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青山疊翠,滿山遍野是綠油油的茶園。在茶園的田壟上,一群十五六歲的孩子蹦蹦跳跳地走著、追逐著,這是一次不同尋常的活動,我帶著全班學生到鳳凰山陳公巖“探幽”。
狹窄的山洞,只能容一個人爬行,我和50個學生小心翼翼地向山洞深處前進。山洞里漆黑一片,膽小的女生手開始顫抖,說話也哆哆嗦嗦的。男同學則危難之處顯身手,探路、斷尾,并齊聲唱起了《七色光》。黑黑的山洞里,大家繼續前行,毫不退縮,而給大家帶來希望的只是那幾把手電筒發出的微弱的光線,把大家的心維系在一起的是那根長長的紅頭繩。
“刺激的探幽中,讓我領略了洞里的無限‘黑風光’!”“這次探洞,使我明白了什么是團結互助、什么是友情!”“我想,在人生旅途中,或許也會遇到‘漆黑的山洞’,但只要我們能同心協力,就一定能走出人生的黑洞。”……字字珠璣,句句蘊理,聲聲含情。
白駒過隙,逝者如斯,眨眼間,十年過去了。還記得從前那個意氣風發、慷慨激昂、滿懷理想的小伙子老師嗎?那就是我。剛畢業那年,我被分配到一個偏僻遙遠的山區支教鍛煉,帶著“在哪里扎根,就在哪里發芽”,“捧著一顆心去,不帶半根草來”的崇高理想,我一頭鉆進學生堆里,與學生稱兄道弟,游山玩水,嬉笑玩耍,做一個“不像老師”的老師。木棉樹下,與學生一起探討教法;心血來潮,“慫恿”學生籌辦圖書角;天高氣爽,與學生去郊外放風箏。不亦快哉!
鳳凰山是一個山清水秀、風光旖旎的好地方,粵東最高峰鳥髻山,著名旅游風景區烏崠山、鳳凰水庫,聞名中國的鳳凰茶,還有少數民族畬族的聚居區石古坪,文天祥的祖籍下埔村等等,這些,都深深地吸引著我,讓我愛上了這片土地。在這里,留下了我年輕的足跡。大街小巷、青山綠水、田陌小徑都能看到那個“小伙子”老師騎著單車的身影,他身后是一群天真活潑、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不停的學生。
有一次,我和學生深夜兩點從學校出發,要步行到烏崠山“探秘”,路程是12公里。當夜,我們煮了一大鍋牛肉丸粥,師生嘰里咕嚕地喝個精光。一路上,我們停停歇歇,用優美的音樂消除大家旅途中的倦意、困意。我跟學生講自己以前那些艱苦的歲月,說得很動情,學生聽得涕泗橫流,拉噎聲、擤鼻聲四起,或許這也與當時天氣寒冷有關吧!后來,不少學生在文章中寫到這個“典型細節”,寫得很真摯。游盡歸來時,我們又一路飆歌,那清脆響亮的歌聲響徹山谷。
短短的一學期里,我訪遍了全班50個家庭,最遠的有二十多公里。而我的所作所為也招來了一些非議,“不像老師”,就是其一。校長語重心長地對我說:林老師,你可要有分寸啊!最讓我尷尬的還是家長那一番耐人尋味的話:林老師,你老帶著學生到處瞎闖,學生還有時間讀書嗎?但是,在學生們的印象里,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感覺:
“敬愛的老師,還記得我們這班小鬼嗎?想當年,我們班可是一個‘魔鬼班’,不少老師都‘聞風喪膽’,而您卻把‘魔鬼班’妙手回春為‘文明班’。什么“混世魔王”、“調皮王”、“搗蛋王”,在您的感化下,都俯首稱臣、甘拜下風。這么多年來,我們可沒有忘記您啊!我們常常聊起您,聊起我們的203班,聊起我們一起走過的那些日子,真的讓人回味無窮。老師,您讓我們懂得了很多非常重要的道理:勇敢、樂觀、堅強、追求自己的理想。老師,還記得在教師節那天,我們共同種下的‘師生樹’嗎?我們203班全體同學真心期待您有時間回到鳳凰看看,我們一起再聊聊那段永恒的美好日子,好嗎?”
這是一封來自遠方大學的信。信中提到的那個203班的學生們,現在就像那棵“師生樹”一樣,正在枝繁葉茂地茁壯成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