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智時代青少年數字德育的內涵、現實困 境與對策探尋

數字化轉型戰略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途徑。黨的二十大明確了新征程上黨和國家事業發展的目標任務，高度重視信息化數字化發展，就加快建設網絡強國、數字中國提出一系列新要求。當代青少年是數字時代的“原住民”，也是數字中國的創造者和主力軍，數字化轉型對青少年德育工作提出了新要求。一方面，數字技術為青少年提供了更加多樣的信息獲取渠道，可以更加便捷接觸世界各地的信息、文化，另一方面，新的場域、新的思想、新的言行不斷涌現，青少年容易被各種交錯的價值觀和思想影響，在道德判斷和行為選擇上容易出現偏差，“這就像穿衣服扣扣子一樣，如果第一粒扣子扣錯了，剩余的扣子都會扣錯”l。因此，要培育適應智能時代的合格數字公民，必須深入思考數字技術與德育的關系，盡早應對智能化技術快速發展對青少年德育工作帶來的挑戰，以幫助青少年在物理空間、社會空間和信息空間的三元空間內建立健康平衡的學習、生活和思維方式。

一、青少年數字德育的內涵

數字德育指的是在數字化背景下，培養和引導個體正確使用和處理數字技術，促進形成良好的數字價值觀和道德行為的教育過程，是公民道德教育、價值觀教育、倫理教育、法治教育等的重要組成部分。開展青少年數字德育研究的目標是讓青少年在數字化環境下享受數字技術帶來的便捷的同時，能夠辨別社會信息的真假與良莠不齊，使得青少年在虛實融合空間具備堅定的理想信念、正確的道德認知、清晰的價值判斷、良好的行為方式、健康的社交情緒，賦能青少年在日益復雜的世界中健康成長，成為符合新時代要求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

從德育主體的視角來看，在數智時代背景下，諸多人工智能設備監測、收集、分析和反饋學生狀況，實現數據的實時獲取、快速傳遞、及時處理，不僅能夠幫助教師理性地面對學生在道德成長中的種種問題，還可以跨越老師、家長和學生之間的鴻溝，實現德育主體之間更加深入且高質量地互動。從德育內容的視角來看，數字德育能夠在相對精準提取學生的道德認知、價值取向、行為習慣等多維動態數據的基礎上生成其專屬數字畫像，以便教育者進一步設計德育方案、制定德育內容、選擇德育方式，實現德育內容的“量身定做”。從德育場景的視角來看，充分利用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等技術為學生創造沉浸式的學習體驗，增加德育教學的吸引性、感染力和畫面感[2，激發學生情感上的共鳴與認同?？梢?，智能時代的青少年數字德育工作不是“教育”“德育”與“數字化”“智能化”的簡單疊加或組合，而是將技術嵌入能力塑造的自驅型教育模式，尊重人的全面發展。

二、青少年數字德育的現實困境

人工智能引領的新一輪科技革命正在重塑德育研究，教育者除了要持續關注德育原有的研究范疇，在認識到智能技術為當前教育改革和發展帶來巨大潛能的同時，也需要關注數字時代青少年成長面臨的現實困境。[3]

（一）主動型學習創新意識不足，弱化德育過程的生成性

德育是一種具有生成性特征的教育實踐活動，主要通過德育主體與對象之間的精神交流過程實現，這一過程涉及思想傳遞和情感共鳴。然而，在智能時代，過度依賴數字技術并缺乏數字化學習創新意識可能破壞德育過程的生成性特質。這樣會導致德育活動變得機械、刻板、單調，使得其中珍貴的人文性、情感性和創造性因素逐漸喪失。

成長于“數字時代”的青少年，常常利用網絡進行學習，通過在線平臺獲取各種資源。數字技術應用方式可以分成被動型和主動型。被動型數字技術應用方式主要是將技術當作完成任務的第三方工具，主體行為多集中在知識查找、被動接受等層面，如短視頻瀏覽、拍照搜題等。在面向6所學校共360名高一學生開展的主題為“數字化學習與創新能力”的網絡問卷調查的結果顯示，學生基本具備數字化學習意識，但數字化學習缺乏創新意識；教師對培養學生數字化學習與素養重視程度不高4，缺乏數字化與德育雙向賦能的思維，未能充分彰顯“一盤棋”的聯動成效。而利用數字化技術開展創新性學習是促進與德育對象內在需求精準對接，從而實現德育“供給側”與“需求側”良性循環的內在需求。

（二）信息科技素養教育的地域不均衡，影響數字德育的有效實施

要促進學生在數字世界和現實世界健康成長，信息科技教育需要與德育同頻共振。教育部印發的《義務教育信息科技課程標準（2022年版）》標志著信息科技課程被正式納入義務教育國家課程標準，明確“信息社會責任”是信息科技課程要培養的四大核心素養之一，強調個體在信息社會中的文化修養、道德規范和行為自律等方面應承擔的責任。[5]

新的課程標準對一線教師的適應力和接受力提出了更高挑戰。顧小清等對東部地區的信息科技師資進行調研，在693所學校中有54所學校的信息科技教師人數超過了一人，但信息科技教師的專業背景非常多樣，幾乎覆蓋了所有的專業，占比最高的是語文背景，計算機相關背景的教師僅占總量的 12.9% 。同時，隨著學校建設標準化政策的實施，學校的硬件條件得到改善，但城鄉尤其是農村辦學質量發展不均衡的現象一直存在，李毅等通過調研發現， 5.8% 的城市教師未參與過信息化教學的相關培訓，而鄉村教師未參與過相關培訓的比例則達 12.5% ；鄉村教師表示，鄉村留守兒童及隨遷學生具有高流動性，需要承擔較多教學以外的工作，沒有精力參與信息化培訓。此外， 94.2% 的城市教師和 193% 的鄉村教師反映他們所參加的培訓主要以教授信息化知識和技能為主； 32.4% 的城市教師和44.2% 的鄉村教師從未接受過教育信息技術與教學融合創新的相關培訓。信息科技素養教育關注學生信息素養全面提升，在新時代中具有重要的學科育人價值，但現實中，信息科技課程教師素養現狀卻使數字德育有效實施面臨巨大挑戰。

（三）網絡空間安全治理難度大，亟須守護德育對象身心健康

網絡空間是億萬民眾共同的精神家園[8，已經成為人們生產生活的新空間。青少年的用網程度不斷加深，網絡空間內容豐富卻龐雜，不良內容侵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成長發展與正確價值觀的形成。

目前網絡空間主要存在以下四方面的問題，影響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發展。一是網絡不良信息泛濫。網絡不良信息內容主要包括損害國家利益、破壞民族團結、擾亂社會秩序、散布淫穢賭博暴力信息等違反法律和道德的內容，有數據表明 38.3% 的未成年網民遭遇過不良或消極負面信息的影響[9]。二是網絡游戲成癮。表現為在無成癮物質作用下因沉迷游戲出現的失控行為，有大量研究揭示網絡游戲成癮與人際關系問題[1]、抑郁[]、焦慮[12][13]等心理問題密切相關。三是網絡霸凌。表現為一種由群體或個人通過電子方式，反復且長時間地對無法輕易為自己辯護的受害者實施的具有攻擊性的、故意的行為[4]，對正處于人格形成關鍵時期的青少年來說，會對其學業表現、家庭關系、性格養成與社會融合產生特別的影響[15]。四是暗網非法交易。包括涉黃涉毒交易、販賣個人信息、器官走私等危害社會和國家安全的行為，因暗網的隱秘性和反社會性，用戶個人信息隱蔽性強，通信內容難監管。這些都對國家穩定發展以及青少年健康成長造成極大威脅。

三、青少年數字德育的對策探尋

德育發展與技術革新密切相關，青少年階段是一個人德行養成的關鍵時期，數字德育作為立德樹人教育根本任務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需要從主體認知重構、學校實踐加強、機制創新設計等方向著力，積極探尋青少年數字德育的發展對策，進而利用技術的力量增進德育實效。

（一）主體認知重構：引導青少年從被動接受到主動學習

青少年從被動型數字技術應用向主動型應用的轉變，本質上是從“技術消費者”到“技術創造者”的角色升級。要想推動青少年從被動到主動的數字技術應用轉變，可以從以下三個層面進行路徑探尋。

一是在工具層面，強調AI的工具屬性是輔助學習而非替代思考。例如，在寫作的過程中，可以借助AI提供框架建議以及邏輯梳理來輔助創作，但是必須自主填充內容和表達情感。教育的目標是讓學生學會獨立思考，敢于主動質疑，批判性地看待AI生成的內容，才能讓AI真正成為思維的加速器而非替代品。二是在場景層面，借助虛擬仿真教學平臺，讓青少年沉浸式地體驗德育教學，增強學習的沉浸感和代入感。例如，利用AR進行生命安全教育、愛國主義教育，模擬心理咨詢場景等，這種以體驗為核心的教育模式，不僅極大激發了青少年的學習興趣，更能在潛移默化中增強他們的自我保護能力，滿足青少年個性化、互動化的學習需求。三是在生態層面，構建家校社協同發展的良好局面。隨著AI技術的普及，倫理問題也日益凸顯，家校社需要協同加強對青少年的倫理教育，幫助學生認識到AI技術的潛在風險和道德責任，在技術創新和社會責任之間找到平衡點。因此，面對快速發展的時代和未來的不確定性，讓青少年理解數字技術應用與道德責任共生的深層邏輯，方能促使他們成長為兼具創新力與責任感的數字時代的引領者。

（二）學校實踐加強：有效實施義務教育信息科技課程標準，構建普惠型資源生態

構建普惠性資源生態是促進教育公平的關鍵，它不僅確保城鄉學生獲取標準化教學內容，破解區域資源壁壘，使信息科技素養和數字道德教育不再受地域經濟條件制約，而且有助于青少年在技術實踐中同步形成技術向善的價值觀。具體措施可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一要建設全域覆蓋的數字化基礎設施?！稊底粥l村發展行動計劃（2022—2025年）》提出開展數字基礎設施升級行動，補齊鄉村網絡發展短板。農村及偏遠地區配備計算機教室等基礎設備，保障每所中小學至少有一個可展開編程以及網絡實踐的數字教室，在不同的地區綜合采用有線、無線、衛星等多種接入方式，優先解決偏遠地區和自然村的網絡覆蓋問題。二要開發分層分類的智能化資源。充分利用區塊鏈技術實現教材內容實時更新，嵌入智能診斷工具自動匹配學習路徑，確保資源普惠且精準觸達不同群體，保障德育主體能夠生成與智能時代相匹配的智慧思維，積極提升自身的智能修養。三要打造高水平的教學與教研隊伍。教師需要重視理念引領，準確闡釋信息科技課程的科學本質和育人使命，提升相應的教學設計與組織實施能力，不斷拓寬技術視野和增強改革意識，主動跟蹤信息科技發展的趨勢，持續研究和創新課程教學方法，構建起“設計一實踐一反思一改進”的持續循環教學研究結構，尤其是促進東中西部之間、城鄉之間的協同教研，推進信息科技學科共建共享機制的建立。

（三）機制創新設計：技術治理與價值引導并重，協同凈化青少年網絡空間

引導青少年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是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重要環節。智能技術的發展，也對主流價值觀帶來沖擊，數據霸權、暗網交易、網絡成癮等風險問題逐漸凸顯，機器的相對獨立地位得到不斷強化，人與智能機器的主客體界限不斷重疊，青少年處在價值觀形成的關鍵期，需要避免智能時代多樣態信息對青少年價值取向的異化，從而實現智能技術與人的共創共生。

協同凈化青少年網絡空間，一是要培養學生的信息甄別能力與社會責任，防止出現虛假信息、算法推薦的信息繭房導致青少年形成片面認知的狀況，同時驅動青少年主動參與網絡治理，如舉報不良信息、創作正向內容等，讓青少年從被動的信息接收者轉變為主動的網絡生態共建者，這不僅是成長為負責任數字公民的剛需，也是實現技術向善社會愿景的底層支撐。二是要提供適切的、有益學生身心健康的內容。在充分考慮不同年齡、學習階段、地域文化的基礎上結合用戶畫像實現精準推送，同時增加對科普、技能學習、文化傳承類內容的曝光率；設置娛樂內容每日上限，超量后自動切換至學習類內容的推送，正向引導青少年形成健康的數字生活習慣與價值觀。三是要進行個人信息與財產保護。在網絡負面事件層出不窮的大數據時代，青少年作為弱勢群體缺乏自我保護的意識和能力。因此，互聯網平臺需要注重青少年個人信息保護，對違反個人信息保護原則的行為施以責罰，為青少年提供更健康、安全的網絡環境。

在智能時代背景下，人機協同、跨界融合、共創分享已成為社會發展的新趨勢，立德樹人作為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核心價值，是實現教育目標的根本保證。青少年數字德育的研究不僅需要關注技術的發展，更需要重視德育內容的深化和創新。因此，未來的對策探尋應聚焦于如何將技術優勢轉化為德育工作的助力，從主體認知重構、學校實踐加強、機制創新設計等方向著力，確保青少年能夠在智能時代中健康成長，形成健全的道德人格，更好地肩負起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時代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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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郭鑫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