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王船山詩歌數(shù)量極大、內(nèi)容廣博、眾體兼?zhèn)洌润w現(xiàn)了時代的心聲,又展露了個人的心跡。悼亡詩雖占比例不大,但意義重大,通過他與兩位夫人之間的深厚感情,人們真正走入了船山內(nèi)心最隱秘之處。體會到了船山人品之高尚。悼亡詩中透露了深刻的文化內(nèi)涵,也反映了“情景交融”等創(chuàng)作特色。
關(guān)鍵詞:悼亡詩;船山;夫妻情
中圖分類號:B249.2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4-7387(2011)04-0033-04
悼亡詩,顧名思義,就是悼念亡靈的詩歌。而古代的悼亡詩則專指男子悼念亡妻的詩。在船山先生眾多的詩作中,涉及了各種情,既有對國家的熾熱之情、對親人的摯愛之情、對朋友的關(guān)愛之情,還寫了較為隱秘的私人感情——夫妻之情。雖說寫夫妻之情的篇數(shù)不多,但篇篇都為其心血之作,看后令人有股揪心的痛。
《周易·序卦傳》中說:“有天地然后有萬物,有萬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婦,有夫婦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禮儀有所錯。”由此可見,自古以來中華民族傳統(tǒng)的倫理道德就十分推崇和諧的夫妻關(guān)系,和諧的夫妻關(guān)系是社會關(guān)系中一個重要的樞紐。從詩作中我們得知,船山既是一位矢志不渝的愛國志士,同時也是一位坦蕩從容的正人君子,“吾手寫吾心”,他用言語表達(dá)了自己內(nèi)心真實(shí)的情感。在他為數(shù)不多的悼亡詩里,我們細(xì)細(xì)地閱讀著這些感人至深的詩句,從詩中平凡的語言中我們看到了身為人妻的古代婦女在為丈夫操勞的身影,她們事無巨細(xì)地關(guān)照著丈夫的飲食起居。從詩中的字里行間我們感受到了船山妻子善良賢惠的性格特征和精神風(fēng)貌,也體會到了船山夫妻之間那種愛至深、情至切的深厚感情。
船山在其《顯考武夷府君行狀》中說道:“夫之先娶陶氏,處士萬梧女,生子二,……繼娶鄭氏,襄陽吏部尚書繼之孫,文學(xué)儀珂女,生子一……”《行狀》里提到的陶氏和鄭氏就是船山先生痛失的兩位青春伴侶。
一、船山悼亡詩中深厚的夫妻情
(一)與陶氏——舉案齊眉
船山十九歲時初娶陶氏,婚后不到十年,陶氏便因其父兄在喪亂中亡故而悲痛至死。船山與陶氏兩人雖共同生活時間不是很長,卻是舉案齊眉、恩愛有加。在對亡妻陶氏的《悼亡四首》的詩作中,船山表達(dá)了自己的殷切思念和遺憾之情。現(xiàn)錄詩如下:
十年前此曉霜天,驚破晨鐘夢亦仙。
一斷藕絲無續(xù)處,寒風(fēng)落葉灑新阡。
讀書帷底夜聞雞,茶灶松聲月影西。
閑福易銷成舊憾,單衾愁絕曉禽啼。
生來傲骨不羞貧,何用錢刀卓姓人。
撒手危崖無著處,紅爐解脫是前因。
記向寒門徹骨迂,收書不惜典金珠。
殘帷斷帳空留得,四海無家一腐儒。
在詩中,船山描繪了一個情意融融的生活場景:“讀書帷底夜聞雞,茶灶松聲月影西”,我們看見了丈夫發(fā)憤讀書至深夜,妻子紅袖添茶侍一旁的動人畫面;我們還看見了在月影西斜時夫妻突聞雄雞鳴,而四目相望莞爾一笑的和諧場面。那情景、那笑聲宛如歷歷在目、聲聲入耳,回首往事,又怎能不痛心疾首呢?
在詩中,船山記錄了陶氏的高尚人品:“生來傲骨不羞貧,何用錢刀卓姓人。”“錢刀”是古代一種像刀形的錢。“卓姓人”是指古時一卓姓靠冶鐵而成巨富的有錢人。其語典出自《樂府詩集·白頭吟》中的詩句:“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嘲男兒重義不重財自古有之,但陶氏一弱女子也有如此之傲骨,不能不令船山佩服。
在詩中,船山對陶氏“收書不惜典金珠”一事記憶猶新。為了丈夫喜歡的書籍,在家境困難之時,陶氏毅然典賣了自己的首飾。俗話說:“三分人才,七分打扮”、“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世上沒有哪個女子不愛美,女人都希望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陶氏當(dāng)然也不例外,但她卻能做出如此的決定,體現(xiàn)了她的賢淑,她識大體。
在詩中,船山既表達(dá)了自己對陶氏的深切思念,也傳遞了自己的后悔之情,“閑福易銷成舊憾,單衾愁絕曉禽啼。”當(dāng)時的美好時光稍縱即逝,現(xiàn)在都已煙消云散,“此情可待成追憶”,追憶后面是“舊憾”。身在福中不知福,幸福易銷成遺憾,凄涼孤單之際只能“單衾”裹身整夜“愁”。想起陶氏的高尚品德,想起往日的朝夕相處,真是“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記得《詩經(jīng)·周南·關(guān)雎》中有句眾人皆知的詩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古漢語中“窈窕”是“文靜而漂亮”之意,“淑”是“好,善良”之意,外形漂亮而又性格文靜、善良之女性方是君子的好配偶呀。從《悼亡四首》中,我們雖不知陶氏容貌如阿,卻深知其人品之“淑賢”,她雖處貧窮之境地,卻不以“貧”為羞;雖身在寒門,卻能“收書不惜典金珠”。白天操持著家事,為生計和丈夫的書籍忙活;深夜還為丈夫端茶倒水,一直陪伴到天亮雞鳴時。賢淑的陶氏在其有限的生命里與丈夫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又怎能不給丈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美好的回憶呢?
(二)與鄭氏——志同道合
陶氏亡故數(shù)年之后,船山方在桂林與鄭氏結(jié)為夫妻。相對陶氏而言,我們認(rèn)為船山與鄭氏的感情更深,體現(xiàn)有三:一是有關(guān)鄭氏的悼亡詩數(shù)量多一些;二是詩中表達(dá)的思念之情更為深切;三是從《姜齋文集補(bǔ)遺·自題墓石》里可以得知:“有明朝遺臣行人王夫之,字而農(nóng),葬于此。其左側(cè)其繼配襄陽鄭氏之所祔也。”究其原因在于:船山與鄭氏相依相守的十年正好是他反清復(fù)明、四處奔波的十年,戰(zhàn)火紛飛中他與鄭氏患難與共,二人可謂是“志同道合”。
船山悼亡鄭氏的詩作有不少,因篇幅所限,我們同樣擇取其中四首來感受船山與鄭氏之間的“琴瑟之好”。
《來時路·悼亡》之一:
來時苦大難,寒雨飛滾滾。
今者復(fù)何日,秋原稱葉黃。
遵路行以悲,飄風(fēng)吹我裳。
流淚心自喻,劇結(jié)車輪腸。
詩中呈現(xiàn)給讀者的是一幅充滿蕭條悲情的畫面:“寒雨飄飄灑灑漫天飛”,飛動的不僅僅是漫天的雨絲,更多的是一個丈夫滿腔的思念情絲。映入眼中的滿是那失去生命的“秋葉”凋謝的“黃”,冰冷的“飄風(fēng)”“吹”動著丈夫的衣裳,想起已逝的愛妻,丈夫禁不住淚流滿面,肝腸俱斷。愛之深方能痛之切,一句“劇結(jié)車輪腸”讓人怎能不斷腸?
《岳峰悼亡四首》之二:
到來猶自喜,仿佛近檐除。
小圃忙挑菜,閑窗笑讀書。
忽驚身尚在,莫是客凌虛。
楚些吾能唱,魂兮其媵余。
愛妻已逝,物是人非。雖然陰陽兩相隔,卻仍是思念不停止。詩中的一“喜”一“驚”,讓讀者在“過山車”般地迅猛中體會到了船山對鄭氏的深切思念。“情到深處人孤獨(dú)”,孤獨(dú)牽出愛妻來,愛妻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宛如平常。船山先生驚喜地看到愛妻冉冉而來,近了,近了,她來到了屋檐下,來到了臺階前;船山先生驚喜地看見鄭氏正在菜園里不停地忙碌著;又驚喜地聽見了鄭氏那悅耳的歡聲笑語,一切都如往日,一切都似未曾改變。忽然“平地一聲雷”驚醒“夢中人”,猛然察覺“年年歲歲景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鄭氏已駕鶴西去。“喜景”襯“悲情”,“悲情”自更深。
《續(xù)哀雨詩》之三:
羊腸虎穴屢經(jīng)過,老向孤峰對夢婆。
他日憑收柴市骨,此生已厭漆園歌。
藤花夜落寒塘影,雁字云低野水波。
樾館無人苔砌冷,桂山相較未愁多。
在詩中,船山先生一如既往的“借景抒情”。“藤花夜落寒塘影,雁字云低野水波。”畫面十分冷清:雖有“藤花”卻已“落”,雖有“塘影”卻蒙“寒”,大雁南飛卻是云低時。冷清的景物透露了船山先生在鄭氏死后心中那揮之不去的濃厚的孤獨(dú)感。在《續(xù)哀雨詩》的《序》里船山先生寫到:“庚寅冬,余作桂山哀雨四首。其時幽困永福水砦,不得南奔,臥而絕食者四日,亡室乃與予謀間道歸楚……因苦吟以將南枝之戀,誦示亡室,破涕相勉。今茲病中,搜讀舊稿,又值秋杪,寒雨無極,益增感悼,重賦四章。”“幽困”之時,“絕食”之際,鄭氏堅定地立于丈夫之后,為之出謀劃策,與之“破涕相勉”,真是“人生一知己”呀!“高山流水,知音難覓”,如今“舊稿”依舊在,“知音”鄭氏卻已亡,怎能不讓人“愁”啊!
《續(xù)哀雨詩》之四:
桂山哀雨舊詩留,讀向泉臺憶得不。
卞壺可容魂大笑,王章不為死含愁。
丹楓到冷心元赤,黃鞠雖晴命亦秋。
韶月年年春日暖,倡條冶葉漫當(dāng)頭。
一句“桂山哀雨舊詩留,讀向泉臺憶得不”讓人是“欲罷不能”,字里行間無不流露出船山先生對鄭氏的一片深情。“舊詩”還在人卻不在,“睹物思人”,此時思念最真摯。同時我們發(fā)現(xiàn)船山先生在述說兒女私情之際,胸中始終未忘國家之大事。《續(xù)哀雨詩》之三中詩中那句“他日憑收柴市骨,此生已厭漆園歌”就已將其對國家的忠貞之心表露無遺。“柴市”乃是文天祥在北京英勇就義之處,《續(xù)哀雨詩》之四里的卞壺是晉成帝的忠臣,在蘇峻攻打京師時抱病戰(zhàn)死;王章則是被成帝舅王鳳陷害冤死囹圄之中。從詩作中我們不難得知船山先生對那些“以身任天下”的仁人志士十分贊賞。他借古人言自身,“魂大笑”、“死含愁”、“丹楓到冷心元赤”,確是“一片丹心照汗青”。
有人會問:“哀悼之詩怎能傳愛國之情,這與鄭氏又有何關(guān)?”細(xì)細(xì)琢磨,覺得船山先生如此的安排,自有其深藏之涵義。《續(xù)哀雨詩》的《序》中說:“今茲病中,搜讀舊稿,又值秋杪,寒雨無極,益增感悼,重賦四章。”句中所謂“舊稿”,應(yīng)是《續(xù)哀雨詩·序》里提到的“因苦吟以將南枝之戀,誦示亡室”之稿。船山能將自己“南枝之戀”讀給鄭氏聽,就說明鄭氏在丈夫心中絕不僅僅是一個會操持家務(wù),照料老小的一般的妻子,更是一個既能深懂丈夫心思,又能與之共進(jìn)退的“革命伴侶”。“知夫莫若妻”,正因?yàn)猷嵤仙钌畹亓私庾约赫煞虻膬?nèi)心世界,知道自己丈夫心底深深的故國之思和亡國之痛,所以她一直在背后默默而堅強(qiáng)的支持著丈夫繼續(xù)忠貞報國。也正因?yàn)樵陂L期的朝夕相處中,船山也深知鄭氏品性高尚,與自己志趣相投,是自己人生一難得“知己”,所以在寫悼亡詩之時自然抒發(fā)出兩人之間那種往日的“志同道合”。由此,我們也深知了鄭氏在船山先生心目中那無人能取代的地位。
二、船山悼亡詩的文化內(nèi)涵
綜觀歷史,在封建的宗法社會中,“男尊女卑”的觀念是為大眾所接受的倫理觀念。“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種“既嫁從夫”的觀念在人們的思想觀念中早已是根深蒂固。而同樣的,“夫?yàn)槠蘧V”的夫妻關(guān)系也早已被奉為了金科玉律。在夫妻關(guān)系中,丈夫一直是處于中心的位置,強(qiáng)勢的地位,夫妻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是很不平等的。東漢時期有名的才女班昭曾在七十多歲高齡還寫出了《女誡》一書,“《女誡》七篇系統(tǒng)地闡揚(yáng)了男尊女卑的觀念、夫?yàn)槠蘧V的道理及‘三從四德’的規(guī)范,從此男尊女卑觀念逐漸深入全社會,廣泛表現(xiàn)在觀念形態(tài)及實(shí)際生活的各個方面,給婦女帶來深重的壓迫、歧視及無窮的痛苦。《女誡》一書,為歷代儒家學(xué)者和封建統(tǒng)治者所重視,班昭也因此被抬到了‘女圣人’的地位。《女誡》作為中國古代婦女的行為準(zhǔn)則,曾影響了中國社會近兩千年,成了男權(quán)對女權(quán)壓制的代言。”“《禮記·內(nèi)則》里有‘男不言內(nèi),女不言外’說法,……從文化層次上來講,中國古代婦女對男人世界來說是附屬品,不能參與男人的活動,而只能依附他們”
但我們卻驚喜地發(fā)現(xiàn),船山勇敢地沖破了“男尊女卑”、“三綱五常”的束縛,為陶氏、鄭氏寫下了不少發(fā)自肺腑的悼亡詩。船山先生在悼亡詩里描畫了了兩個獨(dú)具東方美的中國古代女性,她們善良又賢淑、忠貞又堅強(qiáng)、知書又達(dá)理,同時又為我們呈現(xiàn)了一位重情重義、珍重愛人、堅貞報國的男子形象。他們之間并未發(fā)生那種“驚天地泣鬼神”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卻在字里行間里時刻流露出一種“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夫妻之情。在船山先生的眼中,陶氏和鄭氏她們不是家庭的附庸,而是平等的夫妻。她們既是他的生活伴侶,也是他的精神支柱,他們既是夫妻,也是朋友。道是“只羨鴛鴦不羨仙”,他們之間那種相濡以沫、不離不棄、互相勉勵、和諧融洽的夫妻情著實(shí)讓旁人羨慕。
俗話說“男怕人錯行,女怕嫁錯郎”,其實(shí)男人又何嘗不怕取錯妻呢?一個男人最高的品味就是他所選擇的女人,選擇了什么樣的女人就等于選擇了什么樣的人生。船山幸運(yùn)地娶了兩位賢惠善良、知書達(dá)理的好女人,而能與船山夫妻一場應(yīng)該也是陶氏、鄭氏的幸運(yùn)之處。船山的悼亡詩給后人提供了一些夫妻和諧相處的啟示:夫妻之間應(yīng)當(dāng)互相尊重、互相愛護(hù)、充分相信、平等相待。正如周恩來和鄧穎超之間所定的“八互”原則,也就是夫妻之間應(yīng)當(dāng)“互敬、互愛、互信、互勉、互幫、互讓、互諒、互慰”。如果世上的夫妻都能如船山夫妻和周總理夫妻那樣,相信社會一定是非常和諧。
三、船山悼亡詩的創(chuàng)作特色
(一)真情實(shí)感
“情是詩的靈魂和統(tǒng)帥”,悼亡詩和哀祭文一樣,主要在于感情的真摯而不在于字面上的刻骨銘心。悼亡詩,它本身就是一種悲情的抒發(fā),就是一股深情的宣泄。船山在《夕堂永日緒論內(nèi)篇》中說:“身之所歷,目之所見,是鐵門限。”在船山先生的悼亡詩中,我們無時無刻不在感受作者對妻子的一片深情。他用“于心目想取處得景得句”來抒發(fā)自己“斷弦”之痛。正是由于此情來自于作者內(nèi)心深處,它是作者內(nèi)心真實(shí)感情的自然流露,所以才能給讀者如此強(qiáng)烈的情感撞擊。
(二)情景交融
《姜齋詩話》(卷一):“興在有意無意之間,比亦不容雕刻。關(guān)情者景,自與情相珀芥也。情景雖有在心在物之分,而景生情,情生景,哀樂之觸,榮悴之迎,互藏其宅。”“情景名為二,而實(shí)不可離。神于詩者,妙合無垠。巧者則有情中景,景中情。”船山身體力行的實(shí)行著自己的詩學(xué)理論。景中情者,如“十年前此曉霜天,驚破晨鐘夢亦仙”,自然是孤凄傷感之情;“到來猶自喜,仿佛近檐除”,自然是高興喜悅之情。情中景者,如“記向寒門徹骨迂,收書不惜典金珠”贊美欽佩之情中寫出了陶氏典賣首飾換回書籍之景。
(三)不琢不麗
“琢盡還歸不琢”是船山所推崇的語言境界。在上面的詩作中,我們發(fā)現(xiàn)船山的語言精美但又不失其自然,直率但又不不鄙俗,質(zhì)樸但又飽含深意。詩作中一個突出的表現(xiàn)就是“用典”,如“卓姓人”、“柴市骨”、“漆園吏”、“王章、卞壺”等等。濤中引用典故能起到“言約意豐”“迂回含蓄”之功效。船山巧妙地將典故融于情景之中,如同天成、渾然一體。
嵇文甫在《王船山詩文集·序言》中曾說:“船山深于文學(xué),神契楚騷。其生平詩文,如本編所輯錄,悱惻纏綿,焄蒿凄愴。其耿耿孤忠,苑結(jié)不能自已之隋,隨處進(jìn)發(fā)流露,真可謂離騷之嗣音。”船山正是將郁積胸中的一片孤心、斑斑血淚盡力傾注于詩歌這一抒情載體中,與其他移民一道共同敲響了清代愛國詩的宏鐘大呂。”那是船山為眾人熟知的堅強(qiáng)的一方面。而悼亡詩又讓我們看到了船山先生不為眾人熟知的柔情的另一方面。他愛國愛民族,他愛朋友愛妻子,他將自身的大愛、小愛毫無保留的展露給眾人,他是一位坦蕩無私的的真真正正的“君子”。船山的悼亡詩就像一顆明亮的珍珠,折射出了陶氏、鄭氏高潔的人品,反映出了船山高尚的品德,也讓我們看到了他們夫妻之間那深厚的感情。船山的悼亡詩既體現(xiàn)了時代的心聲,又展露了個人的心跡,在其眾多的詩作中放射出迷人的光芒,值得后人去細(xì)細(xì)品味、好好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