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教學也常常追逐時尚,以前清一色的“滿堂練”“滿堂講”,這些年又流行起“滿堂讀”“滿堂悟”。教師習慣性地讓學生“好好讀讀”,讀后就問“你讀到些什么”,或者“你悟到些什么”;然后是“再讀讀”“你還讀到些什么”“你還悟到些什么”,時不時還要追問個“為什么呢”,好像不把學生考問到山窮水盡就絕不罷休。而教師呢,要么幾乎什么都不講,要么講了許多正確的廢話,沒有多少讓人耳目一新的內容。“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為人師者,當講則講,講必解惑,這是教師的天職;當講不講,是缺位,是失責。
有人主張語文教學中有“三個不講”:學生已經懂的不講,學生能自己讀懂的不講,講了學生也不懂的暫時不講。我也贊同這樣的觀點。但“三個不講”是指所講的必須是學生該懂而卻又未能自己讀懂的東西,并非什么都不講,什么都讓學生自己去讀去悟。由于生活經驗和理解能力的局限,學生對文本的理解和感受往往流于文字表面,看不到語言背后隱藏的含義和情感,更難發現語言表達形式中的規律性知識,由此會產生淺讀、誤讀。例如,有學生從《景陽崗》一文中讀出武松濫殺國家珍貴野生動物,從《去年的樹》一文中讀出要保護環境等,都是學生從“讀者立場”所作的個人理解,而非文本內在的本質意義。學生如此理解,情有可原,而教師誤以為是“學生獨特的個性化解讀”,不作評判,不作正確的解讀與引領,當講不講,就會誤人子弟。可見,在學生處于讀而不解、解而不透的“憤悱”狀態時,教師就應當不失時機地講,名正言順地講!
當講不講的難言之隱是講不出貨真價實的東西。對于文本解讀,我們始終不深不透,你想得到的學生也知道,學生不懂的你也說不清楚,就連很多教學參考用書,也是如此。“寫了什么?怎么寫的?為什么這么寫?”這是文本解讀必須解答的三個問題,也是教師“講”的要義所在。而其中“怎么寫的?為什么這么寫?”這些關于語言表達的規律性知識,往往讓我們無從研判,更無從講起。如閱讀《三打白骨精》一文,教師一般都圍繞“三變三打三責”的故事情節,感悟人物的特點,用諸如“機智勇敢、矢志不渝”等詞語加以概括,而恰恰看不到這些人物行為表現中的王個共性:“執迷不悟”!白骨精變了一次又一次,被打了一次又一次,直至被打死;孫悟空打了一次又一次,被責罰了一次又一次,直至被趕回花果山;唐僧被騙了一次又一次,八戒挑唆了一次又一次……每個人物似乎都“執迷不悟”,而正是這種“執迷不悟”才折射出人物恒定不變的鮮明性格!這就是文本深藏著的怎么寫與為何這么寫的秘密。教師須講出“人人心中有,個個品中無”的東西,講到點子上,讓學生有一種豁然開朗,乃至如沐春風的感覺。這樣的講,實在是一種教育的智慧,是一種教學的藝術。而這,來源于教師豐厚的學識,來源于教師鮮活的思想,來源于教師對教育的深刻理解。
當講則講,也是教學的一種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