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工科院校推進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若干問題探討

摘 要：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嚴重缺失已經成為理工科院校開展素質教育的一大“瓶頸”。理工科院校加強人文社會科學教育，需要在教育觀念和認識上確立人文社會科學教育應有的地位，在課程結構體系和內容上強化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力度，在教學管理和制度上保障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實施，在課程教育和校園文化建設上要營造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氛圍。

關鍵詞： 高等教育 理工科院校 人文社會科學 素質教育

中圖分類號：G 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623X(2007)01—0001—03

大學生素質教育的全面提高，離不開科學技術教育和人文社會科學教育兩個方面。長期以來，我國的高等教育推行的是“對口式”的狹窄的專業教育，過分重視大學生的業務素質教育而忽視人文素質教育的現象在理工科院校尤為突出。一些學校把博大精深的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縮小為馬克思主義政治理論課和德育課，許多理工科大學生畢業后在文學藝術修養、語言文字表達能力、文字書寫質量等方面，可以說沒有達到應有的水平。總體上看我國高等理工科教育中的人文社會科學教育與其他一些國家或地區相比處于薄弱地位，人文社會科學沒有在高等理工科教育中占據它應有的一席之地，大學生人文素質教育的缺乏是一個十分突出的問題。科學和人文是否和諧發展，大學生的文化素質如何將直接影響到一個國家能否可持續發展。本文僅對理工科院校加強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路徑進行初步探討。

一、 在教育觀念和認識上確立人文社會科學教育應有的地位

加強人文社會科學教育，涉及到學生、教師、校長和社會工作者等，既是一個教育理論和理念問題，也是一個教育實踐問題。尋求在理工科院校加強人文社會科學教育，必須首先從思想源頭入手，從教育觀念上提升對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地位、作用、意義等認識。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我國理工科院校開始重視并加強對大學生的人文社會科學素質教育，但這并沒有使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真正地發揚光大起來。更多的這種“重視”是由學院向大學“升格”辦綜合大學或晉升“211”工程所帶來的“副產品”，以及原有政治社會化和道德社會化模式在面對市場經濟沖擊與人才市場需求變化的本能反應。也就是說，迄今為止，理工科院校尚缺乏自覺關注人文精神的意識和將自然科學與人文社會科學，科學技術教育與人文教育相融合的條件和機制。［1］因此，要使理工科院校的人文社會科學教育這個“教育的另一半”真正受到重視，并走上科學與人文協調發展的軌道，教師、學生和學校領導在觀念上的轉變是一個關鍵問題。

人們常常會由于自身經歷、知識結構和思維模式的局限，對一些問題存在某些偏見，并自覺不自覺地把這些偏見當作事實或真理，從而形成在某些問題上的誤區。一些理工類的專家們包括一些理工科院校的領導在人文社會科學教育問題上常常會形成一些偏見：如“人文社會科學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科學”；“人文社會科學教育在科技專業人才培養中無足輕重，充其量只是個點綴或知識面的擴展，遠非人才素質的必備要素”；“人文社會科學課程就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理論課”，［2］等等。由于對人文社會科學教育認識存在著誤區，致使整個教育自覺不自覺地阻礙了人的素質全面而和諧的發展，同時也限制了教育的改革和發展。

人文社會科學教育在理工院校有著其他任何專業教育不可替代的作用，我們應當充分認識它的巨大作用并給其以科學的定位，以使高等理工教育健康地發展。20世紀最偉大的科學家愛因斯坦曾經說過：“科學雖然偉大，但它只能回答‘世界是什么’的問題，‘應當如何’的價值目標，卻在它的視野和職能的范圍之外”；“用專業知識教育人是不夠的，通過專業教育，學生可以成為一種有用的機器，但是不能成為一個和諧發展的人，要使學生對價值（社會倫理準則）有所理解并產生熱烈的感情，那是最基本的。”［3］對于全面和諧發展的人才培養目標來說，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意義更加重大。沒有實力雄厚的人文社會科學，培養的人就缺少某種根基。正如美國著名高等教育家克拉克·克爾所說，“每一個學科得到的資助應當與該學科當前所具有的潛力、以及這些潛力的變化相一致。沒有永恒的重點。”［4］理工科院校的人文社會科學教育不是一種僅僅停留在人文社會科學知識傳授層次上的“知識教育”，而是一種關注于學生綜合能力的“能力培養”，更是一種重視那些能夠使學生在未來社會實踐中真正成才和做出創造性貢獻的具有基礎性、共同性、長期性和潛在性特點的內在因素的“素質教育”。［5］因此，理工科院校的人文社會科學教育對于大學生的意義，遠不止于人文社會科學知識本身，更重要的作用在于幫助學生形成全面的知識結構，促使學生在認知、情感、意志等方面全面、和諧、健康地發展，并且有利于大學生發展感悟力、想象力、創造力和形成不斷創新的能力，為他們建立整體的科學觀和正確的方法論提供知識、思維和價值上的幫助。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可以斷言，理工科院校的人文社會科學教育不再是一種點綴、一種輔助或一種補充教育，而“往往更是大學教育的靈魂”。可以說，提高學生全面素質，促使科學技術教育與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相互融合，應該是理工科院校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主要目的。

促使科學技術教育與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相互融合，全面提高大學生素質，不僅是結果更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需要全體教師和學生特別是學校領導要從根本上認識到人文社會科學教育在人才全面素質培養中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作用，從教育思想、教育制度到課程設置、育人模式等方面的全方位的轉變。在教育觀念上，既要重視教育的社會價值，又要重視教育的個體價值；在教育目標上，由原來著眼于提高學生的專業素質的單一目標，轉變為著眼于提高學生的全面素質的雙重教育目標——使學生既具有較高的科技素質又具有較高的人文素質；在教育內容上，把傳授科學技術知識、鍛煉實際技能與人類傳統文化價值觀念、倫理道德規范有機結合起來，不僅使學生擁有豐富的知識，為他們的就業和發展提供知識準備，而且要幫助他們學會運用知識為人類謀福利。在真正的大學里，應該堅持人文與科學相通，科學與道德相融，教學與興趣并重，知識與智慧同尊。堅持人文精神和科學素養的統一，使大學生既有高尚的人文精神，又有良好的科學素養；既“學會做事”，又“學會生存”，更“學會做人”，這是時代的基本要求，是現代高等教育應當追求的教育理念。

二、 在課程結構體系和課程內容上強化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力度

強化對理工科院校生進行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重要性，給其以適當的定位，這是非常必要的。然而，理工科院校開展人文社會科學教育，要能真正起到它的效果，達到提高理工科院校生素質的目的，僅靠轉變教育觀念、提高認識還是不夠的。關鍵的問題是，要將這種認識和理念轉化落實到提高院校生的文化素質上，還必須從課程結構體系的設計和課程內容的綜合滲透上強化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力度，切實做好素質教育實踐和實驗工作。

課程結構體系反映了所培養人才的知識結構、能力結構和素質結構。世界上一些發達國家的高等教育早已認識到在課程體系結構設計上重視加強人文社會科學教育，使科學技術教育與人文教育的融合得到加強。在這方面，美國的麻省理工學院是一個典型的例子。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麻省理工學院為適應時代發展的需求，在發展自然科學的同時，大力發展人文科學和管理科學，并非常注重各學科領域的交叉與滲透，兩次對學科結構和課程體系作了調整，為其進入世界一流院校的行列奠定了基礎。日本的高等教育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給予科學教育和人文教育以同等地位，認為科技的發展雖然帶來了物質生活的豐富和便利，但卻導致人的生存環境惡化，人們彼此心靈隔膜增大等負面影響。要克服或減少以上負面影響，必須重視科學教育與人文教育的結合。蘇聯解體后，俄羅斯加快了教育改革的步伐，大力推進新舊體制并存的“高等教育多層次水平”的培養模式。1992年5月，俄羅斯做出了《關于在俄羅斯聯邦高等學校發展人文教育》的決定。1993年8月，俄羅斯高等教育委員會對培養高校畢業生“一般人文與社會經濟課程”系列提出了最低限度內容與水平的要求。［6］一個共同的趨勢就是人文社會科學教育已成為理工科院校基礎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在課程體系設計上出現了綜合化、基礎化、素質化的傾向。

當前，我國理工科院校開設人文社會科學課程存在的主要問題是與理工科專業教育結合不夠緊密，即人文社會科學教育與科學技術教育在整體性上的融和、滲透不夠，往往獨立于理工科之外。人文社會科學課程在理工科整個專業教育計劃和課程安排中，應當是專業教育課程結構體系中的一部分或子系統，應當與總的課程系統保持協調一致。課程設置不能僅以學科的發展為目的，片面追求學科的系統性，而應圍繞人文教育的總體目標，體現學科間的交叉、滲透和綜合化。按照人文教育的共同目標，選擇和設置課程，使各門課程在功能上互補、互相配合、互相支援，形成整體效應。完善的課程體系要在綜合化（課程結構整體優化）、小型化（壓縮、重組講授內容，通過優化課內達到強化課外的目的）、邊緣化（開設跨學科課程，促進學生將多學科知識融會貫通）、個性化（突出課程特色，凝練且反映學科的最新進展）、系統化（全部課程保持連續、協調）上下功夫，并且通過必修課、選修課等環節實現。［7］

加強理工科院校中人文社會科學教育還必須充分體現在課程內容上。國外高等理工科院校主要設置文、理、工等學科相互滲透和跨學科的綜合性課程。早在20世紀30年代，美國明尼蘇達院校就開設了“當代文明課程”，將社會、歷史、科學、文化等多方面的知識、概念綜合起來，向學生作導游式的介紹。20世紀70年代以來，歐美高校設置的STS(Science， Technology and Society)即“科學、技術與社會”課程也大量出現，如“計算機課程與社會”、“能源與社會”、“生物技術與倫理”等等。英國牛津大學則將兩種或三種以上科目結合在同一課程之中，如“經濟學與工程科學”、“哲學和數學”、“冶金學和材料學”等“兩科課程”；“工程學—經濟學—管理”、“心理學—哲學—生理學”、“經濟學—哲學—政治”等“三科課程”。［8］近年來，我國一些重點理工院校不斷在進行加強人文社會科學教育方面的探索，取得了一些成績，但與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目標差距仍很大，必須深化改革。從對人文、社會、自然和專業課程綜合考慮，打破原有課程的界限，注重文理工相互滲透，互相協作，實行跨學科的綜合研究，創立新型的綜合課程，開展人文社會科學教育和科學技術教育雙方的不斷對話，與此同時，要提高教師的人文素質，正如歐內斯特·博耶所說：“人文教育與應用學科的綜合，在任何一個細小的環節上，不僅僅依賴于計劃本身，還取決于實施計劃的人。課程本身并不能相互協調，教師必須為本科生教育的成功提供必要的啟發和綜合。他們不僅要獻身于自己的學科，還要在教學中體現人文教育的精神并為此做出示范。”［9］

三、 在教學管理和教學組織形式上為人文社會科學教育提供制度保障

對理工科院校生進行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主要目的不在知識技能的掌握，而在于提高其文化素質。這就要求整個教育系統轉換觀念和機制，在教學管理制度和教學組織形式上創新，沒有管理制度的創新，就不可能有科學的管理，沒有制度的保障和激勵，一切改革都只能半途而廢。世界高等教育發展的實踐經驗表明，加強理工科院校的人文社會科學教育并非易事，除提高認識，強化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自覺性和通過課程結構體系與課程內容的綜合化改革推進之外，還必須采取規范的教育模式和必要的教學管理制度來保障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順利實施和發展。這就要求不斷深化教育模式改革，創新教學管理制度，加大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力度。為此，當前推進人文社會科學教育需要做好以下工作。

第一，進一步完善學分制管理，以學分為紐帶推進和強化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用學分制加強科學技術教育與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融合，是發達國家高等教育中一貫做法。如美國高校中普遍注重科學教育與人文社科教育的結合，規定學生必須獲得一定的人文社會科學學分方可畢業。當前，我們必須按學科門類確定大學普通基礎教育課程模塊，并硬性規定各類學生從相應的學科課程模塊中應必修的學分數。同時，要開設出盡可能多的選修課，減少必修學分，擴大選修學分，為滿足學生的個人愛好、興趣和個性發展提供平臺，積極引導學生從人文社會科學課程中汲取營養來豐富自己的思想，將人文素質教育自覺滲入人才培養的全過程。

第二，實行并逐步完善主副修制和雙主修制，鼓勵學生跨學科主修或副修人文社會科學學科課程。主副修制和雙主修制是不同的教學管理制度，又叫主副科制、雙主科制。我國近現代不少名家大師都具有多學科或跨越科學與人文的知識、能力、素質構架。在實行彈性學制的今天，允許學生在主修一個學科專業的同時，或選擇另一個學科專業為副修甚或作為第二個主修專業成為可能，且有可行性。［10］在教學管理制度改革中，應該鼓勵有條件的學生跨越科學與人文的院校科門類副修或雙主修。

第三，在雙學位制基礎上，積極探索并試行跨學科混合學位制，從學位制度上保障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推行。雙學位制也叫第二學士學位，在我國已經實行多年并取得了一定的經驗，在此基礎上，我們應該積極倡導探索跨學科的混合學位制。如美國的麻省理工學院為鼓勵文理滲透，設立了文理雙學位制。允許學生在主修理工科類課程時，可選擇一種人文社會科學類課程，本科畢業達到有關要求則授予“人文與工程理學士”或“人文與社會理學士”學位等。我國理工科院校也應該借鑒這種做法并探索實驗。此外，在碩士、博士招生中也可給予適當傾斜政策，吸引跨學科者特別是跨越科學和人文學科者，以推進科學技術教育與人文社會科學教育的融合。

四、 在課程教育與校園文化建設上要營造濃郁的人文社會科學教育氛圍

教育是一個系統工程，事關方方面面。在理工科院校發展人文社會科學，對理工科大學生進行文化素質教育，同樣不只是人文社會科學教師自己的事情。有效的人文社會科學教育固然應以人文社會科學類課程教育為主渠道，但并非惟一渠道，況且這一主渠道所起的作用還必須在較為濃厚的人文氛圍中才能轉化為學生的內在素質。因此，在科學設計和有效實施人文社會科學類課程教育的同時，應充分發揮廣大教師、教學管理工作者和學生的潛能，利用校內外一切可調動的力量，開設人文社會科學相關講座，擴大人文社會科學類專業學生的培養規模和層次，并協助學生工作處、團委、后勤等有關部門和指導有關學生社團加強校園文化建設，積極營造一個較濃郁的人文社會科學教育氛圍。

對理工科大學生加強人文社會科學教育在充分發揮第一課堂教學的基礎上，還必須很好地利用第二課堂，舉辦人文社會科學的系列講座，豐富大學生的人文社會科學知識，弘揚民族人文精神，營造濃厚的人文氛圍，促進大學生人文素養的形成。學校教務處、學生處和團委等要不失時機地聘請校內外著名的專家、學者、藝術家以及社會各界名流來開設高水平的人文社會科學學術講座。配合“第二課堂”、“輔修專業”的開展，學校的各種中心與研究機構也應該以各自的專長活動來擴大文化素質教育渠道。如開設“人文社會科學系列講座”，舉辦“周末文化藝術沙龍”、“文化周”、“藝術月”等，面向全校進行一系列人文知識宣傳講座，以及各種競賽等相關活動。與此同時，要加強學生社團的建設，積極引導和組織開展有意義的校園文化活動，例如組織學生開展讀書活動，引導學生閱讀和賞析有關人文社會科學名著和優秀的文學藝術作品，正確指導學生開展社團活動，舉辦各種學術、藝術講座，開展知識競賽、外語口語比賽、講演賽、辯論賽、詩歌賽、書畫展、攝影展等文化藝術活動。還組織學生參加社會實踐活動，結合“文化三下鄉”等活動，開展多種形式、各項內容的社會調研活動，等等。

在重視加強課程教育和課外文化活動建設的同時，要重視圖書館、實驗（習）基地和校園環境等“硬件”的建設。應增加資金投入，增加圖書資料的數量，改善館藏圖書的結構，大量購買網上文獻資料，更新設備，強化服務。多方開拓渠道，加強和社會的聯系，共建文科實驗基地。人文社會科學教育需要校園生活的全方位參與，甚至需要校園環境的人文化建設包括人性化的建筑設計、人性化的校園規劃和布局等。在結合整治校內環境建設中，增設人文景觀、設立宣傳欄、宣傳牌、讀報欄，建設好大學生活動中心、藝術館、科技館、校史館等設施，營造良好的校園人文環境，為廣泛深入地開展人文社會科學教育創造物質條件。校園的人文社會科學教育氛圍需要教師、學生、學校管理者乃至社會各個層面的重視并去積極營造，因此，對理工科類大學生的人文社會科學教育是一項全社會的事情，對于我們人文社會科學教育工作者來說，依然任重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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