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詩詞的人格美

摘要: 毛澤東詩詞所表現出來的獨特的“群體情結”，輻射為群體意識、群體襟懷、群體價值，即關注人民大眾、謳歌人民大眾、為人民大眾謀福利、為人民大眾的事業貢獻畢生，凸現出了東方巨人、一代偉人高邁的人格美。

關鍵詞:人格 群體情結群體意識群體襟懷群體價值

理想人格是一種人生哲學中體現人生價值、完成人生目標的理想的人物形象，是一種人生哲學的理論宗旨的標志。一個人有什么樣的人格結構，就會有什么樣的理想和追求。人格只有在人的行動中，在個體的追求、需要和價值關懷中才能體現出來，在積極進取、自強不息的奮斗中才能展現出獨特魅力。古人云“詩言志”、“言為心聲”。作為中國歷史上最賦人格魅力的一代偉人，他的一生，就是一首不斷追求的長征之歌，中國革命的每一個關鍵時刻，毛澤東的詩詞中都有記載，他在馬背上吟出的詩詞，既是對他不平凡一生的總結，更是對中國革命的總結，可以說是波瀾壯闊的中國革命的史詩。這部史詩關注的不是某個個人，更不是毛澤東本人，而是一個群體，它體現了集體創造歷史的思想，展示出毛澤東獨特的“群體情結”——高邁的群體意識、超凡的群體價值、恢弘的群體襟懷，即關注人民大眾，謳歌人民大眾，為人民大眾謀福利，為人民大眾的事業貢獻畢生，一代巨人偉大的人格也如浮雕般凸現出來。而“毛澤東的抱負，隨著中國革命的進程，越來越大，越來越崇高，也越來越具有群眾性的內涵”。這一切，都為我們探討他的內心深處的人格結構，展示出了特別清晰的脈絡。

群體意識，是毛澤東主體人格的重要組成部分，因為他堅信“群眾是真正的英雄，這部分人代表著未來，充滿著想象，有無數的創造力，有活脫脫的生命力”，如此不斷進取、永不滿足、充滿朝氣的人格，“使毛澤東的心永遠年輕，永遠偏向暫時受壓卻預示未來的社會群體。””他對需要努力奮斗進取才能維系生存、發展自我的底層人民充滿了同情，“毛澤東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干部與群眾之間，他向著群眾，在黨員與非黨之間，他向著非黨，在男人與女人之間，他向著婦女，在大人物與小人物之間，他向著小人物，在長輩與晚輩之間，他向著晚輩。”在他的心中，裝著的永遠是多數，同情的永遠是弱者，關注的永遠是人民大眾，是不變的“群體意識”。這一切，在他的詩歌中都有鮮明的體現。

如《念奴嬌·昆侖》中“橫空出世”的“莽昆侖”這一意象，因為它“閱盡人間春色”，因此強悍無比，是力的化身，對此，毛澤東以巨人的身姿，背靠青天裁“三截”:“一截遺歐，一截贈美，一截還東國”，讓天下地上所有人都能分享之，這里，絕不是個人利益的實現，而是要讓“環球同此涼熱”。對一小部分強權、霸權主義者，他是“冷眼向洋”，對廣大的勞動人民，他則寄寓無限的同情與關注，他為大多數人憂，為大多數人喜，為大多數人奮斗。“滄海橫流安足慮”，“丈夫何事足縈懷”呢?只有“齊家、治國、平天下”、以天下為己任，才是“胸中日月”，才能“常新美”。

寫于1927年的《菩薩蠻·黃鶴樓》正是體現這一憂思的代表作之一。當是正值大革命失敗前夕，一方面，統一戰線內部一直潛伏著危機，陳獨秀的投降主義路線不斷抬頭;另一方面，蔣介石在上海發動政變，對共產黨人及其領導的群眾實行瘋狂的大屠殺，到處是白色恐怖、血雨腥風，中國革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怎么辦?毛澤東深感憂慮，因此，在“茫茫九派流中國，沉沉一線穿南北”之中，面對“煙雨莽蒼蒼，龜蛇鎖大江”的壓抑景象，詩人“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發出了“黃鶴知何處?”的詰問，實際上是悵問江天:中國怎么辦?“一天煙雨，二山鎖水”，形式變化莫測，危機與希望并存，

探究革命前程，尋找精神寄托，壯懷激烈之中表達了對中國革命的無盡憂思，通過詩人筆下所選擇的意象，我們不僅可以直觀詩人的審美心態，更重要的是可以捕捉到詩人的人格魅力——對中國革命與前途的關注，對廣大勞苦大眾前途的關注。

這種群體意識，形成了毛澤東超凡獨特的群體價值。正因為毛澤東時刻關注著廣大的勞苦大眾，因此，他把為這大多數人謀福利看作是自己奮斗的最高理想。這種人格結構一經形成，就構成了一種內在的人生目的，乃至于就連政治上的建功立業，最終也成為證明自己宏偉人格的一種外部手段。毛澤東一生都奉獻給了最底層、最廣大的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為了這大多數人的解放，他上下求索，日理萬機，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喚起工農千百萬”，要改變“千村薜荔人遺矢，萬戶蕭疏鬼唱歌”的荒涼景象。的確，在毛澤東的詩中，處處可見他直接或間接(更多是直接)表達自己宏偉理想、抒發群體之豪情的詩句，展示了以天下為己任、為人民謀幸福的崇高人格。他“風物長”，“放眼量”，“坐地日行八萬里，巡天遙看一千河”，讓“紅雨隨心翻作浪”，讓“青山著意化為橋”;他“敢叫日月換新天”，要“截斷巫山云雨”，讓“芙蓉國里盡朝暉”;要“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讓“高峽出平湖”。為此，他“喚起工農千百萬”，“同心干”，不僅改造大自然，裁“莽昆侖”贈五洲，同時，他把斗爭中的挫折看作是一種天降大任之前的鍛煉，他“冷眼向洋”，以巨人的身姿“背負青天朝下看”，面對“小小環球”中幾個碰壁的蒼蠅，他“橫掃千軍如席卷”，要“掃除一切害人蟲”，讓中國“到處鶯歌燕舞”，讓人民“盡開顏”。面對困難，他“任憑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把萬水千山等閑看，堅信“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堅信“無限風光在險峰”。同時，毛澤東又以巨人的胸襟，“看天翻地覆”，要讓“太平世界，環球同此涼熱”。他要捅破舊天，建立新世界，這世界不是他為個人建立的，不是為個人建功立業，而是為他最同情的勞苦大眾建立的，希望能建立一個“萬類霜天競自由”的新國家，理想藍圖是“桃園花里可耕田”，“六億神州盡舜堯”，從而真正地實現“換了人間”。

關注勞苦大眾，為之奮斗獻身的同時，毛澤東還熱情地謳歌這歷史的締造者和主人，并以磅礴的詩句表現出來，展示出一代偉人恢弘博大的群體襟懷。這里既有對革命者個人的歌頌，如“誰敢橫刀立馬”的彭大將軍(《給彭德懷同志》)、勝似“三千毛瑟精兵”的女作家丁玲同志(《臨江仙·給丁玲同志》)、“不愛紅裝愛武裝”的中華兒女(《七絕·為女民兵提照》)等，又有集體力量的頌歌。寫于1927年，被公木先生稱之為中國革命的里程碑碑文的《西江月·秋月起義》，就是歌頌“個個同仇”的廣大農民的。1928年秋創作的《西江月·井岡山》歌頌的是萬眾一心“眾志誠城”的群體英雄。1927年秋創作的《清平樂·蔣桂戰爭》則以輕松愉快的筆調記錄了廣大紅軍“分田分地真忙”的歡快斗爭景象，歌頌的仍然是群體形象。表現戰爭的還有《如夢令·元旦》，“山上山下，風展紅旗如畫”，一唱三嘆，贊賞不絕的是人歡馬叫的勝利場面及勝利后的喜悅心情，“紅旗如畫”，極力展示出人之眾之美。《減字木蘭花·廣昌路上》寫的是“漫天皆白”、“風雪彌漫”之中，“十萬紅軍下吉安”的壯觀景象，描繪了一幅雄壯的雪地行軍圖，謳歌的仍然是廣大的紅軍戰士，表現了人民群眾身上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巨大力量，“氣勢是毛澤東和他的戰士這些偉大的生命力所表現出來的人格力量”。《蝶戀花·從汀州向長沙》寫歷史的主宰“百萬工農齊踴躍”的壯觀景象;《漁家傲·反第一次大圍剿》中，詩人更是“喚起工農千百萬”要“同心干”，熱情洋溢地歌頌了人民革命戰爭，展示了恢弘壯闊的歷史圖景;《漁家傲·反第二次大圍剿》中同樣表現的是革命戰爭的激烈，歌頌的是英雄的紅軍“七百里驅十五日”，“橫掃千軍如席卷”的萬丈豪情;《十六字令·山》之二寫的是山間的戰斗，“萬馬戰猶酣”，極寫人之多，著眼點仍是人民群眾;《七律·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描寫的是“百萬雄師過大江”的雄壯景象;《沁園春·雪》歌頌的是今朝的“風流人物”，而這“指點江山”的“風流人物”才是他理想的人格境界。這些群體的頌歌，塑造了革命人民特別是工農紅軍激昂、振奮的英雄形象。

凡此種種，無不表現出毛澤東獨特的“群體情結”，從群體意識、群體價值到群體襟懷，從關注群體、謳歌群體，乃至為群體而奮斗，一代偉人高邁的人格美如浮雕般凸現出來，從而完成了無產階級的理想人格的塑造。正如陳晉先生所說的;“毛澤東的詩詞完全可視為一部具有高度政治軍事性質的自傳，但這個自傳與其說是個人的，毋寧說是革命群體的”，他“通過傳統形式把充滿詩意的想象和注重群體實踐的理性思考徹底地融合起來，他本人也在詩歌里出現，但只是作為事件的參與者、轉變者和感受者，這些事件在他的詩歌中之所以有重大意義，似乎是因為它們體現了集體而不是個體作為個人在那里創造歷史。”作為文明古國，中華民族獨特的地理位置、獨特的生活環境，獨特的生存方式，形成了獨特的文化積淀，尤其是儒家思想的影響，因此更重群體觀念，也更具群體襟懷，作為偉大的政治家、思想家、軍事家和詩人，毛澤東是集傳統和現代之大成者，因此，他的人格是植根于中華民族古老文化的土壤之中的，這是毛澤東獨特的“群體情結”的淵源，也是他人格魅力的基礎，這是東方文化的博大精深所致，東方古國文明所在，也是毛澤東人格魅力所在。正因為如此，才使得毛澤東走上圣壇，萬民景仰，才形成了一代偉人那“非凡的社會抱負、非凡的革命氣質，非凡的生命意識，非凡的斗爭情懷，非凡的意識力量”，才使他在群眾事業中“消隱了有局限的‘自我’，同時獲得了無限的‘大我’”。形成了他恒久不變的“群體情結”。

參考文獻:

[1]陳晉.毛澤東之魂[M].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

[2] 丁毅.毛澤東詩詞世界[M].北方文藝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