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生中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在睡眠中度過的。但要說“一睡而成千古名”,就非孔門之徒宰予莫屬了。
《論語》里說:“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墻不可杇也。于予與何誅?”
《論語》里的這段話讓很多人想不通:孔子不至于把白天睡個覺的弟子批得這么慘吧,又是朽木又是糞土的,不可救藥,一無是處。要知道,孔夫子評價自己的學生,一向是很溫和的。像這種對學生一棍子打死的評語,基本上是絕無僅有的。有人說,“晝”和“畫”的繁體字字形很相近,宰予是“畫寢”,在自己的寢室胡亂涂鴉,于禮不合;有人說“朽木”是指宰予身體不好。沒能德智體全面發展,雖然有能力,有水平,但好多事做不了。實際上孔子本來就不是因為“晝寢”這件事本身而大為光火,他說得很明白:“始吾于人也,聽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于予與改是。”
仔細閱讀,從這段話中我們可以得到這樣幾個信息:一是宰予不是偶爾“晝寢”,應該是經常性的。否則以孔子的修養和他與弟子之間父兄般的關系,不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加以指責;二是宰予屬于其他方面都還不錯的學生,且能言善辯,常常使老師“聽其言而信其行”;三是孔子對弟子的這個毛病沒少批評教育,宰予也多次表態要改正,但過后卻依然敵我。所以,孔子從“晝寢”這個“小節”的背后,看出了宰予在做人方面存在的問題:說到做不到,言行不一。對此,孔子不但非常生氣和失望,甚至改變了他待人接物的態度,對待他人由“聽其言而信其行”,變為“聽其言而觀其行”,以免看走了眼。
最要命的是,宰予自己也和后來的好多人一樣,覺得自己“晝寢”一下沒什么,所以表面上給老師承認錯誤,把老師忽悠一把,內心里根本就沒把這當回事,結果是“老師一言成定論。‘朽木’千載難逢春”。
人生在世,要“流芳百世”或“遺臭萬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對蕓蕓眾生而言,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大多體現在為人處世的“小節”上。一個人的形象,有時就是隨便亂吐的一口痰,隨手亂扔的一個煙頭,脫口而出的一句臟話,不去兌現的一個承諾……
有這樣一則故事:一個年輕人去應聘,在一家公司大廳里等待面試時,將別人丟棄的紙屑隨手揀起來投進了垃圾箱。這個無意間的舉動,恰好被該公司的老總看到了,便在眾多競爭者中破格錄用了他。有人問起此事,老總說,從一個人不經意間的舉動,最能看出這個人的修養,我們公司需要的就是這種有責任心的員工。所以,普通人一般玩不起那種“不拘小節”的“瀟灑”,因為“小節”很多時候決定著成敗,“小毛病”往往會成為一個人生活和事業的大障礙,會影響一個人的公眾評價。從宰予身上我們可以看出,忽略了“小節”,就有可能付出不應有的代價。
一個人可以不干大事,但一定不要不拘“小節”;不干大事照樣可以生活得很好,但不拘“小節”有時候可能連飯碗都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