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厲的愛人

摘要：這是一部震撼人心的“奇特的小說”。自19世紀它誕生以來，近半個世紀，《呼嘯山莊》一直不為世人所理解。進入二十世紀以后，它得到了撥亂反正。這兩天讀后心靈久久不能平靜，我只能也只想感性地說，我被希克厲深深吸引了，被他的愛深深地震撼了，我，想走進他的心。

關鍵詞：希克厲 卡瑟琳 愛情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0)-03-0065-01

文章取名“凌厲的愛人”，“凌厲”，一方面如題，形容希克厲這個人人可畏的“暴君”(我并不那么認為，后文會具體闡釋)，另一方面，凌厲的是他的愛情，他那專一的、排他的、壓倒性的、完完全全的、傾其所有的愛情，就像一把凌厲的尖刀插透了他的心，扎根在心底，然而那為愛而淌的血卻再沒有止住。血流盡了，形體不在了，生與死的界限沒有了，升到自己天堂里(希克厲曾說：“我快要到達我的天堂了，別人的天堂，在我眼里一無價值，我一點兒也不稀罕。”的靈魂終于可以和愛人在一起了，“希克厲和一個女人在那邊，在山腳下”，“在教堂附近，在原野上，甚至說是在這座宅子里”。是的，這凌厲的愛人在人間未能圓滿的愛情就開始于這座宅子，也應該在這座宅子中得到回歸、得到完滿、得到超人間的愛情升華。

書中采用了雙重甚至三重的敘事角度，對主人公希克厲大部分都是側面描寫，通過他人對他的外貌、行動、語言的述說，加上少量的正面表現，形成了一個書中所謂的“暴君”形象。然而在我看來，他是個地地道道的hero。不單單是書中的主人公，也是他愛情里的英雄。一個人的感情是有限的，希克厲全部傾給了卡瑟琳——他天上人間的愛人，或者說，另一個自己。

“而我愛他可不是因為他長得俊俏，納莉，而是因為他比我更是我自個兒。”④“我生命中最大的思念就是他。即使其他一切都毀滅了，獨有他留下來，我依然還是我。假使其他一切都留下來，獨有他給毀滅了，那整個宇宙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陌生人，我再不像是它的一部分了”⑤。這是卡瑟琳對希克厲的愛的陳述，兩個相愛的人怎能不心心相印?

在得知卡瑟琳的死訊和死時候的情景時：

“我只有一個禱告，直到這條舌頭都硬了——卡瑟琳，歐肖，只要我活著，你永遠得不到安寧!你說是我害死你的——那你的陰魂纏住我不放吧!被謀害的人，他的陰魂總是纏住那兇手的，我相信——我知道一向有鬼魂在地面上游蕩。揪住我吧!——不管顯什么形——把我逼瘋吧!只是別把我撇在這深淵里，叫我找不到你!上帝啊!這可是說都說不清呀!我不能丟了我的生命而活著呀!我不能丟了我的靈魂而活著的!”

她是他的至愛。對她來說，他是個純粹的愛人。青梅竹馬，一起挨罵、挨罰，一起長大，卻未能結合。他的純粹，在于除了她，除了她的愛。他排斥其他任何人，任何情感。他封閉著自己，書中不止一次提到他不愛說話，喜歡一個人獨處。因為只有他自己獨處的時候，才能看見他的愛人，才能肆意讓心底的血化成奔涌的淚奪眶而出。

他干出這么不相稱的事來，枉算得一個有見識的人。他登上了床，猛力扭開格子窗，一面推開窗子，一面進出不可抑止的熱淚。“進來吧!進來吧!”他哽咽道。“卡茜，快來吧，啊，你再來這一回吧!啊!我的好心肝兒!這一回你就聽了我吧!卡瑟琳，至少聽我一回吧!”

正是因為他對她純粹地愛著，對這超人間的愛情傾盡了全部，才會在人間變成“暴君”，因為他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余情可以愛身邊的人了。

他純粹的愛又是悲壯的，滿心的期待卻被愛人的出嫁撕得粉碎：“要是他看中的是你，他可是天下最最不幸的人兒了!你一旦成為林頓夫人，他就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愛，以及一切!你可曾想到，你跟他兩個分開之后，對你，是怎樣的感受，對他，這世上再沒一個親人了，心里又是怎樣一種滋味?”

“貧賤，恥辱，死亡——不管上帝還是惡魔能夠怎樣折磨人，可別想把我們倆拆開!而你，你卻甘心做下這種事來。我并沒有弄碎你的心——是你自個兒把心揉碎了：揉碎了你的心，把我的心也給揉碎了。我是強者，因此格外地苦!我想活下去嗎?這叫什么生活呢，當你——啊，天哪!——難道你愿意活著嗎，當你的靈魂已進了墳墓?”他這凌厲的愛，由于眼睜睜地看著被愛人拋棄，異化成了恨。理所當然地恨著情敵及其家中所有的人，甚至包括自己的兒子，更何況兒子一點點都不像自己。這個曾經全情愛著的人，蛻化成了魔鬼，用狠狠地恨和報復麻痹著自己，卻仍然無法抑制心底流淌的熱血——那是孤獨的愛，是那凌厲的愛的尖刀深深穿透、劃過的痕跡。終于，在這場愛恨的角逐中，我眼中的hero還是敵不過愛的侵蝕，他那凌厲的愛是比恨更刺痛他的心的：“這是一場好長的搏斗啊，我只希望快快結束吧!”

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一個讓我不忍再看的悲劇。他那么凌厲地愛著，那么暴虐地恨著，其實他痛苦著。因為愛人的先他而去早帶走了他的靈魂，在人間他早已感不到愛恨了。其實他不懂愛，或者準確地說，不懂人間的愛。因為在人世間，除了卡瑟琳和老歐肖，他沒被愛過。而后者又是在他還未成長到能夠接受那樣的愛時，就灌注給他那么多甚至頗為扭曲的愛。針對愛情，他就更沒有感受過人世間的愛情本應有的那溫存。他與卡瑟琳的愛情，從一開始，就是反抗性的，在不平等的地位中頑強滋長的超越人世間的強烈的愛，里面還包蘊著對自我的追求。

回到題目，凌厲是一種形態。用來形容他的愛，好像是一把無柄的雙向利劍，刺向自己，是為了給自己不懂得愛的心留下愛的痕跡。卻同時也刺到了那些企圖讓他了解人世間的愛的人們(如他可憐的妻子伊莎貝拉)。凌厲是一種狀態，形容他的人。孤獨地苦苦追尋著人間并不存在的愛情，那執著、那堅貞，更是深深地扎根在他心底，無法撼動。他死了，靈魂卻活了。因為總算讓他尋到了，天上人間，他，凌厲地愛著，小心地守護著他凌厲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