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董仲舒在他的《春秋繁露》中構建了天,將其分為自然之天、道德之天、神靈之天,并吸收陰陽家思想第一次把天和陰陽結合起來,提出了系統的天道陰陽理論,用來解說《春秋》災異,并通過解說《春秋》災異對現實社會政治中的各種問題予以評說,力圖用他的政治理論改造現實。
關鍵詞:《春秋繁露》;天;陰陽家
漢代經學在某種程度上存在一種神秘主義傾向,而董仲舒是西漢學者中對當時及后世影響很大的《公羊》經師,公羊學屬于齊學系統,這種神秘主義傾向表現的更為嚴重。另外,漢武帝是神學趣味濃厚的封建君主,他大力提倡公羊學,在很大程度上促進了董仲舒對《春秋》學進行神學化改造,提出了“天道”思想,而這種改造是在吸收了大量陰陽家思想的基礎上進行的,這在《春秋繁露》一書中有著明顯的痕跡。
統觀《春秋繁露》一書,不難看出天在董仲舒的思想體系中有著極為重要的地位。從《春秋繁露》現存的篇章中可以看出篇名直接與天相關的有十篇:官制象天、為人者天、天容、天辨在人、天道無二、人副天數、偱天之道、天地之行、如天之為、天地陰陽。表面上看只是一個簡單的統計,實際上反映出董仲舒“天道思想”的構造框架,即:自然之天,包含萬物的、規律性的宇宙結構;道德之天,具有人性化、倫理化的品格;神靈之天,人心信仰的源頭,人所尊崇敬畏的對象。
首先,自然之天。自然之天指作為宇宙總稱的自然的運行的具體規律。董仲舒在構建“自然之天”,闡述這一規律時吸收了大量陰陽家的思想,是以它為基礎元素的。在《天地陰陽》篇中說“天、地、陰、陽、木、火、土、金、水,九,與人而十者,天之數畢也。”后一個天指包括前面十種基本元素的宇宙的總稱,是涵蓋了整個世界,包含萬物,廣大無際的,是萬物的起源,即 “天地者,萬物之本,先祖之所出也。廣大無極,其德昭明,歷年眾多,永永無疆。”不難看出,董氏的“自然之天”的結構表現為由陰陽等十要素所構成的神秘模式,而“天道之大者在陰陽。”證明了這一點,同時又極其簡練的勾勒出董仲舒之“自然之天”內在的核心就是陰陽二者。“陽氣始出東北而南行,就其位也;西轉而北入,藏其休也。陰氣始出東南而北行,就其位也;西轉而南入,屏其伏也。是故,陽以南方為位,以北方為休;陰以北方為位,以南方為伏。陽至其位而大暑熱。陰至其位而大寒凍。陽至其休而入化于地,陰至其伏而避德于下。是故,夏出長于上、冬入化于下者,陽也;夏入守虛地于下,冬出守虛位于上者,陰也。陽出實入實,陰出空入空。天之任陽不任陰,好德不好刑,如是也。”一方面陽處于北方則“休”,而陰居于南方則“伏”,另一方面陽之極盛,位處南方,時在暑熱;而陰之極盛,位處北方,時在大寒。進而董氏又利用陰陽構造出具體的四時節氣。《陰陽出入上下第五十》:“陰由東方來西,陽由西方來東,至于中冬之月,相遇北方,合而為一,謂之曰至。”“至于中春之月,陽在正東,陰在正西,謂之春分。”“初得大夏之月,相遇南方,合而為一,謂之曰至。”“至于中秋之月,陽在正西,陰在正東,謂之秋分,秋分者,陰陽相半也。故晝夜均而寒暑平。陽日損而隨陰,陰日益而鴻。故至于季秋而始霜,至于孟冬而始寒。小雪而咸稱,大寒而物畢藏,天地之功終矣。”由此可以清楚的看出董氏的“自然之天”是以陰陽二要素為基礎構建起來的,認為陰陽之出入引發天道之變化,四時的交替、歲月的變更都源于陰陽的損益。
其次,道德之天。董仲舒在自然之天和神靈之天間還提出了道德之天的說法,即一種最高的普遍的道德行為準則,是人性化、倫理化的品格的表現。他說:“人之美者在于天。天,人也。……察于天之意,無窮極之仁也。”這里的天不是“自然之天”,既不是物質實體,也不是人格神的上帝,而是一種道德準則。董仲舒認為正是這一準則支配和制約著陰陽的運行和人世的一切變化。他在《春秋繁露·五行之義》中說:“五行者”乃“忠臣孝子之行也……非有至義,其孰能行此?”談到社會時,在《春秋繁露·基義》中說:“君臣父子夫婦之義,皆與諸陰陽之道。”而其根本的指導原則就是道德之天——最高的普遍的道德行為準則,而這又是以陰陽五行為基本元素的。董仲舒又通過陰陽五行從生存論、本體論的角度論證了“道德之天”的合理性。“凡物必有合。合必有上,必有下;必有左,必有右;必有前,必有后;必有表,必有里;有美必有惡,有順必有逆,有喜必有怒,有寒必有暑,有晝必有夜,此皆其合也。陰者,陽之合。妻者,夫之合。子者,父之合。臣者,君之合。物莫無合,而合各有陰陽。……陰陽無所獨行,其始也不得專起,其終也不得分功,有所兼之義。是故,臣兼功于君,子兼功于父,妻兼功于夫,陰兼功于陽,地兼功于天。”所以代表陰的妻、子、臣分別體現為夫、父、君之合。君臣、父子、夫婦之義,都取諸于陰陽之道。這就以陰陽為元素構建起了一個“道德之天”,給世人制定了一種道德行為規范,人要尊天敬天,就應該從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做起,就必須遵守現實的道德倫常秩序。
第三,神靈之天。天,在董仲舒那里是用陰陽、五行所構建,具有源生萬物的功能。成為人心信仰的源頭、人所尊崇敬畏的對象。“是以天高其位而下其施,藏其行而見其廣,序列星而近至精,考陰陽而降霜露。高其位,所以為尊也;下其施,所以為仁也;藏其行,所以為神也;見其光,所以為明也;序列星,所以相承也;近至精,所以為剛也;考陰陽,所以成歲也;降霜露,所以生殺也。”天在位置上有了凌駕于塵世之上的優越、高大、的性質,使人們對它產生敬畏之情,對它在心理上信念上建立起無限的依托。神靈之天的運行也是有著固定的路線和軌跡的,是不允許人們對它做任何的踐踏和違背的,這就是所謂的“天之大經”。這又與陰陽密切相關,“陰陽之氣,在上天,亦在人。在人者為好惡喜怒,在天者為暖清寒暑。出入上下左右前后,平行而不止,未嘗有所稽留滯郁也。其在人者,亦宜行而無留,若四時之條條然也。夫喜怒哀樂之止動也,此天之所為人性命者。……又有害功也,除而殺殛者,行急皆不待時,天之志也。”可見神靈之天是由其內在的規律的,如暖、寒暑的規律,就如同人的好惡、喜怒的性情一樣,而這種運行規律又是陰陽之氣按照它自己的軌跡在運轉,即“陰陽之氣,在上天”。這里的天為萬物之祖,具有了為人所尊崇敬畏的“神靈之天”的性質,其作用和地位是別的任何事物所不能取代的,這顯然有陰陽家的思想參與其中。
總之,董仲舒在《春秋繁露》一書中構建了一套關于“天”的理論概括地可以看成:“自然之天”“道德之天”“神靈之天”,在建構之一體系時又不單純的以儒家理論為材料,而以儒家思想為基礎大量吸收先秦時期及西漢初期各家的理論學說,如陰陽家、道家、法家的思想。其中又以陰陽家的“陰陽五行”學說吸收利用的最多,成為 “天”的理論的重要支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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