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秉持公道、伸張正義”的一點思考

［摘 要］ 黨的十七大報告指出“我們堅持把中國人民的利益同各國人民的共同利益結合起來，秉持公道，伸張正義”。這是我黨首次在黨的重要文件中強調要為世界“秉持公道，伸張正義”。本文就我國提出“秉持公道、伸張正義”的意義，實現“秉持公道、伸張正義”的能力、方法和做好“秉持公道、伸張正義”需要注意的問題進行初步的探討。

［關鍵詞］ 秉持公道 伸張正義 和諧世界

黨的十七大報告指出：“我們堅持把中國人民的利益同各國人民的共同利益結合起來，秉持公道，伸張正義。”①這是我黨首次在黨的重要文件中強調要為世界“秉持公道，伸張正義”。“秉持公道，伸張正義”表達的不僅是對中國自己的愿望和信心，也是崛起中的中國對世界的一種承諾和責任。同時，“秉持公道、伸張正義”既是對“和平崛起”的必要補充，進一步明確了“崛起之后“中國的政策走向，又是對中國構建“和諧世界”有力詮釋，使“和諧世界”建設更加具體化。本文就我國提出“秉持公道、伸張正義”的意義，實現“秉持公道、伸張正義”的能力、方法和做好“秉持公道、伸張正義”需要注意的問題進行初步的探討。

一、“秉持公道，伸張正義”提出的意義

1、“秉持公道，伸張正義”是對近年來“中國責任論”的明確回應。

隨著中國逐漸強大起來，很多國家，尤其是西方發達國家希望中國能承擔更多的國際責任和義務。2005年9月21日，美國常務副國務卿佐利克在紐約美中關系全國委員會發表題為“中國往何處去？——從正式成員到承擔責任”的重要演講，稱“中國是一個大國，中國在成長，中國將影響未來的世界。對美國和全世界來說，根本的問題是：中國將如何運用自己的影響力？”美國“必須鼓勵中國成為國際體系中一個負責任的利益攸關方”②。

佐利克講話的核心是要促使中國成為國際體系中負責任的利益攸關方，要求中國承擔更多的國際責任。此后，西方國家多次提出中國的國際責任問題，這就是所謂的“中國責任論”的興起。如何回應“中國責任論”，成為我國近兩年多來政治界和學術界積極探討的話題。

我國學術界對“中國責任論”進行了積極思考，主要觀點是認為其既有積極面，也有消極面。③積極面是承認了中國崛起的事實，不再阻止中國的崛起，而是努力將一個崛起的中國納入到現存的國際體系中來。消極面主要是要中國同西方合作，在以西方為主導的國際秩序中承擔更多責任。“中國責任論”出臺以來，我國政府在批判其消極作用的同時，總的來看是做出了比較積極的回應。十七大提出的“秉持公道，伸張正義”可以說是對“中國責任論”的一個有力回應。

2、“秉持公道，伸張正義”是對“和平崛起”的必要補充。

2003年12月10日，溫家寶總理在哈佛大學發表了題為《把目光投向中國》的演講，首次全面闡述了“中國和平崛起”的思想，即將中國定位為正在和平崛起的大國。盡管學術界對這個提法有不同看法，但是，主流意見認為這個定位還是準確、及時的。從這幾年的發展來看，中國的GDP總量和人均GDP都大有提高，經濟保持持續高速增長，在亞洲地區事務和世界政治舞臺上的影響力都越來越顯現出來了，在世界和平與發展事務中也承擔著越來越大的責任，中國正在實現和平崛起已經成為不爭的事實。然而，光提“和平崛起”還是不夠的。“和平崛起”至少還有以下兩方面的美中不足，或者說令人不放心的地方：一是“和平崛起”主要還是關注的自家的事情，讓人感到有“悄悄崛起”、埋頭苦干和不問世事之嫌；二是沒有表明和平崛起之后做什么，“和平崛起”不能保證“崛起之后的和平”。正如我國著名外交學家秦亞青所說，“自己沒有理想和信念，沒有明確的價值觀，就會使人產生不確定感。”④表明國家的長期目標，給人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間，一些對我國不大了解的國家則可能擔心“和平”只是“崛起”的權宜之計，崛起之后我們可能就不再需要和平了，或者在崛起之后像美國一樣，試圖按照自己的意愿改造世界。

3、“秉持公道，伸張正義”是對我國“獨立自主和平外交政策”及“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和諧世界”的繼承和發展。

十七大報告指出，“堅持把中國人民的利益同各國人民的共同利益結合起來，秉持公道，伸張正義”。一方面表明了中國在處理國際事務時，主要從中國國家利益和各國的共同利益出發，更加獨立自主地決定自己的態度。同時又表明，中國將會更積極、有力地同破壞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以及聯合國關于國家關系基本原則的行為做斗爭。“秉持公道，伸張正義”以鮮明的態度喊出了國際上的正義之聲，有利于我國團結最為廣泛的國家和人民，同國際不公道、不正義行為做斗爭。這對于最終維護世界和平、促進共同發展的目標都是有積極意義的。

同時，“秉持公道，伸張正義”，也是對“和諧世界”理念的具體化，它實際上是給我們建設和諧世界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策略和方針。“秉持公道，伸張正義”是向世界表明，中國不僅希望建設和諧世界，而且中國要積極行動參與建設和諧世界；不僅要從積極地正面去塑造一個和諧世界，也有信心去消除不和諧、不公道、不正義，從消除不和諧因素入手建設和諧世界。

二、如何做到“秉持公道，伸張正義”

“中國的發展離不開世界，世界繁榮穩定也離不開中國”⑤。正在和平崛起的中國正向世界表明，自己不僅有意愿“秉持公道，伸張正義”，而且有能力“秉持公道，伸張正義”。那么，我們應該如何去“秉持公道，伸張正義”呢？

1、“秉持公道，伸張正義”首先要求我們始終站在事情本身的、是非曲直的立場辦事。

解放初期，向“一邊倒”的外交方針，即倒向蘇聯和社會主義陣營。這對我國贏得一些國際支持，爭取穩定的和平環境起到了很大作用，但是其消極作用逐漸表現出來。因此，我國從60年代開始逐漸放棄“一邊倒”的方針。但是，“一邊倒”的影響還繼續存在，其消極作用也逐漸被人們認識，主要是：把賭注押在某一方，捆住了自己的手腳；倒向一邊，必然樹立一批敵人；一邊倒，意味著沒有自己獨立的國家形象；甚至出現了“以敵友劃線”和“以意識形態劃線”處理國際事務的做法。正是這些不足，使冷戰期間我國錯失了不少與西方國家交好的機會，也使我國在世界上的國際形象受到一定的影響。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中國外交開始出現調整，明確把外交目標定位為服務于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需要。從那時起，是非觀念取代敵友觀念和以意識形態劃線的做法，即根據國際事務本身的是非曲直決定中國的態度，不附和大國，不欺負小國，不偏袒朋友，不詆毀他國。

2、“秉持公道，伸張正義”要求我們“崛起”之后不要忘記窮朋友。

中國的崛起，離不開世界的支持和幫助。我國恢復聯合國席位、競選世界衛生組織總干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等都離不開世界各國尤其是廣大發展中國家的支持。從19世紀開始，我國和世界上近百個亞非拉國家一樣，淪為西方殖民統治下的殖民地或者半殖民地，這些國家絕大多數都在20世紀中期掙脫殖民統治獲得國家和民族獨立。但是，由于殖民主義長期剝削、不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存在等原因，至今為止，這些國家只有韓國、新加坡、南非等少數國家真正擺脫了貧窮落后，達到中等發達國家水平，中國、東盟大多數國家及拉丁美洲的一些國家正在向中等發達國家靠近，除此之外，大多數國家還是比較落后的。這些國家在國際上更多地遭受著不公道、不公正和不正義對待。正如鄧小平同志所指出:“發達國家欺侮落后國家的政策沒有變。中國自己要穩住陣腳，否則，人家就要打我們的主意。世界上希望我們好起來的人很多，想整我們的人也有的是。我們自己要保持警惕，放松不得。要維護我們獨立自主、不信邪、不怕鬼的形象。我們絕不能示弱。”⑥除了自己“不信邪、不怕鬼”，我們在逐漸強大之后，還要更多地為那些受到不公正對待的國家說話，秉持公道，伸張正義。因為它們目前還是國際關系中的多數，是國際關系中的“人民群眾”。“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中國這么做必然能夠贏得越來越多的尊重和聲望。

3、“秉持公道，伸張正義”要求我們更積極地參與多邊國際組織。

世界上越來越呈現出多邊主義色彩，過去屬于一個國家或者兩個國家之間的事務，現在越來越傾向于多邊解決。為適應這個特點，我們也要在多邊組織和多邊論壇中去“秉持公道，伸張正義”。況且中國目前仍然屬于地區性大國，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還相對較弱，這更需要我們借助多邊組織、多邊論壇、多邊條約等舞臺，爭取多數支持，才有可能做到“秉持公道，伸張正義”。正如十七大報告所指，“我們將繼續積極參與多邊事務，承擔相應國際義務，發揮建設性作用，推動國際秩序朝著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⑦。

三、“秉持公道，伸張正義”在實踐中需要注意的問題

1、“秉持公道，伸張正義”不是要做救世主。

盡管中國是一個大國，綜合國力在世界上排前幾位，但目前還只是一個發展中國家，還不具備做到為所有國家、所有問題秉持公道、伸張正義的能力，更無法做救世主。實際上，就是到了世界第一的實力，我們也不具備這個能力。不論中國強大到何種程度，“秉持公道，伸張正義”都只能“盡力而為，量力而行”。筆者認為，主要應該遵循以下幾個原則：首先要看成功的可能性，成功可能性較大的問題必須進行抗爭，如果把握不大或者基本沒有把握的，則需要等待機會，條件成熟時再做；其次“秉持公道，伸張正義”也要與國家利益、地區利益相結合，優先選擇那些既能“秉持公道，伸張正義”，又能促進實現國家利益和地區穩定、繁榮的問題；再次，需要看問題本身是否具有代表性，優先選擇那些有代表性的、普遍的問題，在國際上很多國家較為關注的問題。在這些問題上“秉持公道，伸張正義”，不僅容易引起關注，獲得更多支持，而且對于增加中國的威望和提升國家形象，也是很有幫助的。

2、“秉持公道，伸張正義”不是要挑戰西方強國。

中國要“秉持公道，伸張正義”就需要在很多場合下，站在弱國、小國的立場上，同西方強國做斗爭，這就很容易形成中國作為西方強國的挑戰者形象。對于這點，需要特別小心，需要注意兩點：第一，我們需要明確的是，實際上我們要挑戰的，只是這些西方強國的一些不公道、不公正的做法。必須將西方強國與西方強國的一些不公正的做法分清楚。我們處于“從一個國際社會體系之外的革命性大國到維護國際社會穩定的發展中大國的國家身份轉變”，“對國際體制從‘零向認同’和‘負向認同’到‘正向認同’的轉變”⑧。因此，“秉持公道，伸張正義”，不是挑戰西方，而是在承認、參與西方主導的好的制度的同時，對其不好的制度及做法進行修正。第二，“秉持公道，伸張正義”不僅僅針對西方強國，也針對世界上其他國家和地區。如果世界上其他國家和地區發生了不公道、不公正、不和諧的國際行為，損害了他國利益，即使損害的是西方強國的利益，我們也同樣需要“秉持公道，伸張正義”。

2、“秉持公道，伸張正義”不要走西方大國崛起之后進行擴張的老路。

中國正在和平崛起已是不爭的事實，一個逐漸崛起的中國，必將承擔越來越多的國際責任和義務，將來中國實現“和平崛起”之后，也將要在越來越多的問題上“秉持公道，伸張正義”。然而，“秉持公道，伸張正義”做的不好可能導致干涉他國事務、惡化國際局勢，甚至走向對外擴張的道路，這些都是要極力避免的。西方大國崛起之后，都按照自己的標準去參與和改造世界，最后走向了殖民主義或者過度擴張，這個教訓也是值得我們吸取的。我國在逐漸強大之后，既需要“秉持公道，伸張正義”，又必須防止走西方崛起之后干涉他國的老路，這就需要十分注意把握“秉持公道，伸張正義”的“度”。正如十七大報告所強調的，我們承擔的只是“相應國際義務”，這里的“相應”，一方面是指要有所取舍和選擇，一方面也是指要和我國國力相適應。那么，如何把握這個“度”和“相應”呢？我國國際問題學者任曉在探討中國的相應國際責任時，提出確立中國國際責任的五條原則，包括對誰負責、與能力相適應、從實際出發等，實際上就是將自身能力、國家利益與國際利益三者相結合來確定國際責任的原則。⑨

除了從正面樹立這些責任原則之外，我們還需要從反面思考，如何限制責任，避免強大之后“過度擴張”。筆者認為要做到以下幾點：第一，“秉持公道，伸張正義”必須將中國人民的利益同各國人民的共同利益結合起來，在為世界“秉持公道，伸張正義”，促進世界人民共同利益的同時，要以不損害中國人民利益和國家利益為限度；第二“秉持公道，伸張正義”時要看是否得到國際多數國家的理解和支持；三是“秉持公道，伸張正義”必須取得“對象國”和“對象人民”的理解和支持；四是要看是否符合聯合國的有關精神、有關國際法和國際條約精神、以及我國倡導的國與國之間“和平共處五項原則”。

中國人民有意愿，有信心，也有能力為建設和諧世界貢獻自己的力量。“秉持公道，伸張正義”的提出，表明我國將為和諧世界的建設積極行動，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注 釋：

［1］中國共產黨十七大報告第十一部分：“始終不渝走和平發展道路”.

［2］RobertZeolick，“WhitherChina:FromMembership to Responsibility?”Remarks of Robert B.Zoellick，Deputy Secretary of State，National Committee on U.S.-China Relations，September 21，2005.參見美中關系委員會網頁www.ncuscr.org.

［3］相關文章可以參見任曉：“研究和理解中國的國際責任”，《社會科學》2007年第12期；林利民：“理性辨析‘中國責任論’”，《人民論壇》2007年第6期；劉建飛：“中國責任論考驗和平發展”，》《現代國際關系》2007年第4期；謝莉嬌，唐彥林：“美國的‘中國責任’論與中美關系”，《長春師范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6年第4期；張勇：“相互的責任，共同的責任——正析‘中國責任論’”，《當代世界》2007年第8期；馬振崗：“中國的責任與‘中國責任論’”，《國際問題研究》2007年第3期.

［4］吳建民，俞新天，秦亞青等.和諧世界與中國外交［J］.外交評論，2006，（1）.

［5］中國共產黨十七大報告第十一部分：“始終不渝走和平發展道路”.

［6］鄧小平文選：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19.

［7］中國共產黨十七大報告第十一部分：“始終不渝走和平發展道路”.

［8］秦亞青.國家身份、戰略文化和安全利益［J］.世界經濟與政治，2003，（1）.

［9］任曉.研究和理解中國的國際責任［J］.社會科學，2007，（12）.

責任編輯 劉金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