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試問茶的氛圍哪里最濃郁,回答無疑是閘北。這里有上海首家茶藝館“宋園”,這里是上海國際茶文化節的創辦地,上海市茶葉學會、上海茶文化研究中心、上海茶葉批發市場集群等均在閘北。
在以“壺王迎客”、茶圣陸羽塑像等茶文化景觀為特色,享譽上海的閘北公園北側灝園,有一處樓高百尺、獨具意趣的私人茗居,那就是被海上同好戲稱為“茶氣沖天”的——靜齋。
美髯公
據說男人蓄須,由來已久,是一種風尚,亦是個性的顯現,更是尊嚴之象征。君不見后漢關云長,唐初“風塵三俠”之虬髯公,北宋大胡子蘇東坡,乃至近代藝術大師張大千等,無不以蓄須留髯為美,堪稱魅力無限。
而聞名海上的靜齋印人元白先生,無疑是當代的“美髯公”。他那數縷銀灰色的美髯,雖然不比關羽那么長,但也蓄了約20個春秋,感情尤深。元白先生不僅留須,還蓄長發,加上一襲華服,頗有幾分神仙氣概。
對于涉獵廣博的元白先生而言,除了平生摯愛的金石印章,茶與煙也是不可或缺的,酒則偶爾飲之。年屆不惑的“美髯公”這樣說道:生活即是工作,工作便是生活,因為自己的生活與工作只有一個主旋律——篆刻。
于是乎,白天休息,養精蓄銳;晚上休閑,或手談,或操縵,陶冶情趣;夜交子時,都市之喧囂復歸于寧靜,元白先生的藝術創作也拉開序幕。此刻,他往往習慣點上一支煙,沏上一甌清茗,在一縷青煙與幾許茗香中醞釀靈感,游于藝,醉心于篆刻。這一切,似乎成了元白先生獨特的作息方式。
茗茶案
人緣引得茶緣來,靜齋雖然是私人茶居,可如今卻仿佛成了友人鐘情的會所。戚文、山濤、式熊等諸多名耆宿儒,也成了靜齋的品茗客。朋友越交越廣,交流的茶品也日益豐富,藏茶蔚然大觀,即便是拱若珍璧的百年宋聘、雙獅同慶、陳云號等名普,只要投緣,也慷慨分享,因為對于主人來說,再名貴的茶,也是用來喝的。
古人品茗,嘗戲作《煎茶日記》,博雅趣,遣逸興。元白先生則別出心裁,以書畫冊頁巧制《靜齋茶案》。每逢賓客茶聚,一律先以毛筆簽到,茶品以天干為序排列,一茶一記錄,并附載何人主泡。茶畢,集眾人之品茶心得,擷取一句話,書寫在案,鈐上閑章,茶案始成。偶遇能書善畫者,可在冊頁上揮毫潑墨,可謂風雅之至。每次品茗,還拍攝茶會場景,待相片沖洗出來,粘貼于茶案,茶事遂完備矣。
從《靜齋茶案》始創至今,短短半年間,已是厚厚兩冊了。開卷瀏覽,戚文先生的“聽雨看茶”,黃君實先生的墨蘭,喻石生先生的“好多佳趣不如茶”,以及元白先生自己的“情蘊卅年,共品茗香”茶畫和“吾為茶案記茶事,羨煞今人與后人”感言,無不賞心悅目。
千印窠
記得一代書畫宗師齊白石先生有一別號,名為“三百石印富翁”,暗寓自己珍藏名印之宏富。而元白先生之靜齋,則堪稱“千印窠”。
元白自詡印人,從師于篆刻大家陳巨來先生,圓朱、漢白兼擅,印風清健虛靈,尤以圓朱文印獨領印壇風騷。此外,亦工印紐之雕琢,所作無不形神逼肖。從藝經年,積佳作四百余枚,匯輯《元白印存》一冊。元白先生還致力于學術之探研,對前人著墨不多的“隋唐宋元”印學用功尤深,正本清源,獨闡幽微,撰成《印學三題》,令學界側目。這其中,自然少不了茶的一份功勞。
坐擁千百印石,靜齋唯斯人獨尊。元白先生對“品茗與治印”,是這樣詮釋的:刻印是藝術,品茗同樣也是藝術,藝術都有相通之處。品茗時玩味“壺小天地大”的哲理,刻印時面對“方寸之間,幻化萬千”的世界。茶道以“和靜”為稟性,治印追求整體的“和諧”之美。印與茗,不單是藝術共性上的“同而通之”,更是一種互補中的相得益彰。這是對美的認同與回歸,并達到心境的滌蕩與洗禮。
文化貓
讀過《緣緣堂隨筆》或欣賞過子愷漫畫的朋友都知道,漫畫大師豐子愷先生家有一只心愛的貓咪,每當主人寫文作畫時,貓咪或溫情地凝視著主人,或親昵地偎依身旁,甚至還頑皮地盤踞在子愷先生的頭頂上,可謂親密無間。
而在靜齋,也有一只可愛的白貓咪,元白先生詼諧地稱其為“文化貓”。原來,此貓確實不同于別的家貓,也許是受了齋中藝文氣息的熏陶,白貓咪竟然酷愛主人洗筆的墨池水,并且喝得津津有味。不僅如此,每每有客人到訪茶聚,不甘被冷落一旁的白貓咪還喜歡爬上茶案,煞有其事地聞茶香、嘗茶點,有時候還撥弄泡過的茶底,令人忍俊不禁。久而久之,白貓咪從“胸無點墨”到“滿腹經綸”,儼然成為“文化貓”了。
鐘愛此貓的元白先生輕捋美髯笑言:這只貓咪生活至今,見過的人遠比它的同類貓多;因此,它總想把自己變成人,把別人都變成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