樓外有樓，樓與山一樣高大和重疊。如今的南宋，還是歌舞升平絲竹亂耳。人們沉醉在醺醺的酒意之中，整個城池被泡得酥軟軟的，早已經(jīng)不起風(fēng)雨之敲打，這種漫溢的腥味無異于在我孱弱多病的身軀上又砍了幾刀。”這里描繪的是陸游臨終前的社會環(huán)境，是燈紅酒綠風(fēng)雨飄搖中的南宋王朝。作者基本沒有引用別人的詩，但整個內(nèi)容是從南宋詩人林升《題臨安邸》詩中化用而來。林升的詩是：“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fēng)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考生筆下雖然基本看不到林升詩的詞句，但林詩的味道又盎然其中。
　　五、將自己的詩作嵌入文中。這是一種文中夾詩亦文亦詩的寫法。一方面打的是技巧上的組合拳，形式上能給人新穎之感；另一方面可見考生體裁操作的多能性，表現(xiàn)了他的橫溢才華。這種寫法是頗能贏得閱卷教師的好感的。如2004年高考，河南某考生寫了一篇《祭孫悟空》的滿分文章，以文言文和祭文的形式，借菩提祖師之口來寫孫悟空的死，闡述了“自信不可少，他言不可缺”的道理，但在文章的結(jié)尾卻安上了一首詩：“汝所居兮，青埂之峰；汝所游兮，鴻蒙太空。汝既喪兮，吾誰與歸？汝既逝兮，誰與吾從？渺渺茫茫，歸彼大荒！嗚呼哀哉，嗚呼哀哉！”這是一首仿古騷體詩，但字面并不晦澀，卻較好地抒發(fā)了考生的感情，是其考場發(fā)揮之作。再如2004年高考，重慶另一篇滿分作文《詩人·明月·黃花》，寫了我國宋代的兩位大詞人——蘇東坡與李清照。文章有兩大部分，第一部分寫“東坡的明月”，第二部分寫“易安的黃花”，每部分的開頭都是一首詞。第一首是《浪淘沙》：“謫居黃城中，把盞臨風(fēng)，牽黃擎蒼嘆英雄。昔日汴河風(fēng)光處，履履難重。成敗任西東，此恨無窮，為了豪情誰與同？一蓑煙雨平生任，踏雪飛鴻。”第二首是《南樓令》：“素月寄孤舟，只影隨水流，家園破，一盞殘酒。酒淡怎敵晚風(fēng)疾，梧桐雨，點(diǎn)點(diǎn)愁。晚來獨(dú)登樓，恨字鎖眉頭，黃花瘦，雁聲斷秋。一溪落花漫汀洲，流離苦，幾時休？”這兩首詞，較好地概括了蘇東坡與李清照的品性為人和人生經(jīng)歷，都是作者的考場創(chuàng)作。這種將自己的詩作嵌入文中的寫法，與前面談到的將別人的詩句引入文中不同，雖然都是詩文結(jié)合，但嵌入是自己之作，引入是人家之作。嵌入比引入多了一層寫作的難度，效果更好。
　　
　　六、將文章之句寫成詩樣之句。這種寫法是以詩為文，造句時讓詩一樣的語言較多地出現(xiàn)在文章中。文章的語言和詩歌的語言是有差異的。一般來說，前者比較隨意，后者比較雕琢；前者比較概念，后者比較形象；前者比較平實(shí)，后者比較華麗；前者比較直白，后者比較蘊(yùn)藉；前者比較參差，后者比較整飭。因此，寫作時能讓詩樣的句子出現(xiàn)在文中，文章的美感也就不同了。那些文學(xué)修養(yǎng)比較好的考生很知道這個道理，在考場作文中常有這方面的突出表現(xiàn)。這從以下幾點(diǎn)可以看出來。
　　一是將描寫性的句子寫成詩樣的句子。如2004年江蘇鹽城市中考的滿分作文《〈梁祝〉讓我陶醉》開頭寫道：“‘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亂花淺草，清風(fēng)鳴蟬，楓葉荻花，銀裝素裹，四季裊裊繞指柔；高山流水，百鳥爭鳴，千里嬋娟，萬里無云，只在僅僅幾弦間。有哪一壺陳年佳釀比這箏曲更醉人，有哪一種神思情愫比這旋律更感人？當(dāng)年琵琶霓裳，一曲博得江州司馬青衫濕；如今箏音款款，一首引得四座眾賓淚沾襟。”這段文字是作者聽了《梁祝》后的感想，描寫了古箏演奏《梁祝》的藝術(shù)效果。整段文字是四句話，每句都是由詩句組成。第一句是引用杜甫《花卿》中的詩句，從第二句到第四句都是對偶句，這幾個句子，看似長短參差信筆所至，實(shí)則整散搭配藏整于散，是刻意安排，文筆的老到精美令人嘆奇。
　　二是將敘述性的句子寫成詩樣的句子。如2010年江西高考的滿分作文《找回童年》第二段是這樣寫的：“童年的天空總是晴朗的，明凈得沒有一點(diǎn)雜質(zhì)，就像童年的心一樣。我總喜歡跟著伙伴們奔跑，從村頭到村尾，從日出到日落。或是追著一只小狗，或者是尋找一只蟈蟈。田間，山上，是我們的樂園。田里的泥鰍，山上的野果，是我們快樂的源泉。我們歡呼雀躍著，為一個果實(shí)的獲取；我們失望嘆息著，為一條泥鰍的逃掉。”這則文字，敘述中充滿了詩情畫意，比喻句、對稱句到處可見。
　　三是將議論性的句子寫成詩樣的句子。如2002年中考，安徽的一篇滿分作文《人生需要掌聲》有一段這樣的文字：“當(dāng)你失落喪氣時，希望有人給你勇氣；當(dāng)你猶豫彷徨時，希望有人給你理解；當(dāng)你精神窮困時，希望有人給你熱烈的掌聲。是的，我們在不斷地等待著、祈求著愛心的降臨；但我們更在尋找著知音，尋找著精神世界的同路人。只有這樣，我們才不至于絕望，也不會像那位賣藝人一樣流出感激的淚水。”這是一段精彩的議論文字，而它最出彩的地方是開頭的排比句，它是詩一樣的語言，這種語言出現(xiàn)在議論文中具有警句的特點(diǎn)。又如同年的中考，江西一篇滿分作文《媽媽送我三句話》是這樣開頭的：“假如你選擇了天空，就不要指望風(fēng)和日麗；假如你選擇了大地，就不要指望道路平坦；假如你選擇了海洋，就不要指望一帆風(fēng)順。小學(xué)畢業(yè)時，在離家不遠(yuǎn)的普通中學(xué)與離家很遠(yuǎn)的重點(diǎn)中學(xué)之間，我選擇了后者。于是媽媽送給了我三句話。”這是篇記敘文，但以議論開頭，這些議論起到了“鳳頭”的作用，也是詩樣優(yōu)美的語言。
　　四是將抒情性的句子寫成詩樣的句子。如2008年高考浙江的滿分作文《感受鄉(xiāng)村》有下面一段文字：“鄉(xiāng)村，是牧童手中清遠(yuǎn)的短笛，是白磚黑瓦間升起的裊裊炊煙，是日暮時分母親溫柔的呼喚和孩子千奇百怪的乳名，是村口三人合抱的大槐樹，是槐樹下寂寞地眨著眼皮的老婆婆以及趴在樹蔭下的老黃狗。”作者在這里抒發(fā)了自己的鄉(xiāng)村感：通過清笛、炊煙、大槐樹、老黃狗等意象，將感受具體化；通過一串長排比，將感情濃釅化。造句是我國傳統(tǒng)詩歌中常用的“賦”，朗讀起來瑯瑯上口。
　　以上的舉例都是一些段落，另有一些文章，整篇都詩化了。這樣的文章，篇短意豐，言近旨遠(yuǎn)；文采煥發(fā)，逸興湍飛；抒情性強(qiáng)，感染力大，最能贏得閱卷人的滿堂喝彩。這樣的文章，外形是文，內(nèi)質(zhì)是詩，我們可以叫它散文詩。每年中考和高考都不乏這類佳作，但限于篇幅本文就不再舉例去談了。
　　（作者單位：佛山市順德區(qū)
　　杏壇梁 琚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