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李 岷
鄭永剛的辦公室位于浦東一百杉杉大廈的最高層,透過落地的玻璃窗,浦東的蓬勃生機躍然眼底,鄭永剛每天臨窗而望,感受到的是改變帶來的別樣心情。
浦東不一樣
《中國企業家》:上海最吸引你的是什么?
鄭永剛:是浦東。我對上海其實并不太感興趣,但是浦東確實好。
浦東有幾點好,最好的一點就是在計劃經濟時代,浦東不設什么機構,在960萬平方公里算是一塊凈土。過了浦江,各區都有計劃經濟時代遺留下來的東西,有時會拖經濟的后腿。浦東管委會的新班子是按市場經濟規律辦事的。在這里政府和企業沒有血緣關系,也沒有行政關系。我們不歸它領導,我們就是朋友,這就是環境。你說世界上那么多大企業都在這兒,連語言都不通,要管又能怎么管?
另外,中國再沒有一個地方有這么大的基礎設施投資,這在全世界都少見。這種硬件的環境對企業的益處非常大。對國外的許多人,你跟他說上海、說浦東,人家都明白,你說寧波,離上海還有多少路,說了半天人家還是不明白。
第三點,雖然浦西有些地方政策還比較死,但是市場很活。上海畢竟是國際化的都市,信息和市場都是國際化的,很多國外的大企業都愿意到這里來。所以坐在這里的思維方式和在寧波時是不一樣的,有高度。
《中國企業家》:看來“遷都”浦東,你是早有規劃的。
鄭永剛:除了上海沒地方好去,根據我的判斷,21世紀上??隙ㄊ侵袊洕l展的一個龍頭。浦東有25%的政府稅返還,有100%的所得稅返還,我為什么不來享受?這是給的政策嘛。很多企業注冊在浦西,但是可以辦在浦東嘛。有些人就是不明白,怎么就不能動啊?誰給你規定的不行啊?
出去就出去了,闖了就闖了,我就喜歡改革,前人沒做過的事情我一定要做。
離開其實很輕松
《中國企業家》:作為寧波的第一利稅大戶,杉杉在很多場合都代表著寧波,遷到上海來會不會遇到來自政府的阻力?你當時是否感受到一種壓力?
鄭永剛:沒有壓力,這有什么壓力?我去哪兒跟他們有什么關系?我的企業里沒有政府的股份,來不來、去不去,什么關系都沒有。
我們處理得非常好。我們把集團公司搬到上海來,我還有一個很大的工業基地在寧波,杉杉股份有限公司也在寧波。原來的稅收還是保證它的,這里是新增的,高科技基地納稅就在上海。
《中國企業家》:但是通常地方政府都會希望和當地的民營企業保持某種密切的聯系。
鄭永剛:老媽不可能把女兒養到老啊,總要嫁出去的。企業需要發展嘛!
希望歸希望,政府沒有權力干涉的。最多也就是作為朋友之間,說上一句“哎呀,永剛!留在這兒算了?!逼鋵嵳睦镆蔡貏e明白,杉杉要大力發展科技,這里不具備條件。
變化
《中國企業家》:換了個地方經營企業,會不會有什么不適應?個人的生活有沒有因為地域的轉移而有所變化?
鄭永剛:我覺得海派文化對江浙人,特別是對寧波人是很容易融合的。上海人不排斥寧波人,在飲食、語言、思維方式都差不多,對我來說非常適應。
到上海之后最大的好處是我無論到哪兒,都沒有人盯著了。原來我只要車子一停,就有人說“呦,這是鄭永剛?!蔽胰ツ膬焊墒裁?,只要在寧波,第二天總有人打電話來——鄭老總我在哪里看見你了。我是完全處在曝光之中,天天如此,非常煩。
可以這樣說,在寧波沒有一個企業可以和我比較,能相提并論的都很少,多少人跟我說鄭永剛這么好、杉杉這么好。但是到上海來做,沒有人恭維你,隔壁的寶鋼也好、通用也好,哪一個企業比你???所以到這里以后,沒有了優越感,從某種意義上還產生了一種憂患意識。
出來時我就跟政府、跟媒體有個說法,我說你們以后慢慢把我淡忘,比如說起寧波的驕傲,只是在某個階段有個鄭永剛,不能再樹我了。
都來上海?不見得
《中國企業家》:你是否認為會有越來越多的中小城市的企業,像杉杉一樣遷到上海來?
鄭永剛:不可能。不是說來到上海一切就好了,來上海做企業成本多高,一般的人到上海來是不可以的,上海能給你什么?哪兒有那么簡單???我覺得有很多中小企業只是適應當地,當地的文化、當地的理念、當地的發展環境,恰恰就是最佳的。而它到上海來就被淹沒了。
不可能每個企業都做大企業。它跟人一樣,社會為什么多姿多彩?因為有不同個性的人。像我這個人,我認為就應該做大企業,我的能力好像遠遠不止搞一個杉杉的概念。我必須到上海來,我不到上海來我就“死”掉了,我老是做服裝、做服裝,那就要“死”掉,不進則退嘛。我要搞資本運作、搞高科技,我就要到上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