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寧夏固原;北周;須彌山石窟;窟龕形制;造像特點
[摘 要]須彌山北周洞窟是我國石窟藝術史上一個重要的時代,其洞窟建筑形式大致可分為中心柱窟、方形禪窟及僧房窟三種類型,造像風格與北魏相比有了明顯的變化,雕刻手法純熟,形式變化多樣,表現手法趨于寫實。須彌山北周洞窟的形成與地方官吏的大力支持有著很大的關系,同時也受到來自麥積山、鞏縣石窟的影響,并融合了北齊石窟的特點,直接反映了北周時期都城長安新型造像的特點。
須彌山石窟位于寧夏回族自治區南部、固原市西北55公里處的六盤山余脈西峰嶺的須彌山東麓。石窟創建于北魏中晚期,歷經西魏、北周、隋唐諸朝,現存不同形制的洞窟162座,其中尤以北周、隋唐時開鑿的洞窟具有鮮明的地方特點和時代特征。本文擬就須彌山北周時期開鑿洞窟的建筑構造形式、造像特點、形成的歷史背景及與中原等地石窟的相承關系等問題試作初步探析,不妥之處,敬請指正。
北周是南北朝時期的一個重要朝代,在我國歷史上又是一個偏居北方一隅的短暫的封建小王朝。自西魏恭帝三年(556年)宇文氏廢西魏而建立北周政權,到隋文帝楊堅廢北周而建立隋朝(581年),北周僅歷五代皇帝,共25年的時間。在這25年間,由于它“東滅北齊,南清江漢,西舉巴蜀,北控大漠”,使我國分裂的北方又得到了統一,北方人民在經歷多年的分裂與戰亂后得以安寧和喘息,社會生產及文化生活也得到迅速的恢復和發展。據史載,在北周的五個皇帝中,除靜帝宇文闡年歲幼小,武帝宇文邕晚年信讖緯、重儒術、勵精圖治不甚佞佛外,其余三帝都非常崇信佛教。周太祖提倡“大乘”Ⅲ。明帝宇文毓時期“佛法全盛,國家年別大度僧尼”,明帝曾下詔在長安營造“大陟岵”和“大陟屺”兩大寺院,并每年大度僧尼。武帝初年“本循例事佛,造功德”,周室上下,廣及民間,禮佛修德者大盛于西魏,時有寺931所,在建德三年(574年)武帝廢斥佛、道二教時,還俗的僧、道有200余萬人,可見當時的佛教還是相當興盛的。但因這次的毀佛滅法,造成在我國北方現存的諸石窟中,留存到現在的北周洞窟及其佛教藝術品為數極少,除了在天水麥積山石窟中保存有40余座北周洞窟外,固原須彌山石窟可以說是保存北周洞窟及其造像最多、最集中、也最精美的地方了。據初步分期斷代研究判明,在須彌山已經正式編號的162座窟龕中,計有北周洞窟11座,各類大小造像223身,這不僅是研究北周時期佛教石窟藝術的極其重要的實物資料,同時也在我國美術史上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

須彌山北周洞窟的建筑形式
從洞窟的形制和結構來講,其建筑形式大致可分為三類:第一類為中心方柱窟,如第45、46、47、48等窟(圖一)。這種窟形完全是承襲前期洞窟形制而雕鑿的,一般規模都較大,深、寬都在4~6米之間,高3米以上。主室平面方形,覆斗頂,窟內正中鑿一方形立柱,直達窟頂。中心柱四面各開一重龕,四壁布滿佛龕,正、左、右三壁各開三龕,前壁開窟門,門兩側各開一龕,門上方開三龕,龕內均雕一佛二菩薩三身造像(封二,1)。每壁中龕的主尊為立佛(封二,2),在左、右二壁的前端龕內出現有菩薩裝和佛裝的交腳彌勒和倚坐彌勒造像。窟內雕設仿木式佛帳結構框架,有斜枋、梁架、角柱、櫨斗。中心柱柱身四角雕立柱,下有蓮花柱礎,上有櫨斗承接中心柱頂部的梁架及窟頂的斜枋。佛龕以帳形為主(封二,3),龕表裝飾繁縟,龕楣上浮雕帳褶、三角、蓮瓣、帳桿、寶珠、瓔珞等,兩側懸垂流蘇,流蘇上端一般銜在龍、鳳、象的口中。少量為尖楣圓拱龕,龕楣上浮雕七佛。龕下壁面及中心柱基座四面浮雕伎樂人(圖二)、供養人、神王(圖三)、象頭、博山爐、寶瓶等,窟頂浮雕供養飛天、化生、蓮花、博山爐、云紋、忍冬紋、禽鳥等。造像總體組合為七佛、三佛題材,單鋪組合為一佛二菩薩。第45、46窟和第47、48窟又各自成為一組雙窟。

中心柱式的洞窟在我國早期的石窟中便已開始出現,如4、5世紀西域龜茲境內出現的鑿甬道的中心柱窟,5世紀末河西地區出現的中心柱窟等,在北朝則特別流行,成為北朝各代石窟中最主要的建筑構造形式,如云岡石窟、鞏縣石窟、邯鄲響堂山石窟等。在須彌山現存的11座北周洞窟中,有一半是這種窟形,可以說這是須彌山北周時期洞窟的基本建筑形式,也是北周時期最宏偉、壯麗的洞窟。它是按照殿堂廟宇的結構形式雕鑿而成的,而且把仿木結構與中心柱有機地結合在一起,這是須彌山北周洞窟的一個顯著特點,同時也可以說是我國現存最完備的仿木結構殿堂,不但是研究南北朝時期建筑發展狀況559年的甘肅武山拉梢寺的摩崖造像,570年大都督李允信所開的麥積山七佛龕以及敦煌莫高窟第428窟等。根據5l窟現存的遺跡分析,該窟左、右、前三壁開有窟門,而右壁左側開有一大龕,按此推理,當初的開窟計劃是在右壁門兩側各開一龕,內雕一佛二菩薩,現只完成左側一龕;左壁也應與右壁對稱,在門兩側各開一龕,造像亦應對稱。這樣,從全窟整體布局看,正、左、右三壁在整體上構成七佛的題材,即正壁三尊、左右兩壁各兩尊,但未能按計劃完工,可見供奉七佛也是須彌山北周洞窟的主要內容之一。
第三類為方形窟(圖五),相對于中心柱窟來說,這類窟的窟形較小,規模也不大,內無雕飾,多為禪窟、僧房窟,一般附屬于中心柱窟的周圍,與中心柱窟組合成一個整體。的實物例證,而且對我們了解當時宮殿、廟宇內部的布置也頗有價值。成組雙窟的出現系沿襲北魏舊制,如云岡的7、8窟,9、10窟,1 、2窟,5、6窟等都是成組的雙窟。

第二類為由四室組成的中心柱窟,這種形制獨特的洞窟是須彌山石窟所獨有的一種大型洞窟。如第51窟(圖四),從現存的狀況來看,它是由前室、主室、左耳室、右耳室四部分組成,總面闊達26米,進深達25米,規模宏大。主室平面方形,寬13.5米,進深13.2米,高10.6米,覆斗頂,為中心方柱式窟。窟內雕仿木式佛帳結構框架,壁頂有橫枋,四披有斜枋。中心柱四面各開一龕,內雕一佛二菩薩。前、左、右三壁正中開窟門,分別與前室、左耳室、右耳室相通。正壁開一圓拱大龕,內雕三身高達6.3米的坐佛(封二,4),右壁門左側開一龕,內雕一佛二菩薩。主室內其余壁面的小龕均為隋代補鑿。前室及左、右耳室也開有佛龕,內雕像,風化嚴重。
這種大型洞窟盛行于北周,如開鑿于須彌山北周洞窟所反映出的造像特征
須彌山北周時期的造像,經過北魏、西魏兩代的不斷發展和創新,在繼承前代傳統雕刻技法的基礎上又有了顯著的變化,雕刻手法純熟,形式變化多樣,表現手法趨于寫實。
在須彌山石窟中,所有北周時期的造像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既有北魏中期以后的那種秀骨清像的余韻,但又體態豐盈,給人以珠圓玉潤的感覺。佛像多作低平肉髻或薄發無髻,面形由北魏時的瘦削變得圓潤豐滿,雙肩寬厚,腹部略凸起,體態健壯;著褒衣博帶式袈裟,有的內著僧祗支,胸前系帶打小結,衣著寬松,衣紋疏密相間;裙擺覆于座前,擺褶繁縟重疊,裙擺寬博,內外三層,衣紋呈人字形展開,端部基本為平角狀,下垂部分較長,突破了北魏以來那種垂直平行、富于裝飾意味的風格而變得流暢自然。菩薩像頭戴花冠,兩側寶繒垂肩,面相渾圓,頸飾桃尖形或圓環形項圈;上身纏衣巾,下穿折腰細裙,裙腰外翻,肩胛豐腴,腹部微起,披巾橫于腹膝部二道和交叉穿環,一端搭在肩部,一端下垂提在手中;以雙肩垂掛瓔珞者居多,瓔珞主要在體側繞環,少量的在腹部與蓮花飾交結;一手下垂持披巾、香囊或它物,一手上舉胸前持蓮花等物。瓔珞、項飾、手鐲、臂釧等的雕刻都比較考究。在雕刻技法的處理方面,這個時期也還在逐漸改變北魏時期那種規律化處理衣紋的技法,采用直平階梯形的刀法表現衣紋,其刀法圓潤,衣褶層次多,但頗顯厚重。
須彌山北周洞窟使北方民族大融合和南北文化交流這一時代特征在佛教石窟藝術方面得到了充分的體現,同時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中國化了的北周石窟造像藝術的風格和特征。
須彌山北周洞窟形成的歷史背景
固原位于寧夏南部,地處黃河中上游,自古以來就是西北的軍事重鎮,史稱“據八關之要隘”,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關中通往河西走廊、大漠南北的交通樞紐和戰略要地,是絲綢之路由長安到河西走廊的必經之地,也是絲綢之路東段北道上的要邑。從20世紀80年代以來,固原先后出土了許多北朝文物,充分證明固原不僅歷史文化豐富,而且是各種外來文化的交融之地。如1981年發掘的北魏墓中出土的漆棺畫十分引人注目,在漆棺的前檔方框及側檔連珠圈內繪有許多菩薩形象,皆有頭光,發束高髻,面相方圓,上體袒露,戴有項圈、臂釧、腕釧,披巾呈圓環狀繞肩。這與新疆克孜爾石窟壁畫中的形象相似,是受外來文化影響所致。又如1983年發掘的北周柱國將軍、原州刺史李賢墓,出土的波斯薩珊朝鎏金銀瓶、玻璃凸釘碗及陶俑、壁畫等珍貴文物,亦是外來文化的遺物或受外來文化的影Ⅱ向。固原豐富的文化內涵為須彌山鑿窟和造像提供了源泉和借鑒。須彌山石窟西鄰著名的甘肅永靖炳靈寺石窟,南對天水麥積山石窟,東鄰慶陽涇川南、北石窟寺,是寧夏境內最大的石窟群,也是研究固原及隴東地區北朝至明代佛教流傳隋況的重要資料。
須彌山石窟初創于佛教盛極一時的北魏時期,到北周時開窟造像達到了高峰,而且形成的因素也是多方面的,除了與北周皇室及民間禮佛修德的風氣大盛有關外,也與當時固原的歷史背景有很大的關系。同原北朝時稱原州,是北周太祖宇文泰的發跡之地。宇文泰從原州起家,而后入主長安,他在軍事上依靠的重要力量之一便是李賢一族。自宇文泰始,北周的數代帝王出于軍事和人事上的考慮,都十分注意經營長安東北的同州(今陜西大荔)和長安西北的原州(今寧夏固原),原州也隨之成為長安西北的軍事重鎮。在宇文泰之后,先后有數名從將出鎮原州刺史,如長孫邪利、李弼、王盟等,但任原州刺史時間最長的還是李賢。宇文泰在原州駐軍期間,因“軍令嚴肅,秋毫無犯”而得到當地居民的積極支持。西魏大統十四年(548年),“太祖(宇文泰)奉魏太子巡撫西境,自新平出安定,登隴,刻石紀事;下安陽,至原州,歷北長城,大狩。”“遂幸賢第,讓齒而坐,行鄉飲酒禮焉。”并將其子宇文邕(以后的周武帝)和宇文憲(以后的周齊煬王)寄養在李賢家達6年之久。至周武帝即位后西巡,仍“幸賢第”。從李賢與宇文氏家族過從如此密切的關系中,可見北周對經營原州這一地區的重視,同時也表明了原州同長安的密切關系。
由于李賢地位顯要,在任原州刺史的十余年間,原州實際上是李賢一族在經營,而且是作為討伐北齊的后方基地而被致力經營的。繼李賢之后,先后有其弟李遠、李穆及竇熾等人主政原州,這些來自長安的顯貴大都崇信佛教,故都有可能帶來長安的佛教造像樣式。李賢在文獻中雖未提及其信佛之事,但其弟李穆在長安造修善寺,“建興佛殿,起立僧坊,禪室鐘臺,靡不精麗,講堂門屋,咸悉高華。”竇熾是一個比較廉潔清明的官吏,西魏廢帝元年(552年)任原州刺史,在十余年的任期內政績卓著,去職后原州百姓還十分懷念他。竇氏家族闔門崇佛,《辯證論》卷4記竇熾“建白馬、梵云二寺”。天和四年(569年)北周曾筑原州城,加之北周均田制在原州的實行,均促進了當地社會經濟的發展,也為石窟的開鑿提供了比較穩定的經濟來源。
李賢家族及顯貴竇熾等發跡于原州,且都出任過原州地方官吏,故須彌山北周洞窟的開鑿與這些地方官吏有著很大的關系,原州受到長安佛教以及造像樣式的影響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在北周時期佛教石窟的營造上,大都督李允信在天水麥積山開鑿了規模宏大的七佛龕,隨宇文泰討伐北齊有功的尉遲迥在隴右任上,于武成元年(559年)在武山拉梢寺修造了40米高的摩崖造像,任瓜州刺史的于義在敦煌莫高窟開鑿了規模較大的第428窟。那么,相對于時局安定的原州來說,有李賢、竇熾等一批地方官吏的致力經營,又處于佛教盛行時期,在須彌山開鑿出如第5l窟這樣規模宏大,如第45、46窟這樣精美的洞窟當也在情理之中。
須彌山北周洞窟與中原等地石窟的相承關系
須彌山北周洞窟在窟龕形制、題材內容、造像特點諸方面,其風格已發生了顯著的變化,除了具有地方特點之外,還受到來自中原鞏縣石窟及南部麥積山石窟的影響,同時又融合了北齊石窟的某些特征,也直接反映出北周時期都城長安佛教造像的特點。
在窟龕形制方面,沿襲了本地兩魏時期中心柱洞窟的傳統做法,這也是中原北方地區北朝石窟中的主要窟形之一。窟內雕鑿中心柱是須彌山北周洞窟的顯著特點,而中心柱窟是源于印度的支提窟和西域的龜茲型窟。從時間上來看,印度在l世紀出現支提窟,約在4、5世紀西域龜茲境內出現鑿甬道的中心柱窟,5世紀末河西地區出現中心柱窟,5~6世紀晉、豫及其以東地區出現中心柱窟,而須彌山出現中心柱窟是在6世紀,顯然受到了前者的影響。但早期中心柱的柱體融合了高層建筑方塔的形式而為塔形,柱體上的造像更為豐富,如云岡第1、2、6、39等窟的中心柱多作多層塔式。到北魏晚期,中心柱形制開始發生變化,即由多層塔式向單層方柱式演變,如鞏縣石窟既有上、下兩層的云岡舊制(如第4窟),又出現單層方柱的新制(如第1、3窟)。北齊時,舊形制消失,如南響堂第1、2窟,水浴寺西窟,姑姑洞下窟皆作單層方柱。窟內雕鑿中心柱成為我國北朝各代石窟中最主要的建筑構造形式,且有各自不同的風格和特點,如云岡、鞏縣、響堂山等石窟中的中心柱,并形成一種新的樣式而影響到全國各地。須彌山北周洞窟把中心柱雕成方形,不分層,四面一重龕,上下等寬的形制顯得粗壯,與鞏縣、響堂山石窟一致;窟內雕鑿仿木式佛帳結構,又與麥積山同期洞窟相近。麥積山第43窟(即西魏文帝乙弗后的瘞窟)后室作盛頂仿木結構,至北周時仿木式佛帳結構仍十分流行,如大都督李允信所鑿的上七佛閣(第四窟)即是仿木式佛帳結構。而在須彌山石窟中,這種將仿木結構和中心方柱有機結合起來的形制成為北周洞窟的獨有風格。帳形龕在云岡、龍門等石窟中都出現過,至鞏縣成為規整的主流式樣。須彌山北周帳形龕的龕表裝飾繁縟,與鞏縣石窟有一定的淵源關系,而與麥積山北周洞窟相同,形成了具有北周石窟裝飾雕刻特點的地方風格。在須彌山北周洞窟中,龕下壁面及中心柱基座四周浮雕供養人、伎樂人、神王等,與鞏縣、響堂山、水浴寺等石窟中的布局樣式相類。中心柱基座前雕神王題材,在中原始見于北魏龍門賓陽三洞,鞏縣第1、3、4窟,一般刻于壁面、壁腳和中心柱基座四周。至東魏、北齊時,神王題材十分流行,如北響堂北洞、中洞,南響堂第5、7窟,水浴寺西窟等中心柱窟內,神王均刻于基座前的壁面上。須彌山出現的這種式樣,顯然是受到上述諸石窟的影響所致,而像座下的蓮瓣尤為葉闊瓣寬,博大古樸,這又是須彌山北周洞窟在裝飾方面有別于其他石窟的一個突出特點。
七佛題材是石雕和壁畫中常見的題材,在北魏云岡石窟、龍門石窟中就早已出現,甘肅慶陽北石窟寺第165窟便是北魏時期規模宏偉、造像內容豐富、以七佛造像為主體的一個典型七佛洞窟。七佛的供奉也是麥積山北周洞窟的主要內容,如李允信所開的七佛龕等。須彌山第51窟便是一個以6米多高的七佛為題材內容而雕鑿的大窟,因與周武帝末期毀佛事件有關而未完工,現僅存正壁三佛和右壁一大龕。須彌山北周洞窟內所供奉的七佛題材與麥積山同期洞窟是相同的。
須彌山北周時期佛像低平肉髻、面相渾網、身體粗壯的造像特點在北周時廣為流行,與北齊響堂山、麥積山北周洞窟相同;菩薩瓔珞在體側繞環或交結于腹部蓮花飾上的裝飾手法,與北齊響堂山、安陽小南海及麥積山北周洞窟的造像都有著共同的特點;但須彌山北周時期的造像更直接地反映出都城長安新型造像的特點。如陜西省博物館藏北周保定二年(562年)碑龕中的通肩大衣坐佛、建德三年(574年)半圓形螭首造像碑正龕中雙領下垂服飾的倚坐佛,應為北周時期關中的標準佛像之例,其主尊佛像肉髻低平、面相豐圓、身軀顯胖的造型成為流行式樣。這些流行式樣也可從西安市博物館所藏長安城出土的一批北周時期的石刻造像碑中得到進一步佐證。造像碑上雕有天蓋帷幕龕,龕內雕像,龕頂上淺浮雕伎樂人或蓮花、蓮蕾、火焰紋等,龕兩側淺浮雕多節流蘇;龕內佛像為磨光高肉髻,面相豐圓,身體健壯,上身外著雙領下垂式通肩袈裟,內著僧祗支,下著長裙,結跏趺坐于高臺須彌座上;菩薩像頭戴花冠,面相方圓,上身半裸,下著長裙,肩搭披巾,腰束裙帶,頸飾項圈,胸佩繁復華麗的瓔珞,飾臂釧,腕戴鐲。這些流行式樣在須彌山北周時期的造像中成為典型。
綜上所述,須彌山北周洞窟的仿木式佛帳結構、帳形龕、造像特點、七佛造像等,已形成了具有典型意義的地方特點和時代特征,是繼云岡、龍門、鞏縣、響堂山、麥積山等石窟之后,保存至今而又比較完整的北朝又一較大的石窟造像地。須彌山北周洞窟與敦煌、云岡、龍門、鞏縣、響堂山等石窟年代蟬聯,一脈相承,關系密切,在石窟藝術上同屬一個體系。在我國的石窟藝術史上,須彌山北周洞窟代表著一個重要的時代,在雕塑藝術上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為隋唐以后新風格的形成奠定了基礎,對研究北周時期的佛教石窟藝術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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