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美學視野下的《平凡的世界》

摘要：20世紀90年代異軍突起的生命美學獨辟蹊徑，主張自由的超越性即“生命的自由表現”，把審美活動在最為根本的意義上與人類的生命活動等同起來。路遙的《平凡的世界》具體地反映了改革開放以后農村的廣闊現實，尤其是揭示了在農村社會最深刻而徹底的變遷中，農民渴望改變自己命運的追求精神。本文主要從生命美學的角度看《平凡的世界》中人物生存的邊緣化和生命的覺醒。

關鍵詞：生命美學 平凡的世界 生存的邊緣化 生命的覺醒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0)-03-0072-02

一 生命英學簡介

20世紀中國美學的舞臺，堪稱群雄逐鹿，學派紛呈。90年代生命美學異軍突起，它從生存論的框架出發去考察美學問題。生命美學理論以“生命”作為美學理論的邏輯起點，把目光集中在“生命”、“生存”等范疇上，以此為支點對美本質問題予以新的關照。突出強調主體的地位，提倡尊重人的主體價值，發揮人的主體力量，在審美活動中，以人為中心、為目的。對生命美學的研究一般是將其與實踐美學作比較進行理論方面的分析或談論某個人的生命美學觀點，或者就是對生命美學中存在的某個問題進行研究。

生命美學對于當代中國美學的理論貢獻，主要可以表現在內容與方法兩個方面。首先，從內容的角度看，它為中國美學的研究提供了不同于認識美學、實踐美學的全新內容。認識美學、實踐美學的全部內容都是從“人如何可能”直接推論出“審美如何產生”即客體為什么會成為美，“美感如何產生”即主體為什么會有美感，堅持的是“認識活動、實踐活動與審美活動的同一性”，然而，這樣一來，美學的獨立的研究對象就根本不存在了。生命美學與認識美學、實踐美學的區別恰恰在這里。它強調在美學研究中必須將“人如何可能”深化為“審美如何可能”即審美活動何以為人類的生命活動所必需。在此基礎上，生命美學提出了與認識美學、實踐美學根本不同的美學研究對象。這就是：審美活動的本體論內涵。其次，從方法的角度看，不論認識美學還是實踐美學，追問的都是在主客關系中形成的美學問題，而生命美學追問的則是超越主客關系中形成的美學問題。生命美學主張自由的超越性即“生命的自由表現”、“自由地實現自由”，把審美活動在最為根本的意義上與人類的生命活動等同起來，因此更加強調突出偶然、特殊、現象、個人、創造，以及從無限而不是從有限、從超越而不是從必然、從未來而不是從過去的角度來規定人、闡釋人。這樣，生命美學就把人的生命本身空前突出出來，甚至可以形象地說：美在生命!

二 簡述路遙小說

路遙小說具有明顯的鄉土特色和時代特征，《平凡的世界》以1975年到1985年間陜北黃土高原雙水村的孫、田、金三姓人家父子兩代人為重點描寫對象，著重表現了處在城鄉結合地帶的鄉村青年探索人生道路的艱辛與波折經歷。并以此為中心，輻射到石圪節鎮、原西縣、黃原地區以及西安、北京等地并反映這些地方人們的命運浮沉，展現了當代中國至關重要的十年間的社會風云和時代風貌，描繪了一部當代人的生活史詩。改革前后這十年是中國社會轉型的關鍵十年，波瀾激蕩的國家命運使得個人的命運也變得風起云涌。小說選擇了這一歷史時期一些平凡普通的小人物和他們平淡無奇的日常生活，大膽地揭露了時代背景下農民的弱點，尤其對孫少安、孫少平、田潤葉、田曉霞等人豐富的內心世界和人生哲學進行深入的開掘，從而表現了新時代環境下，新一代青年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隨著社會轉型而發生著的創造性的過渡和轉型，他們帶著中國的傳統美德邁向現代化。平凡世界中的不平凡人生是改革開放時代中國農民生活和命運變化的一個縮影。

三 生存的邊緣他

人的生命要得以延續，首先就要生存下去。人的生存成了生命活動中最基本的要素。《平凡的世界》中孫少平等人生活在陜北的城鄉結合地帶，他們既不屬于城市，又不能完全融入農村，他們被邊緣化了。生活在農村的他們，向往城市的生活，渴望被城市接納。城市的文明深深吸引了他們，可是農村的生活方式、思維習慣以及農村人的身份束縛著他們，他們并不能完全進入城市。他們不同于農村人的行為舉止，帶著城市文明的印記，農村也不可能完全認同他們。這些人物由于生存環境的邊緣化導致他們的生存也邊緣化了。

中國農村青年的悲劇就在于“出身農門，卻不甘于農門”，不屈從于不平衡的政治經濟文化制度分配，這種悲劇的實質是國家制度的悲哀，不公正性的農村政策禁錮了農村青年的發展。文中的時代背景正是文革剛結束時期，國家在苦難中喘息，個人同樣在苦難線上掙扎。孫少平作為一個農村知識青年，他一直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尋找、創造自己的人生道路。年輕的孫少平高中畢業后在村里當了兩年教師，當學生為生活所迫回家干活，他也被迫下崗。他青春的血液里流動著與父輩不同的激情，所以他放棄了與哥哥一起開磚廠的提議，而選擇走出從小就生活的農村，來到異地他鄉獨自謀生。孫少安則在浮沉中建立了自己的磚廠，開拓出屬于自己的事業。無論是孫少平還是孫少安，他們在解決自己的人生出路時也為農村注入了一股新鮮的空氣，使農耕文化與工商文化發生了碰撞與融合。

由于當時的國家制度，對孫少平這樣的農村青年來說無法參加高考卻想從農村進入城市，擁有一份像樣的工作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孫少平始終生活在城市，卻是農村人。然而每個生命都有權利爭取自己認為的更好的生活，因此無論是從街頭流浪的攬工漢到地下掙命般勞動的掏碳生活，孫少平雖然一直在貧困線上掙扎，但是人性的光輝一直在他身上閃動。孫少平讓我們感覺到勞動是美的，奮斗是美的，在勞動中奮斗的生命是美的。

四 生命的覺醒

在當代社會，自我是一種難以把握的東西，完全不確定的東西，然而又是一種人類根本無可逃遁的東西。當人感到自我的存在時，生命就開始覺醒了。作為人就意味著是一個自我，作為自我就意味著要與其自身及其世界分離，而與其自身及其世界分離則意味著理想與現實就要產生矛盾，人就要處于不斷的痛苦、掙扎之中。

中國落后農村的青年個人奮斗、個人努力的原動力就是跳出農門，奮斗目標和理想追求就是成為城市人，改善自我生存條件。上過學的孫少平有了對知識的渴望、對人生的積極追求，這決定了他不會同于雙水村的普通農民。生命意識的覺醒使他不甘于生存在落后農村中，而又無力改變農村的苦難現實，他為改善自己的生存方式而抗爭。但孫少平個性的偏頗、知識的偏狹、對社會認識的偏窄，造成了他前途發展的艱辛性。如果沒有田曉霞的賞識，他只能埋沒在亂石堆中或煤井深處。因此，孫少平沒有充分認識自我，把握自我，而是在盲目地追求城市生存，他活得很悲哀。孫少安的發展立足于他的現實性和農村實踐的基礎上，他是結合了農村現實情況之后謀發展的，他沒有空想，他發展的原動力是求生存，而當他具有一定的經濟積累時卻顯得精神匱乏。

在愛情上孫少平對田曉霞總是憧憬著、滿足著、痛苦著，因為他們之間存在著身份、地位的巨大差異。他想對愛情負責卻又無能為力，直到田曉霞犧牲才成全了這段看似完美的愛情。金秀的農村封閉意識使她對愛情的認知始終沒有超脫“原西血緣”，金秀的愛情選擇注定是苦澀的，孫少平對她的回避，再次證明他的愛情懦弱性，金秀對孫少平來說，無疑是田曉霞靈魂的再現。金秀和蘭香是農村青年中優秀的代表，她們通過求學走上了成功之路，但相對于金秀，蘭香的思想是開放的，她把愛情構筑在對學術的追求上，達到愛情與學業的和諧。

《平凡的世界》中每個人都在追求理想生活的過程中感到過迷茫、矛盾、痛苦，可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們自覺不自覺地發現了自我，認識了自我，也讓我們看到了生命的奮斗之美、追求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