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現代化外部環境的理性分析與策略選擇

中圖分類號：F124；D822 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3-5559-（2025）03-0005-14

一、問題的提出

“中國式現代化”是2021年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提出的重要論斷。2024年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就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作出了全面部署，提出“參與引領全球治理體系改革和建設”，“為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營造良好外部環境”。中國式現代化是中國自主選擇的道路，是中國領導人審時度勢的決策和集體智慧的結晶。中國式現代化是開放的巨系統工程，置身于全球大環境乃至宇宙之中，中國不斷與中國外部交換物質、能量和信息。中國式現代化與中國外部環境相互聯系，互為反饋。

中國式現代化正面臨加速演進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外部環境。以日本宣布投降（1945年8月15日）為“二戰\"結束標志，迄今（2025年）已80周年。“二戰”末期，以美國為主的三極力量召開的雅爾塔會議（1945年），以及一系列會議包括敦巴頓會議（1944年）、聯合國制憲會議（1945年）、布雷頓森林會議（1944年）等，主導確定的戰后世界格局和政治經濟秩序，如今面臨再調整再平衡。當前，世界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而且由于世界政治經濟格局的多極力量形成和持續分化，以及諸如俄烏沖突、巴以沖突等“奇異吸引子\"的出現，加速了這個“大變局\"的演變進程。

中國需要理性看待中國式現代化外部環境，需要認清當前及未來三十年是中國式現代化重要窗口期。首先，中國是發展中大國，是“全球南方\"重要一員。中國國家統計局2024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顯示，2024年，中國GDP總額為1349084億元，折合約18.94萬億美元，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約占美國GDP總額29.18億美元（美國經濟分析署統計）的 64.91% 。2024年中國人均GDP為95749元，約合1.35萬美元，遠低于美國人均GDP（8萬多美元）水平，也低于發達國家的最低標準（人均GDP超過2萬美元）。聯合國開發計劃署（UNDP）數據顯示，以“預期壽命、預期受教育年限、平均受教育年限、人均國民收入（GNI）\"為基礎變量的人類發展指數（HDI），2023年的中國得分為0.788，在全球排名中列第75位，而排名前三十的國家和地區HDI得分均在0.9以上。其次，中國的發展任務重、時間緊。中國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是，到二O三五年，也就是說10年后，要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到本世紀中葉，也就是說到新中國建國100年左右、未來30年左右，要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因此，為實現強國目標，當前及未來三十年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是重要窗口期。而要順利完成中國式現代化建設任務，必然離不開良好的外部環境支撐。所以，中國需要理性看待中國式現代化的外部環境，一方面，要適應紛繁復雜的外部環境，抓住機遇，迎接挑戰，修正自我，發展自我；另一方面，要積極參與引領全球治理，推動外部環境朝著有利于包括中國在內的最廣泛國家利益方向發展，為全球發展注入更多確定性和積極因素，努力推動構建更加公平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和人類命運共同體。

基于以上研究背景和研究意義，本文主要應用復雜系統思想，以定性分析為主方式，系統觀察復雜的中國式現代化外部環境，并提出相關策略建議。“系統觀念是具有基礎性的思想和工作方法\"，系統觀察中國式現代化的外部環境，涉資源經濟學、環境經濟學、生態經濟學乃至國際政治學、軍事戰略學等多學科知識，具體包括但不限于：有效配置有限的自然資源，既重視自然環境又重視社會環境，強調自然與人、人與社會、經濟系統與生態系統之間和諧發展等2。本文遵循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兩大類別，重點觀察涵蓋政治、經濟等方面的社會環境，并進一步重點觀察包括國際貿易、國際投資、國際貨幣金融在內的經濟環境。本文不求面面俱到，擬重點從自然資源、地緣政治、國際貿易、國際投資、國際貨幣金融環境五個方面展開學理分析。中國式現代化面臨的外部環境分類，如下圖1所示。

二、自然環境對中國式現代化的影響與應對

（一）自然資源是中國式現代化必需的物質條件

自然資源的概念形成與認知水平，至今仍在不斷發展與完善中。《中國資源科學百科全書》根據空間分布，將自然資源劃分為陸地資源與海洋資源，其中，陸地資源又被劃分為氣候、土地、礦產、水和生物資源。

自然資源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必需物質條件，中國式現代化發展離不開自然資源的支撐。1973年成立的聯合國環境規劃署（UNEP）致力于促進全球資源的合理利用并推動全球環境的可持續發展，中國自1973年以來一直是UNEP理事會成員。2012年11月，中共十八大明確提出倡導“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逐步獲得國際共識。

（二）自然環境惡化對中國式現代化構成物質威脅

地球乃至宇宙間的自然資源是相互聯系和相互影響的。中國陸地與海洋資源的直接受損，以及中國本土之外的自然資源受損的外溢效應，必然影響到包括中國在內發展的自然條件。毋庸置疑，自然環境的惡化將對中國式現代化發展構成物質威脅。

當下自然環境惡化帶來的威脅包括但不限于： ① 人類無節制地開采礦產資源、林草資源、水流資源等，導致地球環境承載力不堪重負。聯合國宣布，世界人口在2022年11月15日這天達到了80億。超過80億人口的人類只有一個地球和一個世界，需要共同珍惜地球環境的承載能力。② 人類無約束的太空探索或會引來“外來文明”。被譽為天才的加拿大籍好萊塢導演詹姆斯·卡梅隆2009年執導的科幻電影《阿凡達》所表達的發生在2154年的故事，值得人類警示。 ③ 人類對自然資源的過分索取或對自然資源平衡的破壞，受到地震、海嘯、疫情、氣溫升高、厄爾尼諾等難以抗拒的自然現象報復。如，2023年的巴拿馬運河嚴重干旱導致過航的船只減少，影響國際物流和國際貿易。 ④2025 年1月20日美國新當選總統特朗普簽署行政令，宣布美國再次退出世界衛生組織、退出國際社會應對氣候變化的《巴黎協定》，給人類共同應對疫情和氣候變化帶來了新的不確定性。

（三）努力減少自然環境惡化對中國式現代化的負面影響

中國式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中國應持續推進綠色發展。超越人類主觀的自然力量客觀存在，人類需要敬畏自然，包括敬畏人類未知的地球之外的宇宙力量。人類需要采取有效措施降低溫室氣體排放、實現成本可控的能源轉型升級，和平探索太空，共同應對來自自然資源和地球環境的各類挑戰。為此，中國應持續推進綠色發展，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踐行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履行《生物多樣性公約》義務，遵循《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及其《巴黎協定》，支持世界衛生組織發揮積極作用，減少美國不負責任“退群”帶來的負面影響，促進人類經濟社會發展可持續，讓世界讀懂“美麗中國”。

中國應減少自然環境惡化對中國式現代化的負面影響，增強關鍵礦產戰略自主與國際合作。持續構建可再生能源體系，重視礦產資源等自然條件對中國式現代化的支撐作用，尤其是在高端制造業、智能制造業和先進制造業領域，防止關鍵原材料供應短缺。關注2025年美國與烏克蘭簽署的《礦產協議》的外溢效應。建立國內開采、海外開發、國際貿易、戰略儲備“四位一體\"的關鍵礦產供應保障體系。完善關鍵礦產對外出口管制，對國內優勢關鍵礦產避免廉價出口。警惕資源民族主義傾向抬升和對外資源獲取的不確定性，維護中國海外權益礦的產業經營和安全管理。與礦產資源豐富的第三國建立可持續和負責任的戰略伙伴關系，推進包括中俄、中非、中拉在內的礦產資源國際合作。加強中國關鍵礦產供應鏈盡責管理能力建設，自覺抵制“沖突礦產”，提升關鍵礦產企業在ESG方面的服務和管理水平。爭取關鍵礦產國際定價的主動權，提升中國在全球關鍵礦產領域治理規則話語權[4]。

三、地緣政治環境對中國式現代化的影響與應對

（一）地緣政治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影響因素

政治與經濟關系是辯證統一的，經濟是政治的基礎，政治是經濟的集中表現。地緣政治是地理政治學的一個概念，原指地理因素對國家政治行為的影響，現泛化為國家間的政治、外交、軍事乃至經濟等在內的綜合競爭與合作，以及由此帶來的區域和全球權力格局的變化。

地緣政治環境指由地理因素、政治格局和國際關系等相互作用而形成的特定區域內的政治環境。地緣政治環境的不確定性受地緣政治不確定性的影響，而地緣政治的不確定性主要源于突發事件的發生。顯然，中國式現代化不是孤立于中國范圍內的封閉的經濟行為，而是與中國所處的包括周邊安全、中美競爭等在內的地緣政治環境密切相關。地緣政治因素尤其是一些嚴重的突發事件，深度影響著中國式現代化進程。

（二）地緣政治環境對中國式現代化影響明顯

復雜的地緣政治環境緣于復雜的政治經濟軍事關系。從歷史長周期看，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一戰\"（1914—1918）和“二戰\"（1939—1945）爆發的根本原因之一在于第二次工業革命后（19世紀中期）大國的生產力和工業、科技、軍事力量對比發生了變化，一定程度上世界陷入了“金德爾伯克陷阱”。但從歷史短周期看，有時是政治決定經濟。“歷史是人民創造的”幾乎毫無疑問，但歷史上“英雄人物”的意志可以改寫歷史。經濟、政治、外交、軍事四者概念之間或有重疊，也就是說，存在統計學層面上的“多重共線性”，尤其表現在政治和外交之間。其相互間關系可概括為：經濟是政治的基礎，政治表現了經濟；外交是內政的延伸，軍事是政治的手段；戰爭是政治和外交的極端手段和最后手段；“戰爭是政治的繼續”；“戰爭是流血的政治\"\"政治是不流血的戰爭”2；“政治就是妥協的藝術”3）。當今世界并不太平，地緣政治環境復雜多變，緣于復雜的政治經濟軍事關系。如：“華約\"于1991年解散后，“北約”并未收縮，而是不斷擴張，甚至試圖打造“印太版北約”，或是罪魁禍首。

中國周邊安全穩定對中國式現代化影響大。環顧1840年以來的近代史，中國經歷了兩次鴉片戰爭、中法戰爭、甲午中日戰爭、八國聯軍侵華戰爭、抗日戰爭等6次戰爭，受盡了列強欺侮。1949年新中國成立后，經歷了抗美援朝、中印邊境自衛反擊、珍寶島自衛反擊、中越邊境自衛反擊等10余場局部戰爭或軍事沖突，均與周邊相關。對中國而言，“周邊穩，則中國穩”。中國陸地邊界線2.2萬多千米、海岸線3.2萬多千米，鄰陸國家14個、鄰海國家6個，其中南海、中印邊境、朝鮮半島等屬于熱點地區。如考慮經濟意義上的鄰國，還可以包括泰國、柬埔寨、新加坡、斯里蘭卡、孟加拉國、烏茲別克斯坦、土庫曼斯坦7國。外部勢力常與周邊反華力量勾結，威脅中國安全。2024年6月，國內某權威媒體報道，美國在全球有800多個軍事基地，其中有300多個在中國周邊地區。一言以蔽之，中國周邊的安全穩定狀況，直接影響著中國式現代化進程。

中美戰略競爭對中國式現代化影響大。一是從“巴統”到“瓦協”，可見美國從未放棄擠壓中國。新中國成立之初，就遭遇了由美國于1948年發起、由17個成員國于1949年成立的“巴黎統籌委員會”關于軍民兩用商品和技術清單、軍品清單的出口管制。朝鮮戰爭期間（1950—1953），美西方更是對中國的出口管制達到了極致。著名的“米膠協定\"于1952年簽署和執行，是新中國打破\"封鎖\"\"禁運\"的標志性事件。1991年蘇聯解體后，“巴統\"于1994年解散，但隨之而來的1996年“瓦森納協定”行使“巴統”之職能，成員國由1996年包括“巴統”17國在內的33個國家擴展到包括俄羅斯在內的42個國家，2017年印度成為第42個成員國。“瓦協”雖存在變數，尤其是俄羅斯不會完全聽命于美國的主導，但目前對中國的出口管制依舊。二是從美國SEC“中概股\"規定，再見一斑。2020年12月，美國證監會（SEC）修訂了《2002年公眾公司會計改革和投資者保護法案》，出臺了《外國公司問責法》。SEC要求，“中概股”企業證明其不為中國政府實體所擁有或控制，披露上市公司及其運營實體的董事會中每一個共產黨員的姓名，披露上市公司的章程和組織文件中是否包含中國共產黨黨章內容。SEC這一做法，帶有明顯的政治偏見和傲慢。三是特朗普重返白宮后，中美戰略競爭或加劇。拜登2021年上任后，精心策劃了所謂的民主峰會，已經召開了三屆（2021、2023、2024），實質利用地緣政治影響力拉攏美國盟友及其伙伴，企圖在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孤立中國和俄羅斯等。2025年特朗普重返白宮后，基本延續了拜登反華制華政策，中美戰略競爭或有所加劇。持續不斷的中美戰略競爭，無疑會影響中國式現代化進程。

（三）努力消除地緣政治環境對中國式現代化的不利干擾

1.認清動態變化的地緣政治環境，減少中國式現代化的外部阻力

認清美西方反華反共勢力尚存。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與美西方也曾有過友好合作期。比如，美國總統卡特執政時期簽署《中國和美國科技合作協定》（1979），法國總統希拉克在任期間（1995—2007）促成中法兩國建立全面合作伙伴關系（1997）和建立全面戰略伙伴關系（2004）等。然而，不容否認，美西方長期以來有一些反華仇華、反共仇共者。為此，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需要做好長期“應戰\"準備，事實上也一直在“應戰”。例如，2024年12月10日正式生效的所謂的“臺美21世紀貿易倡議”首批協議，就嚴重違背美方做出的僅與臺保持非官方關系的承諾，中方已向美方提出嚴正交涉。

認清目前的“東風”與“西風”力量在較量和動態融合中。一方面，“東風”力量在增強。俄羅斯主導的“集安組織”力量尚存，包括中俄在內的上合組織（截至2025年5月有10個成員國）、金磚國家（截至2025年5月有10個成員國）力量在壯大，以及“全球南方”力量在加強。據報道，擴員后的“大金磚\"在全球GDP占比，按購買力平價計算，從 31.6% 提高到 35.6% ，已經超過七國集團對世界GDP的貢獻 （30.3% ）。另一方面，以美國為首的“西風\"勢力仍過于強大，尤其在教育、科技、金融、軍事等方面。當下的美國可深度影響全球約三分之一國家和全球約三分之二的GDP。有著盎格魯一撒克遜血統的美英是鐵桿兄弟聯盟，還有“五眼聯盟”（美英加澳新）、“奧庫斯\"三方聯盟（AUKUS，美英澳）、美日澳印“四邊機制\"聯盟（QUAD）、美日韓“三邊\"同盟、西方七國（美英法德日意加）、“北約”（32個成員國），以及美國的盟友（據不完全統計有68個）、英聯邦國家（56個）等。出于歷史淵源和所謂的共同利益，這些國家或地區在關鍵時刻遇到關鍵事件可能會“抱團”。基于以上兩方面的力量或長期呈膠著狀態，故應清醒地看到未來地緣政治走勢和世界會形成怎么樣的新秩序，不會由美西方說了算，更不可能只由美國說了算，多極化的世界格局正在形成中。

認清中美力量對比雖發生變化但中美仍應長期和平共處。對中國甚至世界而言，中美關系是最重要的雙邊關系之一，2024年中美GDP總額約占全球 40% ，中美貿易總額約占全球 30% 。自1979年1月1日中美兩國正式建交以來，迄今近50年，兩國關系總體保持基本穩定。而今，多極化是世界發展的必然趨勢，中國式現代化需要中美更多合作與文明互鑒，中美應智慧管控分歧，爭取下一個50年及長期和平共處，避免跌入“修昔底德陷阱”。當然，應認清中美力量對比在發生變化。一方面，美國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當下美國存在的主要問題包括但不限于：貿易長期高額逆差（下文將詳述）；對內對外嚴重負債，美國財政部數據顯示，截至2025年4月末美國未償還國債余額36.21萬億美元；高昂的軍費開支，2024年美國軍費預算逼近9000億美元、約占全球軍費總額 40%^（7）"。另一方面，美國的實力依舊強大。例如，美國的GDP世界第一。IMF數據顯示，2024年中國的GDP約為18.94萬億美元，而美國的GDP為29.18萬億美元，中國GDP占美國GDP的 64.91% ，美國的GDP約占全球 26.51% 。再如，美國的貿易總額世界第一。WTO數據顯示，2024年中國貨物貿易61639.99億美元，超過美國貨物貿易7395億美元，穩居世界第一，但如加上服務貿易比較，則美國貿易總額為73440.35億美元（2024年美國服務貿易19195.36億美元，數據來源美國經濟分析局），略超過中國貿易總額1235.36億美元（2024年中國服務貿易10565億美元，數據來源于中國商務部數據中心）。再如，象征著財富的黃金儲備美國位居世界第一。世界黃金協會數據顯示，2024年末，美國黃金儲備8133.5噸，中國黃金儲備2279.6噸，中國占美國28.03% ，美國占全球 22.46% 。

2.突出周邊經貿優先發展戰略和擴大對外人文交流，增強中國式現代化的外部動能

構筑“八廊八柱”的中國周邊經貿發展戰略。貫徹2025年4月中央周邊工作會議精神，聚焦構建周邊命運共同體。在周邊經貿方面，可推動構筑“八廊八柱\"的發展戰略。“八廊\"包括正在建設中的六大經濟走廊：中蒙俄；新亞歐大陸橋，又稱“第二亞歐大陸橋”，指東起中國連云港西至荷蘭鹿特丹的國際化鐵路干線，全長10900公里，輻射30多個國家和地區，著名的中歐班列就是依托陸橋、向陸而生，而“第一亞歐大陸橋”是指以俄羅斯東部的哈巴羅夫斯克（伯力）和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到達荷蘭的鹿特丹；中國一中南半島；中巴；孟中印緬（2013年中印共同發起）。“八廊”還建議包括：深化兩岸經濟走廊，以及謀劃未來可能的中朝經濟走廊。“八柱”包括突出與周邊六個有影響力國家的關系，即中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中日（日本尚未加入“一帶一路\"）、中韓（戰略合作伙伴關系）、中印（印度尚未加入“一帶一路”，存在所謂的“龍象之爭\"）、中越（越南歷史上法屬印度支那殖民地經濟中心）、中菲（菲律賓為南海周邊重要國家之一），以及凸顯與中國內部的、曾被譽為“小龍”的中國香港、中國臺灣的特殊經貿地位。

繼續擴大更多的中國對外人文交流。一是歡迎更多的國外人士，包括那些對華有偏見的國外人士來中國實地交流，消除誤解，增進了解。2024年12月17日，中國國家移民管理局發布公告，全面放寬優化過境免簽政策，從當天開始，符合條件的54個國家人員，從中國過境前往第三國（地區）時，可以在中國停留的時間從72小時和144小時，統一延長到240小時，也就是10天。自2025年6月1日至2026年5月31日，對巴西、阿根廷、智利、秘魯、烏拉圭5國持普通護照人員來華經商、旅游觀光、探親訪友、交流訪問、過境不超過30天，試行免辦簽證入境。此舉有利于擴大對外交流，視情況今后還可以進一步放寬相關政策。二是繼續加強對外宣傳，讓國外進一步“讀懂中國”“讀懂中共”。具體宣傳內容包括： ① 中共和西方的黨派有著本質的區別，中共的“黨性和人民性從來都是統一的、一致的”，黨性即人民性。 ② 中國式現代化是走和平發展道路的現代化，中國熱愛和平，反對戰爭，“奉行自衛防御核戰略”），但也不懼怕戰爭。這是因為“敢打方能言和”，“強國必須強軍，軍強才能國安”12）。

四、國際貿易環境對中國式現代化的影響與應對

（一）國際貿易是中國式現代化的基礎條件

貿易是買賣雙方為了各自的需求而進行的交易活動，是市場經濟的最基本行為。國際貿易是國家（地區）間進行貨物和服務交換的活動。國際貿易環境體現了開放經濟條件下國家（地區）間的國際分工關系和相互依賴條件。

國際貿易是中國追求財富價值、實現共同富裕、實現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協調發展的基礎條件。以支出法核算，貨物和服務貿易的凈出口構成了GDP的“三駕馬車\"之一，是一國（地區）財富價值的重要組成。中國自2001年加入WTO后，國際貿易得到了迅速發展，有力支持了經濟綜合實力（GDP）自2010年起躍居世界第二。中國式現代化需要爭取有利于中國的國際貿易環境。

（二）國際貿易環境正在深度影響著中國式現代化

1.美歐近年來認為中國“不公平貿易”

美國認為中國“不公平貿易”并挑起貿易戰。2018年3月，美國時任總統特朗普高喊“中國偷走了數百萬美國工作崗位”，挑起中美貿易戰。2024年美國候任總統特朗普在大選競選過程中，曾威脅將從四方面升級對華貿易制裁：一是取消中國永久正常貿易關系（PermanentNor-malTradeRelations，PNTR），即最惠國待遇；二是對中國對美所有出口商品征收 60% 或以上關稅；三是四年內停止對中國生產的必需品的進口；四是嚴厲打擊中國商品通過第三國出口到美國。特朗普重返白宮后，雖尚沒有完全兌現他的競選諾言，但2025年2月1日對自中國進口商品加征關稅 10% ，3月4日以芬太尼等問題為由再次加征10% 關稅，4月2日對中國實施 34% 的“對等關稅”、疊加此前稅率后對華征收關稅稅率達 54% 4月8日將對中國輸美商品征收“對等關稅”的稅率由 34% 提高至 84% 、總關稅達 104% ，4月10日對中國商品實際加征的總關稅稅率升至 145% 、其中部分稅率為 125% ，4月15日聲稱中國輸美商品現面臨最高達 245% 的關稅。5月10日至11日，中美經貿高層會談取得實質性進展，美方取消了共計 91% 的加征關稅，中方相應取消了 91% 的反制關稅；美方暫停實施 24% 的“對等關稅”，中方也相應暫停實施 24% 的反制關稅，剩余 10% 的關稅雙方予以保留。

歐盟也認為中國“不公平貿易”并挑戰貿易爭端。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近年來經常聲稱，歐盟成員國不會一直容忍與中國“日益嚴重的貿易失衡”。2024年以來（截至2024年12月5日），歐盟已對中國發起了15起貿易救濟調查（13）。2024年10月，歐盟決定對從中國進□的電動汽車（BatteryElectricVehicles，BEV）征收為期五年的最終反補貼稅。

2.中美、中歐的貿易失衡狀況

中國是全球最大的貿易順差國。WTO最新數據（截至2025年5月）顯示，2024年中國順差額989531百萬美元，約0.99萬億美元，接近緊隨其后的10位順差國（地區）包括德國、俄羅斯、荷蘭、愛爾蘭、瑞士、沙特、中國臺灣、挪威、阿聯酋、意大利的總和（1007349百萬美元），比緊隨其后的9位順差國（地區）的順差額（948096百萬美元）略高。根據中國海關總署數據計算，中國對美國的貿易順差額（361152百萬美元）占比約為 36.50% 。

美國是全球最大的貿易逆差國。二戰后的初期，順差是美國貨物貿易收支常態。除1959年、1968年和1969年分別逆差6.01億美元、12.87億美元和9.80億美元外，其余歷年均為順差。1971年后，逆差成為美國貨物貿易收支新常態。除1975年順差29.75億美元之外，其余歷年均為逆差。WTO最新數據（截至2025年5月）顯示，2024年美國逆差額1294139百萬美元，約1.29萬億美元，比緊隨其后的10位逆差國（地區）包括英國、印度、法國、土耳其、菲律賓、中國香港、西班牙、埃及、希臘、羅馬尼亞的逆差總和（1039638百萬美元）還要高。根據聯合國商品貿易數據庫計算，美國對華貿易逆差額（319075百萬美元）占比約為 24.66% 。

貿易摩擦后的中美貿易動蕩徘徊。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顯示，自2000年以來，中美進出口貿易總體是穩中有升；2018年中美貿易摩擦后，中美貿易受到影響，但仍在動態調整和徘徊中。2017、2018、2019、2020、2021、2022、2023、2024年中美貨物貿易額分別為5848億美元、6353億美元、5431億美元、5888億美元、7479億美元、7617億美元、6664億美元、6883億美元，2018年起，環比分別增長 8.64%?-14.51% 、8.42%?27.02%?1.84%?-12.52% 和 3.59% 。2021—2024年每年的中美貨物貿易額超過中美貿易戰始發的2018年和上一年2017年，表明中美貨物貿易互補、有市場需求。以2024年為例，中國向美出口的商品包括第16類（機器、機械器具、電氣設備及其零件；錄音機及放聲機、電視圖像、聲音的錄制和重放設備及其零件）第20類（雜項制品）、第11類（紡織原料及紡織制品）等，中國自美進口商品包括第16類、第05類（礦產品）、第06類（化學工業及其相關工業的產品）等，屬于正常的貨物貿易往來。2024年10月WTO分析報告顯示，墨西哥和越南成為中國對美國貨物出口市場的重要替代者。在服務貿易方面，中美之間長期以來是美國順差，根據美國商務部經濟分析局2000—2024年統計數據顯示，美對華一直順差，年平均順差171.16億美元，且總體呈曲線上升態勢；2024年，美國出口中國546.12億美元，美國自中國進口227.73億美元，累計773.85億美元，美國順差318.39億美元。其實，在服務貿易領域，中國還可以增加進口，以平衡總的貿易，但美國泛化安全概念，限制對華出口，尤其是在高科技行業。

歐盟對華貿易逆差由來已久。歐盟統計局數據顯示，2002年以來，歐盟對華貨物貿易表現為持續逆差，且基本呈不斷攀升狀態。2005年逆差1069億歐元，首次突破1000億歐元；2021年逆差2490億歐元，突破2000億歐元，2022、2023、2024年逆差分別為3973、2970和3045億歐元。另，OECD最新數據（截至2025年3月）顯示，2010—2023年歐盟對華服務貿易一直呈順差狀態，最低年份為2010年順差18億美元，最高年份為2021年順差268億美元，年平均順差為136億美元。歐盟對華貿易長期逆差，有中歐產業分工、互補和貿易壁壘等長期積累的因素，包括中國“新三樣\"（太陽能電池、鋰電池和電動汽車）的出口競爭優勢，歐盟對華實施嚴苛的出口管制、服務貿易順差提升受限，也有疫情、地緣政治等臨時因素作用。

3.對貿易失衡問題的學理分析

貿易順差不等于貿易最終收益。貿易收益的計算是個復雜的過程，價值增值理論和對貿易增加值的測算一定程度上能夠解釋貿易收益。對中國而言，貿易順差主要是由貨物貿易順差造成的，支撐了中國GDP的增長，對制造業和就業有幫助，但換來了“綠票子”，變成了“美國國債”，潛伏著危機，突出表現在戰略上支持了美國，同時面臨美元和美國國債的信用危機。對美國而言，主要是由貨物貿易逆差造成的，給美國帶來的不利可能是影響了美國的制造業和就業人數，甚至影響所謂的“安全”，但美國憑借印制美元的優勢、助力美國獲得了他國包括中國的商品和服務。對歐盟而言，歐盟也是擔心逆差影響歐洲產業競爭力和就業人數，但歐元的逐漸強勢也助力歐元區增進財富。進一步分析，貿易與財富是相互關聯的，國際貨幣因國際貿易而生。15世紀末地理大發現，促進了對外貿易，重商主義應運而生。早期的重商主義極端地認為財富僅限于金銀貨幣，只允許金銀貨幣流入，禁止流出，代表人物有英國的威廉斯·塔福（1554—1612）等；晚期的重商主義不禁止貨幣流出，強調凈流入即可，即所謂的“貿易差額論”，代表人物有英國的托馬斯·孟（1571—1641）等。如今的美元、歐元作為主權信用貨幣一定程度上等同于歷史上的超主權貨幣“金銀”，給強勢的主權信用貨幣競相貶值帶來了可趁之機，也給貿易收益和財富的計算帶來了更多的復雜性。

貿易戰加深人們對傳統貿易理論懷疑。現有的國際貿易是基于古典國際貿易理論，主要包括亞當·斯密的絕對優勢理論和大衛·李嘉圖的相對優勢理論，主張市場分工與貿易自由化。之后的新貿易理論（如美國學者保羅·克魯格曼的產業內貿易理論和美國學者雷蒙德·弗農的產品生命周期理論）、新新國際貿易理論（如美國學者梅里茲提出的異質企業模型和美國學者安特拉斯提出的企業內生邊界模型），仍脫胎于古典國際貿易理論。從全球看，國際貿易是絕對平衡的，總供給恒等于總需求。國際貿易的相對平衡則是基于一國或一個區域來考慮，這涉及到資源配置范圍和效率，資源配置范圍越大、全社會配置效率越高。關于國際貿易失衡問題，被譽為“天才\"的英國經濟學家凱恩斯（1883—1946）可能早就預料到今天的中美貿易戰和中歐貿易沖突。在1944年布雷頓森林體系會議上，被提出的“凱恩斯計劃\"相關內容包括：一是要求順差國強制將盈余存入同盟賬戶和向逆差國提供透支（實質為貸款），以構造超主權中央銀行的貨幣派生渠道，為全球經貿發展提供所需的充足的支付清算媒介。二是順差國和逆差國共同承擔國際收支失衡的調節機制。懷特主張不對稱的調整，逆差國承擔幾乎全部的調整責任；凱恩斯主張對稱的調整，順差國和逆差國共同承擔調整責任，即當成員國清算賬戶順差或逆差超過其份額 25% 時被確定為收支不平衡，要對其超額部分收取管理費，并要求其采取相應的擴張或緊縮政策，超過份額的資金將在年底被沒收作為公共儲備基金以作為約束。調節方式上，懷特主張采取貨幣互換，即逆差國用本幣換取所需其他國家的貨幣，本質上是以本幣作為抵押獲取外幣貸款；而凱恩斯則允許逆差國直接申請透支或提存。筆者理解，這兩種調節方式的本質區別在于，前者游離在體制外自循環，后者在體制內監測下循環，而這個體制則指“世界中央銀行”。眾所周知，布雷頓森林體系以“懷特計劃”為藍本，“懷特計劃”已經得到了驗證，一方面其對“二戰\"后世界經濟金融秩序的恢復與構建有貢獻，另一方面也發現了試錯所在。“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沒有經過實證的“凱恩斯計劃\"是否比“懷特計劃\"更完美，有待商榷。然而，當代接踵而至的貿易戰，尤其是特朗普2.0時代推崇的“對等關稅\"新政，使得人們對傳統的貿易理論產生了質疑，對構建包括貿易平衡在內的新商業文明產生了濃厚的研究興趣。

（三）努力減弱國際貿易環境對中國式現代化的阻力

妥善應對來自美國的貿易戰。政治家的競選言論，不可全信。盡管如此，特朗普重返白宮后堅持要和中國繼續搞貿易對抗，如上所述，從特朗普的關稅新政可見一斑。另外，特朗普政府還出臺了一系列其他新政。例如：2025年3月10日，美國國會眾議院針對中國通過了《與依賴外國對手電池脫鉤法案》（HR.1166），禁止美國國土安全部采購六家中國企業生產的電池，通過了《抵御中國盾牌法》（H.R.908），要求國土安全部成立專門工作組應對中國安全威脅。美國龐大的經常項目逆差特別是貨物貿易逆差存在的根源是復雜的，與長期的“寅吃卯糧”、嚴重的對內對外負債、過度的軍費開支、嚴格的技術出口管制、過分的美元信用透支以及金融資本與產業資本間的深層次矛盾等有關。美國貿易新政主張“對等關稅”，與無條件最惠國待遇和非歧視原則相抵觸，動搖了“二戰”后由美國主導的國際貿易秩序的基石，破壞了多邊貿易體制。美國無差別的“對等關稅\"對待貿易伙伴國，抑或增加美國國內通脹壓力，影響到“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總之，美國貿易新政產生的效應以及未來的貿易政策走向何如，有待進一步觀察。中方應持續做好妥善應對，包括針鋒相對展開對美貿易斗爭和訴諸WTO等。

妥善應對來自歐盟的貿易爭端。歐盟或會加速應對與中國的“貿易失衡”。馮德萊恩2024年7月連任歐盟委員會主席，預計在其新的任期5年內，圍繞中歐貿易平衡話題會在中歐之間“噪喋不休”。但歐盟貿易政策也存在不確定性，受地緣政治、內部分化、來自美國的關稅戰和自身的碳邊界調整機制（CBAM）、數字單一市場戰略等因素影響。為此，中國要有心理準備和應對策略，具體對策建議包括：支持歐盟戰略自主、防止美歐聯手共同制裁中國貿易；努力促進中歐技術貿易增長；借鑒吸收歐盟數字貿易、綠色貿易發展經驗；努力化解中歐貿易摩擦，必要時針鋒相對展開貿易斗爭，甚至訴諸WTO等。需要說明的是，歐盟并不完全代表歐洲，歐盟有27個成員國（2013年7月1日，克羅地亞成為第27個成員國），而歐洲共有45個國家，中國應爭取與更廣泛的歐洲國家包括小國家加深貿易往來。

中國應逐步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2020年5月14日，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會議首提“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構建基于“雙循環”的新發展格局是黨中央在國內外環境發生顯著變化大背景下，推動中國經濟平穩、可持續發展和開放型經濟向更高層次發展的重大戰略部署。從目前現狀看，“三駕馬車”中之一的“貨物和服務貿易凈出口”受到外部需求減弱的預期明顯，需要進一步拉動消費需求和投資需求，以促進中國經濟持續穩定健康發展。為此，建議擴大“國內大循環”，讓國內消費火起來，讓國內創業者融資投資更便利。可研究進一步減少限制性消費措施，支持合法合規的公款消費、集團消費，發揮其“消費乘子”的功倍效能，以帶動全社會消費。研究豐富多層次的資本市場，發展新三板和PE、VC市場，讓國內真正的創業者、中小民營企業更加便捷地獲得融資進而增加投資，同時也有利于應對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對“中概股\"的可能打壓。

中國應攜手全球南方積極參與全球貿易治理，倡導“基于規則的國際秩序”之規則應是國際規則，而不是少數國家的國內規則。如，美國發起的對華貿易戰，大多是基于美國本國法律。其主要依據以下條款：一是232調查，依據美國1962年《貿易擴展法》第232條款，對特定產品進口（如鋼鋁）是否威脅美國國家安全進行立案調查；二是337調查，根據美國《1930年關稅法》第337節及相關修正案進行的調查，即知識產權調查；三是201調查，即產業形態技術調查，根據美國《1974年貿易法》201—204節進行貿易調查，對產品進口增加是否對美國國內產業造成嚴重損害或嚴重損害威脅作出裁定；四是301調查，所謂進行貿易打擊的“核武器”，其依據的301條款是指美國《1988年綜合貿易與競爭法》第1301—1310節的全部內容，其主要含義是保護美國在國際貿易中的權利，對其他被認為貿易做法“不合理”“不公平”的國家進行報復，包括“一般301條款”（關于不公平措施）、“特別301條款\"（關于知識產權）、“超級301條款\"（關于貿易自由化）和具體配套措施；五是美國國會通過的特別法案。

中國應繼續維護WTO權威，爭取國際貿易規則話語權。一是提防美國對WTO持消極態度。特朗普視貿易逆差為美國的代價，對自由貿易持懷疑態度。特朗普在第一個任期，屢次威脅要讓美國退出WTO。拜登政府基本延續了上屆政府的貿易政策傾向，依舊選擇阻撓爭端解決機制（DisputeSettlementBody，DSB）上訴機構新法官上任。預計美國利益至上的特朗普及其新一屆政府直接退出WTO的可能性較小，因為美國與其他國家的FTA（自由貿易協定）數量相對較少，如果美國退出WTO，將不得不與所有國家重新談判，這樣代價太大。但值得警惕的是，截至2024年底，美國拖欠WTO會費2570萬美元（4。二是關注WTO的貿易政策傾向。世貿組織現有166個成員，近年來WTO對貿易保護主義抬頭有所察覺。總干事伊維拉將于2025年9月1日開啟第二個任期，2024年11月28日，伊維拉向世貿組織總理事會發表未來四年的工作設想和愿景時坦言，“我們看到了恐懼、民粹主義、保護主義，以及對我們長期以來珍視的體系和機構提出的質疑”。2024年12月2日，伊維拉出席由新加坡國立大學李光耀公共政策研究院與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舉辦的第四屆NextSTEP全球會議時指出，中美大國之間的貿易雖然更受關注，但在全球貿易額中，中美雙邊貿易的占比其實少于 3% （WTO數據顯示，2024年，基于國際收支的貨物和服務的世界貿易額達到31.5萬億美元）。換言之，其余國家規模雖小，但作為一個整體，“他們才是全球貿易的大玩家”。三是中方維護WTO權威。2024年11月29日，中國商務部世貿司負責人在答記者問中表示，中方愿與伊維拉總干事一道，倡導普惠包容的經濟全球化，將發展置于國際經貿議程中心地位，推進世貿組織必要改革，促進世貿組織規則與時俱進，增強多邊貿易體制的權威性和有效性（1）。

五、國際投資環境對中國式現代化的影響與應對

（一）國際投資是促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加速器”

國際投資是指資本的跨境流動，亦稱“雙向投資”，包括從國外吸收資金到國內的外商直接投資資金（FDI和將國內資金投放到國外的境外直接投資（ODI的兩個方向、兩個部分。

從經濟功能和作用程度看，國際貿易是國際經濟合作的基礎，國際投資則是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推動國際經濟合作的杠桿。國際投資的主要功能在于推動資本的跨境直接流動，促進包括資金在內的資源在區域乃至全球范圍內優化配置，進而推動技術、管理和文化的傳播以及科技創新能力的升級提高，增強國際經濟聯系和合作。國際投資對中國式現代化具有杠桿效應，可預期、法治化、適合營商的國際投資環境是中國式現代化的“加速器”。

（二）國際投資環境對中國式現代化影響不容忽視

1.全球跨境直接投資普遍下降，中國利用外資下降更為明顯

全球跨境直接投資普遍下降。聯合國貿發會議最新公開（截至2025年3月）的《世界投資報告2024》顯示，2023年，全球FDI規模為13318.1億美元，同比下降 1.8% ；ODI規模為15505.8億美元，同比下降 1.5% 。

中國利用外資下降更為明顯。中國商務部最新公開的（截至2025年3月）《中國外資統計公報2024》顯示，2023年實際利用外資1632.5億美元，同比下降 13.7% ，其中來源中國香港地區1111.8億美元、占比 68.1% ，來源于美國33.6億美元、占比 2.1% （而同期美國對外投資4043.2億美元、中國占比僅 0.83% ），來源于日本38.9億美元、占比2.4% （而同期日本對外投資1840.2億美元、中國占比僅 2.11% ），來源于德國19.2億美元、占比1.2% （而同期德國對外投資1012.5億美元、中國占比僅 1.90% ）。從2023年的數據看，如剔除中國香港地區，中國吸引外資形勢更為堪憂。

2.美國通過“小院高墻\"妨礙了中國吸引外資和對外投資

美國通過經貿政策，限制與中國投資合作。2018年，墨西哥、加拿大與美國達成的《美墨加三國協議》中設置了毒丸條款，即“任何一方與非市場經濟國家簽訂自由貿易協議時，應允許其他各方在發出6個月的通知后終止本協議”，以此來孤立中國。2022年，美國推出“印太經濟框架”（IPEF），并強調“IPEF獨立于中國之外”。2023年，APEC舊金山會議期間，美國召集14個國家舉行IPEF首次首腦會議。但特朗普對IPEF持不同政見，他在2023年11月18日一次講話中，將IPEF稱作\"TPP二號”，“這比第一個（TPP）更糟糕，堪稱用另一個旨在推動向亞洲外包的大規模全球主義怪物來摧毀農民和制造商。\"2022年，美國推出“美洲經濟繁榮伙伴關系”（APEP），強化“近岸外包”、“近岸投資”，意在限制與中國投資合作。

美國泛化安全概念，尤在高科技投資領域限制與中國合作。特朗普2017年首次執政后，在高科技領域對華實行“有限封堵”。拜登執政期間，基本延續了特朗普的政策。2018年，美國針對“中國制造2025”和“軍民融合”戰略，出臺了《2018出口管制改革法案》，增列了14類新興和基礎技術。2019年，美國以國家安全為由，將華為及相關公司列入實體清單。2021年，美國出臺《2021創新與科技法案》，由1個撥款方案和4個相互獨立的法案構成，其中一個獨立法案就是《應對中國挑戰法案》。2022年，美國出臺《2022芯片和科學法案》，其中設置了“中國護欄\"條款，該條款規定，禁止獲得聯邦資金的公司在中國大幅增產先進制程芯片，期限為10年，違反禁令或未能修正違規狀況的公司需要全額退還聯邦補助款。2024年10月28日，離2024大選不足10天的時間里，美國財政部遵循拜登2023年簽署的第14105號行政命令，出臺《對華投資限制最終規則》（2025年1月2日起正式生效），旨在限制或禁正美國人（包括美國自然人、美國實體及其外國分支機構；自然人包括美國公民和綠卡持有者）及其控制的非美國實體在受關注國家（指中國大陸、香港和澳門）開展涉及受限制國家安全技術和產品，主要涉及半導體、微電子、量子信息技術和人工智能領域的受限制交易。

3.歐盟對華推行“去風險化”，導致《中歐全面 投資協定》擱淺和投資審查升級

歐盟對華推行“去風險化”。2003年，中歐領導人共同決定建立中歐全面戰略伙伴關系。2019年，歐盟推出對華三重定位一一伙伴、競爭者和制度性對手。但近年來，歐盟較少提及全面戰略伙伴關系，更多從經濟競爭者和制度性對手的角度看待中國。2023年，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首次提出“去風險化\"的對華政策概念，被西方政客普遍認同，替代了過去難聽的說辭“對華脫鉤”。

《中歐全面投資協定》擱淺和投資審查升級。《中歐全面投資協定》（China-EUComprehensiveAgreementonInvestment，CAI）談判始于2014年初。于2020年12月30日宣布如期完成談判，其核心內容包括市場準入承諾、公平競爭規則、可持續發展與爭端解決機制。但在歐盟內部反對勢力和美方施壓下，歐洲議會于2021年5月20日通過了凍結中歐CAI的議案。2023年10月歐盟委員會啟動對中國電動汽車反補貼調查以來（截至2024年12月10日），歐盟對華動用限制性經貿措施超過40項。新一屆歐盟委員會愈發強調“經濟安全”，計劃進一步強化經貿工具箱，升級投資審查、出口管制等領域的限制性措施。

（三）努力增加國際投資環境對中國式現代化的正能量

警惕強勢的主權貨幣利用“雙向投資”套利。如上所述，國際投資有助于促進資源的優化配置。同時，也體現經濟體之間的相互依存度。以中歐、美歐為例，從“雙向投資\"這一維度觀察，數據顯示，中歐經濟依存度遠不如美歐。到2024年，中歐相互投資存量是2500億美元，但美國和歐洲的投資存量超過3.7萬億美元，約是中國的15倍8。但是，在現有國際貨幣體系不夠公平不夠合理的前提下，存在強勢的主權貨幣可能競相貶值、輸出貨幣的情形。為此，中國在相當長的時間里可能需要繼續執行資本項下的有條件管制，警惕強勢的主權貨幣利用“雙向投資”套利。

中國理應雙向發力對待“雙向投資”。中國一方面可以通過談判，努力改善中美、中歐投資關系，營造良好的投資生態環境。2024年12月13日中美兩國政府代表在換文簽署了《關于修訂和延長兩國政府科學技術合作協定的議定書》，將《中美科技合作協定》自2024年8月27日起延期5年。這一舉動，表明中美投資合作同樣有談判余地。另一方面，中國企業“走出去\"對外投資需要增強戰略思維，注重綠色、可持續發展，進一步防范資金風險，努力提高全要素生產效率。

六、國際貨幣金融環境對中國式現代化的影響與應對

（一）國際貨幣金融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保障

貨幣和金融屬于虛擬經濟范疇，是支持實體經濟發展的重要保障。國際貨幣是指在國際貿易投資等經濟活動中被普遍接受、廣泛使用的貨幣，金銀等貴金屬歷史上曾是較為理想的國際貨幣。國際貨幣應當是超主權的貨幣，強勢的主權貨幣可以成為國際貨幣的補充，或替代超主權貨幣行使國際貨幣職能，如歷史上與黃金掛鉤的英鎊、美元。“二戰”后期的布雷頓森林會議確定了黃金和與黃金掛鉤的美元的國際貨幣地位，后來國際貨幣體系陸續處于變革和完善中，如今黃金、特別提款權（SDR）和SDR籃子貨幣（包括美元、歐元、英鎊、日元、人民幣）被公認為國際貨幣或正在行使國際貨幣的某些職能。國際金融的范疇較廣，包括國際貨幣、國際結算、國際信貸、國際證券等內容。中國式現代化離不開國際貨幣金融的支持，良好的穩定的國際貨幣金融環境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保障條件。

（二）國際貨幣金融環境正在影響著中國式現代化

1.布雷頓森林體系瓦解后，現行國際貨幣體系存在不公平不合理

1971年布雷頓森林體系瓦解后，國際貨幣真正進入了無“錨”的信用貨幣時代。盡管IMF和世界各國也一直積極努力不斷完善國際貨幣體系，但至少有三個重要的坎兒難以逾越。

一是缺乏對儲備貨幣發行的硬約束機制。作為主要儲備貨幣的美元是一國主權貨幣，其發行有其國內的“錨”目標，如通脹、就業、經濟增長等貨幣政策目標，但這些目標是美聯儲基于美國利益，而非基于全球利益的最大化。其他的儲備貨幣，如歐元、英鎊、日元、人民幣等，也遇到這一瓶頸。因此，這容易誘發全球流動性過剩。

二是缺乏對國際收支失衡的有效調節機制。以“懷特計劃\"為基礎的布雷頓森林體系，和“凱恩斯計劃\"相比，本就對國際收支失衡缺乏硬約束力。后來于1976年達成的牙買加體系，對匯率制度、匯兌管理、國際收支狀況等并未作出強制性的限定，抑或當時的決策者們也難以做出決策，而寄希望于浮動匯率的自動調節功能。因此，這容易導致全球國際收支失衡。

三是缺乏治理國際貨幣體系的組織保障機制。IMF和世界銀行雖說是全球性的兩大國際金融組織，是布雷頓森林會議的重要產物和成果，但事實上美歐有相對控制權。IMF的投票權實行份額管理，規定任何重大政策決定須獲得 85% 投票權的支持，而美國擁有 17.69% 的IMF份額，故具有一票否決權，且基于所謂的非正式“紳士協議”，IMF總裁都來自歐洲。世界銀行的宗旨是向成員國提供貸款和投資，推進國際貿易均衡發展，但也是基于所謂的非正式“紳士協議”，世界銀行行長由美國總統提名，所有世行行長都是美國人。因此，這種組織保障制度顯失公允，容易導致貨幣金融治理赤字。

由于現行國際貨幣體系存在一些體制性障礙和弊端，導致了出現全球流動性過剩、全球國際收支失衡嚴重等貨幣金融經濟的亂象。

2.特朗普新政影響美元及國際貨幣體系構建

特朗普期望美聯儲更能聽命于美國政府。美聯儲具有獨立性，但通過歷史事件觀察，在關鍵問題上，美聯儲最終都是屈服于美國總統和政府的意志。特朗普期望進一步削減美聯儲的獨立性。

特朗普支持數字加密貨幣。特朗普改變了拜登政府之前對加密貨幣“并非不友好”（not-unfriendly）的柔化立場。拜登政府原先持有的這一立場，主要顧慮在于擔心數字貨幣對美元國際地位的沖擊。顯然，特朗普坦然接受加密貨幣的威脅與共存。

特朗普新政或對美元及國際貨幣體系構建形成顛覆性影響。特朗普新任期內發動的貿易戰，或延伸到科技、金融、教育領域，或加速世界對美元承擔國際主要儲備貨幣的“市場出清”。2024年11月，美國當選總統特朗普威脅金磚國家要放棄用其他貨幣取代美元的計劃，否則將對其征收4 100% 的關稅”7。2024年12月，俄羅斯總統普京回應，國際社會應該允許多個幣種同生并存，使用金磚國家自己的未來貨幣并不代表禁止使用美元。普京此前也曾表示，并不是他們拒絕使用美元，但如果某些國家不讓他們使用美元，他們被迫尋找替代品（18。筆者預言，特朗普有可能是繼羅斯福（1944年美元與黃金掛鉤，其他貨幣與美元掛鉤）、尼克松（1971年美元與黃金脫鉤，但美元國際貨幣強勢地位尚存）之后的第三任對美元影響巨大的總統。如果在特朗普新的任期內，美國徹底“解套”美元，即讓美元徹底回歸到主權貨幣之本位（強勢的主權貨幣可以作為超主權貨幣的補充與超主權貨幣共存），有利有弊。從短期看，對美國是弊大于利，但從長期看，有利于美國和世界。其關鍵是需要美國及其盟友、伙伴配合國際貨幣體系改革。

美國國內出現了對美元信任危機的跡象。美國著名智庫布魯金斯學會在2024年12月2日的報告中指出，越來越多的美國州開始宣布黃金和白銀成為與美元并駕齊驅的合法貨幣，用于商品交易、償還債務和稅款，以應對美元購買力下降和通脹風險。路易斯安那州在2024年12月2日簽署的SB531法案中，賦予了黃金和白銀在該州的獨立法定貨幣地位，并禁止美國財政部扣押和沒收黃金。

3.IMF和BIS的有益探索有助于優化國際貨幣體系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積極探索數字貨幣及其國際化。2024年11月，IMF在官網上發布了有關央行數字貨幣（CBDC）設計和運營模式、數據使用與隱私保護以及中央銀行探索CBDC跨境使用等系列工作論文。IMF專家認為，在金融領域，信任至關重要，尤其是對于數字貨幣而言。探討了開發具有網絡彈性的CBDC生態系統所需的要素和挑戰，包括分布式賬本、數字錢包、智能合約和支持離線功能的技術變體等新技術（IMFNote/007，2023）。IMF專家認為，網絡安全通常遵循三個核心原則，保密性、完整性、可用性。據報道，超過80% 的網絡攻擊歸因于人為因素。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EMDE）在確保CBDC生態系統安全方面可能面臨更嚴峻的挑戰[9-10]。

國際清算銀行積極探索數字貨幣及其國際化。國際清算銀行（BIS）年度經濟報告（2023）提出了未來貨幣體系的藍圖，可利用代幣化的變革潛力來改進現有國際貨幣體系結構并開辟新的可能性。這個藍圖勾勒出了一個新的金融市場基礎設施即統一賬本，由此將央行數字貨幣（CB-DC）、代幣化存款和其他代幣化索賠的金融和實物資產整合在一起，但強調需要從個體實驗轉向聯合創新。BIS數據顯示，截至2023年底，86家受訪中央銀行中有 94% 正在探索CBDC，而且，中央銀行們在未來六年內發行批發型CBDC的可能性大于零售型[11-12]。

（三）努力推動國際貨幣金融環境朝著更加公平合理和有利于中國式現代化方向發展

數字貨幣時代的到來和地緣政治的影響等，加速了國際貨幣體系變革。中國需要理性調整貨幣金融策略，努力推動國際貨幣金融環境朝著更加公平合理和有利于中國式現代化方向發展。具體建議包括：

1.從容應對人民幣匯率的波動。穩定人民幣匯率不應僅盯著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的變化，更應關注人民幣匯率指數，包括CFETS（中國外匯交易中心）、BIS貨幣籃子和SDR貨幣籃子人民幣匯率指數的變動。

2.持續關注美元信用。警惕美國可能出現的債務危機，戰略持有美國國債（美國財政部數據顯示，截至2025年2月，中國持有7843億美元、位居第二，而日本持有11259億美元），多元化投資中國的外匯儲備。截至2024年末，美國國債超過36萬億美元，占其GDP的比重超過 120% 。

3.持續推進人民幣國際化。在“穩慎扎實推進人民幣國際化\"的基礎上，適度加快人民幣國際化。明確人民幣國際化不是為了替代美元、歐元，而是為了配合中國的企業走出去，滿足中國對外貿易、投資及經濟合作的需要。

4.持續推進解決融資難融資貴的難題。借鑒美國資本市場發展經驗，構建符合中國特色的多層次的資本市場，讓真正的創業者和中小民營企業便利融資與投資。

5.推動國際貨幣金融體系朝著更加公平合理和有利于中國式現代化方向發展。一是探索提升SDR的國際貨幣功能，形成以SDR為核心的國際信用貨幣體系[13]。探索SDR的“價值錨”，可掛鉤一攬子商品。SDR的“發行錨”，可借鑒“凱恩斯計劃”錨定全球貿易總量。二是探索國際清算銀行行使全球中央銀行的支付清算職能。探索基于各國既有的CBDC科技成果和應用區塊鏈、量子計算等技術，由BIS牽頭，在IMF支持和各國央行通力合作的基礎上，開發全新的更為安全、更有效率、更加經濟的可追溯的全球支付清算系統。三是探索完善國際貨幣規則制定、爭端解決與組織保障機制。維護IMF、世界銀行和國際清算銀行的國際貨幣組織權威，改革和完善這三大機構的內部治理和投票決策機制，攤薄個別國家的份額，防止個別國家操縱國際金融組織，讓這些國際金融組織更能廣泛代表全球的共同利益。

七、結語

中國式現代化是個復雜的開放的巨系統工程[4，本文從自然資源、地緣政治、國際貿易、國際投資、國際貨幣金融五個層面來觀察中國式現代化外部環境未必科學合理，也未必能窺清全貌，但仍期望對正確認識中國外部環境尤其是經濟外部環境有所貢獻。中國從事中國式現代化，置于世界大環境乃至宇宙之中。在百年變局加速演進的世界大環境中，中國很難做到“獨善其身”。中國需要理性看待外部環境，關注外部環境，適應外部環境，正向影響外部環境。

當前及未來三十年是中國式現代化重要窗口期。來自自然條件、地緣政治因素的干擾，以及來自美西方可能有針對性地對中國貿易、投資、金融、科技等領域的打壓，均會影響中國式現代化進程。為此，中國需要貫徹落實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以系統觀念積極應對外部環境變化，為中國式現代化發展營造良好的外部環境，為推動構建更加公平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和人類命運共同體貢獻中國力量。

注釋：

（1）《列寧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737頁。

（2）《毛澤東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480頁。

（3）環球網2024年12月24日報道（俄媒報道，當地時間12月19日俄羅斯總統普京舉行年度記者會）。

（4）外交部網站，2023年6月2日外交部發言人毛寧主持例行記者會。

（5）在1992年“集安條約\"基礎上于2002年改制，截至2025年5月有6個成員國。

（6）參考消息網2024年4月10日報道（據今日俄羅斯電視臺網站2024年4月9日報道）。

（7）環球網2024年3月14日報道。

（8）中國經濟網2024年12月22日報道。

（9）外交部發言人2025年5月15日例行記者會宣布。

（10）2013年8月19日，習近平在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強調；2016年2月19日，習近平在黨的新聞輿論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

（11）央視新聞客戶端2024年7月30日報道（外交部回應美日強化核威懾合作）。

（12）新華網2020年7月31日報道（習近平：強國必須強軍，軍強才能國安）。

（13）商務部新聞發言人2024年12月5日回應中歐貿易摩擦問題。

（14）2025年3月29日央廣網《美國拖欠WTO會費2570萬美元》。

（15）2024年11月29日商務部世貿司負責人答記者問。

（16）環球網2024年12月10日報道（外交部發言人例行記者會）。

（17）光明網2024年12月1日報道（特朗普突然發文威脅）。

（18）鳳凰網2024年12月5日報道（普京回應特朗普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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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Chinese modernization isanopenand comprehensive systemic project，situated within the global environmentand even the broaderuniverse，influenced byboth positiveand negative fedback from external factors in the natural and social environment.Inthe processofChinese modernization，China，ontheone hand，mustadaptto he complexexternal environment，seize opportunities，anddevelop itself，andon the other hand，actively participate in and lead global governance and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the external environment in the directionof the broadest national interests，including China.Basedonthe importance ofinfluencing factors，this paper conducts arational analysis oftheexternal environmentof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 from five dimensions： naturalresources，geopolitics，ntermational trade，internationalinvestment，andinternational monetaryandfinancialsystems.Corresponding strategic recommendations are proposed，including： reducing the negative impact ofthe natural environment on China's economyand enhancing strategic autonomyand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in critical minerals;emphasizing regional securityand stabilitywhileexpanding cultural exchanges with foreign countries;calmly addresing alleged \"unfair trade\"by the U.S.and Europe and accelerating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a's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based on \"dualcirculation\";improving Sino-U.S.and Sino-European investment relations whileenhancing th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of Chinese enterprises in outbound investments; and rationally adjusting China's monetary and financial strategies to promote the formation ofa fairer，more equitable，and favorable international monetaryand financial system that supports Chinese modernization.

Keywords：Chinese modernization; external environment; rational analysis; strategic choices

（責任編輯：丁曉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