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賊》中的大眾審美傾向

摘要：馮小剛的賀歲片已經成為人們歲未必不可少的年夜飯。電影《天下無賊》的成功更是得益于該影片符合大眾審美傾向的結果。

關鍵字：賀歲片 大眾審美傾向 馮小剛

[中圖分類號]：J9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0)-03-0167-01

馮小剛的電影招牌是“賀歲片”。所謂“賀歲”，即是恭賀新年的意思。馮小剛既然想把電影搞成“賀歲片”，在千家萬戶團圓的時候插進去，讓大眾普遍接受，首先要考慮的必然是大眾的文化心理，怎樣才能符合大多數人的口味。像恐怖片那樣令人毛骨悚然，或者像言情劇那樣纏纏綿綿，或者像悲劇那樣讓人哭哭啼啼，連飯都吃不下，這些都不會得到大眾普遍認可。他知道自己應該做的是，借助大眾辭舊迎新的祥和心理，加入一份讓人快樂的佐料。當然，“大眾”指的是過年閑來無事，離電影院近而又掏得起錢去電影院的人，大多數是有一定文化的市民階層。

《天下無賊》講述了一個善良的故事。傻根孤身攜帶六萬塊錢坐火車回家娶媳婦，不諳世事的他，故意聲張，引起小偷旅游團的注意，試圖“吃掉”他，而王薄和王麗這對賊公賊婆也恰好在這趟火車上，賊婆王麗此時已經打算洗手不干了，平平安安地和王薄把肚子里的孩子撫養成人。因為善良的傻根曾經幫過她，她不想他被偷，也不想讓他認識到周圍世界的邪惡，于是她想盡辦法幫助傻根逃過賊團，王薄也曾經幾次想下手，都被她制止，并最終同意護送傻根到站。胡黎率領的賊團，則試圖通過這趟車，“一是鍛煉隊伍，二是考察新人”。團伙內部老二和小葉之間的爭斗，是胡黎的抉擇左右為難，加速了分裂。胡黎想把王薄拉入自己隊伍，終未成功。最后兩人為傻根的錢，狹路相逢，王薄技不如人被殺，胡黎在車站被捕。

本片講述的是一個善良人匯集的故事。傻根是善良的，王薄和王麗在向善良轉化，胡黎守著祖師爺傳下來的規矩，不準備干“強盜干的事”。結局也稱得上圓滿。賊團都被捉拿歸案，王薄“英勇”犧牲，王麗善良地活下來，天下無賊了，觀眾可以放心回家了。其中還有不少膚淺的道理說教。例如，“這人還能比狼壞?”傻根的這句話，似乎是想引起觀眾嘆息世態炎涼，重又沉浸到他們對美好過去的幻想中。然而，細加以分析，這句話不可能是傻根的，是被強加上去的。因為他自己也說，每年人都走了，是狼陪他過年。依此推斷，傻根應該和狼更親密，與人疏遠，狼才是他更好的朋友，也就是說，他心里傾向是狼比人善良，他應該說“這狼還能比人壞?”才對。

本片其實是部輕喜劇。它的許多魅力來自葛優這個電影喜劇界的大腕。他裝扮老盲人接近傻根時，被王薄識破，拉他另找座位，當他們來到車廂外，他問“座呢?”觀眾會心一笑。而王薄拆穿他，還嘲笑他走路姿勢時，他已經在后面挺直身子，喊著：“腳再拖點地!”令人捧腹不禁。他還說一系列經典臺詞：“二十一世紀什么最貴?人才!”“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有組織，無紀律!”等等。嚴肅的政治話語從他所扮演的委瑣身份的人口中說出，十分具有反諷滑稽色彩。觀眾不免哄堂大笑。劇中范偉扮演的劫匪打劫，更像是與王薄合演相聲，兩人一捧一逗，將包袱抖開，把車廂乘客視為現場公眾，引得大笑，絲毫沒有搶劫的兇惡殘暴。馮小剛在其中插入的偷盜特技，是為吸引觀眾眼球而加入的小雜耍。包括胡黎和王蒙的斗技，都是在為觀眾表演一些好玩的小把戲，挑起興趣，如果沒有這些，整部電影不過是帶喜劇色彩的小故事，會減少許多的觀眾。如今，無論什么樣的故事，觀眾都不再感覺新鮮刺激，馮小剛把相聲、小品、笑話和雜耍加在一起，倒是可以讓觀眾各取所需，只不過像臺晚會了。

本片的取景也令人賞心悅目。片頭是王薄和王麗駕駛這豪華寶馬轎車，在優美風景中穿行，與其說是優美風景，不如說是滿足某些人的拜金主義心理，使得他們想象自己在駕車行駛。宗教似乎喚起神秘的意味，然而與故事結合得多么牽強l在演員選擇上，馮小剛延續著青春偶像劇的風格。女演員都是美女，劉若英、李冰冰，漂亮女演員是必不可少的，要觀眾覺得其實自己也還年輕。男演員選的都是大腕，劉德華這位當年的四大天王之一，至今不衰。整個車廂內的乘客全都衣冠整齊，相貌端莊，行動規規矩矩，為小偷們表演晾開場子。與畫面配合的是背景音樂，始終貫穿著纏綿和輕快兩種輕音樂。王薄和王麗駕車躲閃貨車時，驚險刺激。完全能讓觀眾提心吊膽；最后王薄被胡黎殺死的場面，也可以勾起觀眾的悲傷，為之嘆息：然而輕音樂背景使用的意圖，即意在用一種輕松的感覺包圍住觀眾大腦，抑制他們的感情活躍起來，潛臺詞是提醒大家：千萬別動情，這些都是假的，只要愉快就好。觀眾受到音樂的導引，只是為了欣賞而觀看。

馮小剛的電影，是大眾化審美傾向的典型代表，他的意圖也確實得到大眾的認同，這從《天下無賊》的票房收入就很明晰地看出來了。此片滿足了大眾休閑、好奇的心理，看后輕松愉快，只是缺少耐人尋味的東西。大陸自解放以來，底子薄，基礎弱“文革”后百廢待興，而社會主義道路處于艱難探索中，市場經濟體制改革初期剛剛過去，健全有效的各方面體制才顯出結構穩定的萌芽。而廣大人民的經濟收入，在一系列重大變革過后，也逐漸趨于穩定下來，出現各經濟階層的明顯差異。而在變革中形成的最大階層既不是暴利階層，也不是貧困線以下的人群，而是處于小康水平的人群，包括一般市民和農村富裕戶。這些人，隨著經濟收入的增長，但同時經濟收入趨于穩定，難以大幅提高，生活進入穩定的富足期。于是，他們有了比溫飽時期更高的文化要求，而與其經濟水平相適應的富裕小農的生活意識，左右了其文化審美方向，輕松快樂是這種文化主導方向，他們不信任深刻的思想探索，而且他們的文化水平，使得他們找不到追求事物深層思想意義的途徑。另一個不可忽視的群體是學生，中學生和年齡偏小的大學生，在頭腦中普遍存在著幼稚幻想心理，以及不諳世事的艱辛，也使得他們缺乏悲劇的心境，由此喜劇心理單方面膨脹。正是在這種文化心理的強烈要求下，馮小剛本著“為消費者服務”的原則，把賀歲片作為自己的招牌，贏得了大陸市場中大眾的好評，同時賺得了不菲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