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布魯納教育思想辯

摘要:布羅姆·S.布魯納是美國著名的心理學家、結構主義教育學派的代表人物。他在《教育過程》中系統地闡述了自已的結構主義教學理論思想。美國20世紀50年代末教改失敗后，作為這次教改指導思想的布魯納的教育理論受到來自各方面的抨擊。本文對布魯納教育思想作簡單的論述以及糾正人們對其主要思想的誤解，從而把握其教育思想的精髓在理論和實踐上給我們的教育以啟發。

關鍵詞:布魯納;結構主義;發現法

中圖分類號:G5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09)22—0147—02

布魯納是美國認知心理學家、結構主義教育學派的代表人物。他的教育思想主要是在吸取皮亞杰等人的心理研究成果和批判杜威教育思想的基礎上形成的。他的教育思想主要集中于《教育過程》，他從結構主義哲學和認知心理學出發，針對受蘇聯“衛星上天”沖擊的美國教育進退唯谷、一籌莫展的局面，闡明了自己對教育理論的獨到見解和改革學校課程的大膽設想。《教育過程》充分體現了美國20世紀60年代初期課程改革的指導思想，在美國被譽為“教育理論的一個里程碑”，在教育界受到了狂熱的歡迎，引起了很大的反響，還挑起了激烈的爭論，并在美國挑起了一場以課程改革為中心的教改運動。美國從20世紀50年代后期開始改革中小學教育爭論不斷，但批評者們批判布魯納的教育思想失諸偏倚，走向極端。本文將從以下三個方面重新認識布魯納的教育思想。

一、過分強調學科的基本結構而忽視兒童的興趣

有學者認為，布魯納提出的結構主義課程論，對課程理論的發展做出了重要又富于建設性的貢獻，但是他提倡的 “學習結構”過于理論化和理想化，只注重學習結構，易違背學習興趣的原則。布魯納在強調學科的“基本結構”并沒有忽視兒童的興趣，他指出，過去我們學校以過于困難為理由把許多重要的學科的教學往后推遲，從而浪費了學生的寶貴歲月。針對時弊，他提出了大膽的假設:“任何學科都能夠在智育上以正確的方式，有效地教給任何發展階段的任何兒童?！盵1]所需要的是將教材按照兒童能夠理解的方式表現出來。我們怎樣安排基礎知識才符合兒童的興趣和能力呢?首先，教材要編得有興趣，“使學生對一個學科有興趣的最好辦法，是使這個學科值得學習，也就是使獲得的知識能在超越原來學習情境的思維中運用。” [2] 這就是要以某種方式教會學生直覺地進行思維，從已有的觀念出發，進而對相關聯的東西進行直覺思維。所以，他希望學生掌握整個學科內容，并理解它的結構。其次，教師在解釋教材時要“正確而有啟發性”，如果教師對教材的解釋過于復雜，過于拘束，往往提不起學生的興趣，令課堂死氣沉沉，甚至使學生不得要領、失去信心和興趣。“一個正確的概括說明常常是最有興趣的”[3]。最后，布魯納認為，“興趣是可以創造的，并且是可以激發的”[4]，沒有必要等待兒童到達一定年齡階段或等待兒童表出學習某一學科的愿望后再去教育他們，因為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的作用就是要創造學習條件。

二、發現學習過于費時不適合文科知識的學習

發現學習法并非布魯納首創，杜威在《民主主義教育》中早有論述，但布魯納把它系統化，并建立在心理學基礎之上。發現學習備受關注，又飽受非議。批評者變為發現學習費時太多，并且也不適合文科教學，教育過程中是否要從事發現和直觀洞察，也非常值得懷疑?！捌鋵?， 無論抱怨發現學習費時太多， 還是斷言有些知識并不需要發現， 都源于對發現學習的‘個人化’解釋， 而不一定真的就是發現學習的弱點。比如發現學習即使可能費時太多， 但如果發現學習具有先慢后快的、加速運動式學習效應， 所謂‘費時’就不再成立?！盵5]

批評者認為，“發現法”具有一定的狹隘性和偏激性，不適合文科知識的學習。其實也未必是這樣。布魯納認為，在提出一個學科的基本結構時，保留一些令人興奮的部分，“引導學生自己去發現”。這種發現不局限于數學、物理等自然學科中使用，還可以使用于人文科學。如，“一個已經學習了美國東南各州的社會和經濟地理單元的六年級實驗班，開始學習美國北方中央地區的地理學。學生在一張畫著自然特征和天然資源但沒有注明地名的地圖上尋找這個地區主要城市的位置，最后進行課堂討論。學生們在討論會上提出很多有關城市的位置，最后進行課堂討論:一是水運決定論，把芝加哥放在默薩比山脈附近;一是食口供應決定論，把芝加哥放在衣阿華的肥沃地地上等等 ?！盵6] 對這些實驗班的兒童來說，城市的位置成了一個能夠經過一番思考發現的問題，對于過去想當然地看待城市現象的市區兒童來說，這種發現是有價值的。

最后，布魯納并不是提倡在課堂上僅用“發現法”而不能使用其它教學方法。他強調，“在可能范圍以內，教育方法應當引導兒童自己去發現為目標?！盵7] 先向兒童傳授知識，再測驗他們已經學到的東西，必然會產生死讀書的學生。他鼓勵兒童采用發現的方法去獲得知識，是為了矯正兒童學習上的被動，讓兒童充分發展自己的主動性，通過探究“達到新的洞察力”。 布魯納也曾提到提倡發現學習的目的在于培養學生終身習慣于發現，并不意味著發現是學習的唯一形式，所以他要求教師輔以講授法、問答法、分組法等。

三、“螺旋式課程”加大了教材的難度因而加重了學習的負擔

首先，布魯納設計“循環往復到達較高水平”的“螺旋式課程”，是針對時弊提出的，我們應該看到設計這個課程的時代性。20世紀50年代，由于科學技術的迅速發展，學校教育明顯落后于科技進步。兒童中心的課程論與結構開始在許多方面表現出了與時代的不相適應性，造成了學生智力訓練水平降低，基礎知識削弱的局面。很多批評家都批評公立教育的無目的性。進步主義的改革太強調適應，強調鼓勵孩子追求他們自己的興趣，強調社會活動、個性發展，卻忽視了重要的、學術的、用腦筋的和困難的學科。“所有從都要基礎訓練中——有更多的語法、更多的數學、更多的語言作業、更多的歷史，而少一點公民學?！?美國海軍上將里科佛在公開演說中對激烈批判美國學校系統沒有培養出足夠的有能力的科學家和工程師。里科佛的警告，被蘇聯1957年成功地發射第一顆人造衛星所證實?！敖逃u家也迅速指出，蘇聯人造衛星并沒有暴露美國體制和特性上的任何根本的弱點，而僅僅是暴露了教育系統忽視理智訓練的損失?！盵8] 次年，美國制定了《國防教育法》，1959年秋全國科學院在伍茲霍爾如開會議，對蘇聯人造衛星上天的1957年前后在國內開展的各種各樣的課程改革研究成果進行了“全面的評價”。35名科學家、博士出席了會議，布魯納任大會主席。布魯納的《教育過程》充分體現了美國20世紀60年代初期課程改革的指導思想，他主張把大量的知識下放，而且“要讓這些課題在以后各年級中擴展，再擴展?！币虼?，布魯納設計的“螺旋式的課程”是特定的社會政治、經濟和軍事背景以及自然科學因素的影響交互作用的結果。

其次，布魯納設計的“螺旋式的課程”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具有合理性。螺旋式的課程可以使學科的基本概念在不同水平上呈現，兒童由于早期的直覺理解，在日后再次接觸到這些觀念，學起來會比較容易，也會比較有效和精確。布魯納認為學科基本觀念的教學應盡可能早地進行。他承認學習是有準備的，并且對“學習準備”有自己獨特的見解。這一見解為早期教育的觀點奠定了基礎。布魯納認為，兒童智力的發展雖然有一定的順序性和漸進性，但未必受年齡的絕對限制，教育條件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兒童的智力發展。學科基礎的早期教學是必要的也是可能的。在兒童學習的早期，有條不紊的教學讓兒童對數學、自然科學、人文科學和社會科學的許多基本觀念獲得具體的直覺的理解。這些早期接觸過的觀念通過安排得由淺入深的螺旋式的課堂教學在以后各年級中擴展再擴展，兒童學起來不但更容易，理解得更好，還可以使兒童更快地通過智力發展的各個階段。布魯納的“螺旋式課程”與過去要么偏重兒童的興趣和愛好，要么依據教材的邏輯順序的教學理論相比，以其兼顧教材的邏輯結構和兒童心理結構，注重激發兒童的主動性等特征而顯示出進步性。

螺旋式的課程反映了當時美國政治、軍事以及經濟的需要，它對于糾正“適應生活”教育的弊端具有很大的針對性，在20世紀，美國教育界在學科課程的“直線式”編制和活動課程的圓周式編制之間一直存在著爭論，布魯納的螺旋式課程被認為是“使兩者互相溝通的一種努力”[9] 。

四、結語

今天，我們重新認識布魯納的教育思想，并不是出于崇拜的態度，也不是認為他的教育思想是完美無缺的，任何一個教育家的教育思想都包含著錯綜復雜的多個方面，甚至存在著自相矛盾的地方，我們很熟悉的盧梭和杜威就是如此，布魯納也沒能不落窠臼，但我們應該看到他思想的主流。布魯納的上述主張是針對“新物理學的演進和戰后的知識爆炸”[10] 而提出的，今天科技又面臨著一場以信息技術為中心的新的革命，改革的背景既在，布魯納的主張作為一種改革的理論仍然具有強大的生命力，他在20世紀60年代提出了一些不可回避的問題，以及提出了睿智卓見地解決這些問題的方法至今仍有現實意義。我們只有在全面審視歷史的基礎上才能更好地把握他的教育思想，從而在理論上和實踐上走得更遠。

參考文獻:

[1][2][3][6]布魯納.教育過程[M].北京:文化教育出版社，1982:40-49.

[4][7]布魯納.杜威之后又是什么[G]//吳棠，譯.瞿葆奎.教育學文集·美國教育改革.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0:205-211.

[5]高慎英.“發現學習”的秘密[J].當代教育科學，2006，(8):16.

[8]丘奇.對進步主義的反動:1941—1960[G]//李來玲，譯.瞿葆奎.教育學文集·美國教育改革.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0:405.

[9]陸有銓.躁動的百年——20世紀的教育歷程[M].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1997:352.

[10]羅伯特·梅遜.西方當代教育理論[M].陸有銓，譯.北京:文化教育出版社，1984:182.(責任編輯/ 王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