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文在對計劃生育貧困人口群體進行實地調查和個案訪談的基礎上,提出計劃生育家庭抗風險能力低下的現象值得關注,指出在肯定我國計劃生育政策所取得的舉世矚目成就的同時,應該看到實行計劃生育行為主體為此所承受的風險及其代價,并應由此確立計劃生育行為的社會價值觀。同時還應通過獎勵和一些特殊的社會保障措施給予必要的補償,以減輕風險代價,維持其家庭的可持續發展。現階段計劃生育觀念正在深入人心,逐步成為人們的自覺選擇,因此面對突出的社會保障矛盾,在人口發展戰略的目標選擇上應將人口數量、人口素質和人口保障予以綜合考慮。
[關鍵詞] 計赳生育行為;社會價值;計生政策;社保政策
[中圖分類號]C913.7;C912.8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769(2007)03-0111-06
[作者簡介]俞萍,重慶工商大學政治與社會發展學院教授,重慶400067。
一、我國計劃生育政策取得舉世矚目的社會經濟效益
自上世紀70年代以來特別是進入改革開放的新時期以后,我國在廣大城鄉日益深入開展的計劃生育工作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它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創造了不斷改善的人口環境,極大地緩解了歷史上長期形成的、世界上少有的沉重的人口壓力,為我國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提供了不可或缺的重要條件。鄧小平同志在1996年時就曾指出:“我們實行計劃生育,控制人口增長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如果中國人口增長率仍在百分之一點五或百分之二的話,這樣經濟發展取得的成果都會被人口增長所吃掉。”
國家統計局測算數據表明,2005年1月6日,中國人口總數達到13億(不包括香港、澳門特別行政區和臺灣省),約占世界總人口的21%。由于實行計劃生育,中國13億人口日的到來推遲了4年。[1]
從人口年齡結構看,在2004年末全國總人口129988萬人中,0-14歲人口為27947萬人,占總入口的21.50%,15-64歲人口為92184萬人,占70.92%;65歲及以上人口為9857萬人,占7.58%。[2]上述數據表明,我國勞動年齡人口規模龐大。預計我國15-64歲的勞動年齡人口將于2016年達到高峰10.1億人,比發達國家勞動年齡人口的總和還要多。[3]實行計劃生育為我國獲得了一個較長的“人口紅利期”,即總人口結構呈現出“中間大、兩頭小”的態勢,不僅勞動力供給充足,而且社會負擔相對較輕,由于勞動力、儲蓄的增加,因而對社會經濟發展很有利。中國社科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所所長蔡昉對此給出了經濟快速進步的具體數據:“1982—2000年,中國勞動年齡人口比重高,總撫養比重(被撫養人口與勞動年齡人口的比率)下降對人均GDP增長的貢獻達到了26.8%。換言之,我們有1/4以上的人均GDP的增長是靠人口年齡結構優勢獲得的。”[4]
數據來源:表中1971—1998年數據來源于《中國計劃生育效益與投人》(楊魁孚等主編,人民出版社,2000年,85—86頁);1999—2004年數據中,“國內生產總值、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居民消費水平實際值”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2005》,未實行計劃生育的測算值(1999—2004),筆者參考《中國計劃生育效益與投入》模型估算。
毋庸置疑,30多年來我國計劃生育政策所帶來的社會經濟效益是有目共睹的不爭事實。但同時我們必須看到,家庭才是計劃生育的主體,國家的人口控制職能主要表現為決策職能。計劃生育政策的執行離不開每一個家庭對計劃生育行為的選擇,是他們使政策轉化為現實,做到了30多年來中國少生了幾億人口。因此在肯定計劃生育政策的同時,就順理成章地必須對計劃生育行為本身的社會價值予以肯定。
計劃生育行為的社會價值不僅是邏輯推斷的結論,而且的確包含了執行計劃生育者的付出和代價。
二、選擇計劃生育行為可能存在不同程度的風險代價
物質生產和人類自身生產的平衡發展,是社會可持續發展的前提。為此,我國自1970年代以來,開始自覺推行計劃生育政策。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和家庭的可持續發展既有交叉重合,也有不一致的地方。全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強調人口、資源、環境的平衡協調,作為家庭的可持續發展,當然首先離不開社會的可持續發展,但同時還需要一定的保證家庭順利發展的必要條件。不同社會經濟背景的家庭,其實現順利發展所需的條件也不一樣,如在經濟發展相對落后的農村貧困地區,其家庭承擔著更多的組織生產和贍養老人的社會經濟職能,若要較好地實現這些職能,往往需要在代際之間有良好的撫育和贍養機制,也需要同代人之間能有較多成員的團結協作,因此只生養一個孩子,從子女安全和子女數量方面都可能對較好地發揮家庭職能,保證可持續發展產生制約和影響。
筆者2006年對人口壓力較大的重慶地區作了專門的走訪和個案調查,結果顯示人們選擇計劃生育行為后,大家在共同分享減少社會人口壓力所獲得的各種好處的同時,各個家庭也不同程度地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主要表現在三方面:
1.只生一個孩子,子女健康風險大,養老保障面臨挑戰。
對獨生子女健康安全和是否成才的擔心,是城鄉家庭中父母們普遍存在的心理壓力。即使對于生養孩子成本較高的城市家庭來說,人們對子女的期望數量仍然是兩個最理想,最主要的原因是安全,如果孩子有個意外,或病,或死,或不爭氣,多子女遠比獨子女有更大的承受能力。只要還有子女,父母就還有夢想和希望,決不至于成為孤寡老人。相反,如果只有一個孩子,發生意外,對于家庭來說就是致命打擊、滅頂之災,而且一蹶不振。
在筆者調查的一些農村貧困家庭中,有些就屬于這類情況。如一些最早實行計劃生育的父母,現在已經50多歲了,她們的孩子都是成人之后(20多歲以后)或由于意外事故,或因為生病,過早夭亡。此時母親因年齡或健康狀況無法再生育,無后之苦伴隨終身。痛失子女之后,精神萎靡、健康惡化,接踵而來便是體力衰退、疾病纏身。雖然目前還不算太老,還能靠務農勉強為生,但他(她)們普遍最擔憂的是今后年齡更大,身體更差,養老送終無后人怎么辦。他們承擔了選擇計劃生育的風險,如今面對自己的未來歸宿卻感到無奈,“真不敢往下想”是他們共同的心理憂慮。
另外,有的家庭雖然孩子沒有死,但是嚴重疾病和殘疾也是困擾家庭陷于貧困和陰影的重要原因。
個案1:農民周××,夫妻倆均已50多歲了,女兒22歲那年突然發現有精神病,從此家庭就失去了歡笑。他們省吃儉用,艱苦勞作,由于瘋女兒需要照顧,他們也無法外出打工,微薄的收入實在經受不起女兒一年兩次的住院花費,如今已是負債累累。由于女兒發病較晚,他們已不可能再生育孩子,僅存的瘋女兒,不僅無法為他們養老送終,最讓父母憂心的卻是他們百年之后,女兒由誰來照顧。“當初哪怕能多生一個孩子,現在我們心里也要踏實一點呀”,周先生如是說。
個案2:城鎮居民楊××,35歲,小學文化程度,身體不好,無業在家。丈夫43歲,他們有一個兒子今年10歲,但由于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全家人為此飽受煎熬,非常憂慮。10年來為其舉債治病,毫無起色,且日漸嚴重。丈夫因此心情郁悶,患有間歇性精神病,不宜工作,只好回家拿每月250元的生活費。目前這個家庭主要依靠85歲高齡的患病爺爺每月300多元的退休工資貼補生活,10年來由于獨生兒子的不幸使這個家庭被陰影籠罩。
今年街道辦事處考慮該家庭情況特殊,允許他們再生一個孩子,“得到批準后,我感到很欣慰,我的家太需要一個健康的孩子,以便我們后半生好有個依靠。”身懷六甲的楊女士說。
從楊女士略帶興奮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他們家對健康孩子的渴望。其實孩子生下來10天時就發現患心臟病,當時醫生說已經錯過了“一周以內”的最佳治療期,但是他們依然堅守著“只生一個”的承諾,希望治療能帶給他們所期望的結局,可惜結果事與愿違。
周先生、楊女士多年來所承受的精神壓力,事實上是他們為執行計劃生育政策所付出的代價。
2.只生一個孩子,“養兒防老”保障水平低。
對于我國農村地區來說,養老保障功能主要還是依靠家庭來實現,如果家庭人多就力量大,保障功能自然實現得更充分。相反,獨生子女家庭除了少數病殘、天亡之外,就是正常發展的家庭,和多子女家庭比較,其“養兒防老”的保障水平在多數情況下,也相對更低一些。調查中,人們普遍反映,獨生女家庭中一旦女兒出嫁,對父母的照顧就相當有限了,特別是遠嫁外地,除了逢年過節探望一下,病急匆匆來一趟,所謂端茶倒水的照顧是無法指望的。如今獨生子女戶多,就是養兒子的,也可能到別人家去當上門女婿。筆者調查中的一對中老年,正在嘆息,兒子很快就要結婚到女方家去過了,因為對方父母年齡更大。即便是發展較好的獨生子女,如外出打工、做生意,包括成才的大學畢業生,他們身在外地,雖然經濟上對父母有些資助,但是生活照料依然是不可能的。
相反,一些多子女家庭,能夠共同承擔“養兒防老”的任務:或采取老人到各個子女家輪流住;或采取子女湊錢共同負擔老人生活費;還有分工負責的形式,即外地掙錢的子女出錢,老人身邊的子女負責生活照料。目前我國農村社會養老保障薄弱,依靠“養兒防老”是無法回避的事實。也許正是這樣,多年來在中國農村“多子多福”的觀念一直牢固,也是推行計劃生育存在阻力的主要根源。
3.只生一個孩子,家庭人口基礎單薄,發展潛力有限。
中國農村實行聯產承包責任制以來,農村經濟的運作單位就是家庭。無疑,年輕健康的家庭勞動成員是家庭經濟單位中的第一生產力。因此很多家庭在生育方面都傾向于“多子女”的選擇。筆者在調查中曾問道:“如果有第二次選擇,你們希望選多子女還是獨子女?”幾乎全部回答生兩個或兩個以上。他們認為,孩子多的家庭,撫養時的確經濟負擔重,很辛苦,但是人年輕,吃點苦沒什么,等孩子長到十幾歲就可以打工掙錢了,大的孩子掙錢還能和父母一起負擔弟弟妹妹們讀書,幾個人供一個大學生要比父母單打獨斗強。尤其是農戶要實現種、養殖業的規模效益,更需要家庭人多力量大。
個案3:李××,58歲,妻子56歲,共養了5個兒子,死了一個,現在最小的兒子都已經成家4年了。盡管他們也經歷了失子之痛,但因為子女多,依然獲得了滿意的生活質量。現在全家種蔬菜,父親統領,兒子兒媳齊上陣,分工協作,種植、銷售一條龍,規模效益顯著。父親心滿意足地認為,自己年紀還不大,還能干不少活,孩子們也個個生活得不錯,沒有什么后顧之憂。只是擔心孫輩們都是獨生子女,“他們今后怎樣照顧自己的父母”,他在為兒女們的養老問題操心。
目前,中國的農村家庭,要改變現狀,要更好地保證可持續發展,往往還是把希望寄托在養育更多的“健康接班人”上。
個案4:農婦王女士,38歲,在家務農。丈夫40歲,城鎮殘疾人,駕駛殘疾人力車。長子16歲,二級智障未念書。4年后當地政府按政策規定,照顧生二胎,結果生了個龍鳳胎,一下就變成多子女家庭。5口之家使家庭生活陷于極度貧困,除了努力掙錢,主要依靠省吃儉用、親戚資助、政府和社會救濟度日。“供子女們念書是最艱難的時期,我丈夫腿腳不便,常常痛恨自己無能,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但是值得慶幸的是,我的雙胞胎才貌雙全、機智過人,再困難我也要培養他們成才,讓他們多讀書,考上大學,早日找個好工作,多掙錢,我們家就有盼頭了,不僅我們老了有指望,他們哥哥今后也有人照顧了。”
王女士雖然家境貧寒,兒子智障,但是補救及時,一對優秀的雙胞胎使她很自信。而且她還頗有感觸地說:“我認為有生育能力而放棄了多生的家庭,一定要獎勵才公平,對獨生子女家庭,政府一定要給予保障,好讓他們老了有依靠。”
從以上案例中不難發現,中國的農村,社會保障、經濟生產運作都以家庭為基礎,家庭成員狀況如何對家庭的可持續發展至關重要,“有了孩子就有了希望”,這是他們樸素而堅定的信念。因此占中國人口絕大多數的農民,選擇只生一個孩子,在某種程度上就是選擇了一種風險,或是放棄了某些可能實現發展潛力的機會。而且從近年來一些地方的情況看,不少計劃生育家庭,陷于貧困境地的不在少數。筆者隨機調查了重慶市附近某農業縣,結果顯示:全縣計生戶占總人口的49.33%,非計生戶占50.67%。在占全縣總人口84.1%的農村人口中,貧困人口占4.7%,卻發現非計生戶中的貧困戶只占1.71%,而計生戶中的貧困戶卻高達6.31%。農村計生貧困戶占全縣農村貧困戶的78.3%。據當地人說,如今家庭要富裕主要靠外出打工,如果家里年輕人多,打工的人多,賺的現錢多,家境就富裕,這就是非計生戶中貧困戶較少、比較富裕的家庭相對多一些的原因。
因此,從“以人為本”的原則出發,實事求是地、公正地肯定計劃生育者們為“服從大局”而付出的代價,并從社會保障、扶貧救濟的角度,予以必要的補償,這是“代表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實踐需要。
三、構建與社會保障相銜接的計劃生育政策體系 1.確立計劃生育社會價值觀。 以上調查分析表明,我國計劃生育政策所取得的社會經濟效益,是以家庭中育齡夫婦——計劃生育主體的生育選擇為前提的,因此我們在肯定其生育行為社會價值的同時,還必須據此為其制定相應的保障措施,首先應根據我國的現實條件,對廣大農村計生戶所作的風險選擇予以合理的補償。
2.構建與社會保障、扶貧救濟相銜接的計劃生育政策體系。
實行計劃生育是我國的一項基本國策,追溯這一政策體系的形成發展,可以分為四個階段:(1)20世紀50年代中期到60年代末期,是我國計劃生育政策的提出階段,主要是實行節育技術的政策。(2)從70年代初期到70年代末期,是計劃生育政策的形成與發展階段,主要是實行“晚、稀、少”政策,提出“一個不少,兩個正好,三個多了”的口號。(3)從70年代末期到90年代末期,是計劃生育政策的發展與完善階段,實行“晚婚晚育、少生優生”政策。提倡生一個,依法合理安排兩個,少數民族也要實行計劃生育。(4)21世紀初至現在,是計劃生育政策完善與補充階段,頒布“一法三規”,一法指《人口與計劃生育法》,三規指《社會撫養費征收管理辦法》、《計劃生育技術服務管理條例》、《流動人口與計劃生育工作管理辦法》。這些政策逐步完善,對于穩定我國低生育水平產生了非常積極的作用,與此同時也采取了一些獎勵政策,鼓勵公民晚婚晚育,優生優育,使計劃生育基本國策不斷深入人心。
如今,我國計劃生育政策已執行了30多年,通過這一較長時期的實踐檢驗,該政策所產生的社會經濟效益,及其對每個家庭所產生的不同作用都比較清楚地反映出來了,其中,農村獨生子女家庭抗風險能力低下的問題也露出端倪。為了使我國計劃生育政策在有效維持國家整體的人口與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的同時,又能讓每一個家庭的可持續發展有保證,計劃生育政策需要與我國的社會保障政策相銜接。重點是針對農村獨生子女家庭社會保障功能不足的情況,因地制宜地制定服務于這一特殊群體的社會保障制度,以解決實行計劃生育家庭養老及其他方面的后顧之憂。
此外,還可對一些陷于貧困的獨生子女家庭實行多種經濟資助,以補償這些家庭勞動力少的弱勢,使我國的計劃生育政策體系成為具有穩定低生育水平、提高生殖健康、促進養老保障、對人口和家庭發展體現全方位關懷的政策體系。
目前,部分計生家庭出現經濟發展和保障功能弱勢的傾向受到全社會的密切關注,并實行了多種獎勵制度的保障形式。如繼推行六十歲以上計劃生育家庭每年每人給予600元獎金的獎扶制度后,2005年國家人口計生委、中國人口福利基金會和一些地方計生委又推出了“六十歲以下農村獨生子女特困家庭扶助行動項目”,該項目將經濟資助和農村種養殖技術培訓、醫療衛生知識輔導等相結合,全方位地提高農村計生戶的生存發展能力,得到了廣大農村貧困計生戶的贊賞,對有的家庭來說完全是雪中送炭。正如一位喪子夫婦所說:“有國家幫助我們,現在給種子、化肥補助,滿60歲以后還能每月領獎金,我就不怕了。”這些政策的實施,對于優化政府形象、推行計生政策和構建和諧社會無疑有很好的效果。
3.農村社會保障制度應向貧困計生戶傾斜。
計生獎勵政策對于解決計生戶困難和推行計劃生育政策都產生了良好的社會效果。但另一方面,我們還必須清楚地看到,我國計劃生育政策實行多年后,農村尤其是經濟不發達的農村地區,計生戶養老風險凸現,根本原因還是我國農村社會保障水平整體低下。因此計劃生育方面的獎扶制度重點是對其選擇計劃生育行為予以獎勵,其功能是更有效地推動計劃生育政策的執行,鞏固低生育水平。而計劃生育家庭的養老保障問題最終還是必須通過構建中國農村社會保障體系來完成。這一點,村民們自己也很清楚,在筆者本次調查中,所有調查對象在回答對政府的期望時,都共同要求能在農村實行和城市一樣的“最低生活保障”和“養老保障”制度。
中國的農民群眾在推動我國經濟體制改革,促進城鄉發展,實行計劃生育、降低生育水平和實現可持續發展等方面,都有著巨大的貢獻。但、是,由于中國城鄉二元結構長期存在,致使農村社會保障嚴重滯后于城市。實踐證明,我國執行30多年的計劃生育政策,在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時,也使我國農村地區的養老問題凸現,完善農村社會養老保障體系顯得異常緊迫。因此,各級政府應乘著當前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東風,全面推動農村社會保障體系建設,這既是廣大農民群眾的迫切希望,也是鞏固我國低生育水平、推行計劃生育政策全面實施的需要,更是實現社會公平的理性選擇。
構建農村社會保障體系,可從兩方面人手:
第一,各級政府要把構建農村社會保障體系放到應有的高度。
各級政府要把構建農村社會保障體系納入農村社會事業發展規劃中,作為農村基層工作的重要內容,列入各級黨、政的重要議事日程。尤其要重視農村養老社會化制度建設,抓農村養老保障要跟抓計劃生育工作一樣投入和重視,逐步建設和完善農村養老社會化組織和社會網絡體系。首先要抓的是:
(1)逐步建立起由政府、集體、個人共同投入籌建的農村養老社會化機制。在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中,政府的財政支出應逐步向農村傾斜,在分級管理的財政體制中,各級政府每年應從財政上設立農村養老社會化基金用于對農村養老社會化事業的投入。
(2)盡快出臺相關的農村養老社會化法規,使農村的社會化養老能夠得到法律的保障和監督,以保證和促進農村養老社會化制度穩定運行和持續發展。
第二,制定在同等條件下向計生戶傾斜的農村社會保障制度。
在中國農村的社會救助領域中,現行的主要政策措施有五保供養、特困戶救濟、『臨時救濟、災害救助、最低生活保障和扶貧政策等。總的來看,農村社會救濟量大面廣,資金嚴重不足,保障水平相當有限。作為養老保障主要形式的“五保供養”更是救助資金嚴重不足,救助范圍狹窄,保障水平低。
如何解決農村貧困人口的生活問題,是改革開放以來民政部鍥而不舍探索的一個重要問題,并從1994年開始試點探索推行農村低保制度。在2006年12月底召開的中央農村工作會議上,則提出將積極探索建立覆蓋城鄉居民的社會保障體系,在全國范圍建立農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這無疑是加強“三農”工作、構建和諧社會的又一重大舉措。
但是,考慮國情國力的限制,農村全面實行“低保”制度無疑是步履維艱,因此在現有條件下,從合理界定農村“低保”對象的角度,考慮優先照顧計生貧困戶是必要且合理的。并可采取以下做法:
(1)對年齡較大的特困計生戶,盡量發放《農村特困戶救助證》。2003年初,民政部通過對農村困難群體的調查研究,制定了對生活極度困難,自救能力很差的農村特困戶的救濟辦法。主要做法是對不救不活的農村特困戶發放《農村特困戶救助證》,實行定期定量救濟。特困戶救濟對象是年收入低于627元以下的貧困農民。對該制度的執行,可優先考慮計生戶中的特困戶,以示對其計劃生育行為的褒獎。因為年老的計生戶,其家庭勞動力有限,擺脫貧困相當困難,將他們作為持證享受救助對象,是必須也合理的。
(2)做好可能增大的五保人群供養服務準備。從目前農村的實際情況看,計生戶一旦喪失孩子,其父母老了以后就處于既無勞動能力,又無法定贍養人的狀況,根據2006年新的農村五保條例①,他們必然成為五保戶。隨著計生家庭的數量增加,五保老人的群體也可能相應增加,對此,需要盡早做好承擔該群體擴大所增加的社會保障任務的準備。盡管新出臺的五保條例和以往的供養方式有明顯的區別,即“從村提留或者鄉統籌費中列支”改為“在地方人民政府財政預算中安排”,五保戶從村民供養走向吃皇糧,資金上有了一定的保障,但是農村五保供養服務依然離不開他們具體生活的農村社區。因此,未雨綢繆,從現在開始就應加強村與社區保障體系建設,對農村公共設施和社區自治組織進行規劃、融資,造就社區救助的公共資源和公共資產條件。如增加集體供養的敬老院,設置喪子老人患病期間的階段性入托機構等多種服務方式,讓計劃生育老人喪子后仍能安度晚年。
(3)采用多種方式充分實現土地保障功能。在有條件的地方,試點“以土地換保障”,實現從以家庭保障為主向農村養老社會化的轉變。針對農民中因年老無法從事農活,或到鄉鎮企業就業,進入小城鎮定居時無暇經營土地等情況,將其原先承包的土地,由轉包者繳納一定數量的經濟補償,使其參加相應的社會保險;或在因建設被征用土地的情況下,征地單位用征地補償費的一部分為被征地農民建立社會保險。
(4)促進以家庭養老為基礎,社會養老為主體,自我養老為補充的養老資源多元化格局的形成。在農村,除特困五保戶供養之外,更廣泛的養老保障需求,還有賴于建立廣泛的社會養老機制來承擔,通過強化村域社區養老職能,最終建立起以家庭養老為基礎、社會養老為主體和個人養老為補充的多元養老模式是實現農村社會保障的必要途徑。因此,從微觀操作層面看,首先要壯大集體經濟,提高農村社區公共服務水平,不斷增設醫療健康服務和養老服務機構及項目,以滿足社會需求。同時還應廣泛宣傳個人儲備養老的理念,鼓勵計劃生育家庭應該趁自己年輕,一個孩子負擔不重的時候,采取儲備積累的保障方法,購買合適的保險產品,實行社會養老保障與家庭養老保障相結合的制度,為我國廣大農村的老人提供安全的老年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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