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上虞地名的文化內涵

中圖分類號:G445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0)21-0127-01

上虞位于浙江省東北部，為紹興市下屬的一個縣級市，總面積1 427.5平方公里，人口78萬。全市共設21個街道、鄉鎮，800個行政村和859個自然村。

上虞歷史悠久，人文匯萃，名家輩出。上虞之名起源于父系氏族后期，部落聯盟首領虞舜為避唐堯之子丹朱之亂來到今百官鎮，文武百官隨舜而至，因有百官橋古跡，百官鎮地名。又“諸侯會事訖，因相娛(通虞)樂，故曰上虞”[1]5。“上虞”之名由此而來，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許多的歷史名人曾經在此留下動人的故事，或展示其杰出的才華，如傳說中的部落首領虞舜，東漢的王充，孝女曹娥，梁祝化蝶，還有嵇康，謝安等等不勝枚舉。他們以及后來的眾多歷史人物的名字往往出現在本地區的地名中，或與很多的地名傳說有關。本文試圖通過挖掘地名中所積淀的豐富的文化內涵，使蘊藏其中的珍貴的民族文化得以繼承和發展。

一、地名所呈現的宗教色彩

宗教是一種重要的人類文化現象，它相信在人類世界之外還存在著超自然、超人的神秘境界和力量，這種力量主宰著自然和社會，因而令人敬畏、崇拜。嚴格地說，中國并沒有全民信仰的宗教，儒家學說在中國影響深遠，但儒家本身是一個政治思想流派，是一種處世原則，并沒有發展成為一種宗教。中國人心中的宗教是道教和佛教。與宗教有關的地名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兩種類型:

(一)佛教色彩

佛教是世界三大宗教之一，起源于印度，從東漢時期傳入中國，有一套完整的教理、教規，以最高的佛祖作為精神領袖。佛教傳入中國后，由于歷代統治者的推崇，到南北朝時期達到鼎盛，杜牧有詩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就是對當時寺廟林立的真實寫照。過去，在上虞山區的農村，各種規模大小不等的寺廟處處可見，人們祈求法力無邊的神靈們幫他們禳災祈福，發財致富。至今這種含有佛教信息的地名還隨處可見。

這類地名的特點是:通名常常是“寺”、“廟”、“庵”、“塔”等。

寺:東漢時為官署名，相傳漢明帝時，天竺僧攝摩騰，竺法蘭自西域以白馬至洛陽，舍于鴻臚寺。后建白馬寺，遂以寺為佛教廟宇之名。上虞以“寺”為通名構成的地名很多，共11處，如寺前村:村處戒德教寺前，故名。

庵:原指圓頂草屋，后多指尼姑所居之寺院。“庵”的規模比寺小，在上虞共有12處，如新庵前村、嵊園庵村等。

廟:古時指供祭祀先祖神位的屋舍。佛教傳入后，把供祀佛的屋舍也叫“廟”。上虞地名中共有24處，如孝女廟村、廟前二丘村、五龍廟村等。

塔:“佛塔”的簡稱。佛塔起源于印度，“塔”用于收藏佛祖或高僧的舍利子。后亦用于收藏經卷、法器、佛像等，甚至用來葬僧尼。上虞地名中共10處，如蓀家塔村、高家塔村、塔安崗村等。

(二)道教色彩

道教建筑物和佛教的寺院庵堂地名一樣，宮觀廟宇地名在上虞地名中占很大比例。

觀:本是臺觀，即宮廷大門外兩旁的高大華麗的建筑物，后被道教所衍用，成為道教修道奉祀的場所，如“觀子秋村”。

宮:唐時，“宮”還是皇帝所居的專用名詞，到唐玄宗時，視老子為先祖，因此道教供養老子的場所也用王族所居的“宮”。之后供奉道教其他神仙的地方也可以叫“宮”，在上虞地名中共兩處，如西花宮、東花宮。金元以后，全真派融合三教，亦稱其修道場所為“寺、庵、堂”，如:后陳堂村、龍王堂村共四處，此外，還有用“閣”來命名的，如水閣村，共一處。

道教地名反映道教的核心內容，仙是人修煉變化而成的，關鍵在得道。道教主張清凈無為，深居高山仙谷，修煉成仙，長生不老，而且，一旦得道，即可度人濟世，具有極高的法力。因此成仙是道教夢寐以求的追求，因此上虞地名中也有帶“仙”的地名，如仙姑洞，《上虞縣地名志》記載:“昔有仙女跨鸞作鳳鳴至山，土人立祠祀之，祠左有洞，曰鳳鳴洞，俗稱仙姑洞，村處洞下，故名”。

二、龍鳳文化與村名

中國古代有對四種神靈動物的崇拜，《禮記·禮運》說:“麟鳳龜龍，謂之四靈”。對龍鳳二靈的崇拜，形成了中國特有的龍鳳文化。漢族在上古時代就把龍作為崇拜的圖騰，在古人的心目中，龍就是神，它能騰云駕霧，興風降雨。漢族自古就把龍奉為祖先的化身。另外，龍又是帝王的象征，所以給其居住的地方命名時，人們喜歡用“龍”做地名，既尊貴典雅，還可能給其帶來好運。如:五龍廟村、化龍橋村、龍王堂村、龍王塘村共13處。占總村名的0.7%。人有人王，鳥有鳳凰，傳說鳳凰是通天祉、應地靈、律五音、攬九德的天下神鳥。傳說鳳凰的出現是天下有道吉祥的預兆，“見則天下安寧”。[2]鳳凰也是尊貴吉祥的象征，皇帝為龍，皇后為鳳。正是由于鳳凰有如此多的尊貴、瑞祥的品質特征，這就是很多地名包含“鳳凰”的原因，人們用它做地名，渴望這種富貴和瑞祥之神能帶來美好安康的幸福生活。如鳳儀龍頭村、鳳凰山村等。

三、充滿著硝煙氣息的與軍事有關的地名

在地名通名中，如城、鎮、關、寨、堡等最初是作為軍事設施出現的，另外在歷史上出現與軍事有關的地名，有一些一直保留到現在。

城:指古代建筑在都邑四周用作防御的城桓，一般建有兩重，里面一重為城，外面的一重為郭。《管子·度地》:“內之為城，城外為之郭”[3]。

鎮:古代在邊要形險之地設置，駐兵防守的行政區劃名，北魏時設鎮之地有二類:一為設于沒有州郡之地，鎮將兼理軍民政務。《魏書·官氏志》:“舊制、緣邊皆置鎮大將，統兵備御，與刺史同。城隍、倉庫皆鎮將主之”[4]。一類設于州，郡治所，郡與州，郡同設于一地，則鎮將管軍而刺史管理民政，唐代亦置鎮，但鎮戍之權輕。宋初，為了加強中央集權置鎮鎮史、鎮將，收其權歸于知縣。此后鎮則成為一種地方行政單位，相當于縣一級政區或縣割政區。

關:即關隘，為地勢險要的山口，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如東關鎮:因地處紹興城之東而得名，古時稱東關驛，民國初年改名為東關鎮。

堡:村莊防御設施，一遇戰事，家家、村村結寨自保。大致來說，西北高原一帶用“堡”的地名較多。上虞也不少，共有18處，如殷家堡、大堡、謝憩上/下堡等。

都:在地圖上，我們可以看到許多地方的名稱都帶有“都”字，這也是軍屯留下的痕跡。“都”是晚唐以后的軍隊編制單位，每個“都”的軍隊數額從一百至一千不等。因此地名中就有“都”字，如“二都”。

四、與經濟有關的地名

經濟地名是一些經濟地理實體的名稱，它隨著這些經濟實體的出現而產生，又隨著他們的發展而演變。這些古代的經濟地名，隨著時代的發展，性質發生了變化，由原來的商業，手工業作坊和碼頭轉變為居民聚落。自清末開始，由于資本主義經濟萌芽，一批工業、交通和商業、手工業、服務業企業陸續出現。尤其是解放后，經濟建設蓬勃發展，工農業生產日新月異，經濟地名大量增加。

(一)農業

上虞農業歷來較發達，因此與農業有關的地名也較多，如梅沙村、牛墩村、樟樹下村、楝樹舍村、竹橋頭村、樟樹下村、梅園村、后莊村(原名藕莊)、簧村村、毛竹蓬頭村、葛藤棚村、梅花園村、花果山村、梅坑村、葡萄灣村、楓樹坪村、藕浦村、官楊村等等。

(二)商業

我國的商業長期以來不發達，在廣大農村，往往是幾里、十幾、甚至幾十里才有一家店鋪，一處集市，因此反映商業的地名并不多。如呂家埠村:別名西塘，《上虞縣地名志》記載:“原名雁埠。至清代稱呂家埠為呂埠，傳明初有呂姓逃荒至此，開荒，打魚，煮鹽定居建村，該地乃一大商埠，故名”[5]。

賣鹽江村:該村曾經有金山鹽場，鹽商運鹽必經此地，故名賣鹽江，村因江得名。

路口街村:村處上舍嶺南麓，是通下管，章鎮的要道，據傳明清之際，該村是商販往來必經之路，商品貨物在此集散，形成集市，得名。

新市村:古時此村地處交通要道，居民設鋪營商，形成集市，得名。

(三)手工業

手工業工場的分布往往能從一些地名上反映出來，這些工場今天不一定存在，但我們可以從這些地名了解到手工業的發展情況，在農業得到發展的情況下，上虞地區的手工業生產也相應發展起來。地名中反映鐵匠制作的較多，如鐵匠岙村。帶“匠”專名的地名多指鐵器制造的人，反映了鐵礦的開采和鐵器制造的重要性。手工業中以“瓦、窯”為通名或專名的地名也較多，如瓦窯頭村:村處東郎山(俗稱塔山)西麓，相傳明萬歷間，邑令林延植建起鳳塔于東郎山頂，所用磚瓦，在此燒制，故名。

缸窯村:相傳元、明之際，居民曾建缸制窯，故名。這些地名反映了上虞地區陶瓷制造較為普遍。上虞早期的房子多以泥墻為主，磚和瓦的出現對于改變傳統的建筑材料以及建筑業、人民住宅建筑結構的發展，具有重要的意義。上虞還有著名的小青瓷遺址。

此外還有一些反映造紙、榨油的作坊，如里/外紙坊村，該村舊有造紙作坊，初名紙坊村，后人丁興旺，分居兩地，稱里、外紙坊。

油車橋村:村內原有同濟橋，橋旁設油坊，俗稱油車橋，村因橋得名。

上/下油車村:據傳因村內原有榨油作坊，慣稱油車里，后因村子擴大，村南稱上油車，村北稱下油車。

地名經濟反映了中國的經濟特色，中國幾千年來的重農抑商的政策，是一種農業家庭手工業相結合的自然經濟，工商業受到極度壓抑。上虞的經濟地名正是這一經濟特色的反映。大農業中的農、林、牧、副、漁中的事物在地名的專名和通名中都有體現，不僅在經濟地名中占了很大的比重，而且在整個漢語地名中也占有不輕的分量。這跟農業在中國經濟中的地位是分不開的。

五、人物紀念地名

開始的時候，有些地名往往不是用人名來命名，后來更換成人物地名是為了表示對該人物的紀念和景仰之情。如曹娥自然鎮，以孝女曹娥的名字命名。

奎元丘村:據傳此丘系清咸豐年間由奎元為首圍成，故名，并以丘名村。

隆昌丘村:據傳清咸豐年間，居民圍涂成丘，此丘由隆昌管理，故名，并以丘名村。

上虞這塊美麗富饒、歷史悠久的土地上，眾多的地名同樣也歷史悠久。作為文化詞匯一部分的地名如同一面鏡子，給我們提供了許許多多有價值的歷史、人文信息。本文試圖通過語言和文化兩大層面，從多角度，多層次對它們進行分析和研究，挖掘其中的人文歷史財富，但遠不能概括出積淀于上虞地名中的語言和文化的全部，有待加強。

參考文獻:

[1]上虞縣志編撰委員會.上虞縣志[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0.

[2]袁珂.山海經校譯·南山經[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80.

[3]滕新才.管子白話今譯[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7:454.

[4]魏收.魏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7:2976.

[5]上虞縣地名志編撰委員會.上虞縣地名志[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3:1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