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族地區的內蒙古,“三農”問題,主要表現為“三牧”(牧業、牧民、牧區)問題。在現階段“三牧”問題,即草原荒漠化加劇,牧業增產不增收、牧民收入增長緩慢、牧區經濟發展落后,是影響內蒙古經濟社會發展、實現全面小康的巨大障礙;化解“三牧”問題,是新農村牧區建設的核心和戰略重點。
一、牧民收入增長緩慢
(一)牧民與城鎮居民人均純收入差距拉大
改革開放20多年來,雖然牧民的收入水平有所提高,但其發展態勢呈非均衡增長。由于內蒙古牧民人均純收入的增長慢于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增長,城鄉收入差距呈擴大之勢。
一是從絕對數來看,1978年,牧民人均純收入188元,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301元,相差113元;1984年,牧民人均純收入573元,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549元,僅相差24元;而到2004年,牧民人均純收入3571元,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8123元,相差4552元。
二是從相對數來看,牧民的人均純收入與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仍存在比較明顯的差距:1978年,牧民人均純收入占同期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的62.46%;20世紀80年代初期(1983年和1984年)內蒙古牧民的人均純收入超過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使得二者之間的差距縮小。然而,這一比例又從1990年的78.44%下降到2000年的65.39%,僅相當于20年前的水平;2004年,這一比例又進一步下降到43.96%,二者之間的差距進一步擴大。
在這里需要補充兩點:一是我們現在所比較的牧民人均純收入與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之間的差距,僅僅是指貨幣收入的差距,或者說是名義收入的差距,如果把公費醫療、失業保險等非貨幣因素考慮進去,二者之間的差距會更大。二是如若用牧民的可支配收入與城鎮居民的可支配收入相比較,二者之間的差距也會擴大。
(二)牧民收入結構單一
根據收入性質來劃分,可將牧民純收入分為生產性純收入和非生產性純收入;且在生產性純收入中又可細分為第一產業收入、第二產業收入和第三產業收入。在牧民純收入中,生產性純收入的比重有所下降,非生產性純收入的比重略有增加;在生產性純收入中第一產業收入在增加,第二、三產業收入在下降。而且,還可以清晰地看到,在牧民家庭經營收入中,畜牧業收入占有絕對優勢,這是牧民收入來源的主要特征。如在1978年,這一比例為47.06%,到2004年,這一比例發展為88.32%,其中2000年達到最高值,為96.78%。
(三)牧民內部收入不平等
就目前我區農牧民的總體收入情況來看,牧民的人均收入要高于農民的人均收入。但是,“人均”之中有不均,在“人均”的背后, 又有高收入戶、中等收入戶、低收入戶之分。
從2000年分組情況來看,1500元以下低收入戶數占21.3%,1500~3000元中等收入戶數占35.65%,3000元以上高收入戶數占43.06%;從2002年分組情況來看,1500元以下低收入戶數占32.49%,1500~3000元中等收入戶數占32.08%,3000元以上高收入戶數占35.42%;從2004年分組情況來看,1500元以下低收入戶數占10.83%,1500~3000元中等收入戶數占34.18%,3000元以上高收入戶數占46.25%。雖然從2000~2003年以來,高收入戶數所占比重有所下降,但總共才下降了4.31個百分點,而低收入戶數所占比重卻在逐年增加,共增長了6.19個百分點,總體上的收入差距仍在擴大。到2004年,高收入戶的比重明顯增加,甚至超過2000年。
二、牧民消費水平偏低
(一)從人均生活消費支出看
一方面,內蒙古牧民和城鎮居民人均生活消費支出的絕對差一直在擴大。如1987年二者之間相差117元,而到了2004年就擴大到2438元。另一方面,內蒙古牧民和城鎮居民人均生活消費支出的相對數也在不斷擴大。如1989年這一比例為1.01∶1,到1999年擴大為1.34∶1,到2004年則進一步擴大為1.64∶1。
(二)從平均消費傾向看
平均消費傾向反映的是生活支出與收入的比例,按恩格爾定律,它應該是遞減的。內蒙古城鎮居民的平均消費傾向由1980年的86.7%下降到2001年的75.8%;而牧民的平均消費傾向卻沒有發生同樣的變化,其平均消費傾向1980年為75.9%,1996-1998年超過了100%,到2001年又降到了81.5%,2002年又上升到94.9%。從總體趨勢上看,牧民的平均消費傾向要高于城鎮居民。
(三)從恩格爾系數看
按國際通行標準,恩格爾系數在50%以上為絕對貧困,50%~59%為溫飽,40%~50%為小康,30%~40%為富裕,30%以下為最富裕。內蒙古牧民恩格爾系數的總體水平與城鎮居民基本相同,其變動過程也很相似。1990年牧民家庭的恩格爾系數和城鎮居民的相同,都為48.3%;1998年牧民家庭的恩格爾系數為43.4%,比城鎮居民高2.5個百分點;2001年,牧民的恩格爾系數降到33.5%,比城鎮居民低0.4個百分點;2004年,牧民的恩格爾系數進一步降到34%,但比城鎮居民高1.5個百分點。如果按這一標準衡量,內蒙古牧民和城鎮居民的生活已進入富裕階段。但是,利用擴展線性支出系統對2000年牧民消費行為的分析結果表明(潘建偉,2002年),仍有44%的牧民生活消費支出低于基本生活消費需求,有41%的牧民的人均純收入低于基本生活消費需求水平。
(四)從耐用消費品普及率看
從這一指標來看,除了摩托車這一項,內蒙古牧民家庭和城鎮居民平均每百戶擁有的電風扇、洗衣機和彩色電視機的數量都相差很多。至于組合音響、鋼琴、微波爐、家用汽車等的差距就更大。
三、文教科衛事業落后
內蒙古屬于少數民族地區,地處偏遠、交通閉塞、人的受教育程度比較低,人口素質低于全國平均水平。據2004年統計資料顯示,內蒙古33個牧區旗(縣)中,普通中學在校人數為304403人,只占全區的19.44%(全區的水平為1565791人);小學在校人數為374794人,只占全區的22.60%(全區水平為1658154人)。而且,近年來,又出現了農村、牧區優秀中小學教師大量流向城市的現象,這使得本來弱不禁風的農村牧區教學質量更加難以維持。
從內蒙古全區的科技投入水平來看,政府財政科技撥款占財政總支出的比重趨于下降,由“九五”時期末的1.3%下降到“十五”時期的1.1%。2004年研究與發展經費占生產總值的比重僅為0.22%,遠低于發達國家水平,且只獲得了1項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內蒙古的農業科技貢獻率來看,其總體增長趨勢緩慢,由“八五”期末的34%逐漸增加到“九五”期末的39%,特別是巴彥淖爾市農業科技貢獻率目前達到了48%左右。然而發達國家的這一比率已上升到了70%左右,我國的平均水平也大約有50%以上。 因此,牧區的科技水平就可想而知。
2003年末內蒙古共有衛生機構3595個,其中醫院、衛生院1819個,農村牧區有1334個;年末全區醫療衛生單位擁有病床6.51萬張,其中醫院、衛生院擁有病床6.04萬張,鄉鎮衛生院僅擁有1.29萬張病床;年末全區擁有衛生技術人員10.10萬人,其中醫院、衛生院擁有7.34萬人,鄉鎮衛生院僅擁有衛生技術人員1.87萬人,且全區僅擁有鄉村醫生和衛生員1.56萬人。
四、社會保障滯后
按照經濟學原理我們知道,由于公共物品具有非排他性和非競爭性的特點,公共物品的提供主體是政府。
從區域范圍分類,公共物品可分為城市公共品和農村公共品。因此,從理論上講,無論是城市公共品還是農村公共品,政府都要承擔其應有的責任。但是,現實情況卻是,城市公共品的提供相對完善,而農村公共品的提供體系相對滯后。從當前全區的情況來看,社會保障制度的覆蓋面極其有限、形式單一、層次低。尤其體現在社會保險體制方面。我區的社會保險體制主要覆蓋的是城鎮居民家庭,農村牧區家庭對生活風險的抵御主要是依靠家庭自保和社會互助。在城市,職工退休可以領到退休金,失業職工可以領到失業救濟金,生計基本上可以得到保障。而在農村牧區,其保障的主要形式是社會救濟,基本沒有其他類別的社會保險。此外,農牧民沒有醫療保險,就醫看病以及接受任何服務均需完全自費,并且在農村牧區醫療條件及各項服務設施均較城鎮差得多。
五、畜產品流通渠道不暢
長期以來,內蒙古由于受城鄉二元經濟結構的影響和牧區生產力水平較低的制約,牧區商品流通中存在以下幾方面的問題:
(一)生產資料價格大幅上漲
牧民既是生產者,也是消費者,這就決定了生產資料的流通是牧區商品流通的重要組成部分。雖然近些年的牧區稅費改革,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三牧”問題的解決,但由于農機具、種子及飼料等生產資料價格的上漲而抵消,牧民難以得到真正的實惠。
(二)畜產品“賣難”問題突出
隨著畜產品短缺時代的結束,內蒙古草原畜牧業存在的結構性矛盾越來越突出。由于畜產品的流通滯后于生產,因此畜產品長期受到“賣難”的困擾。主要表現在增產與增收不同步、生產與需求不平衡、供給與品種不協調等方面。這主要是因為,我區畜產品的質量不高,結構不盡合理,難以適應現代市場的需求。
(三)牧民市場意識淡薄
隨著市場經濟時代的到來以及買方市場的形成,市場對牧民而言,也成為其考慮的重要因素。然而,由于牧民尚未從計劃經濟的生產格局中解脫出來,缺乏市場意識,仍對政府有較重的依賴性,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流通體制的完善。
六、資源約束加重
內蒙古牧區資源約束加重,主要表現在草原的嚴重荒漠化、退化。近幾年,由于利用失當和過度利用等原因,內蒙古草原荒漠化、退化的速度特別快。據有關統計資料顯示:20世紀50~70年代,荒漠化土地平均每年擴大1560km2;80~90年代,平均每年擴大2100 km2;進入90年代以后,荒漠化的擴展速度已經達到每年2460 km2。在我區的天然草原中,約有30%的草原退化,35%的草原沙化和3%的鹽堿化,全區70%的草原發生顯著的荒漠化,而且近10年來,草原荒漠化的速度還在不斷地增加。內蒙古是華北和京津地區的天然生態屏障,然而現在已經成為重要的風沙源地。
牧區資源約束加重的直接后果是:草畜矛盾日益加劇。因此草原不僅是牧區經濟社會發展的基礎,而且也是內蒙古生態建設的主體,所以,保護、建設草原肩負著經濟發展和生態建設的雙重責任。近幾年,為了保護和建設草原,國家對草原的投入明顯增加了。先后啟動了天然草原植被恢復與建設、草原圍欄、京津風沙源治理、草種基地建設等重大工程。然而,就在國家拆巨資大搞建設的同時,有些地方卻置法律于不顧,以招商引資之名引進污染嚴重的企業,造成破壞草原生態環境的惡果,很顯然,這與國家保護和建設草原的大政方針背道而馳,它們對草原造成的污染,其后果可能是災難性的。
七、牧民返貧現象嚴重
從前面的分析中我們知道,內蒙古牧民的收入結構單一,且主要來源于畜牧業,如2002年內蒙古牧民純收入的91.7%來自于畜牧業。然而,我區現在靠天養畜的基本狀況仍沒有徹底改變,因此畜牧業的發展受自然災害的影響嚴重。而且再加之市場淘汰機制的存在,難以避免的貧困和貧困標準的不斷變化,致使內蒙古牧民的返貧現象嚴重,特別是相對貧困的加劇。根據1997年相關統計資料顯示,內蒙古24個牧業旗縣中,有11個是貧困縣,牧區旗縣的貧困面為45.83%。而到了2003年,內蒙古33個牧業旗縣中,有18個是貧困縣,牧區旗縣的貧困面為54.55%。
雖然,我區一直在努力解決牧區的扶貧問題,但由于牧區扶貧成本比農區高的多,從而加劇了扶貧資金的不足。如以流動畜群形式扶貧一個貧困戶,至少需要50只羊,若每只羊按200元來算,則需1萬元。而在農區,同樣的1萬元錢卻可扶貧5~6個貧困戶。且內蒙古的牧區旗縣大多為“補貼財政”,自然無力籌措扶貧款項。返貧現象的加劇,導致了內蒙古牧戶間貧富差距的進一步拉大,從而形成惡性循環。根據內蒙古扶貧辦的調查,當今30%的牧業大戶約占有70%的牲畜,而70%的中小牧業戶只占有其余的30%;富裕的大戶擁有幾千頭牲畜,貧困的牧戶僅有幾十頭、十幾頭、甚至完全沒有牲畜。
(作者單位:內蒙古大學經濟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