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弗里達到現當代女性繪畫作品的思考

【中圖分類號】J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5）10—193—03

一、弗里達·卡羅與女性意識

電影《好東西》的一張海報吸引了我的注意，海報里其中一位女演員打扮成墨西哥女藝術家弗里達的樣子，由此讓我想到弗里達在當時的墨西哥屬于女性自主意識開始覺醒的一位藝術家。這部于2024年11月上映的影片掀起了小浪潮，一時間引起人們的討論，《好東西》創造了一種難得的輕盈靈動的女性敘事，它用幽默戲謔的口吻呈現女性困境，為當下的性別議題討論注入新鮮的活力。將弗里達與女性主題影片相聯系再恰當不過。

（一）初識弗里達

女性繪畫以“女權主義”或者男女平等為主題的藝術作品在20世紀出現，女性自畫像是這一主題最常見的表達方式。該時期最著名的代表畫家之一就是墨西哥女藝術家弗里達·卡洛，她用畫筆記錄她的經歷和苦難，她也是女性運動中的旗幟。她極富傳奇色彩的一生都在她的畫筆下流淌開來，我們從她的畫中可以看到她先后經歷了小兒麻痹、車禍、脊柱多次受傷、丈夫出軌等，對她的肉體造成損傷的同時，其精神也受到很大的傷害。她的一生很短暫，但是創作的藝術作品卻達到200多幅，與自身經歷相關的自畫像占到三分之二。

女性意識是指女性對于自我的認知并存在其中的自我意識。女性有了受教育的權力是在20世紀中期，伴隨而來的就是女性意識的覺醒，以往的藝術作品往往是一些在男性視角下被注視的較為完美的女性人設，也是刺激男性感官的和靈感的重要來源。但是隨著女性意識的覺醒，這種狀況發生了變化，女性藝術家不再追求權力和自由，情緒、自我等以及一些對生命的思考和想法都能在女性藝術家藝術作品中所看到。

弗里達是一位女性藝術家，但她是不是女性主義藝術家是有爭論的，其實沒有必要，不論她屬于何種類型她的藝術地位都是不可否認的。弗里達的作品具有傳記性質，表達的是她人生中各個階段的故事內容，同時也展現了她的自我意識。女性意識區別于女性主義。單純的理解弗里達藝術作品中女性意識的概念，才能理解繪畫作品中的內涵。弗里達的繪畫作品中有的表達了民族意識和政治意識，但這只是她的生活體驗，從本質上還是表達她從女性角度出發記錄個人生活和內心情感以及藝術理念的創作載體。

（二）弗里達作品里的自我意識

弗里達作為20世紀初的墨西哥女性，她在經歷過不幸后所產生的反抗行為和意識覺醒，都能在其不同時期的藝術風格里展現出來，弗里達前期與中后期的藝術作品對比尤其強烈。她的一生可以說是世界女性發展的濃縮，在倫理行為的約束下不斷徘徊與迷失，后半生又從生死之間找回了自我，具有堅韌品質的自我意識覺醒與反抗。

弗里達的作品《宇宙之愛的擁抱》，這幅作品展示的是她對于女性的理解探索和對自然界、宇宙的想象。內容展現的是所有具有象征性意義的元素都處于一個浩瀚無際的宇宙中，兩只不同顏色且強壯有力的手臂在支撐著他們。兩側色彩分明，代表不同性別的兩只手掌遮擋著，暗示了當時男性和女性的社會地位，同時手掌上長滿了根須，這同時隱喻出這樣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兩側色域基本上是均等的，這也是弗里達對于男女平等思想的希冀和對于女性本體角色的思考。處于畫面中間的弗里達展示著女性的獨特魅力，迭戈躺在她的手臂里。弗里達表達過：“我的人生中發生過兩次大事故。一個是手推車，另一個是迭戈。迭戈是迄今為止最糟糕的。”更加不幸的是車禍造成她身體的損傷，使她喪失了作為母親的資格，這幅畫中能透出弗里達對于孩子的渴望。她對迭戈像對孩子般寵溺，對于弗里達來說：“迭戈就是一切；我的孩子，我的愛人，我的宇宙。”畫面上兩側是兩個象征著男女的細胞，彼此分開的狀態暗示了她無法生育的痛苦和對母親身份的向往。

展示苦難從來不是女性藝術家的強項，弗里達她只是將最真實的自己表達出來。她的藝術作品大多是凝視自己，描繪的也都是赤裸裸的真實的身體，將自己的內心和外在全部毫無保留的展示給觀者。身體的性別是后天定義下產生的，比如毛發旺盛這一特點，不僅是男性，女性同樣有這樣的特點。弗里達的作品中會出現這種很明顯的特征，小胡子和濃密到相連起來的眉毛。令她個人非常自豪的不僅僅是她個人的藝術作品，更加是她獨特的個人風格。

二、現當代女性繪畫概述

（一）女性繪畫的概念

什么是女性繪畫呢？陶詠白先生這樣認為：“只要是出自女畫家之手，以女畫家的視覺描繪女性生活，展示女性精神情感，以及采用女性獨特的表現形式進行繪畫，稱為女性繪畫。”涉及到性別、題材和內容。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寫道：“女性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成為的。”女性的藝術作品不僅僅要關注的是外在的形式內容，內心情感的生命體驗才是最應該表達的私密性內容。相對于宏大壯闊的場景。女性更容易注意到生活中細碎的事物，自身的情感和對于生命經歷的體驗，從而能抒發自己內心真實的情感。

（二）女性與女性繪畫的發展

琳達諾克林第一次把女性這一概念引入到藝術史的探究中。從此之后，“女性主義”這個詞就成為了西方潮流中的新興詞匯。改變了人們對于女性看法的同時豐富了史論領域的研究。相對于國外女性來說，女性意識在中國的覺醒較慢，“五四運動”之后女性這個詞才開始嶄露頭角。

中國美術史中，一直是有以女性為主題的藝術作品存在的。早在隋唐時期，當時經濟發展水平比較繁榮，社會安定祥和，隨之而來的就是女性繪畫題材的發展，能明顯看出女性地位的提升，于是女性意識開始出現。在宋元時期，女性受到約束的主題較常見。明清時期的封建制度進一步發展，閨閣畫在這個時期較為流行，女畫家也較多去跟隨。近代，社會制度在進步和改革，文化制度也在革新，中國女性藝術的發展受到西方思想的影響，新文化運動也提供了條件。在20世紀的中國，當時的藝術處于探索時期，婦女解放浪潮興起，出現了潘玉良、方君璧等一批女性藝術家創作的革新意義的藝術作品，這些創新性較強的藝術作品對傳統的力量是一種沖擊，為中國的藝術發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在現當代的藝術發展進程中，活躍的藝術氣氛影響更廣，女性藝術家從此受到更多的關注，她們的視角獨特，生活帶來的情感體驗比較豐富，運用特別的表現方式將自己的情感際遇、人生經歷和對生命的體驗都呈現在藝術作品中，創作出來的藝術作品惹人眼球，姿態萬千，她們的作品有共同點，都是立足女性的角度帶來的細致表現，帶給社會上更多反響和思考。有這樣一批經歷過同一年代的女畫家也是以個人、家庭、子女這樣的題材為主，閻平、劉曼文、劉虹、申玲、夏俊娜等都曾以這些為題材創作過一系列的作品。她們幾乎都是當代藝術的中流砥柱。雖然風格各不相同，側重點不同但是她們都有著平和、冷靜、悠然、松弛精神狀態。大家似乎都有一種默契，就是“慢”，就是都想慢慢的去描繪，沒有那么急躁的心理。而是把繪畫當成了一種生活。這可能和年齡和生活環境有關，對于藝術來說太急躁是無法獲得成就的。因為只有將自己完全浸透在生活中才能有更好的繪畫體驗。她們有著各自的特點，并且都有著自己的堅持。

三、女性藝術家的自我審視

（一）女性藝術家獨有的性別特質

女性最大的特質就是心思細膩。男性是理性的，女性是感性的，女性對情感的在乎程度大于男性。之所以有這種差距是由于男性和女性的生理差異、社會環境。女性畫家的敏銳程度是非常高的，可以將這種敏銳感利用起來，加之情感的驅動，可以關注到常人所看不到的細節。“她們更容易攫住現實而且比男人更接近人生。”女性畫家在細膩又感性的特質賦予下為女性藝術增色不少。

女性有多重角色，是妻子也是母親還是女兒，這其中的價值與家庭是密不可分的。最后出現的現象就是，女性的繪畫題材還是圍繞著家庭和孩子還有環境來表現。這在繪畫中可以被稱為女性藝術家的情感表現，這也是她們獨特的表現方式。女性藝術家的作品之所以能與觀者產生共鳴，是因為她們的藝術作品中凝結了對于生活的感受，其中散發的女性意識能引發大家的思考。

（二）圖像符號象征下的女性藝術作品

藝術是在不斷進步的，藝術家也在發生轉變，他們更關注個人情緒的表達，用夸張變形乃至扭曲暗示的手法將他們對于社會理想和現實世界的態度展示出來。藝術家會用一些特點的符號來暗示某種思想，對于符號的理解取決于觀者的解讀，這種解讀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這種隱秘的地方，是藝術家所感受和體驗到的特別的個人情感。觀者欣賞的過程中，通過這種獨特的交流方式藝術家和觀者建立起情感互通的橋梁。

在人類所有情感體驗中，情愛是必不可少的。相愛的人們互相贈送鮮花來傳達愛意和浪漫。很多地方將愛情和鮮花聯系起來，很多畫家也選取花卉來表達愛情的甜蜜和傷痛。在畫家蔡小麗的《遠古之光》中，畫面展示的是將愛與苦痛結合起來的場景，天空中飄蕩著植物和落葉，鮮艷的紅色花卉與落葉形成了對比，這樣的場景表達的是女性的覺醒和對于感情的釋放。

花卉在繪畫中還有另一層含義，那就是女性和生命。花不僅僅是一種植物，更是大自然中的器官。花開花落是一個完整的生命周期，就像母體一樣開花結果。所以鮮花就成為了生命延續的象征，當代女性畫家夏俊娜的作品中用花的發芽、開花到授粉、調零來代表女性一生的變化，正如女性從成長到婚姻到生育再到老去的過程，她畫面中燦爛的色彩被賦予了隱形的藝術語言，就是女性的故事。同時，夏俊娜筆下的花也是非常浪漫的，每一朵具有個性的花肆意生長著，好像代表著每個積極生活而個性不同的人一樣努力生活著，是一種積極且美好的愿景。

母性與生命。女性相較于男性還有個最大的不同之處，她們在用主體意識創作時既在畫面中，也在畫面外。《母與子》是當代油畫家閆平的系列作品，她的用色非常夸張和大膽，用筆上堅定且豪放，通過這種筆觸和強烈的對比色展示出來的是女性獨有的情感體驗。畫面所展示出來的柔情和獨特的魅力，透露出來的深刻內涵讓人欽服。《28歲我懷孕了》是現當代女性畫家喻紅的自畫像，這幅畫中一個女人赤裸著站著，微低頭，撫摸著自己的圓潤的肚子。僅通過簡單的肢體語言就能感覺到她初為人母的喜悅和神奇之處。這樣的共情只存在于母親和母親之間。這種心理情感是女性藝術家帶給我們的溫馨且特別的感受。

四、結語

女性在所有藝術家群體中，她們既是創作者，也是畫中人，還是觀看者，每每女性藝術家進行創作或女性題材藝術作品出現時，大家都比較謹慎。濫用的現象無形中踐踏了女性藝術家的尊嚴和自由，某種程度上阻礙了女性藝術家的發展，也影響她們表達藝術理想。新一批藝術家在逐漸成熟，80、90后藝術家的藝術風格呈現多元化的趨勢，她們嘗試著創新，不再局限于架上繪畫，利用拼貼或者新型材料進行創作，繪畫風格也隨著時代的變化更加豐富多彩。在題材上，固定的符號已經不能滿足她們的需求，所呈現的畫面上或陽剛之氣、或溫柔似水、亦或是中性氣質，從表達自我意識到更廣大的主題。女性藝術家在藝術作品中應該去宣傳正能量的社會內容，因為繪畫是最能讓人容易接受教育的一種工具，觀賞者在欣賞藝術作品時，會接收到積極的思想元素，女性藝術家用自己獨特的視角去關注留守兒童和農村婦女亦或是戰爭與和平等主題，走向更廣闊的世界。

參考文獻：

[1]嚴麗君.弗里達自傳性繪畫中女性意識研究[D].南昌：南昌大學，2022.

[2]王祥棟.多元身份與自我認同一弗里達·卡羅的藝術演繹[J].藝術教育，2024（6）.

[3]楊雅涵.當代女性畫家的隱喻性符號研究[D].成都：成都大學，2022.

作者簡介：張晨羲（1993—），女，漢族，山西長治人，美術學專業碩士，太原開放大學，助教，研究方向為美術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