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偏差 巧妙的回應

中圖分類號：G424.21 文獻標志碼：B 文章編號：1673－4289(2009)05－0028－02

在成都市高新區特級教師“同課研究”活動中，我執教了《圓圓的沙粒》一課。最讓人回味的不是聽課老師對我“情意濃濃”的課堂風格的定位，而是課堂上學生那意外的偏差引發的巧妙的回應。

當孩子們學習到課文第四段，體會“沙粒”的同伴“議論紛紛”的話語時，有這樣一個句子：“它簡直是把自己關進了牢獄，太可怕了!”我試圖用換詞和體驗的方法引導學生理解“牢獄”這個關鍵詞的意蘊。我追問孩子們：“如果你就是那顆圓圓的沙粒，在蚌殼里會有什么感受?”有的孩子說：“我很寂寞，因為沒有人陪我。”有的說：“我很難受，蚌殼里黑黑的，好可怕喲。”可有個孩子卻說：“我覺得很舒服。”我當時心里一驚，感覺非常意外。在以往的教學中，孩子們把沙粒在蚌殼里的感受都表述為“很難受”，絕少有“舒服”的說法。而且從作者寫作意圖和文本主旨的角度來說，也只有讓學生理解了“沙粒”的“牢獄”之苦，才能讓其體會到“同伴”的擔憂，才能深入體悟后文道出的“幾十年”的艱難。

面對孩子發出的意外之聲，我懷著一線希望，爭取能找機會把這種認識的偏差引向正確的軌道——我耐心地追問：“你的感覺與眾不同，我想知道你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因為在蚌殼里沒有人打擾，一個人自由自在，多舒服啊!”那個孩子說得是有道理，但還是偏離了我的預設，我只有勉強地圓場：“你的生活可能缺少自由。特別向往這種個人獨處的自在，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嗎?”孩子似懂非懂地看著我。聽我這樣一說，旁邊有兩個孩子也跟著說“很舒服”。怎么辦?難道就這樣圍繞這個問題與他們糾纏下去嗎?但是如果不理會他們的想法，就此擱置，或者給與武斷的否定，不就是不關注學生、不關注生成嗎?我急中生智，便結合前一句內容引導孩子：“從今以后，它再也看不見美麗的陽光、奇妙的海景，聽不到滾滾的濤聲了，那么寂寞的生活怎么會很舒服呢?”“我覺得在蚌殼里一個人靜靜地躺著，什么也不做，很舒服啊!”其中一個孩子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我想，現在的孩子可能是負擔太重了，以為“在蚌殼里”就可以逃離來自各方面的壓力，所以認為舒服，也不無道理。但如果順著這樣的思路走下去，下面的教學該如何進行?怎樣才能理解沙粒變成珍珠的艱難歷程?理智提醒我再也不能盲目地被孩子牽著鼻子走了。我順勢引導：“可你們知道嗎，沙粒進入蚌殼里，蚌殼就用一種分泌物，把沙粒一層一層緊緊地裹住，使它完全失去了自由，多么痛苦啊!只有真正嘗到這種痛苦的人，才知道是怎樣的滋味。”我試圖引導孩子們進入下一個環節。

我用低沉的導語和哀婉的音樂營造一種孤寂、落寞的海濱情景，讓孩子們閉眼想象，在這漫長的幾十年里。你這顆小小的沙粒在黑暗潮濕的蚌殼里生活得怎樣?在驚濤駭浪中會遇到什么危險?會想些什么?孩子們的想象非常豐富，有的說：“我在黑暗的蚌殼里。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聽不見，好孤獨，好想出去和同伴一起玩哦!”有的說：“我差點被海生動物一口吞噬，好恐怖哦!”此時，我看到剛才感覺“舒服”的一位孩子正高高地舉起小手，我靈機一動，心想，何不再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說說“沙粒”經歷在蚌殼里幾十年的磨礪，現在是否還有“舒服”之感，然后就見那孩子帶著痛苦的表情說道：“在黑暗的蚌殼里，我被一個又一個波浪弄得暈頭轉向，到處流浪。真是生不如死啊!”我抓住契機問他道：“此時，你還有當初的槃服嗎?”“沒有了。”孩子真誠地問答道。“剛才認為舒服的孩子現在還舒服嗎?”“不舒服。”我終于讓孩子們通過設身處地的想象。體會到了沙粒歷經磨難的痛苦，也感受到了沙粒變成珍珠的艱難!體會到了人生涅的艱辛過程。

課后，我不斷地回想剛才的意外和自己的臨時處理。在不斷回想中，我才真正明白。孩子當初的“舒服”的確有道理。那是對一種未知事物的好奇而產生的“舒服”；那是剛剛擺脫同伴的嘲笑和議論時的“舒服”；那是剛剛下定決心，并有機會為自己的信念而邁出第一步的“舒服”。我也理解孩子們要有這種切身的體驗和思維的轉變，需要經歷幾十年漫長的生活磨礪。而即時的語文課堂是不能綿延幾十年的。孩子們只有有了對未知生活情景的想象，才能有真切的體驗，才能有深入的認識和體悟。孩子們體驗、感悟成長的過程最需要的是思考的時間。需要的是感知的空間，需要的是思維的過程。需要的是老師耐心的等待和巧妙的引導。如果，當課堂教學的軌跡有些偏離教師的預設時，教師置之不理，一味地演繹設置好的預案，那么，精彩的生成將就此被扼殺掉。如果，當學生的認識發生價值偏差時，老師強行否認或者想方設法急于牽引，雖然學生暫時口服。但不一定心服，課堂看似風平浪靜。卻缺少靈動與智慧。如果。當學生的認識出現偏激的時候，老師一味遷就，不明確指正，或含糊應對，或違心鼓勵，則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教學態度。

所以，當學生的思維偏離預設時，老師要根據情況機智地處理。當個別學生體驗的轉變，思維的提升確實還需要一定過程的時候，老師必須耐心地等待和引導，只有抓住恰當的時機和切入點，用最自然的方式，糾正當初的偏差。才能促進學生正確認識的形成。我想，這就是“慢教育”追求的藝術境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