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農民工回流問題

[摘要]本文從“民工荒”問題人手，深入分析了農民工回流的原因：制度歧視、惠農政策、有效需求不足、產業轉移、產業升級、傳統觀念以及利益比較，進而闡述了農民工回流的積極和消極影響，最后提出了多個相關對策解決這一問題。

[關鍵詞]農民工；回流；原因；影響；對策

[中圖分類號]F20；F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2426(2010)02-0041-03

在過去的數年當中，我國快速推進的城市化和工業化進程為農村剩余勞動力向城鎮轉移提供了保證，從而使我國的城市化水平不斷提高。然而，近幾年，我們經常看到有關“民工荒”、“技工荒”的報道，主要是以珠三角、長三角為代表的沿海地區出現了“勞動力短缺”現象。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對我國農民工就業造成嚴重影響，導致大量農民工回流。當前在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三農”問題，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和統籌城鄉發展的背景下，筆者認為研究農民工回流問題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緊迫性。

一、農民工回流的原因

從社會流動的原理來看，農民工從農村流向城市，從低收入地區流向高收入地區，是“正向流動”，反之，則是“逆向流動”。農民工回流現象是一種“逆向流動”。筆者將農民工回流這一“逆向流動”的原因概括為以下幾方面：

1 制度歧視引起的農民工回流。現行城鄉分割的戶籍管理制度、就業制度、社會保障制度以及土地承包制度等，使進城農民工很難成為真正的市民，在就業、福利、養老、醫療、子女教育等方面幾乎沒有任何保障。他們大多從事勞動條件差、勞動時間長的工作，并且整體工資水平偏低，同時工資拖欠現象較為嚴重。由于農民工受到制度以及社會關系等多方面的排斥，一旦某種原因激發，他們會無奈地選擇返回家鄉。

2 惠農政策引起的農民工回流。新時期農村環境的變化、基層政策的改變，對農民工回流產生了召喚作用。黨的十六屆五中全會吹響了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號角，加之國務院每年出臺的“一號文件”，從根本上為解決“三農問題”提供了政策依據，還有各地基層政府推行的招商引資、鼓勵興辦企業的一系列惠農政策，使農村的創業環境不斷優化，這對農民工返鄉創業產生了極大的吸引力。㈨尤其是取消農業稅，實行種糧補貼和大型農機具購置補貼，同時國家還完善了農村土地管理制度，進一步深化了土地承包經營改革，建立健全了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市場，適當提高了農產品價格，這些“支農、惠農”硬措施的出臺，使農民在家務農和外出打工的收入差距縮小，從而直接拉動了農民工回流。

3 有效需求不足引起的農民工回流。一方面是由于國內消費需求不足引起的農民工回流。凱恩斯認為，決定消費需求的因素是國民收入水平和邊際消費傾向，在國民收入既定的情況下，消費需求取決于邊際消費傾向，他以邊際消費傾向遞減規律說明了消費需求不足的原因。由于我國醫療、教育費用過高，社會保障體系不健全，城鎮居民消費水平不高，尤其是農村居民消費水平極低，導致我國國內市場明顯需求不足，從而不能吸納足夠多的農民工就業，導致大量農民工失業，引起回流。另一方面是由于外需減少引起的農民工回流。由美國次貸危機引起的全球金融危機嚴重影響國外消費水平，使我國出口直接減少，尤其是我國沿海地區珠三角、長三角一帶一些外向型企業產品出口受阻，訂單減少，產品出現滯銷，一些勞動密集型企業效益下滑，而且由于人民幣升值和勞動力成本提高以及自身周期調整的壓力等原因，出現停產、半停產或關閉破產等狀況，導致農民工使用人數和規模減少，工資水平下降。同時由于城市生活費用較高，而且這些農民工又沒有納入當地社會保障體系，當其經濟能力不足以維系他們在城市里的生活和勞動力再生產時，返鄉是他們的必然選擇。

4 產業升級引起的農民工回流。總體來看，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產業結構變化的一般趨勢是：第一產業在國民經濟中的比重不斷減少，第二產業的比重由上升到縮小，第三產世的比重不斷擴大。從要素投入來看，資源密集型、勞動力密集型、資金密集型、技術密集型產業呈現逐漸演進的規律。金融危機使機遇與挑戰并存，金融危機對中國最大的轉變是從認識上的轉變，尤其是對產業升級的關注。東南沿海企業利用金融危機的機遇，正在進行產業升級，大量中小型企業逐步從技術含量低的產業轉向技術含量高的產業，從勞動密集型產業轉向資本和技術密集型產業，此過程伴隨著設備更新、生產效率的提高以及淘汰勞動密集型和科技含量、管理水平低下的中小型企業，這也會造成部分農民工回流。

5 產業轉移引起的農民工回流。在中央統籌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戰略部署下，我國在產業布局方面的調整加快，使區域經濟發展格局越來越協調。產業轉移對就業的影響是：一方面，產業接納地區可以獲得直接的就業促進效應，能夠增加本地勞動力就業；另一方面，產業轉出地區會喪失一定的就業機會，減少本地勞動力就業。就我國農民工回流而言，一是沿海地區經過長期高速發展，使東部資源緊張，土地、勞動力、水、電等要素成本大幅上升，生態環境的承載力告急，產業升級壓力增大而迫切需要尋求新的發展空間。隨著國家區域發展總體戰略的調整，把沿海勞動密集型產業紛紛轉移到中西部地區，從而使沿海地區的就業機會減少。二是由于中西部地區大規模承接東部產業轉移，經濟規模不斷擴大，產業層次得到提升，潛在的勞動力資源優勢轉化為競爭優勢和經濟優勢，在此過程中新增加的就業機會能吸納更多農民工返鄉就業。隨著我國產業轉移的加快和對民生問題的重視，引起農民工回流的因素更加明顯，會進一步加速農民工回流。

6 傳統觀念引起的農民工回流。由血緣、地緣關系形成的傳統戀家情結，在農村生活親朋鄰里結下的濃濃友情，安土厭遷的傳統觀念，滲入農業和土地的其他傳統、文化、尊嚴與情感，是每個農民工都擺脫不了的召喚。這種鄉土情結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長，對農民工的影響也隨之增大，當在城市遇到困難、碰到煩心事時，他們想尋找一種熟悉的文化環境，使他們傾向于選擇回鄉生活。此外，“同進同返”的特殊心理因素也加劇了農民工的回流。

二、農民工回流的影響

(一)積極影響

1 有利于加快新農村建設。新農村建設需要有文化、懂技術、會經營的新型農民的參與，農民工回流和返鄉創業為新農村建設提供了必要的人力資本、物質資本和社會資本，為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發揮著重要作用。一是促進農村經濟發展。回流農民工帶回的資金、技術、管理等生產要素，有利于促進農村工業化和農村經濟結構優化，縮小城鄉差距。二是豐富農村社會文化結構。回流農民工經過現代城市文化氛圍的洗禮，進取心增強，競爭能力提高，法律意識增強，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示范效應。于是回流的農民工成為城市文化的使者，給農村注入新的活力，豐富了農民的文化生活，影響了農村的思想觀念、生活方式、消費結構等。三是提升農村民主政治質量。回流農民工經過現代工業文明和城市文明的熏陶和磨煉，在人力資本、組織資本、社會資本等方面都有了一定的優勢，為基層組織注入了新鮮血液，增強了農村基層黨組織的戰斗力、凝聚力和創造力，從而為新農村建設提供了堅實的政治和組織保障。

2 有利于推進城市化進程。一是農民工回流推動了城市產業結構升級。長期以來，沿海地區依靠勞動密集型產業實現了經濟增長，但企業利潤和勞動力工資水平均很低。然而，農民工回流使沿海企業出現“民工荒”，迫使企業注重技術創新、管理創新，這將帶來沿海企業的升級換代，推動城市產業結構的調整。二是農民工回流可緩解城市生活環境的壓力。隨著農民工進城，城市人口過度膨脹，產生了一系列問題。農民工回流可暫時緩解城市社會問題，給決策者解決城市問題提供了時間。三是農民工回流推動小城鎮發展。回流農民工為小城鎮建設帶來了資金、技術、管理等要素，實現了生產要素的合理配置，開辟了市場，滿足了鄉鎮工業經濟發展的需要。

(二)消極影響

1 加劇人地矛盾。如果大部分回流農民工重新進入農業生產領域，使得土地再次成為農民最重要的保障，很多地方出現了搶地潮現象，加劇了我國農村長期存在的人地矛盾。土地承載人口的增加，又將導致有限農業產出的過度分享。這種減負帶來的農業增收，很快又會在承載負擔逐年加重的情況下復原，將會影響農村乃至全國的經濟發展速度。

2 影響社會穩定。大批農民工的集中回流對回流區域的勞務市場產生沖擊，增加了就業壓力，同時一些返鄉者主動在本地從業的意愿較低，低收入的工作不愿做，高收入的工作找不到。如果地方政府又沒辦法幫其找到出路，這些農民工很可能成為社會潛在的不穩定因素，對社會治安帶來諸多消極影響，加大了政府的管理難度，影響社會穩定。

三、農民工回流的對策

如何對待農民工回流問題，關系到國民經濟能否持續健康發展，我們必須給予高度重視，結合我國目前的現實情況應該從以下幾方面著手：

1 積極承接產業轉移。當前世界經濟結構和產業結構調整的步伐正在加快，中西部農民工回流區域應面向市場需求，搶抓機遇，發揮當地勞動力資源優勢，積極承接國內外產業轉移，改造提升傳統產業，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吸納當地勞動力就業，創造更多的就業崗位，從而解決回流農民工就業問題。

2 加大扶持中小型企業發展的力度。在當前經濟形勢下，政府應繼續加大對中小型企業的扶持力度，拓寬就業渠道，從而減少農民工回流。一是要加強中小企業信用擔保體系建設，改善中小企業融資環境，以解決中小企業資金短缺問題。二是要對中小企業實施稅收優惠政策，降低中小企業所得稅，提高出口退稅率等。

3 加強職業技能培訓。從返鄉回流農民工組成來看，主要是一些技能素質差、年齡大、打工時間較短的人居多。因此，應盡快建立返鄉農民工職業技能培訓體系，積極搭建勞務交流平臺，為返鄉農民工再就業提供服務。在當前經濟形勢下，應優先做好對需要培訓的返鄉農民工職業技術培訓，重點圍繞企業用工需求和人力資源市場需求，開展訂單、定向、定點培訓，提高農民工技能水平，為實現農民工再就業奠定基礎。

4 支持返鄉自主創業。針對有資金、有技術、有創業愿望的回流農民工，應積極支持他們利用家鄉資源，在家鄉創辦企業，政府部門要在各方面予以支持，提高他們的創業能力。首先，對農民工返鄉創業應在土地、稅收、金融信貸、市場準入等方面給予最大限度支持和優惠。其次，構建創業者服務平臺，加強農民工的創業培訓教育，為創業者提供項目信息、創業指導、政策咨詢等方面服務。第三，對農民工回流已經創辦的企業，要采取保護引導的態度，保障返鄉創業農民工的各種權益，增強農民工所辦企業的發展后勁。

5 加強國家宏觀調控。受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國內外市場需求不足，為了擴大有效需求，應進一步加強國家宏觀調控，不斷增加基礎設施、產業發展、城鎮和新農村建設等方面的投資；采取家電下鄉、汽車下鄉、家電以舊換新、購買農用機械補貼等高效的手段刺激國內消費；針對我國外貿出口量下降情況，應在產品出口退稅率、出口信用保險、人民幣匯率、促進產業升級等方面做文章，從政策和環境等方面激勵回流農民工積極投身于新農村建設。

6 加大維權工作力度。建立健全相應的法律、法規，通過輿論宣傳、監督檢查、法律維權等機制來保障進城農民工合法權益的實現。為了減少農民工回流，要取消歧視性政策，實現農民工權益保護合法化、制度化；運用法律手段直接干預農民工最低工資標準的制定與執行；加強對用工企業的監管，實行企業裁員動態報送制度，規范企業裁員行為；完善農民工社會保障機制，降低農民工城市生活成本等。

7 發揮社會相關機構的作用。相關部門要做好回流農民工的統計分析工作及失業預警工作，做好回流農民工心理安撫，防止他們出現內心不滿情緒，影響社會穩定。此外，人力資源市場等社會中介機構要合理有效地安排回流農民工，及時反映農民工流動和就業的新動向。

總之，目前我國正在進入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加快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的新的發展階段，我們要正確看待農民工回流問題，不能只看到給城市帶來的“民工荒”：也不能只看到給新農村建設帶來的機遇。要從統籌城鄉發展的大局著眼，探索建立城鄉統一的戶籍管理制度、勞動就業制度、公共財政投入機制、新型社會保障制度，立足于城鄉互動的解決思路，全面、準確地作出判斷，切實把農民工回流問題解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