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資源既是經濟資源,更是生態資源,草原生態系統是我國第二大生態屏障;然而由于盲目開墾、載超過牧等原因,使得現實的草原嚴重退化沙化,其生態防護功能和經濟產出功能不斷下降,特別是我國北方草原生態經濟系統已出現惡性循環、逆行演替的態勢。探討草原生態經濟系統惡性循環的原因,從而推進草原生態經濟系統由惡性循環向良性循環轉變,實現草原牧區的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
一、輸入少、輸出多,“竭澤而漁”使得草原生態經濟系統難以維系良性運轉
草原生態經濟系統經濟物質、經濟能量的輸入嚴重缺乏,從而使系統的社會經濟結構與自然生態結構不相協調,自然再生產與經濟再生產不相適應,社會需要系統有更多的輸出,特別是市場對畜產品等的需求以及維護生態安全對系統生態效用的需求越來越大,而又主要依賴自然物質和自然能量的輸入使系統運轉,這樣行為短期化、掠奪式的系統操作,使得系統的自然生態組成結構遭受嚴重破壞,且衰敗、萎縮,系統總體功能不斷下降。如內蒙古白音錫勒牧場草原生態經濟系統,1953—1980年間由于出售牲畜及其產品和燃燒牲畜糞便共輸出氮素15728.9t,要維持該草原生態經濟系統的氮素平衡,每年至少要輸入560t的純氮,而實際上根本沒有經濟性氮肥的輸入。不但系統輸入主要是經濟輸入不足,輸入結構也不盡合理。經濟輸入的絕大部分用在草的轉化即牲畜的飼養和畜產品的加工上,而用在草的恢復保護、生產加工上的卻較少,這樣系統物質能量的正金字塔效用與經濟輸入的倒金字塔作用矛盾激烈,影響系統整體的長遠的功能。
從新中國成立到20世紀80年代初期,國家對草原及其畜牧業的投資共約40億元,其中63%用于家畜防疫病設施的建設,用于草原保護建設投資約15億元,平均每畝草原只有0.32元左右;同期,內蒙古草原及畜牧業基建投入約1.8億元,平均每畝草場僅有0.13元。從20世紀80年代初到90年代,隨著牧區經濟體制改革的展開,草場承包到戶、草場的集體所有權與其使用權和經營權分離,牲畜作價或無償歸戶、牲畜戶有戶養實現等,逐步形成了以戶營經濟為主體草原畜牧業基本經營制度,調動了廣大牧民發展畜牧業生產、增加牲畜牧養量的積極性,牲畜頭數與畜產品產量的增長幅度很大;而相應的國家和集體對草原及其畜牧業的投入特別是對草原保護建設的投入卻有減少的趨勢,牧戶自身的投入也及其有限,這樣草原生態經濟系統經濟的輸入與輸出更加不協調,草原生態子系統由于“竭澤而漁”的掠奪性利用遭受嚴重破壞,環境惡化,草原生態經濟系統開始出現非良性循環也即惡性循環的態勢。如90年代初,典型草原每畝年投入僅有0.05元,而產出是1.9元,投入產出比是1:38。內蒙古1990到1997年,草原建設保護共投入3.5億元,每畝草原年平均投入0.04元;1998到2001年,共投入9.32億元,每畝年平均0.16元。從1999年“西部大開發”啟動特別是2003年國家“退牧還草”工程實施以來,北方草原保護恢復建設的投入有所增加,但力度還較小;關鍵需要長期堅持不懈地投入保護建設,才可能達到期望的恢復草原生態子系統、推進草原生態經濟良性循環的效果。
二、人口壓力的不斷增大,是草原生態經濟系統非良性循環的基礎性原因之一
建國以來,草原牧區人口增長速度過快、人口壓力不斷增大,應該說是現實草原生態經濟系統非良性循環的基礎性原因之一。我國五大草原省區之一內蒙古的人口密度, 1953年為5.08人/平方公里,1980年為15.62人/平方公里,1990年為18.28人/平方公里, 2002為20.11人/平方公里、總人口達到2378.6萬人。從1953年到2000年,內蒙古的人口密度增長了295.67%,全國的人口密度增長了112.98%,內蒙古比全國多增長了182.69%。
內蒙古33個牧區旗縣,1950—1980年均增加人口約9萬人,1981—2000年均增加人口約4萬多人;總人口由1950年的不足100萬人增加到2000年的500多萬人。內蒙古原有的24個牧區旗縣,解放初有26.3萬人,2000年增加到191.5萬人,增加了6.3倍,年均增長率是3.97%。從解放初到2000年,錫林郭勒盟由20.5萬人增加到99.3萬人,年均增長率3.14%;呼倫貝爾市由29.9萬人增加到273.7萬人,年均增長率4.44%。而從1949—2000年內蒙古全區人口的年均增長率為2.71%,從1953—2000年全國人口的年均增長率為1.62%。可見,無論從草原牧區旗縣還是盟市看,其人口增長率都大大超過內蒙古全區人口的增長率和我國全國人口的增長幅度。然而,草原牧區人口的自然增長率并不高,草原牧區人口的增長主要是非自然的外來有組織遷入或自發流入式增長也即機械增長,增長的人口以非當地主體民族主要是漢族為主,而且遷入及流入人口的素質也較低。
草原牧區的人口承載力很低,而且隨著草原退化、沙化的加劇,草原環境的人口容納能力還有降低的趨勢。據有關專家的估計,我國森林草原能容納10—13人/平方公里,典型草原可容納5—7人/平方公里,荒漠草原可容納2—2.5人/平方公里 。按照此標準衡量內蒙古的33個牧區旗縣,目前已有23個旗縣的人口超過其環境容量,占內蒙古全部牧區旗縣的70%。
三、草原牧區的經濟結構特別是產業結構仍然單一、層次低
草原牧區的經濟結構主要是產業結構及收入來源結構等單一、低層次,人們的生產生活還主要依賴草原畜牧業,人口增加、經濟增長的壓力仍然集中在草原資源上,這樣就使草原牧區經濟社會發展與生態環境維護的矛盾加劇,草原資源由于超限的掠奪式利用而日趨衰退。
草原牧區三次產業中第一產業特別是草原畜牧業占有較大的比重。2000年,內蒙古牧區旗縣第一產業增加值占其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為35.45%,同比高出農區13.4%,高出全內蒙古8.1%;牧區旗縣草原畜牧業的增加值占其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高達20.4%。草原牧區牧民人均純收入的絕大部分來自畜牧業。2002年牧民人均純收入來自畜牧業的比重,內蒙古為91.7%,新疆為83.9%,青海為90.0%,西藏為95.7%。說明草原牧區產業結構特別是收入來源單一,草原資源承受的壓力很大。
四、“公地悲劇”與“狹地制約”
我國的自然資源產權模糊,生態環境資產(包括資產存量與增量)也在很大程度上存在著產權主體的缺位,這就使“公地悲劇”有了滋生的條件。中國的自然資源屬國有(全民所有)或集體所有,而不同種類、不同地域、不同時間的資源存在著國家所有權和集體所有權的界定不清和混亂。如草原資源作為國土資源和生態生物資源的一部分總體上是國有的,而草場有的省(區)為國家所有、有的省(區)為集體所有,或邊遠的條件差的草場為國有、其它是集體所有,存在著所有權的不清晰;草場的使用權,有的地區通過草場家庭承包經營落實到了牧戶,但存在界線不清,有的地區還是誰有牲畜、誰就使用草場,使用權混亂。草原資源所有權、使用權、處置權、收益權的模糊,也表現在產權主體的缺位。大部分地區的“集體”已成“空殼”,集體經濟組織名存實亡,根本沒有具有法人資格的集體所有者來行使草原的所有權。草原資源所有權主體的缺位,使其像沒有了父母的孩子,沒有誰真正關心其消長、好壞,破壞、浪費似乎也成了必然。20世紀80年代初期開始的“草場公有承包,牲畜私有戶養”的改革,主要是集體所有、集體經營的草場由牧戶承包經營,集體所有、經營的牲畜通過作價歸戶等形式變為牧戶所有、飼養,草場的所有權與使用經營權發生了分離,草原的產權有所明晰。草原牧區基本經營制度的變革,調動了廣大牧民發展畜牧業生產的積極性,然而,由于牲畜是自己的、草場歸根結底還不是自己的等,人們就更加珍視牲畜,更加關注牲畜牧養量的增加、自有財富的積累;這也是草原畜牧業承包經營制度建立以來,牲畜頭數大幅度增加、超載過牧日趨嚴重、草原退化沙化不斷加劇的原因之一。近年來還出現了圍欄外的草場比圍欄內的草場破環嚴重,無畜或少畜戶的草場比養畜大戶的草場破環嚴重,通過租賃等形式發生了流轉的草場比沒有發生的破環嚴重,主要是圍欄外的草場牲畜可以隨便啃食、踩踏,無畜或少畜戶管理經營自身承包草場的能力弱、有的甚至被一些大戶任意牧用,租賃來的草場不是使用者承包的草場、只要交清租賃費便可無節制地利用等,歸根結底還是“公地悲劇”問題。而這樣的問題,需要草原產權制度的進一步改革、完善來解決。
草原牧區人口較多,加之又逐步實行了草場分戶承包經營的“小牧”經濟,既使草原畜牧業缺乏規模效益、競爭優勢,也使草原輪牧式的合理利用受到限制。全國牧區及半牧區戶均草原利用規模為58公頃,其中內蒙古是72公頃;我國草原牧區2002年戶均牲畜的飼養量,牛為10.8頭、綿羊為41.4只、山羊為15.6只,其中內蒙古牧區戶均養牛4.0頭、綿羊46.1只、山羊26.6只。我國北方草原畜牧業較適宜的畜群規模一般為500—1000個羊單位,而內蒙古錫林郭勒盟近期絕大部分牧戶達不到這樣的牧養規模,飼養規模低于500個羊單位的牧戶占總牧戶的比重在75%以上;飼養規模低于200個羊單位的牧戶占總牧戶的比重東烏旗、鑲黃旗、白旗、蘭旗分別約為82%、91%、93%、82%。草場承包到戶、面積不再增加的情況下,原來的一戶牧民若子女成家便要分成2—3戶,相應的原來的草場再分成2—3塊、牲畜也分成2—3群,這樣經營規模就越來越小了。而國外草原畜牧業的經營規模一般都較大,如加拿大的牧場主一般牧養300多頭基礎母畜,草場面積可達10—20萬畝。
經營規模狹小是牧戶生產效率低下、畜產品生產成本較高而競爭力較弱的主要原因之一。幾十公頃草場的家庭經營,與發達國家的上萬公頃的大牧場競爭,其艱難程度可想而知。同時單家獨戶的牧民,勢單力弱,在市場交易談判中始終處于劣勢地位,是被動的價格接受者與利益受損者。因此,提高廣大牧民的自組織與代理組織化水平,以畜牧業專業性合作經濟組織與社區性合作經濟組織的拓展以及畜牧業社會化服務體系的恢復完善為依托,開展不同形式的畜牧業適度規模化經營試點、推廣,大力發展家庭牧場、聯戶經營等,逐步提高畜牧業的規模經濟水平,提高牧民在交易談判中的地位,從而放大畜牧業的競爭能力及其經濟效益是非常重要的。
不管是原來“逐水草而居”的游牧即大區域的輪牧,還是現在的四季輪牧、兩季輪牧等,科學知識與歷史經驗告訴我們,輪牧式利用草原可以說是實現草原資源永續利用、牧區生態經濟可持續發展的最佳方式。輪牧式利用草原必須具備幾個基本條件:一是經營使用的草場面積要足夠的大,一是經營使用范圍內的草場要有一定的小類型之分———冬春營盤、夏秋營盤及放牧場、打草場等,而當今草原牧區的大部分地方不具備這樣的條件。由于規模狹小的制約,使得輪牧不能進行,牧戶對一塊固定的、不大的草場長期的重復利用、高強度利用,草原退化沙化豈能避免。
五、大規模地開墾草原,使得大片豐美的草原變成了貧瘠的、極易沙化的農田(大部分已變成了荒漠);而草原農耕化、牧區農村化的最終結果———就是沙漠化
據有關專家研究,我國草原荒漠化的人為成因中,過度農墾占25.4%,過度放牧占28.3%,過度樵采占31.8%。而過度農墾導致草原面積大量減少、牧區人口大幅度增加(大量的農民流入牧區),才使得超載過牧、濫樵亂采等產生并不斷加重。
新中國成立到20世紀90年代初期,我國開墾的草原面積可達2.8億畝左右,造成大約3.8億畝退化、沙化面積,其中約1.2億畝草原退化為永久性沙漠;同期,內蒙古開墾草原約5200萬畝,新疆開墾草原約4500萬畝,甘肅開墾草原約1600萬畝等,而在內蒙古等地每開墾1畝草原往往就會引起周圍3畝左右草地沙化。另據有關資料顯示,從1958—1976年,內蒙古開墾草原大約4500萬畝,其中約1400萬畝為部隊、兵團、學校、機關等在16個牧業旗累計開墾的;從1986—1996年,內蒙古東部24個旗縣開墾草原1132萬畝左右,并且開墾的都是好草場。
從1949—1999年的50年間,內蒙古自治區的總人口由608.10萬人增加到2361.92萬人,農牧業人口由579.50萬人增加到1553.70萬人,耕地面積由6496.50萬畝增加到11286.62萬畝,增加了4800多萬畝,而草原面積由132429.10萬畝(1960年)減少到109176.69萬畝,減少了23252多萬畝。作為典型草原牧區的呼倫貝爾市、錫林郭勒盟、阿拉善盟,從1949—1998年,耕地面積分別由266.4萬畝、212.1萬畝、0.5萬畝增加到1884.0萬畝、441.4萬畝、25.0萬畝;呼倫貝爾市的鄂溫克旗、新巴爾虎左旗、陳巴爾虎旗,1998年人均耕地面積分別為47.33畝、32.02畝、118.02畝,而同期內蒙古全區人均耕地面積為7.71畝。
盲目地開墾草原,使得貧瘠、極易沙化的耕地無節制地增加,大片豐美草原的原生植被與土壤遭受破壞;而開出的耕地往往幾年后就撂荒變成沙地或沙漠,于是再去開墾新的草原,這樣周而復始,草原面積愈來愈小,沙地、沙漠的面積愈來愈大,草原退化沙化不斷加劇,草原資源及生態環境急劇惡化,草原生態經濟系統惡性循環、逆行演替。
六、嚴重的超載過牧,粗放的掠奪式利用草原,使得草原生態經濟系統加速走向衰退
隨著牲畜頭數的不斷增長,加之草原退化加劇、草原面積有所減少等,草原牧區的草畜矛盾愈來愈激烈,大多數草場處于超載過牧的狀態,草原的利用遠非是永續利用,而是粗放的掠奪式利用,草原生態經濟系統衰退就成了其必然的后果。可見,減輕草原利用強度,改變草原利用方式,適當減少牲畜頭數、少養精養,實現草畜平衡,是草原生態經濟系統逐漸步入良性循環的主要途徑之一。
由于牲畜頭數增加等,我國畜均占有草場由1949年的6.2公頃減少到2002年的0.64公頃。內蒙古2002年的理論載畜量為3500萬個羊單位,而年末實際牲畜飼養頭數是6670個羊單位,超載過牧90.6%;內蒙古每個羊單位擁有的草場面積20世紀50年代是165畝,80年代為29.7畝,近期下降到16畝左右。
內蒙古錫林郭勒盟,牲畜頭數1981年為713萬頭(只),2002年增加到1521萬頭(只),增長了113.3%。內蒙古33個牧區旗縣,2004年總體的超載率達到75.1%。內蒙古原24個牧區旗縣,2000年有19個超載過牧占79.2%;超載率在100%以上的就有7個旗市,最高的錫林浩特市達到426%。
七、濫樵濫挖濫摟濫獵,不適當地開礦建廠,不合理地利用水資源等,對草原的退化沙化、草原生態經濟系統的惡性循環也有不可忽視的作用
半農半牧區、牧區的廣大農牧民以草原植物為日常生活的主要燃料之一。內蒙古半農半牧區、牧區每年用
作薪柴的牧草灌木就有上百億公斤。內蒙古鄂爾多斯市的農牧民,20世紀70、80年代為了解決薪柴等問題,每年要大量樵采沙蒿、沙柳、烏柳、檸條等,每戶每年僅為燒柴就要破壞草原40畝左右。內蒙古阿拉善盟20世紀50年代有梭梭林1700萬畝,90年代減少到700萬畝,現在就更少了,這里有缺水、過牧的原因,當然也有濫樵濫挖的原因。在新疆北部的古爾班通古特共約120萬畝的梭梭林被樵采殆盡,使得流沙再起。
我國北方草原出產干草、麻黃、黃芩、蓯蓉以及發菜、蘑菇等。多年來人們主要是草原牧區周邊的農民濫挖干草、麻黃、黃芩、蓯蓉等藥材,濫摟發菜的行為屢禁不止,盡管2000年國務院發出《禁止采集和銷售發菜、制止濫挖干草、麻黃等有關問題的通知》后有所好轉,但還沒有完全杜絕。在寧夏與內蒙古等地區,每年要爆發濫挖藥材的大戰,成千上萬農民等揮鍬上陣,使得累計近2億畝的草原遭受破壞、沙化。濫摟嚴重的年份,內蒙古周邊地區的200余萬人趕入錫林郭勒、烏蘭察布、鄂爾多斯、阿拉善等草原牧區搶摟發菜。內蒙古鄂爾多斯草原,由于長期濫挖干草、麻黃等,到處是土坑,嚴重破壞草原植被。20世紀50、60、70及80年代草原牧區的濫獵非常嚴重,使得大量的珍禽異獸減少甚至消失,草原生態經濟系統的生物多樣性下降。
不適當地開礦、建廠、修路以及城鎮建設等也對草原及其生態環境造成破壞、污染。如七五期間陜晉蒙三角區能源基地建設,僅鐵路與公路施工、煤礦開發與建設就造成近300平方公里的草原沙漠化。內蒙古的霍林河煤田、神府煤田、準格爾煤田等的開發過程中,也造成了較大面積的草原植被的破壞。內蒙古烏海市、二連浩特市以及有的小城鎮周邊的草原加速退化沙化,與其城鎮建設有很大的關系。內蒙古錫林郭勒盟的部分旗近年來加快了工業化的步伐,開礦、建廠愈來愈多,但所引起的草原破壞、生態環境污染也不容忽視。
在油田建設、煤田開采、電場建設及采金活動中,普遍存在對周圍草原植被不同程度破壞,輕者使草原生態系統結構單一化、功能衰退、草原生產力下降,重者草原植被完全消失。如,二連油田開發區,開發前草地生產力為21105公斤/公頃,開發后變成1095公斤/公頃左右,蓋度由原來的45%—55%降為28%—38%,嚴重地段僅為10%左右。托克縣電廠和準格爾煤田建設都有草原沙化問題,據有關專家估算,準格爾煤田建設區的沙化面積以每年大約4%的速度增長。
水資源的不合理利用,對于草原牧區來說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中上游用水太多,致使河水斷流,下游的湖泊與綠洲等消失,草原荒漠化。如新疆的塔里木河,因中上游消耗水量過大,到達下游的水很少甚至沒有,使得阿拉干以下草原地區的荒漠化不斷加劇;由于中上游用水量過多,黑河水流不到阿拉善,使得居延海干涸、綠洲開始消失、胡楊林大片干枯,生態環境嚴重惡化。二是過量開采草原牧區的地下水,使得生態用水不斷減少,草原植被衰退,生態環境惡化。如盲目地開發飼草料地、打井,耗竭生態用水等。
八、盲目地擴展飼草料地及人工草地,一定程度上也是給草原的退化沙化推波助瀾,“建設草場、增加牧草、維護草原”的初衷,卻往往變成了破壞草原的后果
內蒙古草原牧區開發的飼草料地不斷增加,而飼料地播種面積1990年為31.6萬公頃,1994—2000年一直穩定在40—50萬公頃之間;內蒙古牧區的水、草、林、機、料五配套草庫倫面積,1990年是6.35萬公頃,1995年上升到30.1萬公頃,而2000年又下降到13.9萬公頃;內蒙古飛播牧草累計面積不斷增加,1991—2000年飛播累計面積就有935萬畝,保有面積僅有約108萬畝,而且多年來全自治區飛播牧草保有面積一直在600—800萬畝之間徘徊。這是為什么呢?主要與草原牧區水、土資源的制約分不開。內蒙古牧區機井的數量不斷增加,從1991年近45000眼增加到2000年的近90000眼,而井灌面積1997—2000年一直在300萬畝左右,說明水資源缺乏,打再多的井也很難有效地增加灌溉面積;當然,開發的飼草料地沒有水的灌溉就很難播種,配套草庫倫因缺水其面積自然就要減少,飛播牧草沒有一定的降水也就難以成活、保有。
我國的北方草原牧區絕大部分屬于干旱、半干旱地區,降水量稀少,一般在300毫米以下,有的甚至僅有幾十毫米,地表水非常稀少、地下水也極其缺乏,土壤為沙性質地,能夠建設永久性飼草料基地的地塊微乎其微,偶然有一點其大部分也已經建成了飼料地。即使有一些水土條件看似相對好的地塊,也一般是第一年有水可以種植,第二年水少了難以種植,第三四年水沒了,飼料地及其周圍的草場就都沙化了。這些沙化點擴展、連接,就能形成連片的沙漠。
發達國家的人工草地主要集中建設在濕潤和半濕潤地區,而不是在干旱地區。對于干旱半干旱的草原,主要采取科學合理的保護利用方式,如輕度利用等,維持、恢復天然植被,實現草原資源的永續利用。澳大利亞人工草地的發展,有嚴格的地域特點,在干旱地區幾乎全部保留原始植被,而在其東部及東南部的濕潤和半濕潤地帶集中建設人工草地。可見,我國的人工草地也即飼草料地也不應該建設在干旱、半干旱的草原地區。另外,氣候干旱、土質沙性的北方草原牧區的生態建設,應該以封育、保護、恢復天然草原植被為主要內容,不能像農區一樣大搞種樹種草,否則生態建設的同時必然要引起更大程度的生態環境破壞,這樣的教訓是深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