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紅色文化認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實踐進路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紅色文化；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認同進路

一、引言

中華民族共同體不僅是一個有著鮮明政治意蘊的政治共同體，也是一個有著強烈情感依戀的文化共同體。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就其實質而言，是引導中華民族成員追尋文化之根的實踐活動，借助特定文化使全體國民擁有共同的歷史記憶和情感體驗，形成自覺的集體身份認同。作為中國共產黨領導全國各族人民在長期政治實踐活動中凝練而成的思想結晶，紅色文化是一個多層次的動態化系統，“包括黨在革命年代累積形成的理論、經驗、精神、風范等優良革命傳統”[1]，印證著黨帶領中國人民團結奮斗的革命軌跡，內蘊著中華民族共同的愛國取向、集體觀念、理想信仰和價值追求，具有凝聚政治共識、聯結人民情感、增進價值認同的特殊功用。可見，紅色文化與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具有耦合關聯性，二者在目標導向、內容包含、意義指涉、培育向度等方面內在一致。

從黨的十九大將“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寫入黨章，到2021年又將其作為新時代黨的民族工作的“綱”，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成為新時代黨和國家的重要戰略要求。與此同時，黨中央也高度重視紅色文化資源的利用與保護。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用心用情用力保護好、管理好、運用好紅色資源”[2]。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要積極“弘揚革命文化”。可見，紅色文化在紅色基因傳承和共同體意識培塑中具有重要價值。

近年來，學術界對紅色文化以及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研究取得了不少成果。就紅色文化而言，學界對紅色文化的概念界定、價值功能，紅色文化融入價值觀教育、理想信念教育、思想政治教育及相關課程的研究較多。就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而言，學界在理論來源、概念內涵、歷史形成、具體內容、基本屬性、個案分析、培育路徑等方面的研究較多。通過對相關研究的分析發現，現有成果涉及紅色文化與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探討，較少觀照二者的邏輯關系，對以紅色文化助力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路徑分析也相對偏少。基于此，本文將系統分析紅色文化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中的功能、面臨的挑戰，以及如何通過強化紅色文化認同來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二、紅色文化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中的功能

在傳統的民族國家中，人們的生存空間相對穩定。隨著全球化的發展，人口的國際流動日益突顯，個體逐漸從特定地域中脫離出來，傳統族群邊界和原生族群根基性認同發生了深刻變化，人們對“國家”這一政治共同體的認同感和歸屬感受到沖擊。紅色文化作為特殊歷史語境下的產物和全國各族人民的共同記憶，以其真實可感性生動展現了黨史國史的演進圖景，具有鮮明的中國標識和民族印記，能夠幫助個體超越地域、回溯本源，生成中華民族的集體身份認同。

（一）紅色文化建構共同體成員的集體記憶

紅色文化是中華民族成員在革命實踐活動中的集體記憶的承載，它為個體的集體想象提供了歸屬性支點，并在普適性的紅色歷史信息中賦予個體“共同體感”。中華民族成員關于民族交流互動的記憶、關于痛苦的創傷記憶、關于輝煌的歷史榮耀，均可以在紅色文化認同中集中展示。審視紅色文化，須認識到紅色文化是歷史變遷中建構和闡釋集體記憶的重要場域。

第一，紅色文化生成集體認知。作為中華民族成員在革命實踐活動中提煉的一種“共同文化”，紅色文化凸顯出各族人民為爭取民族獨立、國家統一而守望相助、不懈奮斗的歷史，內含著民族成員對過去歷史經驗和革命精神的共同認知，是集體的、社會的實踐產物，也是“我們的”共同回憶，具有鮮明的公共性特質。當民族成員傳承和弘揚紅色文化時，會經歷集體記憶的喚起、書寫和重構，紅色文化以此通過符碼灌輸完成個體對共同歷史認知的構建、實現固化記憶的傳遞。

第二，紅色文化保持情感聯結。相互聯結的情感記憶是共同體存續與形塑的基礎。從鑄牢視角看，紅色文化充任了塑造和維持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情感聯結紐帶，民族成員通過紅色文化這一紐帶關聯，并在整體層面實現關系的互嵌。在紅色文化滋養下，個體情感與集體情感相互碰觸并內在連接。紅色文化濃縮著國家的革命斗爭史，為各民族成員提供了愛國、團結的情感體驗，同時其內含的優良傳統和作風規約著民眾的政治生活。基于紅色文化對革命歷史記憶的復現，各民族成員在個體心理層面產生了對共同體的根基性情感。

第三，紅色文化提供記憶場域。集體記憶借由各種場景、建筑、儀式活動等場域得以保存和激活。以物質形態和非物質形態存在的紅色文化儲存著大量關于共同體的歷史素材，為中華民族成員提供了一個集體記憶提取和習得的場域。民族成員在回溯“我們從哪里來”時往往會以紅色文化為媒進行情感表達和共情體驗，若在紅色文化中感受到同一性元素，便會藉此生成同屬一體的集體歸屬感。可以說，無論紅色文化的表現形態如何，傳承紅色文化本身就蘊含著對集體記憶的重溫。不同民族成員在共同紅色文化的感召下，便進入到中華民族同一性的想象中。

（二）紅色文化塑造共同體成員的共有身份

紅色文化認同實質上是基于中華兒女共同身份認知的文化認同。從共同體意識的角度來看，紅色文化在文化邊界逐漸模糊、身份歸屬日漸淡化的時代背景下充當著澄清身份歸屬、區分族群邊界、錨定身份認同的界限性符號，能夠為身處流動時代的中華民族成員提供“我們是誰”的身份答案。緣此，國家常常利用紅色文化的歷史敘事功能來構建共同體認同。

第一，紅色文化確認身份歸屬。紅色文化見證了全體中華兒女勠力同心，為中華民族努力奮斗的歷史，映射出中華兒女的共同經歷、共同記憶、共同理想、共同信仰，包含著家國一體、命運相連的心理結構。以紅色文化為參照，個體從紅色文化的儲存信息和物質載體中汲取到“我們是誰”的身份認知，并在紅色記憶的分享和編碼中建構起自己屬于哪個民族的歸屬感。在演化為認同符號的過程中，紅色文化完成了國民身份的連通和定義，國民自覺將文化情感投入到中華民族共同體中去確認自己的身份歸屬，不斷強化共同體意識。

第二，紅色文化框定身份邊界。共同體的維持需要借助邊界，紅色文化依托黨的革命史、奮斗史、復興史向共同體成員傳遞著“他者”給予自我群體的深刻記憶，通過明確“自我”與“他者”的差別和界限，來增強共同體成員屬于“我們的”記憶認知。對于共同體來說，在紅色文化熏陶下，個體明晰了共同體的過去，強化了共同體記憶，并在區分與“他者”身份邊界的基礎上生成廣泛的“我們”意識。

第三，紅色文化展示身份認同。蘊含于紅色文化當中的紅色基因、紅色故事、紅色精神所引致的集體意涵，更能表達共同體成員的群體身份認同。在人們建構身份認同的過程中，紅色文化上升為一種可被展示、被感知的符號，以物態化的形式作用于共同體身份的維系，通過描繪中華民族的共同體形象，引導著個體對共同命運的思考，使生活在不同地域的成員和共同體密切聯系，不斷強化他們對共同體集體身份的認同。

（三）紅色文化形塑共同體成員的政治認同

從國家建設理論上講，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具備鮮明的政治認同屬性和積極的政治認同效能，鑄牢共同體意識就是對共同體成員政治認同的形塑。作為一種政治文化形態，紅色文化集成了中國共產黨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在革命、建設、改革不同階段推翻獨裁統治、尋求民族解放、實現民族復興的歷史，涵蓋了中國共產黨的初心使命、根本宗旨、價值取向、理想信念、精神定位和執政經驗，詮釋了中國共產黨執政的必然性和民心所向。也就是說，紅色文化可以為政黨存在和行為提供合法性辯護，規導著個體對中國共產黨執政地位合法性與合理性的心理認同，是增強中國共產黨政治認同的重要價值資源。

第一，紅色文化印證黨的初心使命。紅色文化生成于黨在各個歷史時期的偉大實踐，是黨的思想意志、精神信仰、價值觀、作風、制度的集中體現。中國共產黨在革命戰爭年代形成的犧牲奉獻精神、在和平建設歲月中形成的勇于擔當精神，都充分印證了黨始終為人民謀幸福、為民族謀復興的初心使命。紅色文化體現了黨性與人民性的內在一致性，是黨的初心和使命的文化載體。伴隨紅色文化不斷植入，共同體成員在文化認知中實現了對執政黨的接納與體認。

第二，紅色文化夯實黨的執政地位。作為黨治國理政的精神資源，紅色文化的內涵、性質與黨的根本宗旨、執政理念、價值追求高度契合，反映了中國共產黨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理念，展現著黨與人民同心同德、同甘共苦的政治本色，力證著選擇中國共產黨是民心所向，對于提升黨的威望、鞏固黨的執政基礎具有重要作用。

第三，紅色文化凝結黨的理想信念。紅色文化凝結著共產黨人為共產主義奮斗終身的理想信念，堅定的理想信念是紅色文化的基本內核。在革命的不同階段，理想信念始終貫穿其中，深刻體現了共產黨人對理想信念追求的持之以恒。質言之，革命斗爭的勝利得益于堅定不移的理想信念和頑強不屈的斗爭精神。紅色革命英雄、事跡和精神是展示共產黨人崇高理想信念的重要范例，弘揚紅色文化中的理想信念，能夠有效增進黨的先進性和凝聚力。

三、紅色文化認同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中面臨的現實挑戰

紅色文化認同是人們對紅色文化在觀念、心理和行為層面的認可與接受。作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方式，紅色文化借助物質載體、精神符號最大限度地建構著各族人民的共同歷史記憶，從而實現共同體意識的凝聚與強化。然而，當下影響紅色文化認同的社會因素日益復雜，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文化根基中面臨著多方挑戰。

（一）紅色文化言說中華民族共同體歷史面臨的挑戰

從發生學上來講，紅色文化認同需要回到紅色歷史的本體、本相中去，通過歷史本真的挖掘以及與現實、未來的聯結形成連續一致的歷史記憶和集體想象。紅色文化的精神指向和物質載體背后所隱含的共同體歷史事件、人物、故事，是各民族成員共同的深層歷史記憶。歷史虛無主義者試圖抽掉紅色文化所依賴的價值觀、文化傳統、共同理想、歷史等要素，虛無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歷史，導致“我”與“他者”的界定不清、個體與國家的情感淡漠，從而在文化心理層面破壞我們對共同體歷史的領悟和體驗。歷史和現實表明，歷史虛無主義者解構了人們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歷史的認同，這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在歷史觀上，歷史虛無主義者假借“反思歷史”或“學術研究”之名企圖重新評價中國革命歷史。歷史虛無主義者在評價紅色歷史事件時往往會帶上混淆是非的“濾鏡”，誤導人們用“失真”的眼光看待歷史。例如，質疑長征的真實性，編造相關謊言[3]；又如，個別學者披著學術外衣，從相關檔案資料中搜羅所謂的證據來虛化五四運動的愛國性，否定中國抗美援朝的正義性和必要性。這種對于紅色歷史本體的顛覆，會導致對紅色文化的虛無和否定，進而對共同體成員歷史共識的凝聚造成惡劣影響。

第二，在政治訴求上，歷史虛無主義者企圖瓦解人們的理想信念，否定黨的領導。為達到這一目的，歷史虛無主義者往往通過惡搞紅色作品來抹黑、丑化革命英雄，否認英雄事跡。或者，通過抹殺新中國建設的歷史成就、夸大階段性錯誤、美化西方文化歷史和制度優勢，來貶低中國共產黨在革命、建設、改革等各個歷史時期發揮的重要作用。這些對革命英雄的肆意解構、對革命偉業的隨意編造無疑是對中國共產黨歷史合法性的否定。

第三，在研究方法上，歷史虛無主義者摒棄唯物辯證法，采取以偏概全的方式對歷史事實進行碎片化敘事。歷史虛無主義者不在乎紅色歷史發展的整體性和關聯性，而是慣以從完整的歷史中截取某些史料碎片，通過暗箱操作和主觀拼湊，為人們呈現出所謂“真相”。這容易破壞人們對紅色歷史的領悟，進而消解人們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歷史的自信。

（二）紅色文化凝聚中華民族共同體價值共識面臨的挑戰

紅色文化認同需要以具有歷史痕跡的物質性與非物質性的媒介載體為支撐點，現代信息技術在激發紅色文化感染力、凝聚共同體價值共識方面的重要性愈加突出。然而，人們對媒體信息的過度依賴，導致基于信息所進行的價值評判和文化傳播面臨風險。這是因為媒體信息所營造的擬態環境，并不能完整呈現有關紅色文化知識的真相，從而增大了紅色文化凝聚共同體價值共識的難度。

第一，媒體信息內容生產的泛娛樂化降低紅色文化的涵養力。現代信息技術的發展離不開資本與產業發展的賦能。就智能媒體而言，資本與產業發展是信息生產、傳遞的重要驅動力。在互聯網流量經濟的推動下，資本的逐利性會使智能媒體平臺更多關注受眾的點擊率、瀏覽量，助推非理性的泛娛樂化信息傳播，從而難以推送真正有意義有價值的紅色故事、紅色新聞。置于紅色文化情境之中，中華民族共同體價值共識凝聚的實現在于紅色文化在統合力量上發揮重要牽引作用。但在泛娛樂化的喧囂中，紅色歷史被戲說、紅色經典被篡改、革命英雄被惡搞、崇高理想被誤讀、紅色精神被調侃，這些消解了紅色文化的深層意義與存在價值，不利于凝聚共同體各成員的價值共識、愛國情懷和集體歸屬感。

第二，媒體信息情境沉浸的過度虛擬淡化紅色文化的吸引力。“智能媒體的‘致癮’機制極大地增加了公眾的媒介使用時間，社會交往更多地從現實世界轉向了虛擬的數字世界”[4]，虛擬空間也成為革命紀念場所的延伸場域。現代信息技術通過對紅色文化的數字化提取，創造了價值理性和技術理性雙重流動的空間。相對現實中具有儀式感和規范性的文化活動，在虛擬與現實交錯的虛擬空間中，個體參與文化活動的形式更加隨意化與自主化，個體對紅色文化的認知和情感也會受到網絡亞文化和外來文化的全方位影響。同時，虛擬空間的碎片化傳播易破壞紅色文化傳播的連續性和完整性，可能誘導人們的紅色記憶進入“遺忘陷阱”，致使凝聚共識的效力有所降低。

第三，媒體信息傳播格局的相對失衡削弱紅色文化的引領力。在智能傳播時代，信息傳播渠道的擴張促使信息分發權力下沉，傳統主流媒體面臨著影響力、競爭力下降的局面。相對紅色文化話語體系的嚴肅性，人們更易接收具有較強鼓動性和通俗性的信息內容。一些新興平臺型媒體為實現利益最大化，一味迎合受眾的興趣偏好，大量傳播具有較強感官刺激性的低俗信息，而具有一定價值導向的紅色文化內容得不到有效傳播，難以進入個體的認知和認同領域，不利于凝聚文化共識、增強情感認同。同時，一些西方國家借助信息技術優勢，大肆宣揚自身的政治價值觀，對紅色歷史事實斷章取義，否定中國革命，企圖消解紅色文化的地位。

四、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紅色文化認同策略

作為聯結全體國民的文化紐帶，紅色文化借助物質形態、精神形態展現了中華民族共同體團結與愛國的精神力量，在文化熏陶中激發起全體國民關于國家的歷史記憶，引導著國民銘記昔日苦難與輝煌，從而成為凝聚共同體認同的重要滋養。我們必須認識到，借助紅色文化這一共同體元素是最大限度凝聚人心，進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有效進路。

（一）通過歷史敘事傳承紅色文化

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過程中，須通過完整的歷史敘事展示紅色文化，在增進歷史共識的基礎上實現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目標。共享的紅色文化見證著中國革命歷史的發展，是凝結共同情感、經驗和價值的意義體系。對紅色文化的感知和認同，可借助客觀而真實的歷史敘事得以實現。歷史敘事以完整的時間之線將碎片化的歷史事件串聯起來，幫助人們記錄和重拾與集體命運相關的記憶內容。共同體成員借助歷史敘事追憶過去，在特有的文化想象中塑造了共享的歷史共識。

第一，凸顯愛國主義底色。紅色文化的歷史敘事包含對典型歷史事件、革命英雄人物及其精神的塑造，很大程度上體現了不同歷史時期對某個歷史事件或人物的集體共性認知，也是民眾的愛國意識折射。例如，電影《長津湖》的歷史敘事呈現出中國與帝國主義頑強抗爭的史實，展現了中國人民的英雄史、愛國史，其中的志愿軍個體形象從微觀視角詮釋了愛國者保家衛國、舍生忘死的家國情懷，引發觀眾強烈的情感共鳴，形塑著觀眾對于抗美援朝的集體記憶與國家認同。

第二，還原紅色歷史本真。毋庸置疑，紅色文化具備歷史真實性的特征，把握歷史真相是塑造共同歷史記憶，鑄牢共同體意識的重要環節。歷史敘述借助口述歷史和歷史文獻呈現出儲存在人們大腦中的歷史記憶，是探尋客觀歷史真實的重要方式。例如，《程瑞芳日記》《南京大屠殺史料集》《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幸存者證言集》等有關南京大屠殺幸存者的日記和證言，通過親歷者對自身經歷、所見所聞的講述，更加印證了日軍的殘暴罪行，更好體現了紅色歷史記憶的可信性和真實性，促使個體記憶更加接近歷史真相，不斷增進個體對國家和民族的認同感。

第三，夯實集體認同之基。紅色文化具有共享性，是構成歷史敘事的關鍵符號，它以一個個革命事件、英雄人物以及紅色精神同構了集體記憶，同時支撐著共同體的群體性存續。在鍛造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過程中，歷史敘事憑借紅色文化的不同形態影響著人們對共同體的感知、信仰和認同，構建起“過去、現在、未來”的歷史連續感和同屬一體的共同體感，為共同體成員集體性認同的表達提供路徑。正是通過紅色文化這一符號，國民得以在歷史敘事中整體性地感知中華民族共同體，從而在集體性認同中生發共同體意識。

（二）通過數字賦能激活紅色文化

數字技術正以一種動力性要素在紅色文化傳播中發揮著積極作用，個體能夠在技術賦能的情感刺激下激起對紅色文化的感知與記憶。充分挖掘技術優勢，在“共識性目標”基礎上積極推進數字技術與紅色文化的平衡與融合。以數字技術為依托，加強紅色文化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滋養與浸潤，是打破紅色文化傳播圈層壁壘、煥發紅色文化活力，進而建構紅色文化與共同體意識互聯互通情感鏈條的必要選擇。伴隨著紅色文化的技術化，以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數字技術超越時空、身份、階層的束縛，為各民族成員感知、體驗與共享紅色文化，聚合共情提供重要媒介。

第一，為紅色文化構筑同一意義場域。紅色文化在信息社會中，不斷受到技術的重塑，現代化的數字技術通過數字成像的方式創設了一個便于大眾感悟紅色文化的意義場域，紅色文化在這個場域中得到有效延續和生動展現，帶動了個體對國家認同感和歸屬感的建構。例如，紅色數字展覽館、紀念館、博物館可以營造出革命遺跡與文物的虛擬場景，通過圖片、視頻等形式使人們獲得對紅色歷史的“在場性”體驗，讓觀者在紅色文化中感受到同一性元素，生成對國家的集體性共識和普遍性認同。

第二，為紅色文化搭建情感聯結載體。數字技術可提供情感凝聚的新載體，可以通過紅色電影、紅色電視劇、紅色歌曲、紅色文學、紅色音樂的數字化，展現紅色文化的意象構境，使個體在與數字介質的互動中體驗紅色文化共同體的召喚、保持與國家的情感聯結。數字技術對紅色文化的介入體現在為社會群體標定聯結的情感域，賦予個體真實豐富的紅色情感體驗。例如，一些再現革命戰爭的影視作品，運用云渲染、人工智能等技術將中國人民與外敵的頑強斗爭沉淀為無數革命英雄保家衛國、不畏犧牲的意象集合，激發個體家國同構的共同體想象，拉近觀者與紅色人物、紅色事件的情感距離。

第三，為紅色文化創新表達提供支撐。在新的時代語境下，文化需要新的講述方式或手段。技術要素與文化內容的良性互動能夠創新紅色文化表達方式，更好引發共情共鳴。借助網絡直播、網絡劇、網絡電影等載體對紅色文化內蘊的愛國主義、民族團結等價值觀進行強化表達，可使紅色文化作品深度嵌入個體記憶并直接關聯國家想象。例如，中國工農紅軍西路軍紀念館運用網絡直播的方式生動講述西路軍的故事，努力打造優質的數字化視聽產品，能夠將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成員帶入到同一的“家國意象”之中。

（三）通過紀念儀式推廣紅色文化

作為一種抽象不易直接被感知的存在，紅色文化需要借助特定的象征物得以展現。“這個場所為什么重要，這個事件為什么需要記住，這些都需要通過某種儀式清楚地告訴人們”[5]，儀式是“一種體現社會規范的、重復性的象征行為”[6]。在共同體意識建構過程中，紀念儀式通過具象化的象征符號和程式化的行為宣揚紅色文化的主流價值，喚起人們對紅色文化的共同記憶，充當連接過去與現在、公民個體與民族群體的媒介。儀式的核心目的，在于賦予個體身份的意義。通過紀念儀式的歷時性敘事，個體在光榮與屈辱的紅色記憶激活中逐步明晰“我們”的身份，成為自我、社會、國家三位一體的共同體意識基礎。

第一，承載紅色文化的特定意涵。紀念儀式記錄著革命先輩以血鑄就紅色文化、以命相搏的斗爭歷史，具有較深層次的文化內涵，折射出紅色文化所賦予的，諸如族群邊界、民族認同的象征意義。紀念儀式的每一環節蘊含了豐富的紅色文化內涵，莊嚴的儀式氛圍、有序的儀式程序、多元的儀式元素是紀念儀式詮釋紅色文化的內在機制。儀式參與者通過紀念儀式中的視覺、聽覺和觸覺象征系統來體驗和感知紅色文化。紅色文化的特定象征意涵，通過紀念儀式實現傳遞，影響著個體集體認同的建構以及共同身份意識的形塑。

第二，釋放紅色文化的情感能量。事實上，個體的紅色記憶依附于情感層面的“家園”記憶，人們借紀念儀式感知到紅色文化所傳遞的“同屬一體”的情感，紅色文化由此成為凝聚身份認同的象征符號。“儀式使人的情感和情緒得以規范表達，從而維持著這些情感的活力和活動。”[7]紀念儀式是個體融入儀式場域以實現自我與他人交流互動的過程，以形象的話語、表演、行為等為人們營造了一個紅色文化信息共享的情境，展示了個體對紅色歷史的回憶。紀念儀式由現實可感的紅色符號所表征的共同體意識，使情感在儀式互動中實現共享流通和交互傳遞，而共同體成員在這種情感共生中不斷建構身份認同。

第三，展示紅色文化的價值觀念。紀念儀式的價值展示功能是以儀式化的能量將紅色文化隱喻的價值觀念滲透到參與者的日常生活中，同時影響著人們的身份認同。紀念儀式書寫著紅色精神與民族氣質，講述著“我們的”價值和“我們的”信仰，形塑人們對主流價值觀念的認知和體悟。例如，國慶閱兵儀式所關聯的國歌、國旗、國徽等，均直接表達了與紅色文化相關的價值與信仰，向參與者傳遞著民族團結、愛國主義的價值觀念，個體在這一價值情境中不斷確證著自我身份。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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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