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中,麥克白是一個特殊的主人公。表面上,我們似乎應為這個弒君篡位的封建暴君的滅亡而拍手禰快,實際上,其悲劇結局有深刻的社會原因。讀者正是在他的墮落毀滅中感受到人在社會異化過程中的身不由己,在潛意識中產生共鳴,從而給予麥克白一定的同情和憐憫。
關鍵詞:靈魂 救贖 麥克白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0)-03-0051-01
美國作家哈巴德語:“死亡意味著突然停止一切罪孽。”當曾經叱剎馳騁沙場的偉大英雄麥克白聆聽到死亡的那一刻,一切的罪孽也停止了!也許,死亡,對于麥克自來說應該是最好的歸宿——為早已失落的靈魂尋找到了真正的救贖!
生命的結束,猶如深秋那滿樹的枯葉,一陣疾風吹過,葉落無數,如此的隨意,而又如此的莊嚴!就像是經歷了一場儀式,儀式過后,大地業已融化到早先的靜謐中去了,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和聲響。上帝高高地站立在他的宮殿,微微地笑著,帶著某種世俗的愜意,斜睨著眼前這樣一個沒有罪惡的世界!也許是他笑的太過于沉醉,居然沒有在意到他身旁那片陰影中的魔鬼——同樣的微笑著!
無法去言說莎士比亞,就像無法言說魔鬼最后的微笑,是如此的意味深長,不可捉摸!在這樣一個虛設的意象中,我們開始走進《麥克白》。毋庸置疑,這是一部偉大的作品,在后來的時間里,有太多的智者對之進行了解讀,讓我們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與意會!而后在經歷了許多次的思考與省袒之后,感覺到的是越來越多的宿命的力量。這個世界的盡頭也許本來就是宿命的,我想!
莎士比亞是理解這樣的一種宿命的,在他的另外三部作品中也同樣體現著這樣的一種氣息!《麥克白》的主題,與《哈姆雷特》一樣,也是弒君篡位的斗爭。不過,《哈姆雷特》中的主人公是反對弒君篡位的英雄,《麥克白》中的主人公是弒君篡位的暴君。應該說,麥克白并非是一個天生的極惡的人,他是一個性格復雜的人物,他的變壞有一個發展變化的過程。他是個懷有野心的平叛英雄,是個“長著毒瘤的美好巨人”。由于黑暗勢力和邪惡思想的包圍和誘惑,“體內毒瘤的擴散”,他不幸墮落成為暴君。在犯罪過程中,“人道”與“美德”還時不時抵抗著他的“反人道”暴行。比如他一想起暗殺老國王鄧肯一事,內心就充滿了恐怖,事后又感到反悔,這說明他的“人類慈善的乳汁”氣味并不是一下子喪失殆盡的。我們再次回首作品,情不自禁就會產生這樣的聯想:如果沒有三個女巫和“第四個女巫麥克自夫人的引誘和鼓動,麥克白可能不至于墮落到如此地步。然而,聯想畢竟是一種假設,并不能容于事實。況且這樣一種聯想也是悖離于作者的思想和人類本體屬性的!
莎士比亞寫這個劇本時,正是伊麗莎白女王統治末期和詹姆士一世繼位時期。當時朝廷日益反動,暴政給人民造成了深重的災難。宮廷內外弒君篡位的陰謀時有發生。作者選用麥克白這一歷史題材,就是為了說明,麥克白這個人物的產生,是時代的必然。他的弒君纂位、倒行逆施及其可恥下場,不僅是個人命運的寫照,而且是對黑暗社會的警告。所以,我們不能把他看成個人的命運悲劇,他是一部源于歷史、高于歷史的政治悲劇。這正是莎士比亞在作品表層語義場所要表達的!
“當人們說人性是善的時候,那是一個偉大的思想;當人們說人性是惡的時候,那是一個偉大的多的思想!”(黑格爾語)我們當然無法抹去人性是善的本質,我們的老祖宗早就有偈在先:“人之初,性本善……”然而,這又是如此的讓人困惑,有太多的事實讓我們不禁要發生動搖!我們如此,莎士比亞或許亦是如此。我們上升一個層次(以人本的思想)來看《麥克白》這部作品,用一個當今比較流行的說法,就是用人道主義的立場來深入的解讀,我們會很容易的得到這樣一個清晰的“三位一體”的文本架構,其中包含了麥克白這樣一個人本的簡單個體、以三個女巫和麥克白妻子為代表的影響麥行為的外界因素、麥克白內心的良知一面。而當麥克白內心的掙扎時,我們已經很難去分辨清楚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導致其最后良知的泯滅,我們不得不在最后相信其內在有著“惡”的成分存在,這種“惡”包含了欲望、嫉妒等這些人類的共生!這一切在外界因素的催化下,最后終于爆發為現實上的行為!
對人性的探討,古往今來,諸多的智者與哲人論爭不斷。莎士比亞以其特有的智慧在自己的戲劇作品中提出了不懈的追問和關注,相對于當時的社會背景,這是一個更深層的語義場所要表達的思想。然而,這個世界的存在總歸是宿命的,就像那隨風飄散的落葉和瞬間逝去的生命,一切都印上了宿命的標記。在莎士比亞的思想中,宿命是一劑包治百病的良藥。在宿命的安排下,麥克白遇到女巫,改變了一生的命運;在宿命的安排下,麥克白看到了移動的森林,最終無法逃脫死亡所帶來的膽怯:在宿命的安排下,一切的罪惡必將滅亡。在宿命的安排下……也許,麥克白本身就是宿命的化身。
時光延續了生命,也同樣延續了宿命。當置身于一切宿命的麥克白深感自己已經無法自拔的時候,心靈也逐漸地為罪惡所侵蝕直至完全的麻痹,良知只是在罪惡殘暴的間隙化作那句:“人生就像癡人說夢,充滿了喧嘩與騷動,沒有任何的意義!”如此而已。若干年后,美國現代派作家福克納鑒其真意,作成《喧嘩與騷動》,同樣的充滿了悲劇性——在人類歷史中,悲劇也正宿命的前赴后繼,上帝與魔鬼的爭斗永無停息,充滿這個世界的,只有掙扎。
上帝微笑的時候,魔鬼也必定微笑,人世的悲歡離合、千姿萬象、罪惡與美好到最終好似都化解在這一抿一笑之中。然而,罪惡的生命解脫了,罪惡的靈魂有沒有得到其希冀的救贖呢?我們無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