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著密語建奇功

在一戰即將拉上帷幕的某天，一等兵米切爾·鮑勃肩負事關全營生死的重任。德軍已將美軍團團包圍，他們竊聽美軍電話，知悉美軍的一舉一動。在這種情勢下，鮑勃用野戰電話傳達的信息，幾乎可以肯定已被德軍截聽。鮑勃將密電口授駐守總部的本·卡特佰，由卡特佰譯回英語后再轉達營長。鮑勃確信密電不會被破譯。的確在德國竊聽者聽來，電波中傳輸的訊息就像被人擾亂了，簡直不知所云。但語音擾碼技術是數十年后才出現的，當時的美軍怎么可能使用呢？

卡特佰和鮑勃兩人之間傳遞的秘密在24小時內扭轉了戰爭局勢，同時也創造了安全的通訊方式。不到72小時，德軍便被迫撤退，盟軍發起了進攻。兩人的那項令人稱奇的發明，其實根本沒有包含任何新技術。他們只不過在用自己的母語喬克托語對話罷了。停戰書簽署后，為了保守秘密，這些喬克托人又回到了他們的保留地。

25年后，美國卷入了另一場世界大戰。這場戰爭同樣沒有多少秘密可言。盟軍情報人員破譯了德軍和日軍的通訊密電；但美軍精心編制的密碼也被日軍盡數破解。美軍曾試圖用土語和俚語掩蓋其軍事意圖，無奈日軍許多一流的密碼破譯專家都在美國受過教育，甚至掌握了當地的土語和俚語。或許喬克托密語者能再顯身手，但在一戰的那場考驗中僅有八名譯員，并且久已被人遺忘。

就像此前的喬克托人一樣，17名科曼奇人被派往美軍的科曼奇通訊兵部隊，他們相互傳遞的訊息令德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德軍情報竊聽人員哪里知道，“坡薩臺瓦”一語的意思是“瘋狂的白人”，專指阿道夫·希特勒。

將土著語言用作密碼，這一絕妙嘗試的始作俑者是菲利普·約翰斯頓。約翰斯頓是一戰時的一名老兵，他出生于一個傳教士家庭，童年時隨家人坐著大篷車來到了北亞利桑那州的納瓦霍，在那里扎根落戶。1901年，在西奧多·羅斯福總統與兩名納瓦霍族長的一次會晤中，年僅9歲的小約翰斯頓便因精通納瓦霍語而擔任譯員。對于喬克托密語者的故事，約翰斯頓曾有耳聞，他確信納瓦霍語幾乎同樣不可能為敵軍破譯。畢竟，除了納瓦霍人，能夠懂得復雜、精妙的納瓦霍語的外族人只有大約30名，而約翰斯頓就是其中之一。現在，他惟一要做的就是說服滿腹疑慮的軍方官員：自己手握解決軍隊安全問題的金鑰匙。

約翰斯頓最終說服了海軍陸戰隊通訊官。1942年2月，允許約翰斯頓小試牛刀。納瓦霍志愿兵們將典型的軍事情報由英語譯為納瓦霍語，傳至另一房間，再由那里的納瓦霍人在20秒內將這些情報還原成英語。同樣的信息，如果用編碼機來傳達得花30分鐘。美國海軍陸戰隊終于同意將約翰斯頓和30名納瓦霍人征募入伍，讓他們在實戰中使用自己的密語系統——但必須確保萬無一失。太平洋戰場上的盟軍士兵將以生命作賭注，來賭密語者們能將軍令安全送達。

1942年秋，被送往瓜達康納爾島的納瓦霍人中，有個名叫卡爾·高爾曼的人。童年時，他在亞利桑那州欽利市的里霍博斯教區學校上學，曾因拒不放棄納瓦霍語改說英語，而被用鐵鏈鎖在學校的地下室里。當時的日軍橫掃瓜達康納爾島，對海軍陸戰隊的每一無線射頻進行監聽。高爾曼和其朋友威廉·雅茲、杰克·奈茲及奧斯卡·勞斯瑪在炮火連天中通話，用密語提供戰況報告，在敵軍聽來他們就像是在胡言亂語。

日軍破譯了美國陸、海軍精心編制的每一密碼，卻對納瓦霍密碼無能為力。納瓦霍語是一種口頭語言，全靠口授代代相傳。密語者們創造了一種密碼體系，表達的重要軍事術語有400多項，每個密語者都將這些特殊單詞牢記在心，不留片紙只字，敵人自然抓不著半點書面證據。

喬·奇烏米亞是名納瓦霍士兵，但他并非密語者。他被敵軍俘獲，為了讓他譯解截獲的海軍陸戰隊通話內容，對他進行嚴刑拷打，并令其赤裸地站在雪地里，結果雙腳被凍牢在閱兵場上。可憐他對密語一竅不通，實在無從招認。

說來難以置信，在美國最具價值的秘密武器當中，有一種竟然早在美利堅合眾國成立之前數千年就已開發出來了——它就是美國原住民語言所展現的威力。據美國軍方高官說，如果沒有納瓦霍密語者，美國海軍陸戰隊絕不能夠攻占硫磺島，二戰結局或許會完全兩樣。因此，當應征的納瓦霍密語者從戰場凱旋，當地人為他們舉行了一種特殊儀式，抹去那場殘酷白刃戰留給他們的創痛記憶，并從他們身上驅走亡者陰魂。

［編譯自國外英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