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大學通識教育研究述評

摘要： 我國在100年前現代大學初創之時就提倡“造就通才”，但直到20世紀80年代才真正推行通識教育。在最近20年的積極探索中，我國大學通識教育研究取得了很大成績，有力地推動了通識教育實踐。由于我國大學通識教育實踐尚處于初級發展階段，我們在通識教育的本體論研究、本土化研究、實踐論研究等方面還存在許多問題與不足。

關鍵詞： 通識教育；通才教育；研究述評

中圖分類號： G6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 1673-8381（2007）05-0012-05

通識教育(general education)是針對專業主義教育和職業主義教育而產生的高等教育理念與高等教育模式。在對專業主義教育的理性批判中，承襲古希臘自由教育(liberal education)精神的通識教育理念首先在專業主義教育盛行的美國應運而生。1828年美國耶魯大學在《耶魯報告》中首次使用了“general education”這個概念；1930年赫欽斯出任芝加哥大學校長后推行的經典名著學習運動開啟了通識課程的先河；1945年美國哈佛大學《自由社會中的通識教育》報告中首次呈現了現代意義的通識教育；1979年哈佛大學在《哈佛大學文理學院關于共同基礎課程的報告》中重新定義本科生的教育目標，使通識教育成為課程教學改革的主要形式。美國現代意義的通識教育，對世界許多國家的高等教育產生了重要影響。我國內地20世紀80年代開始引進美國現代通識教育理念，比香港、臺灣晚了大約十幾年，目前基本還處于初級發展階段。本文通過考察我國大學通識教育的理論研究狀況，總結分析其中存在的主要問題，以期更好地推進我國通識教育的理論研究與教育實踐。

一、我國大學通識教育研究的歷史階段 

回顧我國大學通識教育的研究歷史，基本可以分為三個時期。第一時期是從1898年我國現代大學創立到1949年，針對當時已經出現的“偏重專科之弊”，蔡元培、梅貽琦、潘光旦等有識之士積極倡導文理融合的通才教育。1902年清政府為京師大學堂提出了“造就通才”的辦學宗旨，20世紀20年代蔡元培在北京大學積極提倡“融通文理兩科之界限”，20世紀30年代梅貽琦在清華大學積極主張“通識為本、專識為末”，但在“西學東漸”的影響下，出現了偏重專業教育的傾向。認識到“通識之授受不足，為今日大學教育之一大通病”的梅貽琦先生，1941年在《清華學報》發表《大學一解》，對“通識”概念進行了科學闡述：“今日而言學問，不能出自然科學、社會科學與人文科學三大部分；曰通識者，亦曰學子對此三大部門，均有相當準備而已；分而言之，則對每門有充分之了解；合而言之，則于三者之間，能識其會通之所在，而恍然于宇宙之大、品類之多、歷史之久、文教之繁，要必有其一以貫之之道，要必有其相為因緣與依倚之理，此則所謂通也。”他認為：“通識，一般生活之準備也；專識，特種事業之準備也；通識之用，不止潤身而已，亦所以自通于人也。信如此論，則通識為本，而專識為末。”該時期還缺乏對高等教育的理論研究，對通識教育的研究更為少見。《大學一解》是我們所見最早探討通識教育的研究文獻，也是該時期最具代表性的研究文獻，其主張與美國哈佛大學1945年《自由社會中的通識教育》不謀而合。第二時期是1949年建國之后到“文革”結束，由于當時特殊的歷史原因，由于百廢待興而急于培養各行各業專業人才的需要，我國建國后的高等教育“以俄為師”，全面走向專業化發展道路，甚至出現了過分強調專業化、過度追求實用化的極端行為，“文革”時期也僅僅維持著低層次的專業化教育。該時期大學通識教育被沖擊殆盡，對通識教育的研究更無從談起。第三時期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飽嘗過度“專業教育”之痛的高等教育界，開始探索走出大學教育危機的根本途徑，開始研究并實踐現代通識教育，這種強烈的現實需求極大地推動了通識教育的理論研究。20世紀80年代以來是我國大學通識教育最重要的發展時期，也是我們的重點考察對象。以下我們重點考察該時期的通識教育研究情況。

“文革”結束后，隨著改革開放和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人們深刻地認識到了過度專業化教育的危害。正如愛因斯坦所說，“通過專業教育，他可以成為一種有用的機器，但是不能成為一個和諧發展的人”^［1］。于是，國內高等教育界圍繞全面提高大學生文化素質展開了思考、探索與實踐。正是在全面探索“文化素質教育”的過程中，國內學者把目光投向了通識教育，并借鑒美國及我國港臺地區的經驗，開展了內地的通識教育研究。為了便于研究，我們通過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系統，對以“通識教育”為主題的研究文獻進行統計分析，并據此將該時期的通識教育研究分為三個階段：

一是自我探索的萌芽階段（1987－1994年）。陳衛平與劉梅齡在《高等教育研究》1987年第2期發表的《香港中文大學的通識教育及啟示》，是該時期第一篇以“通識教育”為主題的研究文獻，標志著國內對通識教育的研究拉開序幕。經過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系統檢索，該階段教育及社科類期刊中以“通識教育”為主題的文獻只有篇，這說明人們在探討文化素質教育的過程中已經把目光投向了通識教育，但還僅僅是萌芽階段。

二是引進借鑒的起步階段（1995－2001年）。1995年國家教委開始在2所高校推行文化素質教育試點，199年9月在武漢召開“試點院校加強文化素質教育工作經驗交流會”，1999年國務院發布《關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進素質教育的決定》，政府的積極推動促進了高教界對通識教育理論與實踐的探討，國內進入了引進美國及我國港臺地區經驗、探索內地通識教育問題的研究階段。該階段開始出現“通識教育”學術專著，有李曼麗的《通識教育—— 一種大學教育觀》（清華大學出版社，1999年）、黃俊杰的《大學通識教育的理念與實踐》（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年）。該階段教育及社科類期刊中以“通識教育”為主題的文獻有7篇，其中介紹海外通識教育的占60﹪以上，洪明《臺灣的通識教育》（《高等工程教育研究》1997年第2期）、王定華《哈佛大學的通識教育》（《中國高教研究》1997年第6期）、吳迎新《臺灣大學、中原大學通識教育及考試方式簡介》（《中山大學學報論叢》2001年第1期）等是該階段有代表性的文獻；李曼麗以《關于“通識教育”概念內涵的討論》（《清華大學教育研究》1999年第11期）、《美國大學通識教育的實踐研究》（《高等工程教育研究》2000年第4期)、《我國高校通識教育現狀調查》（《清華大學教育研究》2001年第2期）以及專著《通識教育—— 一種大學教育觀》等持續的研究成果，成為該時期引人矚目的研究者；該階段，研究群體逐漸形成，研究成果開始引起教育界的重視。

三是反思改進的提升階段（2002－2006年）。2002年4月在國家教育部支持下舉行的“海峽兩岸大學通識教育暨大學校長治校理念與風格學術研討會”，是海峽兩岸首次在內地舉行的高層次通識教育研討會，來自港臺和內地的180多位大學校長和專家參會，2002年因此成為一個新階段的起點。該階段通識教育學術活動比較頻繁，學術期刊和出版界也對通識教育給予了更多關注。2004年11月，《開放時代》雜志社以“大學改革與通識教育”為主題舉行了“首屆開放時代論壇”，并在2005年第1期開設專欄報道專家發言。《復旦教育論壇》2006年第1期開設“通識教育”專欄，《北京大學教育評論》2006年第3期推出了“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研究專題，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推出了“古典教育與通識教育叢書”。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通識教育研究項目被列入各級研究計劃，并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該階段的學術專著開始增加，如：李曼麗、林小英《后工業時代的通識教育實踐》（民族出版社，2003年）、馮惠敏《中國現代大學通識教育》（武漢大學出版社，2004年）、張壽松《大學通識教育課程論稿》（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黃俊杰《全球化時代的大學通識教育》（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黃坤錦《美國大學的通識教育》（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該階段教育及社科類期刊中以“通識教育”為主題的研究文獻有245篇，對美國及港臺通識教育的借鑒性研究開始實現超越，對北大、清華、復旦等高校的“本土化”實踐開始了總結，對通識教育實踐面臨的問題有了更多的反思。該階段研究群體在壯大，研究成果在增多，研究深度在加強，研究方法也更為豐富。

二、我國大學通識教育的主要研究內容

20世紀80年代后的通識教育研究是本文的重點考察對象。從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中關于通識教育的研究文獻看，該時期的研究內容主要分三個方向：一是研究介紹港臺及美國通識教育基本理論與實踐經驗；二是對通識教育的本體論研究；三是對通識教育的實踐論研究。

（一）對港臺及美國通識教育的借鑒性研究

引進借鑒港臺地區及美國等發達國家通識教育的基本理論與實踐經驗，是我國通識教育起步階段的重要研究內容。1987年陳衛平、劉梅齡在《香港中文大學的通識教育及啟示》中已經注意到：“通識教育是相對專業教育而言的一類課程體系，它是在專業課程之外有系統地開設一套輔助課程，向學生提供廣博和專深相結合的知識結構，培養具有廣博的基礎知識和較強應變能力的人才。”萬秀蘭《國外通識教育的方式及其啟示》（《湖北大學學報》1995年第6期）分析了國外通識教育通行的七種方式，提出通識教育的多樣化、可變性與適應性問題。洪明《臺灣的通識教育》，對臺灣主要高校通識教育的組織機構、運作方式、課程內容、教學實施作了評介分析；王定華《哈佛大學的通識教育》，探討了哈佛大學二戰后在通識教育方面所做的諸多努力；李曼麗《美國大學通識教育的實踐研究》，探討了美國大學可以借鑒的實踐經驗。近年來，人們依然在比較分析中尋求經驗借鑒，如：徐輝、季誠鈞《中國內地、香港、臺灣地區高校通識教育之比較》（《比較教育研究》2004年第8期）、曲鉻峰《關于建立我國研究型大學通識教育核心課程的若干思考——美國哈佛大學和哥倫比亞大學成功經驗之啟示》（《中國大學教學》2005年第7期），這說明我國通識教育還沒走出引進借鑒的初級階段。

（二）對通識教育的本體論研究

本體論研究關注的是通識教育的概念、性質、特點、功能等本質屬性。通識教育是一個內涵豐富的多維度、多階段的歷史范疇，從不同角度認識通識教育會有不同的定義。自19 世紀初“通識教育”概念提出后，對通識教育內涵具有一定代表意義的表述就有50多種，^［2］國內研究者對通識教育的本體論研究也給予了高度重視。李曼麗、汪永銓《關于“通識教育”概念內涵的討論》是比較有代表性的研究文獻，作者搜集了19世紀以來關于“通識教育”內涵的若干主要表述，運用“理想類型”（Ideal Type）研究法，從通識教育的性質、目的、內容三個角度剖析了通識教育概念的內涵：“就性質而言，通識教育是高等教育的組成部分，是所有大學生都應接受的非專業性教育；就其目的而言，通識教育旨在培養積極參與社會生活的、有社會責任感的、全面發展的社會的人和國家的公民；就其內容而言，通識教育是一種廣泛的、非專業性的、非功利性的基本知識、技能和態度的教育。”李曼麗在《通識教育：一種大學教育觀》、《再論面向21世紀高等本科教育觀——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相結合》、《后工業時代的通識教育實踐》中，也都涉及了通識教育的本體論研究。直到目前，“不論理論界還是實踐界對通識教育及其相關概念的理解不僅不一致，而且很模糊”，陳向明教授2006年在《對通識教育有關概念的辨析》（《高等教育研究》2006年第3期）中，依然在探討通識教育的定義，并剖析其與專才教育、自由教育、人文教育、素質教育、專業教育等概念的區別與聯系，這說明我們的通識教育研究并沒有走出初步發展階段。

（三）對通識教育的實踐研究

理論研究是為實踐服務的，教育理論與教育實踐是本然統一的，對教育實踐的研究自然成為通識教育研究的重點內容。宓洽群《加強通識教育，提高學生的人文素養》（《教育發展研究》1994年第1期）、章開沅《通識教育與人文精神》（《高等教育研究》199年第2期）、楊德廣《市場經濟下加強大學生通識教育的必要性》（《教育發展研究》1997年第2期）等，都是較早倡導通識教育實踐的文章。隨后就出現了關于課程設置、課程規劃、實施途徑等操作層面的研究，熊賢君、金保華《通識教育的課程設置與實施途徑》（《教育評論》2000年第4期）、季誠鈞《試論高師院校通識教育的課程設置》（《高等師范教育研究》2002年第2期）、黃坤錦《大學通識教育的基本理念和課程規劃》（《北京大學教育評論》2006年第3期）等，開始在操作層面探索通識教育的實施問題。隨著“本土化”通識教育實踐的開展，總結分析性研究陸續出現，如：李曼麗《我國高校通識教育現狀調查》（《清華大學教育研究》2001年第2期）、馮惠敏、曾德軍《武漢大學通識教育調查與分析報告》（《武漢大學學報》2003年第4期）、李克安《“元培計劃”與通識教育》（《復旦教育論壇》2006年第1期）、秦紹德《學習與探索：復旦對于通識教育的理解和實踐》（《中國高等教育》2006年第15/16期）等。近年來還開始了對通識教育實踐困境的反思，如：張子照《我國高校實施通識教育的問題、困難及對策》（《高等建筑教育》2002年第期）、陳媛《我國通識教育的理論誤區》（《復旦教育論壇》2003年第6期）、蔡映《高校通識教育課程設置的問題及對策》（《高等教育研究》2004年第6期）、錢文彬《論我國通識教育的制度困境》（《高教探索》2005年第6期）、李曼麗《中國大學通識教育理念及制度的構建與反思：199~2005》（《北京大學教育評論》2006年第3期）、龐海芍《通識教育：困境與出路》（《江蘇高教》2006年第6期）等。這些隨著教育實踐發展而不斷深化的理論研究，表明國內通識教育研究正在逐步走向成熟。

三、我國大學通識教育研究中存在的主要問題

近年來，在實踐探索和理論研究雙向互動下，通識教育在我國取得了很大進步，大學教育正逐步從“制器”向“育人”轉變，通識教育理念正逐步轉化為多模式的通識教育實踐。但我們必須清醒地看到，我國通識教育還處于初步發展階段，通識教育在許多高校并沒有取得理想的效果，許多大學管理者對通識教育理念認識不深，對通識教育實踐重視不夠。這些問題的解決還需要強有力的理論支持，我們應該進一步加強對通識教育本體論、認識論、實踐論的研究，切實解決通識教育研究中存在的以下主要問題。

（一）本體論研究不足，導致認識誤區和實踐誤區

源自古希臘自由教育(liberal education)的通識教育，是一個充滿認識分歧的多維度、多階段的歷史概念，雖然國內學者進行了大量的本體論研究，但并沒有就“通識教育”的概念內涵達成比較一致的認識，甚至還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著認識的誤區。比較有代表性的觀點主要有兩種：一種觀點認為通識教育是一種教育理念、教育模式，重在對各學科的融通。1941年梅貽琦先生就在《大學一解》中提出，通識教育重在對自然科學、社會科學與人文科學三者，“能識其會通之所在”。陳向明在《對通識教育有關概念的辨析》中認為，通識教育既是大學的一種理念，也是一種人才培養模式。通識中的“通”不是通才的“通”，即什么都知道；而是貫通的“通”，即不同學科的知識能夠相互通融。第二種觀點認為通識教育是高等教育的組成部分，把通識教育定位于專業教育的并列部分或補充部分。20世紀80年代后，在引進借鑒美國及我國港臺地區通識教育的過程中，內地學者大都把通識教育定位于高等教育的組成部分，定位在與專業教育并列的知識教育層面。由于第二種觀點在理論界和教育界占據主導地位，這就容易導致通識教育成為“只是在傳統的‘專業主義’不變的前提下給學生加點‘小甜點’”^［4］。正如杜祖貽所說，“原來版本的西方通識教育，一旦被移植到東方的中國人社會卻變了質。本來芝加哥大學的通識是‘求學者人人必須學習得通透的基本學問’，可是，來了中土以后的所謂通識教育，竟變為‘五花八門的雜科，通通都算是必修知識’”。事實上，我們的通識教育課程大多局限于基本知識的傳授，重在培養學生理性智慧、博雅精神和思考能力的通識教育理念并沒有得到充分實現。正是通識教育本體論研究的不足，正是對通識教育的認識誤區，導致了通識教育的實踐誤區。

其實，通識教育首先是一種教育理念、教育模式，通識教育理念應該貫穿大學教育的全部課程。通識教育理念既可以體現在專業教育課程，也可以體現在非專業教育課程，專業教育與通識教育是可以相通的。正如英國哲學家懷特海所說:“在學習中不存在一種課程僅僅傳授普通的文化知識，而另一種課程只傳授特殊的專業知識”^［6］。同時我們也要看到，通識教育強調造就具有批判精神、博雅精神、遠大眼光、優美情感、富有責任感的合格公民，目的是培養學生健全的人格、全面的學識、理性的智慧，追求的是精神的自由、心靈的滿足、生命的尊嚴、生活的價值，這與我們過去的專業教育模式有很大不同。要真正實現這種通識教育理念，“實際涉及到我國大學本科教育的轉型問題，涉及到重新界定我國大學本科教育的基本理念以及培養目標和教育模式”^［7］。進一步加強本體論研究，在教育理念和教育模式層面上統一大家對通識教育的思想認識，是我們今后的重要研究課題。

（二）實踐論研究不夠，影響了通識教育的深入開展

對通識教育“本土化”實踐的研究雖然隨著高等教育改革的深化而逐步深入，但國內研究者更習慣于在一種應然的狀態下闡述通識教育的內涵、意義、功能或方法，面對操作層面的實踐研究大都采用問題呈現的簡單形式，既缺乏深刻的理論分析，更缺乏切實可行的解決之道，這說明我們實踐論研究的深度不夠。以這樣的理論去指導通識教育的“本土化”實踐，只能導致膚淺的形式主義。目前，我國通識教育實踐存在的教育目標不夠明確、課程設置不夠合理、課程體系比較零散等問題，都與缺乏科學的理論指導有著密切的關系。

我國的通識教育，無論是基本理論，還是課程體系、教學模式，大都是借鑒港臺及美國的經驗模式，普遍存在課程內容缺乏本土特色、課程體系缺乏科學論證、教學內容局限于基本知識等問題。在很多學校，通識課程成為本科生的附加課，被看成是額外的、次要的、錦上添花的課程，往往成為學生混學分或增加課外興趣的課程。馮惠敏等人在武漢大學的調查結果是：認為通識課程“設置太雜亂”的學生占44.7%，認為通識課程“質量不高”的占82.3%，認為“課程只注重知識的灌輸，忽視給學生提供思考、分析和批判的方法”的占72%^［8］。“本應是嚴謹的精粹的通識教育，轉了一百八十度而變為松弛的泛濫的變種通識。學子們無論怎樣去選擇，也難憑這些雜科去實現通識教育文件中所宣傳的理想和目標”。

從專業教育走向通識教育，不僅強調教學內容的更新，更強調教育理念和教學方式的更新。正如甘陽教授所說：“通識教育的根本，首先在于能體現通識教育理念的相關課程和教學方式，如果在課程和教學方式上無法落實通識教育的理念，那么其他方面的所有改革，例如成立‘文理學院’等，未必有太大意義；反過來，如果課程和教學方式上能夠體現通識教育理念，那么其他外在形式方面未必一定要作大規模的變動。”^［4］

我國通識教育實踐中存在的現實問題，一方面是因為高校管理者對通識教育認識不足、重視不夠、落實不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我們對通識教育“本土化”實踐缺乏深入研究，沒有為教育實踐提供充分的理論指導。要在大學教育中充分體現通識教育的本質精神，真正發揮出通識教育的功能作用，還需要我們理論界和實踐者的共同努力。 

參考文獻

［1］愛因斯坦愛因斯坦文集：第三卷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310 

［2］李曼麗，汪永銓關于“通識教育”概念內涵的討論［J］清華大學教育研究，1999(1):55-57.

［3］陳向明對通識教育有關概念的辨析［J］高等教育研究，2006（3）：27-28

［4］甘陽大學通識教育的兩個中心環節［J］讀書，2006(4)：51-52.

［5］杜祖貽通識教育究竟是什么［J］北京大學教育評論，200（4）：25-26

［6］［英］懷特海教育的目的徐汝舟，譯北京:三聯書店，2002：21.

［7］甘陽大學人文教育的理念、目標與模式［J］北京大學教育評論，2006(3)：18

［8］馮惠敏，曾德軍武漢大學通識教育調查與分析報告［J］武漢大學學報，2003（4）：26-27

(責任編輯東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