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模式與中國模式及其基本特征

〔摘要〕 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蘊含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即根本意義上的中國模式的精神實質，是一種多維結構的經濟模式，又是一個全方位的社會系統改造工程，但不能替代中國模式。當代中國經濟模式的理論淵源和理論基礎是馬克思主義科學社會主義理論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是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為制度基礎并承載和實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根本宗旨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積極探索將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有機結合起來的道路與方式，實行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貫徹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發揮市場作為資源配置的基礎性作用，在國際經濟交換中按照世界貿易組織的規則辦事，在國內經濟活動中追求社會主義多重價值目標，既講效率又講平等，追求經濟民主和社會民主，將社會主義的短中期目標與長遠目標有機結合起來，既是一種多維結構的經濟模式，又是一個全方位的社會系統改造工程。

〔關鍵詞〕 中國經濟模式；中國模式；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市場社會主義

〔中圖分類號〕F12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769（2011）01－0026－05

〔作者簡介〕余文烈，中共深圳市委黨校鄧研中心教授，博士生導師，廣東深圳 518034。

一、引言

自從美國學者喬舒亞#8226;庫珀#8226;雷默（Joshua Cooper Ramo）提出“北京共識”概念以來，近幾年國內外理論界對“中國模式”的討論日趨激烈，近期又出現新的熱潮。例如，2009年英國倫敦經濟學院客座研究員馬丁#8226;雅克（Martin Jacques）出版了專著《當中國統治世界》（When China Rules the World），2010年2月16日德國《明鏡》周刊網站發表文章《中國模式就是試錯》，同一天日本《經濟學人》周刊刊載文章《中國統治世界》等等，這些著述都引發國際性熱議。2010年1月，我國人民網也就“中國模式”的相關問題作了網上調查。不過，有些論者在討論中將中國模式等同于中國經濟模式，更有論者將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國經濟模式）等同于國外市場社會主義。有鑒于此，本文試圖簡要討論中國模式與中國經濟模式的內在關系，并在與市場社會主義的比較研究中，闡述中國經濟模式與根本意義上的中國模式的基本特征。

二、中國經濟模式與中國模式

討論中國經濟模式首先要搞清楚中國經濟模式與中國模式的關系。

根本意義上的中國模式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是中國建設社會主義的一面旗幟、一條道路和一種理論體系。

中國經濟模式是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我們建設現代化、實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一種經濟模式或一條經濟路徑。

中國經濟模式不能替代中國模式，但中國經濟模式本身承載著和實踐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根本宗旨。這一命題可以從兩個根本的方面來理解。

第一，中國經濟模式蘊含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精神實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宗旨是振興民族、實現現代化，鞏固和發展社會主義。在這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實現這個宗旨的經濟路徑——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實現國民經濟市場化，由經濟市場化走向經濟和社會現代化，這條路徑正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的歷史選擇。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內容涵蓋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和黨的建設以及國防和軍隊現代化建設等等，涉及改革、發展、繁榮和穩定。在這一系列“建設”中，經濟建設是基礎，黨的建設是根本——經濟建設決定和制約一系列建設的發展狀況，經濟路徑體現和反映了中國共產黨的執政理念和執政能力。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理論體系深入地探索和回答三大基本問題：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建設什么樣的黨、怎樣建設黨，實現什么樣的發展、怎樣發展，并從實踐到理論進行卓有成效的創新，深化和豐富了對三大規律——社會主義建設規律、共產黨執政規律、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認識。在這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這條路徑發展和完善的過程反映了對社會主義建設規律認識的深化，體現了中國共產黨對執政規律認識的提高，顯示了社會主義建設者對人類社會發展規律認識的升華。

因此，當我們談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旗幟、理論體系、中國模式）的時候，要深入各個方面的實踐中去理解；而當我們談論中國經濟模式或經濟路徑的時候，則應該從哲學的高度，首先從它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相互關系來認識。

第二，中國經濟模式反映了中國模式中對社會主義建設規律的深刻認識。

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體系中，經濟路徑的探索和發展過程直接反映了對社會主義建設規律認識的深化過程。

仔細分析，對社會主義建設規律的認識包含著對有關社會主義的兩對重大問題的破解。第一對，根本性的問題：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這兩個問題是相互關聯的，認識到什么是社會主義就會指導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第二對，由現時代回答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的路徑選擇所引發的問題：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究竟能不能結合？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如何有機結合？這兩個問題也是相互關聯的，實際上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對第二對難題的解答關鍵在于實踐，答卷的形式是黨的一系列路線、方針、政策——路線、方針、政策是理論與實踐的中介。第一對問題是根本性問題，但第二對問題是回答第一對問題的核心內容。之所以這樣認為，是因為如果不能解決社會主義如何與市場經濟有機結合的問題，就等于否定了前一對根本問題的答案，對什么是社會主義和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的探索必須從頭開始。例如，傳統社會主義教條式地理解什么是社會主義這個根本問題，并由此實施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的運作方式（經濟路徑），結果，計劃經濟在一般的環境下效率不高，在像發生“文化大革命”那樣的情況下更使經濟社會陷入崩潰邊沿。這就迫使我們必須重新思考什么是社會主義和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的問題。

以上分析結論凸顯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道路的是非成敗的極端重要性——經濟路徑的選擇關系到社會主義事業的興衰，關系到國家和民族的興衰，也關系到中國共產黨的執政基礎和黨的存亡興衰。

與此同時，中國經濟模式所具有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制度背景，決定了它在所有制、分配關系等方面有其獨特的制度內涵，并在與其他經濟模式的比較中凸顯自身的特質。

三、中國經濟模式的基本特征

自從改革開放以來，國內外理論界經常有論者斷言中國“正在走國際市場社會主義的道路”，〔1〕將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與國外市場社會主義（Market Socialism）等同起來，混淆了中國經濟模式獨特的性質和內涵。本文試圖通過深入比較兩者的根本區別，從中揭示中國經濟模式的基本特征。

市場社會主義是一種經濟體制的理論概念或模式，是對將近一個世紀以來倡導和探索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相結合的道路與模式的籠統稱謂。在市場社會主義歷經百年的艱難探索中，一條基本主線是依其對市場作用認識的不斷深化而發展，與這種認識交織在一起的核心問題是“什么是社會主義”，包括對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社會主義價值觀或價值目標等問題的解答。市場社會主義可以區分為“傳統市場社會主義”和當代市場社會主義兩個時期。〔2〕前者主要指被稱為“市場社會主義實驗”的南斯拉夫“社會自治”的市場社會主義模式、匈牙利“受調節”的市場社會主義模式，以及這個時期東歐經濟學家設計的各種計劃與市場并存、決策權分散的“分權模式”。早期的“蘭格模式”也屬其范圍。這些模式的制度基礎是社會主義國家，其特點是在社會主義制度（計劃經濟）的框架內運用市場，提高效率，發展社會主義經濟。

中國經濟模式與傳統市場社會主義模式都以馬克思主義的社會主義經濟理論為出發點，大膽探討經濟體制改革，大力引進市場機制，堅持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經濟成分共同發展，發揮政府的宏觀調控作用，努力實現按勞分配等等。

但是，根據各自經濟體制的基本特征，傳統市場社會主義大體上只相當于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的“雙軌制”時期。當年的“雙軌制”經濟實際上反映了計劃與市場并行的基本性質。此后，中國很快就大膽創新向前發展，走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道路，既超越了自身，也超越了國外傳統市場社會主義。

中國經濟模式對傳統市場社會主義的超越，主要表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第一，中國經濟模式是市場經濟，特點是“市場在社會主義國家宏觀調控下對資源配置起基礎性作用”。而在傳統市場社會主義中，市場在資源配置中不占據主導地位，甚至連生產資料市場也是受排斥的。

第二，中國經濟模式實行“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而在傳統市場社會主義模式中，私有經濟只是“公有制經濟的有益補充”。

第三，中國經濟模式實行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在傳統市場社會主義中，生產要素參與分配的做法是不可想像的。

第四，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在經濟全球化和加入了WTO的大背景下建立和完善起來的，許多做法必須與國際接軌，按照世界貿易組織的規則辦事。而對于傳統市場社會主義來說，由于還沒有建立完整的市場機制，無法適應真正的市場經濟自由競爭要求，更不要說適應經濟全球化時代的要求了。

“當代市場社會主義”以當代資本主義發達的市場體系、科技與管理水平作為構建未來藍圖的背景，主張以某種形式的公有制為基礎，運用市場實現社會主義的價值目標，發展社會主義因素。它們只是一些純粹的理論模式，充滿烏托邦色彩，沒有現實的社會主義制度基礎。當代市場社會主義有三類典型模式：一是經理管理型模式，這是主流模式，主要特征是：公有制企業實行經理管理負責制，企業在市場上競爭，以追求利潤最大化為目標。其典型模式有美國著名經濟學家普拉納#8226;巴德漢的“以銀行為中心”的市場社會主義，約翰#8226;羅默的“虛擬證券市場的社會主義”，詹姆斯#8226;揚克的“實用的市場社會主義” 等。二是勞動者管理型模式，主要特征是：工人擁有自己在其中干活的企業的控制權和決策權，小型的企業實行集體經營管理，大型的企業則由工人選舉產生的工人委員會委任的經理管理，面向市場經營。其典型模式有英國牛津大學教授戴維#8226;米勒設計的“合作制市場社會主義”。勞動者管理型模式的最大難題是資金問題，對此進行深入研究和設計的典型模式是比利時著名經濟學家雅克#8226;德雷澤的“勞動者管理企業的直接融資方案”，法國經濟學家馬克#8226;福勒貝的“勞動者管理企業的間接融資模式”等。三是經濟民主型模式，主要特征是：突出企業管理的民主性質，主張剝奪資本家對企業的直接控制權，并進而要求將經濟民主和政治民主有機結合起來。其典型模式有美國芝加哥大學教授施韋卡特的“經濟民主”的社會主義，澳大利亞悉尼大學教授羅賓#8226;亞阿切爾的“以經濟民主為基礎的社會主義經濟”，美國著名激進經濟學家托馬斯#8226;韋斯科夫的以民主企業為基礎的市場社會主義等。

中國經濟模式與當代市場社會主義具有幾個共同的價值目標。

第一，積極探索將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有機結合起來的方法方式，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主導”地位或基礎性作用。

第二，追求社會主義的雙重價值目標，既講效率又講平等。

第三，沒有民主就沒有社會主義，奮力追求經濟民主和社會民主。

但是，深入研究比較中國經濟模式與當代市場社會主義，可以發現兩者存在很多根本區別。

第一，理論基礎和理論淵源的根本不同。

理論基礎和理論淵源是判定經濟模式性質的一個重要依據。當代市場社會主義的理論淵源不是科學社會主義，而是各種自由社會主義、改良主義或空想社會主義，雖然其中某些方面也包括馬克思主義，但不居主導地位。其經濟理論基礎則是現代西方經濟學，包括資源配置理論、福利經濟學、邊際效用價值學說、新制度經濟學和產權理論等。他們在運用西方經濟學說的過程中，常有違背馬克思主義原理的地方，比如在使用貫穿了邊際效用價值學說的資源配置理論時，就包含著對勞動價值論的否定。

中國經濟模式的理論淵源和理論基礎則是馬克思主義科學社會主義理論，以及馬克思主義同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實踐相結合的產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中國經濟模式作為一種市場經濟，具有一般市場經濟的共同特征，因而西方經濟學所闡述的一些基本內容，都是必須面對的客觀存在。但是我們在研究學習西方經濟理論和發達國家的管理經驗時，不會簡單復制西方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模式。

第二，社會制度基礎的本質區別。

社會制度基礎的不同構成了中國經濟模式與當代市場社會主義的本質區別。中國經濟模式的制度基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由此決定了其運行方式與目標的鮮明特點，是一種實踐著的活生生的社會主義經濟制度。

而市場社會主義發展到“當代”的階段，已經演變為一些純理論的經濟模式設計。他們追求某種社會主義價值目標，但沒有實現這些目標的社會主義制度保障，甚至未能指出一條可行的“由此達彼”的道路。比如，他們主張公有制，但對于在資本主義制度下如何實現生產資料公有的問題卻啞口無言。

第三，社會主義本質觀和最終目標的重大差異。

中國經濟模式的社會主義本質觀可以從兩個層次理解。一方面，“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這是鄧小平理論對“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的最簡潔、最精辟的回答。另一方面，中國目前的經濟模式雖然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經濟體制，但是中國共產黨人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將長遠目標（最高綱領，實現共產主義）、中期目標（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短期目標（最低綱領，當前的改革與建設任務）有機地結合起來，在腳踏實地為實現現階段的基本綱領而不懈努力的時候，以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實現共產主義的遠大理想激勵自己。

而當代市場社會主義者不談科學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他們將社會主義的本質只是看作一種“平等主義”。 當代市場社會主義的代表人物無論是美國的羅默抑或英國的米勒都是如此。〔3〕這樣，他們的經濟模式自然只是圍繞平等或者再加上民主這種價值目標而建構。而且，在這些資本主義改良的方案中，沒有出現將其短期目標與更高的宗旨和長遠目標結合起來的“宏偉藍圖”。

第四，經濟模式的結構與內容迥然有別。

在經濟模式結構上，存在單向結構與多維結構的重大差異。當代市場社會主義者將市場經濟當作一個已知的基本前提，他們所做的工作是構建一種新的企業制度，這種企業制度具有社會主義的性質，同時又可以在市場中生存，兼備了平等和效率的特征，并將主要精力放在市場與社會主義相結合的微觀基礎的設計上，其模式是一些單向結構的（企業制度）經濟模式，內容比較簡單唯一。

中國的情況則不同。中國是在過去全面排斥市場經濟的體制上進行的全面改革。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建設，實際上是一項從微觀到宏觀、從企業到市場、從市場到政府、從政府到企業以及從城市到鄉村等等的全方位的社會系統改造工程。這是一種多維結構的經濟模式，從建構市場經濟體制的任務來說，比市場社會主義的任何模式都要復雜得多。

以上的比較分析表明，那種將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與國外市場社會主義等同起來的論斷是完全錯誤的。兩者的區別也決不像有些人所認為的那樣，僅僅從概念組合的顛倒去看待，即從“市場”一詞是置于社會主義之前還是之后去理解，而應該從實質內涵進行分析。

四、結論

根本意義上的中國模式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是中國建設社會主義的一面旗幟、一條道路和一種理論體系。

中國經濟模式是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我們建設現代化、實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一種經濟模式或一條經濟路徑。

通過對理論基礎、社會主義制度特征、市場經濟地位、所有制形式、分配方式以及經濟模式綜合結構等方面的比較研究，可以看出中國經濟模式的主要特征：當代中國經濟模式的理論淵源和理論基礎是馬克思主義科學社會主義理論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是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為制度基礎并承載和實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根本宗旨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積極探索將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有機結合起來的道路與方式，實行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貫徹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發揮市場作為資源配置的基礎性作用，在國際經濟交換中按照世界貿易組織的規則辦事，在國內經濟活動中追求社會主義多重價值目標，既講效率又講平等，追求經濟民主和社會民主，將社會主義的短中期目標與長遠目標有機結合起來，既是一種多維結構的經濟模式，又是一個全方位的社會系統改造工程。

〔參考文獻〕

〔1〕A.P.布堅科.從中、蘇、俄的經驗看市場經濟和市場社會主義〔J〕.現代國際關系，1996，(9)； D. Schweickart，Market Socialism: an Advocacy， in B. Ollman (ed.s)，Market Socialism: The Debate Among Socialists，New York and London: Routledge，1998，PP.5、7； Myron Gordon，Chinas Path to Market Socialism， Challenge， 35 (Jan.~Feb.)，1992，PP.53-56； Robert Weil， China at the Brink: Class Contradictions of Market Socialism ， Monthly Review， 46 (Dec.)，1994，10-35。熊映梧.混合經濟模式：中國的經驗和前途〔J〕.求是學刊，2000，(1)；張宇.市場社會主義反思〔M〕.北京出版社，1999.89.

〔2〕余文烈.市場社會主義：歷史、理論與模式〔M〕.經濟日報出版社，2008.

〔3〕John Roemer.Can There Be Socialism after Communism?， in P. K. Bardhan and John E. Roemer (eds)，Market Socialism: The Current Debate，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3 ， P.90;Roemer，J.E.，A Future For Socialism， Cambridge ， Massachusett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4 ， P.5；〔英〕戴維#8226;米勒.平等與市場社會主義〔A〕.〔美〕巴德漢，羅默主編.市場社會主義：當前辯論〔M〕.牛津大學出版社，1993.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