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是華語樂壇極少數的常青樹,出道至今,不僅能保持自己的風格,還能在2000年后推出眾多佳作,放眼整個華語樂壇,也是屈指可數。曾經,那個戴著眼鏡,用清澈的嗓音令人耳朵一亮的學生哥,已經成長為華語樂壇的巨星。
9月9日,張信哲攜新專輯《屬于》在上海博物館東館舉辦新專輯分享會,這也是上博東館破天荒首次舉辦音樂分享活動。
《屬于》是張信哲于2025年8月12日發行的音樂專輯,共收錄12首歌曲,由張信哲、羅宇軒擔任制作人。這是張信哲繼音樂專輯《就懂了》之后,時隔四年再度推出的音樂專輯。12首歌曲風格迥異,從流行、抒情古典、搖滾、New Age、City Pop到硬派Band Sound,張信哲都拿捏得恰到好處,讓各種風格的歌曲打上屬于張信哲的深深烙印。
分享會之后,張信哲接受了《新民周刊》記者的專訪。暢談從他出道至今的音樂歷程。從戴著眼鏡的青澀少年,到推出新專輯求新求變的張信哲,張信哲總是在用心唱歌,也在不斷追求他的音樂理想。他要唱“屬于”張信哲的歌。


《新民周刊》:大二那年,你在一場音樂比賽中演唱了一首名為《Understanding Heart》的歌曲,并獲得了第一名。當時,擔任比賽評審的是音樂制作人丁曉雯和鄭華娟,是她們將你推薦給滾石唱片的?丁曉雯不是和飛碟唱片合作很多嗎?她怎么不推薦你到飛碟的呢?
張信哲:她們是推薦評審,但那個時候丁曉雯在滾石唱片。丁曉雯和華娟姐那時候都是滾石的制作人兼歌手,在滾石發唱片,所以她們把我的demo推薦給滾石。然后呢,我的demo就在滾石各個辦公室讓他們所有的制作人試聽,最后我覺得還蠻幸運的,簽我的老板鄭柏秋是滾石旗下的一個子公司,叫做巨石音樂。鄭柏秋聽到我的聲音覺得OK,他有興趣,有感覺,就簽了我。
《新民周刊》:去年3月,鄭華娟老師突然去世了,60歲還很年輕,你當時聽到消息感覺突然嗎?
張信哲:很突然很突然!因為在她去世前不久,我記不清是前一兩個月或是幾周的時間,我們還有聯絡,就是想要請她為我的這張新專輯做音樂。之后就聽到她去世的消息,因為華娟姐這幾年人在德國,已經非常少有音樂作品,所以本來一直想要再跟她有機會合作。這成了永久的遺憾。
《新民周刊》:你進滾石的時候,李宗盛是面試官是吧?
張信哲:對啊對啊,但是我也不曉得那個面試是干嘛的,因為基本上我們談的是做歌手,也不是要我去公司上班,所以面試時我有一點不知所措。大哥問我的一些問題,我說實在的當時完全沒有概念,因為對于歌手這個行業或者說這一工作來說,我那時候完全不了解,只是真的純粹喜歡唱歌。所以他不管問我什么,我的回答基本上都是不知道,要不就是因為我喜歡,就是這兩個答案。
《新民周刊》:他是不是一聽你的聲音就覺得很好?
張信哲:沒有唉,他沒有吧。其實我的demo在滾石并不是很吃香,那個時候流行的聲音,或者說他們要找的聲音不是像我這樣的。你看滾石那個時期前后,都不是像我這樣的聲音,他們覺得我這樣的聲音太美,太沒有個性。他們要找的是有個性的聲音。我的demo在滾石辦公室繞了一圈之后,沒有引起太多關注。也沒人愿意接手制作我的唱片,沒想到能一直唱到現在。
我會簽到巨石也是因為我的老板,他是做古典音樂出身的,那時候他做的是一些跨界的音樂,比如說讓古典鋼琴家來彈現代的流行音樂,類似這樣的跨界作品。因為他有古典音樂的基礎,所以對我的聲音有一些不一樣的感覺,所以才簽了我。

《新民周刊》:1988年,滾石唱片為潘越云制作了合作音樂專輯《男歡女愛》,你是怎么參與其中,并和潘越云合唱了《你是唯一》這首歌的?
張信哲:潘越云專輯的策劃是“阿潘與10個男人”,本來預計要10首對唱歌,但是公司湊不出10個人。不止缺一個,我記得那張專輯有一首她自己獨唱。那時我也是因為公司的整個規劃,發現還有沒發片的新人可以用,就湊了一個。

《新民周刊》:是不是這首歌反響不錯,就出了個人首張專輯《說謊》?
張信哲:那時候還沒有。那首歌出來以后,反響還不錯。滾石當時有一個策略,就是把即將要推出的新人,比如說讓他唱一首單曲,然后放在合集里,作為預熱。即將要發片的人,基本上都會有一個單曲放在一張合集里頭。所以我記得在發我自己專輯之前,有在兩張滾石的合集里唱過單曲。那些單曲發布后,他們會觀察市場反應,再做后續發片規劃。
《新民周刊》:1989年,你發行首張專輯《說謊》,之后出版的專輯,很多標題都是兩個字的,這是刻意為之的嗎?
張信哲:是刻意為之的。第一張專輯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挑戰,因為我是子公司這邊制作出來的。參與我整個企劃包裝的人員,早期并沒有參與到整張專輯的制作,他們收到的只是錄好的10首歌和一個新人,要去完成整張專輯的包裝。對他們來說是一個苦差事。因為當時的新人不像現在經過各種專業訓練,都是練習生訓練達到很專業的程度才會推到舞臺上。我們那時候私底下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他們取“說謊”這個名字,真是思考了很久。包括是否要用張信哲這個名字,他們也幫我取了很多奇怪的藝名,但最后都沒用,還是用回本名。他們覺得這個人就是一個單純干凈,沒有很復雜經歷的大學生,他們想著這樣的人應該如何引起大家的注意,就取了一個“說謊”的標題,其背后的含義是說這樣的人怎么會說謊呢?想引起大家的討論度和話題度。
因為這一張專輯的成功,所以之后他們就延續這樣的包裝和企劃策略,專輯標題全部沿用兩個字,而且我前三張專輯的標題都是跟我的個性或專輯內容正好相反的。

《新民周刊》:第二張專輯《憂郁》中,李宗盛是怎么給你寫《讓我忘記你的臉》這首歌的?
張信哲:因為第一張專輯銷量非常好,非常成功,所以他們就緊鑼密鼓地開始籌劃第二張第三張。我覺得我生在一個很好的時代,那個時候正是整個華語歌壇最熱絡的時期,而且每一個大師都帶著一點比拼競爭的心態。當時整個滾石的系統是這樣的:每個制作人幫我做兩首歌。有大哥李宗盛,有小蟲,有馬兆駿,有齊秦,再加上我的老板鄭柏秋,他們5個制作人,每個人負責兩首歌,所以私底下都在較勁,看能不能寫到主打歌。
大哥寫這首歌,是因為跟我聊過后,他對我有一定了解。他寫歌是真的在為人量身定做,不像其他一些作者寫好歌就隨便給人唱。他是針對要合作的歌手才去創作。他寫《讓我忘記你的臉》,是因為我那個時期給他的感覺:一個沒有太多感情經歷,對愛情懵懵懂懂,帶著期望的男生,所以他就寫了這首歌。
《新民周刊》:我們都知道李宗盛不喜歡王杰,怎么一開始他讓你模仿王杰的演唱呢?
張信哲:那不是李宗盛,而是簽我的老板鄭柏秋。不過我覺得那是一種訓練。因為在合唱團里面,或者之前學習古典音樂時,對于流行歌曲的演唱還是有點抓不到竅門。再加上錄音工程,你必須要在錄的時候加入更多的煽情部分。因為后期制作,真的會將很多情感表達沖淡掉。配樂加進來,和聲加進來,再加上后期混音等等這些因素,你在錄的時候要表達120分的情感,大家才能聽到100分,因為很多東西被后期和其他因素卡掉了。所以像我們這種完全沒有錄音室經驗的年輕新歌手,要怎么去抓到他們要的情感呈現,他們就給我找幾個標桿,讓我試著去學這樣的唱法來傳達情感。因為我當時覺得我已經把100分的情感唱出來了,你們還覺得不夠,那我要夸張到什么程度?
他們給我找的學習標桿,第一個就是王杰,還有另外一個是齊秦。當我覺得情緒達不到的時候,我就想象如果我是王杰的話,應該會怎么唱,他來唱這首歌的時候會用什么樣的唱法,我模擬著學習,然后再轉換成自己的唱腔唱出來。
《新民周刊》:你早期的形象是戴眼鏡的學生哥模樣,后來是李宗盛讓你把眼鏡摘下來的?
張信哲:李宗盛給了我和整個團隊摘下眼鏡這樣的一個想法。那時候我退伍回來,發了第一張專輯就是《難以抗拒你容顏》那一張。雖然那張專輯很成功,銷量非常好,但是我和整個團隊都深刻感受到這是在吃之前的紅利。而且在臺灣那個時候,當完兵退伍回來的男生就意味著沒有兵役這個階段卡在人生里了,接下來真的要面對自己的人生,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所以那個時候我開始思考,是不是真的要走歌手這條路,是不是要成為一個真正的職業歌手?如果要繼續發展,我必須要擺脫過去學生似的校園音樂形態,真的要成為一個職業歌手。所以那個時候我又停下來思考。跟制作團隊和公司,我們好好地規劃、討論,我必須要如何轉型?我們希望建立一個清晰的音樂個性,就是張信哲的音樂特色是什么樣子?所以那個時候停了一年多的時間,基本上我也不露光,也不接任何商業活動、錄影等等,專心做音樂。當然那時候大哥李宗盛創作的《愛如潮水》這首歌,成為這張專輯我們認為的主打重點。但這首歌其實是一個險招,因為從歌詞來看,它應該是一個有豐富閱歷的老男人唱的,傳達這樣的情感。但大哥讓一個看起來剛剛步入社會、沒有太多情感經驗的年輕人來唱這首歌,可能會顯得缺乏說服力。
所以,我們希望在我的包裝,包括形象上面稍微更成熟一點。那個時候就決定把眼鏡摘下來,去掉這種相對比較學生化的標志,之后我就不再繼續戴眼鏡出現在幕前。

《新民周刊》:1993年發行了你特別重要的專輯《心事》,《愛如潮水》原本是新加坡音樂人黎沸揮1990年推出的《愛你的余溫》,李宗盛是怎么將這首歌改編為《愛如潮水》的?
張信哲:對,這首歌其實一開始并不是為我創作的。這張專輯里大哥為我創作的是《我是真的愛你》。
只是整個專輯做下來之后,他們覺得還是少了那么一點勁。他那個時候改寫《愛如潮水》這首歌,我不知道他是要用來做什么,可能他覺得這是一首不錯的歌。他可能對這首歌有感覺。所以他把黎沸揮的《愛你的余溫》重新填詞,然后修改了幾個旋律的部分。其實他一直沒有打算讓我唱這首歌,因為他覺得這首歌不適合當時的我來唱。但直到整個專輯制作的最后階段,他們還是覺得少了一個很有重量的作品,所以他才試著讓我唱這首歌。
《新民周刊》:《愛如潮水》這首歌好像是一開始關注度并不是很高,經過一段時間之后才爆火的?
張信哲:對,因為這首歌需要花一點時間去感受、去適應。你聽到這首歌的歌詞,它是一個閱歷豐富、人生滄桑的老男人的心聲,那為什么會找這么年輕的聲音來唱?所以那種違和感是需要大家去消化的。但是一旦消化好,接受了這樣的設定之后,就會很上頭,這就需要花一點時間讓大家去消化這種違和的感覺。
《新民周刊》:你剛剛說一開始李宗盛面試你的時候也不是特別看好你,什么時候開始覺得他可以把最好的歌給你來唱,這種轉變是怎么發生的?
張信哲:我覺得應該是我的第二張專輯。那時候你知道大家各種卷,5個制作人互相競爭。我覺得他也應該有這樣的壓力,再加上他那時候是制作總監,所以他必須負起整個制作部的業績。因此,我之后的幾張專輯他都一直非常給力。
《新民周刊》:《愛如潮水》那么火之后,可以說是歌壇一線巨星了,1995年,當時怎么選擇離開滾石加盟百代唱片(EMI),并成立了個人音樂工作室“潮水音樂”的?
張信哲:我覺得從滾石轉投EMI是我的一個新起步,因為我跟滾石一直都是新人約。其實我本身一開始是在制作部工作,做制作助理然后學習制作等等。所以我對自己的音樂和制作這件事很有想法,很想要真的好好做屬于自己的音樂。但是在滾石這樣的新人約前提下,其實我沒有太多話語權。我也不是沒有想過留下來,只是因為那個時期這種情歌偶像的包裝非常成功,所以他們在跟我談續約時,還是希望我繼續做那樣的學生情歌狀態。對于我自己想要的制作、想要做的音樂這些部分,其實沒有給我太多的空間跟鼓勵。所以那時我才會想,如果換一個環境,我是不是相對來說會有更多話語權。因為在滾石我就是小老弟,但如果談另外一家新公司的時候,我就是一個有銷量的歌手,我可以跟他們談判,可以跟他們談我希望做什么樣的東西。所以在這樣的背景下,我才到EMI,然后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開始自己做專輯。《寬容》應該是我自己工作室做的第一張專輯。
《新民周刊》:在“潮水音樂”工作室成立后推出的首張音樂專輯是《寬容》,《過火》《寬容》《不要對他說》均成為了你演藝生涯的音樂代表作,《過火》這首歌一開始并不是主打歌,后來才火起來的?
張信哲:對啊,所以我說每首歌都有自己的命運。往往都不是在你期待或期望的狀態下,如果正好達到了當時社會某個需求點,就會有爆紅的幾率。其實《寬容》那張專輯也有好幾首非常成功的歌,比如說《寬容》《不要對他說》。我們一直覺得這些歌已經足以支撐這張專輯的賣點,所以對于《過火》這首歌就沒有太刻意去推廣,因為覺得這首歌OK,好聽,但當時聽起來沒有那么有力度。不過突然間市場上就火了。

《新民周刊》:今年8月12日推出了全新專輯《屬于》,這張新專輯曲風多元,集合近十種音樂元素,包括Grunge搖滾、Disco和古典編曲,是要刻意做一些轉變?
張信哲:對,其實我每張專輯都在做一些新的嘗試和轉變,但我覺得以前的方式會比較隱晦,比如說我的主打歌還是以情歌為主。我去嘗試了一些不同類型和風格的音樂形態,放在磁帶B面的后面,這樣大家買專輯回去才能聽到。我一直覺得這樣也OK,那個時候是因為要取得商業上的平衡,所以做這樣的配比。但是現在我覺得,在適當的時機,我們沒有必要再為商業承擔那么大的責任。所以我反而可以在我自己的音樂上讓大家看到我還想要做的,或說我想要踏出的新領域和新的可能性。所以等于是我把過去的形態反過來,我先讓大家聽到這些具有獨特個性和態度的音樂風格作品,然后讓大家聽到這張專輯里還有好聽的哲世情歌。因為這本來就是我的根基,我沒有叛逆到不唱情歌,因為我覺得只要是好歌,不管是什么類型,我還是會去唱。只要有好的情歌我還是會去唱,只是說在一張專輯里面,我覺得現在是拿出態度的時候,而不是再去推情歌的階段。
《新民周刊》:最早確認收錄的一首歌是與薛之謙在2022年合作的《你不是一個人》,怎么與薛之謙合作的?
張信哲:這首歌本來是這張專輯最早錄制的一首歌,只是沒想到整張專輯的制作拖了太久,所以老薛就先拿去發了。但因為我已經設定好專輯里面這首歌要講的東西和位置,所以我還是會繼續收錄在新專輯里面。因為我覺得這畢竟是整張專輯一開始就設定好的內容,而且我覺得和老薛的合作既難得,也很喜歡我們兩個人的聲音在這里碰撞出來的感覺。
《新民周刊》:是從這首歌衍生出整張專輯,還是當時已經有整張專輯的概念?
張信哲:當時已經有專輯的概念,當然還沒有這么清晰,但其實整張專輯的初步概念已經形成。所以跟薛之謙合唱時,會唱一首《你不是一個人》這樣的歌,在這張專輯里面,這首歌說的其實是每個人都值得被命名,都值得被愛,你絕對不會是單獨的一個人,你永遠可以找到一個可以讀懂你、可以愛你的人這樣的概念。
《新民周刊》:雖然嘗試了各種曲風,但我聽下來,感覺這個度把握得特別好,歌曲都非常悅耳,不會讓人感覺很奇怪,這方面是怎么考慮的?
張信哲:這是我的一個想法。這是平衡和權衡吧。很多人在唱新的不一樣類型的歌時,會去改變自己的聲音,試著融入那種音樂。比如大家可能會覺得唱搖滾必須要把自己的嗓音變成一個大煙嗓,要有毛邊,這樣才會有搖滾感。但其實在這張專輯里面,在我的概念里,所有的音樂類型是要為我的專輯和我要講的故事服務的,所以并不要去改變我的聲音,去變成一個rocker來唱搖滾樂。我在演唱《共犯》這首歌的時候,我沒有刻意讓自己的嗓子變化,也沒有刻意使用太多錄音效果,來形成搖滾樂中常見的那種沙啞的、壓嗓子的聲音。我還是希望保有張信哲相對清亮、干凈的聲音感覺。用這樣的聲音來唱搖滾,會帶給大家另外一個沖擊,有點像《愛如潮水》那樣的概念。當一個干凈的聲音來唱黑暗甚至帶著一些控訴的搖滾樂時,那種反差有時會給大家更大的沖擊度。這次我雖然嘗試了很多不同的音樂類型,但我盡量不改變我的聲音和個人音樂特色。所以基本上聽下來,它既是張信哲非常一貫的音樂,但又有不同音樂特色。
我還是希望保有張信哲相對清亮、干凈的聲音感覺。用這樣的聲音來唱搖滾,會帶給大家另外一個沖擊,有點像《愛如潮水》那樣的概念。
《新民周刊》:現在大家都喜歡出數字單曲,你為什么還執著于專輯與實體唱片?
張信哲:我覺得這可能是因為一直以來的習慣和訓練。做單曲并不是不好,如果真的有好的想法或者好的音樂作品,我覺得OK,我可以試試看。但如果要做專輯,我覺得專輯必須真的要言之有物,有我的態度和想要分享的內容。包括我過去的情歌,每一張專輯都有一個非常清楚的感情傳達訴求和故事內容。所以我覺得這是從過去到現在一直以來的訓練,如果要做一整張專輯,我還是要把這個概念貫徹到底。
越到后期,我越覺得專輯有點像是我自己的生命記錄,不是說人生的記錄,而是在這一段期間,我對于這個世界或者說對于這個社會,對于某些事件的感知和記錄,我會希望放在專輯里頭。所以必須要有一個相對完整清楚的故事線來傳遞我的概念。那一首單曲可能就單薄了一些。

《新民周刊》:新專輯中有一首歌是在上海博物館東館拍攝MV的,我知道你的另一個身份是收藏家。你還出版了《玩物“哲”學》這本書,舉辦過《潮代:清繡的天衣無縫》《民·潮——月份牌珍稀畫稿與二十世紀時尚潮流》等多項展覽,收藏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
張信哲:我其實喜歡美的東西。我的身份可能跟一般的收藏家并不太一樣,我只是喜歡收集讓我開心愉悅的東西。我并不一定要收藏瓷器、玉器、古畫名畫類傳統的收藏。當然我不否認我也有這一類東西,但是它必須真的讓我感受到它的美,而且看到它我會開心、快樂。所以其實我很多的收藏都是很小眾的,它們跟我的生活有關,或是跟我的成長經歷有關。那跟上博的聯系其實從旗袍開始,我會收旗袍也是因為我的外祖母她們留下來的一批從清代一直到民國時期的舊衣服。我外祖母她們留下來的這些舊物,是我生命軌跡的一部分,所以我才開始收集旗袍。之前也捐贈了一些旗袍給上博,因為這正是他們缺少的項目,所以才跟上博有了交流和溝通。
他們這次非常支持我的專輯,也是首次開放給歌手在里面自由拍攝。我覺得很榮幸,因為這不是誰都有的機會。而且我覺得也需要一首適合的歌,我不想浪費這么好的IP。正好有這首《這世的名字》,它有書面感,這個故事可以和很多館藏有連結,這些老東西真的代表了那個時代的故事和名字,所以才會有這次的合作。
《新民周刊》:現在還在舉辦未來式巡回演唱會,這張專輯是不是一張“屬于”未來的唱片?
張信哲:不會,因為未來式巡回演唱會我們已經在結尾階段了,接下來就是海外的部分。這個巡回結束之后,未來式就整個結束了。對我來說,演唱會也是另外一種音樂創作,它是帶著視覺和舞臺的。所以,我覺得如果還要再做演唱會的話,就不能是未來式這樣的形式,它必須跟著我一起跨到下一個階段,進入另一種境界。所以呢,接下來如果還有演唱會,肯定會有全新的規劃和內容,對這個計劃我們要做得周全一點。

張信哲,1967年3月生,中國臺灣歌手,憑借獨特溫柔的嗓音和細膩多元的演繹,自上世紀90年代起被華語樂壇公認為“情歌王子”,斬獲諸多音樂類大獎。至今,他仍以前輩的身份與諸多后起之秀活躍在歌壇第一線,擁有無數鐵桿粉絲,歌曲廣受傳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