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屆中國新聞獎一等獎作品《一九八零,四位新華社記者的西行漫記》(作者:傅上倫、韓斌,編輯:莫小米)寫于2009年10月,發表于《杭州日報》副刊。作品在發表后,以其深刻的思想力度和歷史縱深度打動了讀者,引起了強烈的社會反響。
作者時為新華社記者,奉令深入陜甘寧廣大地區做深入的農村調查,為中央制定包產到戶等農村政策提供參考資料,他們跨越4省39縣,歷時半年,行程萬里,寫出了多篇深刻反映農村現狀的報道和內參。
從題材上看,《一九八零,四位新華社記者的西行漫記》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報告文學。所謂報告文學,是用文學手段來表現當前現實生活中具有典型意義的真人真事,真實而形象地反映時代的變革,記錄生活的腳步。它介于新聞與文學之間,是一種紀實性作品。
報告文學既有新聞性,就要求它要把握時代的脈搏,成為時代發展和生活趨勢最熱情的參予者和最敏銳的觀察者,把群眾關心的現實情況迅速地反映出來,發揮“文學輕騎兵”的作用。2008年正值改革開放三十周年,而中國的改革開放是從農村搞起的,該文對農村“包產到戶”如何形成、推進進行回顧,它的歷史價值無疑是巨大的。
另外,本文所涉及的人物、地點等因素為眾人所矚目,具有顯著性的特征。當時傅上倫、韓斌等四位新華社的中青年記者,歷時半年,行程萬里,對西北農村的現狀和民意作了深入的調查,對黨中央后來關于“農業責任制”的決策起到重要作用,在中國新聞史上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不論是作者當時為推動中國農村改革所做出的種種努力,還是今天改革所取得的驕人成果,都不可謂不顯著。
我們接觸到的報告文學實際上有兩種,一是報告性強文學性弱的“學術化報告文學”,一是文學性強報告性弱的“小說化報告文學”。本篇文章—《一九八零,四位新華社記者的西行漫記》,從形式上近似于“小說化報告文學”,于平實質樸的文字中透出歷史的厚重與滄桑。
《一九八零,四位新華社記者的西行漫記》富有戲劇性,情節完整、曲折跌宕。記者在本報道中,先是“面對禁區,知難而退”,又為了“尋覓真相,山高路險”,最終得到“一線情報,火速遞京”,情節曲折,正是極具戲劇性的體現。這樣有趣味而又極具歷史價值的文章正好可以牢牢地抓住受眾的心,這類的事實對受眾具有特別的吸引力。
“小說化報告文學”借鑒小說結構技法組織的報告文學結構,章法富于變化,交叉式結構。總的來說,文章共有三條突出的線索,而這三條線索間彼此交織,在以時間為主旋律的記敘中向讀者娓娓道來。
1、作為事件中心的“包產到戶”實施過程及遇到的多方阻難始終貫穿其中;
2、作為事件響應的一方,政府官員的不同表現得到了多面展現;
3、記者個人采訪的心路歷程自然地融匯其中。
這一結構既是以時間為總線的單一的縱貫式,也是由多條輔線共同構筑的多元模式。這使得本篇文章既可拆分,亦可合并,增強了可讀性,凸顯了事件進行的整體脈絡。
作者之一的傅上倫老先生在最后一次住院手術前完成了這篇長達7000字的報告文學,大樣也是他在病床上字斟句酌地修改的,但文章見報僅僅一周就不幸逝世。該文反響巨大,讀者稱贊這是多年少見的、有歷史縱深感、有思想力度的文章,堪與美國著名記者埃德加·斯諾的“西行漫記”相媲美。穆青評價這次調查為“中國農村改革歷史的真實記錄,是國家檔案館中也難以找到的寶貴資料”。
作為時代產物的報告文學,應當強烈地體現時代精神,實現社會價值,把具體事實放在全中國全世界的大局中衡量,反映當代人民的意志、愿望和要求。這篇文章寫于2008年,對于回顧改革開放三十年來農村改革取得的重大成就、總結改革成果有著重要的意義。文章深沉質樸,讓讀者重新認識中國改革,展現歷史、感悟當下。
近來也有人提出異議說,既然文章寫的是30年前,那么便沒有了時效性,從而也失去了報告文學的必備要素。但筆者卻不以為然,報告文學發展到今天,其內涵已經大大的拓展,不能簡單地以快慢來衡量價值的大小。
大部分學者認為報告文學源于二十世紀德國,在英文中翻譯做reportage。而今天的報告文學較產生之初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首先,從產生條件來講,報告文學是迎合當時社會條件而產生的,二十世紀的新聞業發展程度較低、類型單一,不能滿足讀者對信息的需求,而報告文學運用生動的文學語言、形象的手法記錄時代的發展,因此獲得了成功。其次,報告文學誕生于近代新聞語境,成長于各種傳播媒體,迄今已成為一種專門的文體,形成了自己的特色;所以把這種文體完全歸類到新聞或者文學都是不科學的。因此我們不能以單一的標準去衡量報告文學的價值。
作者之一的韓斌在《我們的副刊姿態》中提到傅老先生這篇文章的創作歷程,“他(傅老先生)是一個具有高度政治覺悟和新聞敏感的老報人”。很多偉大的作品正是一系列歷史巧合和必然的交合,并不能因此而泯滅它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