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多年從事初中語文教學的教育工作者,甚感作文教學一直是困擾廣大師生的一塊心病。作文教學處境尷尬,作文教學籠罩著弄虛作假的怪圈。新的課程改革主張要改變陳舊的教學方式,讓學生在自主、合作、探究中從事學習活動。作文教學的改革也已推向了峰頂浪尖。首先要認真深刻地審視我們教學工作,反思我們對待作文的觀念及行為。
當前人們正力圖把教學改革的實踐目標定在探索、創(chuàng)造充滿活力的課堂教學上。于是有人提出“存在即合理”,誠然,當物質以生命的形態(tài)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時,我們能漠視他的存在嗎?這必然引起我們關于對作文的立意、構思、語言等方面“好”與“差”之思辯。同時又有人提出這樣一個問題:“教育的使命是什么——是培養(yǎng)人才,還是首先培育人?是要把所有的人都培養(yǎng)成突出的人才,還是要努力讓所有受教育者學會生存,學會發(fā)展?”著名詩人泰戈爾如是說:“教育的真正目的應該是向人傳遞生命的信息。”
一、學生為什么“談寫色變”
我們都深知面對作文,學生怕寫厭寫這一個重大的事實,其根源在哪里?
我們中國的寫作教學是有著源遠流長的歷史的,早在春秋戰(zhàn)國時,一批智者便廣收門徒,傳授寫作機巧,著書立學,直至科舉時代更是“一篇文章定終身”。寫作成了實現(xiàn)生命價值的途徑。走進我們文學殿堂,群星燦爛,其中不乏煥發(fā)著生命活力的詩篇詞賦。當我們留連于其間時,是否思考過這樣幾個問題:漫漫長河,有幾人能如此耀千古?陳列在這歷史的櫥窗里有幾篇是應試而作的東西?
歷史的悲劇不能重演,科舉時代造就的“人才”產出的“八股文”這一怪胎,早已接受了歷史的宣判,科舉制度扭曲了一代代讀書人的靈魂,是對生命的最大褻瀆和扼殺,它暗淡了生命的色彩。
科舉是廢除了,但應試教學的評價仍然左右著基層的教師們,功利主義思想依然根深蒂固。在應試教育這根“棍棒”之下,學生被驅使著接受僵化的程式化作文訓練。學生視作文為苦役,認為是戴著腳鐐手銬跳舞。如果可以選擇,他們更情愿去干別的更難的事情,也不想寫作文。所謂“強扭的瓜不甜”,他們要么“擠牙膏”,要么胡編亂造,要么“拿來”。歷史在無情地嘲弄著我們,“八股文”又從歷史的垃圾堆里走了過來。
由于教育體制的制約,由于應試教育的束縛,我們硬著頭皮走了這么多年,我們還能走多遠?
為了學生,為了生命,我們需要放下那根極具權威的應試教育的“棍棒”。作文實在需要傾注生命的活力。
二、誰來唱主角
現(xiàn)代教學理論的基礎就是主體教育理論,它將研究對象定位于教與學的雙向實踐活動,其任務是促進學生生動活潑積極主動地發(fā)展,不僅關注學生從多渠道獲得穩(wěn)定與不穩(wěn)定、靜止與變化的知識,更重視培養(yǎng)學生面向未來的適應和創(chuàng)新能力,追求個人與社會的協(xié)調發(fā)展,追求個人的自由發(fā)展。
作文教學呼喚主體的凸顯。
傳統(tǒng)的做法把作文教學劃分為四個環(huán)節(jié),即命題、指導、評改和講評。更多地強調了教師的主體作用。誰來命題?誰指導?誰評改?誰講評?在這個過程中誰充當主角?我們都很清楚,教師一廂情愿地唱主角,學生只不過是聽命差遣的配角罷了。教師把學生安排在自己精心編制的程序上來寫作。學生很被動,被牽著鼻子走,聽命擺布,還要將自己的東西呈上去,接受“砍伐”、評判。作文教學中教師的不放心、不放手、不信任、不理解、不尊重,將充滿活力的學生主體意識和行為漸漸地扼殺了。教師主體的弊端就在于它忽視了作為獨立個體處于不同狀態(tài)的學生在寫作活動中的個性差異、多種需要和潛在能力,也忽視了作為共同活動的師生群體,在課堂教學活動中的多邊、多重、多種形式的交互作用和創(chuàng)造力。
學生主體的作文教學觀意味著學生有權決定寫什么,怎么寫,教師應著力于激發(fā)欲望、創(chuàng)設契機,相機誘導,而不要手持“棒子”大呼小叫地去指揮。教師可以是寫作活動的組織者,參與者,但必須“客隨主便”,不能“喧賓奪主”,要給學生“我手寫我心”的機會,要放心、放手、放權。
作文要關注生命,就應給每個生命個體以自主的權利,尊重他們的實際需要,要充分考慮他們能怎么做,愿意怎么做,教師應該配合他們完成作文的寫作。要使學生變“被迫寫”為“我要寫”,教師應善于啟迪,善于撥動學生的心弦,讓他們自由選題,自由傾注心血。要設法消除作文教學的機械、沉悶和程式化,讓作文教學充滿生氣和樂趣。
三、如何看待學生作文的“異端”
作文是學生張揚個性的極好途徑,然而他們的作文經過教師多少年的“雕琢”,少年兒童的天性過早地泯滅了。教師很想見到“百花齊放”這樣的局面,可事與愿違,學生的作文是千人一面。審視我們對作文的評價行為,我們只見寫作要求,不見學生,忽視了一個班級里那幾十個腦袋里裝著的情感體驗、個性主張和事實存在的高下差異。我們以自己的所謂“主干”與“旁條”觀砍伐學生作文,忽視了作文的個性差異的存在,不善于欣賞、寬容并尊重學生的獨到見解,甚至是大膽認識,而只是在所有方面強求統(tǒng)一,搞“一刀切”、“一鍋煮”,只承認共性,不承認個性。
記得看過這樣一篇作文《小狗》,小作者一次去朋友家玩,剛到門口,忽然竄出一條小哈巴狗,渾身臟兮兮的,還要一個勁兒要往人身上蹭,小作者眉頭直皺,厭惡地避開了。教師的評語是:“應該關愛小動物,要把狗兒寫得討人喜愛才對。”于是學生另寫一文:一次去朋友家玩,剛到門口,忽然連蹦帶跳地跑出一條哈巴狗,毛色潔白干凈,小作者便蹲下來用手撫摩它,感到好柔軟,于是抱起了小狗親了親。教師“滿意”了,評語“富有愛心”。這樣的事實是何等悲哀,教師把自己的意識強加給學生,竟不顧事實,不顧學生的真實感受,一味地要寫明亮的、健康的、頌揚的東西,視學生的個別感受為“異端”,并責令其修正,這是對學生生命個體的極不尊重。如寫教師、母親都要去歌頌、贊美,不能寫灰暗的一面,讀書可以異口同聲,作文也可以“異口同聲”嗎?
這又使我聯(lián)想起了龔自珍的《病梅館記》中的一句話:“斫其正,養(yǎng)其旁條,刪其密,夭其稚枝,助其直,遏其生氣。”我們的教師在評改學生作文時,何嘗不是手舉利斧,亂砍一氣。
生命的姿態(tài)是萬千的,曲的梅固然有其魅力,直的梅也有其美麗。教育的目的是教學生“學會生存,學會發(fā)展”,而未來社會安身立命的恰恰就是人的特別和個性。生命最寶貴的是它的歷程,“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葉子”。作為生命個體,每一位學生都是獨特的,有著不同的家庭背景,有獨特的成長歷程與心路歷程,在道德水準、人格修養(yǎng)、心理素質、知識水平、寫作能力乃至個性愛好上都是千差萬別的。作為語文教師要承認這種差異,也要在尊重個性,承認差異的前提下,努力求同存異。只要學生作文上的認知追求符合素質教育的需要,我們都應予認可。這種認可可以給學生的寫作及人格提供必要的發(fā)展空間,從而激發(fā)他們的創(chuàng)造熱情。
總之,我們的思想觀念要轉變,作文教學要面向全體學生的發(fā)展,以凸顯主體、提高素質為宗旨,以尊重個性差異為原則。要在寫作目標多元化,教學設計科學化,教學形式多樣化,價值取向合理化上多做文章。少一些束縛,多一些認可;少一些指責,多一些鼓勵。讓生命在作文中閃亮,讓作文放飛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