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今年的春已經走到了尾聲,昨日傍晚的一陣雷雨過后,竟然聽見了蟬鳴。小區的花園里,被雨水打下的花瓣在草地上閃著晶瑩的光,原來已是開到荼縻的時節了?;腥徊煊X,今年的春茶還沒有細品過呢。剛巧這場雨將空氣變得清新,喚出了青草的芬芳,也將一天的喧囂洗凈,不如就在今夜“拆開”來自江南的禮物。
浙江德清縣境內的莫干山為天目山余脈,傳說因春秋末年干將、莫邪鑄劍此山而得名。莫干山以“竹、云、泉”和“清、靜、綠、涼”蜚聲海內外,是我國著名的避暑勝地,素有“清涼世界”和“江南第一山”的美譽。然而這靈秀之地還孕育一位仙子——莫干黃芽,莫干山遠在晉代就有僧侶結庵種茶,唐陸羽《茶經》、明雪嶠大師《雙髻山居》、清唐靖《前溪逸志》、吳康侯《莫干山記》和詩僧秋譚都曾記述莫干茶事。清《武康縣志》有“茶產塔山者尤佳,寺僧種植其上,茶吸云霧,其芳烈十倍”的記載。清末,有“江南第一才子”之稱的馮熙贊曰:“品茶夙嗜獅峰產,日飲惘何六十年。聞道莫干有佳茗,愿從陸羽補叢編。”
對于此茶早已是心靈神往,但是卻遲遲難結茶緣,雖然品鑒過幾次“所謂”的黃芽,但是總有這樣那樣的缺憾,讓人難以得償夙愿。之前有位知己好友在茶季走訪了江浙,知曉我對莫干黃芽的情結,特意為我尋來了這正宗的傳統工藝之稱的莫干黃芽,但是總被這樣那樣的事兒耽擱了品飲,因為那微妙的觸感需要一份凈空后的心來領略。
茶荷里的莫干黃芽芽葉完整,凈度良好,外形緊細成條似蓮心,芽葉肥壯顯茸毫,色澤黃嫩油潤。將茶輕輕撥入杯中,似乎被杯中溫潤的水化開一般,茶芽漸漸舒展開來,將水高;中入杯,只見杯中朵朵雀舌起落,一股悶豆香氣和些許幽蘭香氣蕩漾開來,纏繞在周圍。細看茶湯澄黃明亮,芽葉已然沉睡在杯底,但是透著光,你還能看見細細的茶毫在杯中舞蹈,靜品茶湯滋味甘醇鮮爽,由舌底泛出一陣清甜。
首泡茶的快沖,讓茶芽在沉浮之間綻放出了清麗的本質。第二道茶則想改變一下;中泡的手法,好好體會這茶的本相。撤去玻璃杯和驚驚咋咋的電磁爐,取來青瓷蓋碗和敞口淺盞的白瓷茶杯以及紅泥小爐,細細再品一番。低流緩注水,茶芽靜悄悄地沐浴在水中,似乎還在沉睡,慢慢地滑向碗底,蜷縮的芽葉好似嬌羞的新娘被輕輕挑起蓋頭一般。慢慢地露出了容顏。幽幽的茶香,隨著蒸汽附在杯蓋上、茶盞底,慢嘬一口茶湯,清甜甘鮮的滋味順著茶湯占滿了口腔。較于之前不同的是,茶湯滋味一道似一道醇鮮,原本的青澀竟不見了,盡管一道淡似一道,不過幽柔的香氣卻由心底涌上了心頭。好茶之所以稱之為好茶,不僅是因為它的茶樹種植良好,采摘得時,制作精良,更是因為它的變幻無窮,卻總是勾住人們味蕾中最細微的敏感觸覺,若即若離間叫人留念。
口中的茶味還未淡去,貪心地想將這滋味多留幾分,清水也不忍飲。生怕;中去了這裊裊茶韻。突然想起之前這莫干黃芽的些許經歷:黃茶屬于“少數民族”,然而莫干黃芽則是這一茶種的奇葩,名聲遠播。但是由于廣大消費者對黃茶的認知非常有限,市面上“李逵”“李鬼”之狀屢見不鮮,加上市場對綠茶的追捧和“品相”的苛求以及經濟效益等因素,黃茶日漸式微,莫干黃芽成了莫干“綠”芽。好在歷經多年的沉寂后,“內質”優秀、“韻味”醇厚的黃茶再度從記憶中被喚醒。近年來,在當地一些志在復興莫干黃芽、拯救黃茶傳統工藝茶人的努力下,莫干黃芽已不再局限于茶葉科研機構或教學樣茶的作用,開始進入上海豫園湖心亭等著名茶樓,并將黃茶之香彌散到了歐洲的德、法等國。今年春,還吸引了世界著名美國“七碗茶”公司的青睞,走向了更遙遠的美洲大地。這沉沉浮浮的茶海經歷就如同它自己一般,寵辱不驚靜待時機,向世人展示它的芳華,無論結局如何,總是靜置于此。優雅流芳。
也許世人之所以迷戀茶,不僅是因為迷戀它所承載的千年文化,更是因為它在不知不覺間融進萬千的那份寧靜致遠的胸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