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與倫理：在張力中推向和諧

(華中科技大學哲學系，湖北 武漢430074)

為進一步研究和探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的經濟倫理問題，培育具有中國特色的適合市場經濟發展的新的經濟倫理關系，加強經濟活動中的道德建設，推進和諧社會的構建，湖北省社會科學界聯合會、湖北省經濟學界團體聯合會和湖北省倫理學會于2005年11月20日在武漢共同主辦了“經濟倫理與和諧社會的構建學術研討會。湖北省社科聯副主席、湖北省經團聯執行主席張國強、湖北省倫理學會會長韓東屏、湖北省考試院院長江暢等省內百余名專家學者出席了會議。

會議圍繞“市場經濟·經濟倫理·和諧社會”的主題展開，分別討論了經濟倫理學在構建和諧社會的使命和作用、構建和諧社會所面臨的經濟倫理問題、在經濟活動中如何加強道德建設、經濟倫理關系與和諧社會的關系、經濟制度與道德規范、公平與效率、經濟行為的道德標準、誠信和企業倫理等一系列問題。下面，就會議探討的主要問題綜述如下：

一、公平與效率問題

1．對公平與效率的理解：有的學者指出公平與效率實際上是兩種公平觀的回應。在亞里士多德時代，講分配正義時就已突顯出公平與效率的關系問題。在亞氏看來，正義、公平最基本的含義是平等，在分配平等里又有兩種平等，即算術的平等和比值的平等。算術的平等指我們同樣作為人這一點上是平等的，因此我們需要得到同樣的公平，即相同的人得到相同的公平。另一種則是比值的平等。它強調我們雖同為人，但人與人之間是不一樣的，所以應根據每個人的價值進行分配。從哲學的角度來說，這也叫做同一性和差異性之間所構成的平等之間的同一。

2．公平與效率的關系：有學者認為公平與效率的問題是善與正當的問題。效率是強調一種善，一種對善的追求；而公平則是對正當的追求。如果說效率是把餅子做大，公平則是將餅子加以合理分配。所以二者都不能只強調其中一個。對此觀點，有學者則認為公平與效率不是善與正當的關系，公平與效率都是善，二者是善與善的關系問題。人想得到很多善，但往往善善不可兼得，所以就有一個優先的問題。即優先得到效率還是優先得到公平的問題。其次，還有學者認為公平與效率是同一性平等與差異性平等之間的博弈。也就是說，強調同一性的平等時，公平優先；強調差異性的平等時，效率優先，任何社會如果只講效率不講公平，或者只講公平不講效率都是行不通的。現代社會顯得是公平的社會，正是這二者博弈的結果。另外，還有學者提出解決二者的關系問題應以一種“張力”的范圍內解決，即講求公平與效率要有一個范圍。同時還應強調相對性，不能將二者的關系絕對化、固定化。公平與效率之間是相互的依賴的關系。不能只提效率不顧公平；亦不能只講公平不要效率。

3．公平、效率與經濟倫理的關系：經濟倫理能否解決公平與效率的關系問題呢?有學者認為經濟倫理首先作為一門學科有其自身的困難，即經濟學和倫理學在一定意義上表現為功利倫理和道義倫理間的悖論。雖然無論是從功利主義還是道義論出發研究經濟倫理都是有用的，但都不是完善的。要想使經濟倫理有所作為．必須采用類似羅爾斯“重疊共識”的“張力的方法”，依據不同的時代主題背景解決公平與效率問題才是科學的，在這種情況下經濟倫理才成為可能。

4．公平、效率與社會經濟形態的關系：是不是市場經濟就強調效率，計劃經濟就強調公平?有學者強調無論是計劃經濟還是市場經濟都講求效率和公平，不能籠統地將市場經濟等同于效率，計劃經濟就等同于公平。有學者則進一步談到，效率優先是市場規則，市場經濟天然就是效率優先，兼顧公平的價值策略，它本身沒有把效率和公平對立起來；公平優先是計劃經濟的價值追求，但計劃經濟實際上是一個公平優先還沒有兼顧到效率的經濟模式。

現在社會的問題不是效率優先沒有搞好，而是兼顧公平做得還不夠。市場經濟這只“無形之手”能使效率優先，但是兼顧公平靠它是達不到的。按市場經濟的游戲規則，只要不動用政府這只“有形之手”，最終結果就是貧富兩極分化。還有學者則認為，與會者對國家干預經濟的探討實際上是新自由主義與凱恩斯主義間一直以來所爭論的問題。凱恩斯主義認為市場不能通過自身調節達到供求的自動均衡，需要國家干預才能實現經濟的正常運轉，而新自由主義認為政府干預是無效的。國家干預或不干預背后深層次的意思是：凱恩斯主義更關心分配的公平，新自由主義則更關心效率的優先。該學者表示，在關注分配的結果公平方面，我們應傾向于凱恩斯主義對分配結果上的公平；而關于公平起點，參與機會的平等方面則應傾向于新自由主義。

二、經濟利益與道德問題

經濟倫理的核心問題——義利之辯，即道德與利益的問題。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研究的經濟倫理問題是私德與公德的這一特殊的范疇體系。如何從私德讓渡于公德?公德怎么滿足于私德?有的學者提出“道德讓渡”的概念。所謂的“道德讓渡”在他看來是指一種彈性的原則，是一種自主、自覺、有限度的放棄，是對私利、公利的關系的一種價值考量和價值策略。從道德發生學意義上講，這是私利與公利的自我調節，屬于美德范疇。道德讓渡在實踐上證明著美德并不是唯一追求和選擇，因此，經濟倫理學不應該把美德看成是終極目的。為更明晰地表達這一道德讓渡思想，該學者將其劃分成五個道德驛站：爭利、盈利、互利、讓利、共利，也就是從道德起點(一般道德)走向道德終點(美德)所經過的五個不同階段。

1．爭利：討論經濟問題有個基本前提，即它研究的是經濟活動中的行為表現。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一個經濟行為人有無道德，首先是從他的爭利行為引發的。如果研究不從爭利開始，就沒有意義。

2．盈利：有爭利必然會導致盈利。此時，盈利與爭利之間構成一個原始性的范疇．即經濟人的行為設計。在爭利與盈利之間，或者在正義的范圍里面，考量一個經濟人的行為，到底是善還是惡，沒有多大意義。因為在這二者范圍里，所有行為者是知善的，它并不是不知道。

3．互利：盈利與互利之間是社會人假設階段。所有經濟行為者是求善的。經濟人向社會人轉型、升華，此階段構成新的道德關系，因為它證明的是一種新的道德關系，盈了利的基礎上要實現互利，這才是善的。4．讓利：互利的實現是建筑在讓利的基礎之上。在此階段，逐步走向善的道路。沒有一定的讓利，我們所說的道德境界無法實現。這一階段即發展到了道德人的假說階段。這時應屬于美德問題。美德表現在私利的讓渡，私利的退讓、放棄來實現公德。

5．共利：個人讓利能形成一種新的利益共同體。大家都在這個新的利益共同體里分享、享受。不僅有物質方面，還有精神方面的。這是人人都應該發展的一種境界，人人都應體現。這一階段，人人都能達到一種至善，即文化人的假設。

當今所研究的經濟倫理問題，事實上是要證明一個人從道德的原始起點走向終點時，即從最底級的道德境界向高層次的道德境界邁進時有不同的階段。這是一個從原始道德向美德不斷發展、進化的過程。在此過程中，每個人都要經過不同的道德驛站，不同的道德驛站，其道德認知、道德水平是不同的。關鍵是要認識到，其基本前提是不要把道德思考與美德思考，道德問題的一般研究與美德的一般研究混為一體。

三、市場經濟與誠信問題

由于合作是現代社會中的基本現象，而信任是構成合作的必要條件，只有信任才使合作的利益二者由“可能”變為“現實”。因此．有學者提出“信用動力因素及其信任體制建構”這一話題。

1．信任的含義：所謂信任不是一種利他主義，不是強調別人利益，而是要共同利益，增進相互有益的合作。所以信任存在的前提是各有利益的對方，以消除他與各方對未來之不確定性，產生確定的信息，在此基礎上計劃自身的行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

2．市場主體的信用與動力因素分析：市場經濟信用規則系統建立和正常運行必須考慮兩個要素：第一，信用系統各個參與者及市場經濟的活動主體，包括個人、企業、政府的利益要求和行為方式。第二，信用的動力因素及維護信用系統的動力機制。就市場各類主體自身條件來看，條件的不同，對信用的要求程度也不同。所以其動力機制作用的有效性和市場主體條件的差異存在極大的相關性。個人作為市場經濟信用體系參與的最基本的組織部分和信用體系維護的最基本力量，由于個人能力所限，只有通過正常活動，嚴格按照信用規則來行為才能謀求最大的利益，這就要求個人的信用程度相對要高，并且信用動力最強。企業是市場經濟信用體系參與的主體部分和信用體系維護的中堅力量。我國現階段的企業分為民企和國企，二者的信用程度和信用動力機制作用、效果有很大區別。對于民企來說，并不缺少破壞規則的沖動，只是承受不了由此帶來的懲罰；相反，國企的發展必須盡量實現承諾，并讓社會和更多的人了解這一狀況，有信任是它最好的選擇。否則等不到法律懲罰，它早就被消費者的貨幣投票消滅了。在整個信用體制中，政府的地位和作用比較特殊。由于它具有天然的壟斷地位，影響范圍廣，作用程度大，并且對個人、企業信用與否，存在巨大的誘惑。所以政府信用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3．誠信體制的建立：誠信體制的建立至少應該依靠如下力量：第一，政府應通過立法，加強市場秩序規范，建立起公正的管理體系，強化合同制，降低社會交易成本。尤為重要的是，政府要保證人們對物品和服務的所有權，只有這樣，才能給各種經濟主體以持久經營信心．減少經濟活動的短期行為，為越來越多的商業活動開辟空間。第二，在市場活動中，不免有失范、無信行為，對此，政府的更多參與會扼制民間社會的自我進化能力。在成熟的市場經濟社會中，由企業自行組織起來的行會就能補政府力量之不足，起到規范信用的重要作用。其實，行會自身就是一個信用團體，其專業有效程度往往為政府職能部門所不可及。它不僅能準確記錄企業的信用信息，更可以憑借準入制度，形成一套失信后的罪惡記錄。第三，民間的信用中介機構在我國仍然處于調整期。目前，國內外多數經營者還沒有調查對手信用狀況的習慣，更沒有意識到信用記錄也可以出售、盈利，信用機構是信用社會不可或缺的環節。中介公司的咨詢者開出信用報告后要是由于不準確造成客戶信用損失要賠償。這就給信用的真實性帶來一套自覺機制。

4．信用消費：這是信用網絡最細小，也是最有力的節點。當信用消費成為普遍的習慣，消費者就不但是信用的享用者，更成為信用之網自覺連結者和維護者。唯有信用成為每個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環境，一個社會的信用網絡才堪稱最強。

責任編輯 柏振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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