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項目]本文系2021年度國家社會科學基金教育學重大課題“鄉村振興和教育現代化背景下農村教育發展戰略研究”的階段性研究成果。(課題編號:VGA210005,課題主持人:)
[中圖分類號]G7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3985(2025)10-0031-08
一、引言
鄉村振興離不開農村職業教育的支持與引領,站在全新的歷史交匯點上,數字技術的“溢出效益”顯著,正成為賦能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關鍵突破口。2023年3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強調要深人實施數字鄉村發展行動,以數字化賦能鄉村產業發展、鄉村建設和鄉村治理。2025年1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鄉村全面振興規劃(2024—2027年)》進一步提出要持續實施數字鄉村發展行動、強化農村職業教育和成人教育,加強農村數字人才、電商人才培育。當前,農村職業教育仍是職業教育中最為薄弱的一環,我國農村人口的受教育程度相對不高,對現代農業技術掌握程度較低,農村勞動力缺乏系統的農業生產技能培訓。相關數據顯示,數字人才分布與數字經濟發達程度呈正相關,大量數字人才聚集在城市,農村地區的數字人才缺口大,揭示了我國城鄉在數字技術運用上的不均衡。2024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大力提高職業教育質量,彰顯出國家對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重視。在鄉村振興視域下,數字技術快速發展帶來的數字化邊界的拓展需求與鄉村全面振興及農業農村現代化轉型的現實需求高度適配,數字技術能夠打破物理空間的桎梏,實現系統內部要素的創新變革,為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提供支撐。數字技術賦能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即將技術思維、技術治理與技術環境滲透進農村職業教育的各個層面,通過轉變組織教學范式、調整組織架構等方式,促進教育實現優質公平,助推農村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
數字技術賦能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已成為學界的熱點議題,主要涉及以下幾個方面:一是人才培育層面。有學者提出,鄉村數字弱勢群體的形成是社會、技術、個人三方面因素交織作用的結果,并依據主體自覺理論構建了鄉村數字弱勢群體主體自覺培育的實踐策略[2]。二是產業發展層面。有學者探究數字鴻溝掣肘小農戶融入現代組織化經營時面臨的發展困境,并提出有針對性的實現路徑[3。三是組織治理層面。有學者基于悖論理論探討鄉村治理數字化轉型的內涵、運行和悖論,并依據相關方法論完善治理思維[4。以往的研究從人才培育、產業發展、組織治理等方面對農村職業教育發展進行分析,較少對數字技術賦能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進行探討。數字技術賦能農村職業教育是在“人機協同、教技融合\"的技術新范式、“立體交互、多維無邊界\"的組織新形態、“數聯、物聯、智聯\"的環境新生態三個方面協同作用機制下實現的,需要厘清各方面要素的內在機理,系統闡釋數字技術賦能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應然樣態、實踐路向,為數字技術賦能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提供理論支撐。
二、數字技術賦能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應然樣態
農村職業教育作為一種典型的跨界融合型教育樣態,承載著重要的育人價值。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推動各類優質教育資源集聚與聯結,引發農村職業教育變革與創新。數字時代農村職業教育發展以產業變革、科技創新與人才培養為主,藉由數智驅動、數字無界、數實融合、數字正義的價值導向服務于鄉村振興,描繪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應然樣態。
(一)數智驅動:集聚農村數字人才培育的智能范式
數字技術驅動鄉村產業與農村數字人才培育模式獲得創新突破與應用拓展。具體體現為:一是數智化鄉村產業發展與人才培養創新模式的生成。農村職業教育是具有職業性、技術性和應用性的教育。數字化時代,農村職業教育多元主體的適應性發展以技術本體為基石,融合技術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以技能為導向、技術知識為供給、技術文化為滋養,為戰略性新興產業與人才的全面發展鋪設具有前瞻性與科學性的理論基石。二是完善數智化鄉村產業發展人才培養機制。一方面,數字技術驅動產業鏈、人才鏈、創新鏈、資金鏈深度融合,為農村職業教育培養拔尖創新人才;另一方面,暢通數字化育人路徑,橫向上推進職普融通,縱向上構建從中職到專本碩博的一貫制技術技能人才培養體系。目前,技術技能人才工作模式呈現工作過程去分工化、人才結構去分層化、技能操作高端化、工作方式研究化、服務生產一體化等特征[5]。為應對此類技術挑戰,需培養具有卓越的技藝、深厚的理論底蘊以及創新思維的人才。三是提升農村數字人才質量。一方面,提高新型職業農民與高素質農業人才對數字技術的理性認知;另一方面,構建技術研發與技能人才供給網絡,依靠智慧化平臺提供智能決策,加速從技術孵化到研發生產的過程,提高“產、學、研”創新研究成果的轉化率,構建產業創新聯盟與創新人才孵化基地,培養鄉村數字化新興產業迫切需要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
(二)數字無界:共享農村文化現代化發展的信息空間
農村文化是農村職業教育發展的內生動力,同時,農村職業教育也為農村文化現代化發展提供服務空間。一是現代化鄉村空間的激活與重構。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速和人口外流,傳統鄉村的公共空間正在逐漸縮減。這種現象不僅體現在物理空間內公共資源和活動的減少,還表現為公共輿論的消解、公共議題的沉寂以及公共交往的受限。農村職業教育的價值在于以人的發展為核心,致力于培養具有鄉土文化底蘊的技術技能人才,緩解農村職業教育面臨的“人才困境”和“文化困境”,破解因城市化快速發展引發的群體焦慮、價值觀缺失和文化失調等問題,推動鄉村空間重組。二是豐富農村文化。將鄉村的傳統文化、地域特色、民俗風貌等內容轉化為數字化資源,并通過傳授技術知識、培養數字技能、滲透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等,厚植鄉村技能文化,強化鄉土文化的內在歸屬感與認同感。三是提高鄉村人才的現代化功能。新時代背景下,培養“生態人\"是農村職業教育的新定位,即培養具有生態意識、生態人格以及生態理性等潛在生態素養的技術技能人才[]。美國社會學家博尼(BonnieA.Nar-di)和維希(VickiL.O,Day)在《信息生態—一用心使用技術》中強調,信息生態的核心在于關注技術、人類以及他們實踐活動之間的相互聯系8。數字時代對新型職業農民的實踐創新能力提出了要求,強調需注重跨界思維與本土化思維的結合,開發并實施創新實踐項目,以滿足農村發展的多元化需求。借助數字技術,農村職業教育教材與課程呈現方式趨向富媒體化,通過創設數字化虛擬生態空間的教學情境、農業技能評價體系,提高受教育者的實踐能力。
(三)數實融合:解蔽農村職業教育實踐的數字地帶
培養高素質“三農\"科技人才、發展農村實體經濟與數字產業是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雙螺旋”。數字鄉村基于網絡構建虛擬經濟、提供虛擬服務,打破經濟發展在地理分布上的不均衡障礙,不斷拓展新經濟、新模式、新業態,激活鄉村各種生產要素。而農村實體經濟的數字化、智能化升級是農村數字產業蓬勃發展的體現[9。一方面,充分發揮農村產業資源優勢。鄉村產業資源的整合與革新是推動農村職業教育內生均衡發展的關鍵。來自不同地域、行業及領域的主體,通過結構重組與模式變革,構建起一個跨越多重邊界的復雜農村產業生態網絡。通過數字技術,農產品在研發、生產和銷售等環節的智能化水平不斷提升,產業鏈與供應鏈深度融合,提升了農業經營群體的內生發展力。另一方面,挖掘農村人力資源潛力。數字鄉村建設能夠掙脫物理空間的束縛,通過構建孿生的“數字世界”降低商業活動的交易成本,激活鄉村內部蘊藏的市場機遇、沉睡資本以及鄉賢人才等,激發鄉村人才的創業創新動力。
(四)數字正義:確保農村社會生態系統的數字倫理
職業教育的多元化發展,旨在為弱勢群體創造更多接受教育的機會。盡管智能技術的普及提高了生活質量,但不同群體在獲取數字紅利方面存在明顯的不均衡現象。數字正義視角下,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數字倫理滲透在各個層面。一是消弭城鄉教育的數字鴻溝。數字化工具憑借其廣泛的滲透力、可復制性強、共享便捷以及成本低廉等優勢,推動教育資源均衡分配,縮小城鄉教育發展差距。二是打破公共服務供給的空間壁壘。在我國城鎮化推進的過程中,伴隨著產業和人口在全國范圍內的空間重組[10]。農村職業教育通過拓展鄉村數字化生產力的發展空間,構建涵蓋農業基礎研究、技術成果轉化、設計制造、技術開發等環節的綜合性鏈式體系,其終端服務于農業農村發展,實現農村教育的“空間再造”,促進空間要素的流通。通過“互聯網 + ”教育培訓,實現數字技術與公共服務的有效對接,明確農村空間的屬性及其價值訴求。三是實現個體全面發展的價值追求。
社會的正義與否取決于每個個體是否能實現其既定的權利預設[11]。數字技術融入農村職業教育促進了價值層面的重塑與融合,將農村職業教育的\"本體價值\"與\"工具價值\"相結合[12],在替代人類勞動的過程中,凸顯人的主體性地位,實現自身的全面發展,為農民、鄉村學生等數字弱勢群體賦予生存意義。
三、數字技術賦能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邏輯向度
數字技術的迭代升級推動農村現代化發展,是促進農村職業教育發展的內生動力,使農村職業教育在戰略規劃、組織架構、人才培養、科研探索以及社會服務職能等層面進行變革。基于此,本研究引入TOE框架理論,綜合分析技術、組織與環境因素與數字技術之間的耦合關系,深人探究其賦能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邏輯路徑(如圖1所示)。

(一)技術嵌入:數字技術賦能農村職業教育創新協調發展
數字技術引領農村職業教育邁向高效率階段。一是通過數字技術構建智慧教學與泛在學習空間,覆蓋農村職業教育的各個環節,在推動信息流通和知識傳播的過程中,拓展傳統教育的邊界,憑借其滲透性、替代性和協同性等特性,促進農村職業教育在教學培養和管理上朝著數字化、智能化和個性化方向發展,強化農村職業教育資源的差異化配置,推動社會服務的智能化升級。二是農村職業教育信息集成系統的建立,可有效提升大數據的整合與共享效率,為農村職業教育培訓機構與社會各子系統提供聯通橋梁,形成新的信息網絡,構建出涵蓋所有利益相關者的農村職業教育數字化生態圈。三是提升農村職業教育質量。依托數字技術,農村職業教育全鏈條的數據信息得以流通與共享,職業院校、企業以及社會各界協同合作,嚴格監管人才選拔和培養過程,合理把控農村產教融合與校企合作項目的成本估算和進展情況。四是強化農村職業教育服務國家戰略的能力。農村職業教育要積極調整涉農學科專業結構、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結構,以及完善農村職業教育數字治理網絡布局,精準對接國家和社會需求,以提高農村職業教育服務經濟社會的效能。
(二)組織創新:數字技術賦能農村職業教育開放共享發展
一是數字技術重組農村職業教育管理模式。一支具備深厚專業情懷、先進職教理念和較強經營能力的專業化管理團隊,是農村職業教育發揮作用的根本。數據信息作為新的生產要素,賦能涉農專業與鄉村產業從“散點狀”邁向協同發展。數字化轉型對涉農企業管理與評價的思維方式進行了重構,形成平臺型組織架構和網絡化組織關系,打破農業與教育部門之間的信息溝通障礙。二是數字技術重構農村職業學校組織模式。教師和學生作為職業教育的關鍵參與主體,應主動抓住數字化技術帶來的機遇,構建起以數字技術為驅動力的組織架構,將職業院校傳統的“經驗決策\"管理模式轉變為“數據決策”模式,挖掘市場需求,推動職業院校與企業、農業科研院所等主體開展網絡合作。
三是數字技術拓展農村職業教育社會合作邊界。農村職業教育與農村社會發展協同共生,在數字技術重塑農村社會發展新生態的過程中,農村職業院校應注重協同合作,使組織結構更趨向扁平化,積極與社會資源互聯互通,補齊農村產業發展短板。
(三)環境塑造:數字技術重塑農村職業教育發展生態
一是數字技術引領下的虛實交融與個性發展。一方面,數字技術可實現“物一機一人”泛在連接的新型教育環境,構建以智慧型虛擬仿真實訓課堂、虛擬學習社區為代表的物理空間與集合多種個性化學習資源的網絡空間。另一方面,以大數據、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技術重塑農村職業教育教學內容體系與供給模式。在內容體系方面,通過搭建“互聯網 + 農村職業教育”大數據平臺,推動教學內容與產業需求精準對接;在供給模式方面,基于大數據的全流程行為分析與動態畫像能力,可實現數字化教學資源的智能化匹配與個性化推送,構建以學習者為中心的精準化、自適應教學服務體系。二是數字技術賦能下的協同治理與共同決策。農村職業教育治理是一個多主體協同共治的復雜系統,涉及政府、企業、職業院校、教師及學生等多元利益相關者。數字技術為各主體提供溝通紐帶,實現跨時空、多模態的交互協同,使農村職業教育治理向民主化、科學化、精細化的方向發展。三是數字技術驅動下的全面監督與精準評估。建立農村職業教育大數據平臺,強化過程評價的智慧性、改進科學性結果評價、探索增值評價的便捷性、健全綜合評價的系統性[14]。政府、行業企業作為農村職業教育發展過程中的重要參與者與監督者,通過數字平臺對農村職業教育發展進行全過程監測,使教育評價從靜態結果判斷轉向動態過程診斷,從單一維度評估轉向多模態綜合研判,從經驗式決策轉向數據驅動的精準治理。
四、數字技術賦能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核心特征
數字技術賦能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核心特征,體現為教育平臺從“有邊界\"轉向“無邊界”育人機制從“單向度”轉向“多向度”教育環境從“空間場域\"轉向“存在性境域”、教育治理從“垂直化\"轉向“網格協同化”,推動教育生態向泛在化、情境化、智慧化方向演進
(一)教育平臺:從“有邊界”轉向“無邊界”
通過云端平臺搭建“政一校一企一村\"聯動的智慧服務網絡,貫通縣域職教中心、鄉鎮教學點與村級培訓站,構建覆蓋農業技術推廣、鄉土人才培育、產業技能培訓的數字化管理矩陣與智能化教學、管理、服務平臺。運用區塊鏈技術建立涉農企業需求庫與農戶技能檔案雙向匹配機制,將大棚種植數據、農機操作課程與電商運營培訓整合成動態知識網絡。如此既促進新型職業農民培養與特色農業發展精準對接,又通過云端專家工作站實現農技服務的即時響應,提升職業教育在鄉村振興中的服務效能?;鶎咏虒W端開展模塊化技能培訓,農民通過手機終端即可獲取農業技術知識;中觀管理端建立縣域職教大數據中心,動態監測涉農專業建設與鄉村人才需求的匹配度;宏觀協同端搭建產教融合數字平臺,貫通職校實訓室、農業產業園與電商物流體系。通過VR技術實現農機操作的情景化教學,借助數字孿生技術構建特色農產品產業鏈模擬系統,形成“技術培訓一生產應用一市場反饋”的閉環機制,提升職業教育服務“三農”發展的實效性。
(二)育人機制:從“單向度”轉向“多向度”
農村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正推動育人機制從“單向灌輸”向“多維協同”演進。通過構建“產教融合、城鄉聯動、校村互通\"的立體化培養體系,重塑涉農人才培養生態格局。 ??2023| 年全國高素質農民發展報告》顯示,高素質農民培育計劃共培養了82.62萬人,而我國涉農職業教育機構近12萬個[15],如何將廣泛分散的農村學習者轉化為鄉村振興所需的復合型技術人才,成為亟待破解的實踐命題。構建“產業需求導向、能力發展為本”的育人機制,形成企業技術骨干入校授課、職教師生駐村指導、云端資源精準推送的多維培養路徑。農村職業教育的核心競爭力在于“農”與“技”的結合,職業院校應整合動態更新的產業案例庫、虛擬仿真實訓系統及遠程診斷指導模塊,精準對接地域產業差異化、學員基礎階梯化、技能需求即時化的培訓需求,依托區塊鏈技術構建學習成果認證體系,使鄉鎮企業的技術能手、家庭農場主與職校學生形成跨界學習共同體;通過建設國家級涉農專業教學資源庫、開發模塊化微課程,破解傳統職教供給單一化與需求多元化的結構性矛盾,實現教育服務從“大水漫灌”向“精準滴灌”的育人模式轉型。
(三)教育環境:從“空間場域”轉向“存在性境域”
數字技術推動教育場域轉型,本質上是通過“技術具身\"實現“教育在場”,構建“人人皆學、處處能學、時時可學”的教育生態。這種以學習者為中心、以真實生產場域為基底的數字化場域正在拓寬農村職業教育的空間,為鄉村振興提供可持續的人才供給。通過構建虛擬農場、技能成長樹、數字孿智慧大棚等創新載體,構建起虛實交融的教育實踐場景。例如,廣西某農業職業院校開發的“數字蔗田”系統,學員通過可穿戴設備即可遠程參與甘蔗種植全周期管理,傳感器實時反饋土壤數據,AI算法生成個性化操作建議,使田間實踐突破空間限制。這種“做中學”的具身化學習,使學員在虛擬空間中協同完成作物選育、生態評估等任務,系統實時記錄決策軌跡并生成能力圖譜,真正實現“田間即課堂、生產即實訓”。
(四)教育治理:從“垂直化”轉向“網格協同化”在數字鄉村戰略背景下,傳統層級管理體系正加速向網格化協同架構轉型,縣域職教中心、農業龍頭企業、家庭農場主及“村村通\"職教服務站等多元節點深度互聯,借助數字平臺構建起覆蓋“縣一鄉一村”三級節點的網格化結構。通過重構管理服務流程、建立可信數據共享機制,推動教育管理權限向鄉鎮職教站點下沉,促進涉農院校與家庭農場、專業合作社等新型經營主體平等對接,最終形成“縱向貫通、橫向融通”的網格化治理新模式。通過孵化“校村結對”數字化服務項目,將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特色產業技術推廣、鄉村電商創業指導等模塊嵌入基層治理網格,形成教育服務與產業振興的倍增效應。
五、數字技術賦能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實踐路向
數字技術賦能農村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本質是以農村數字化產業、數字化育人體系、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數字化治理為支撐,依托政府部門、職業院校、企業與社會等主體的協同參與,驅動農村職業教育向智能化發展。
(一)搭建農村數字化產業鏈創新鏈融合平臺
數字技術獨具衍生性、共享性與流動性,在農村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共同體構建中促進資源要素流動與整合,為農村吸引更多資金和人才資源。一是政府部門應打造資源共享橋梁。首先,政府應建立跨主體的創新人才培養目標協同機制,運用大數據實現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區域經濟與鄉村人才需求的動態適配,構建“需求導向一精準供給\"的職業教育治理范式。其次,推動職業院校與涉農企業共建資源共享平臺,涵蓋農技研發、成果轉化、應用示范等要素。最后,針對數字經濟帶來的就業結構變革,政府需完善農民數字創業支持體系,重點培育農業電商、智慧農業、鄉村文旅等新業態,提升創業服務效能。二是校企雙方要實現技術與生產的融通,發揮農村職業教育技術擴散和生產革新的功能。技術與生產的融合過程表現出高知識密集、高技術含量、高資金投入以及高風險的特征,也面臨科技與產業融合難、成果轉化效率低及創新鏈條易斷等現實挑戰。為此,需進行數字技術研發,借此推動農業一二三產業深度融合,重構產業鏈布局,將鄉村產業鏈轉化為創新成果的載體,形成創新鏈引領、產業鏈支撐的協同發展格局。
(二)培養數字化新型職業農民與涉農科技人才
隨著數字產業化進程的加速,數字鄉村建設對專業技術人才的需求日益增長,大力培養數字農業領域的復合型人才,不僅為數字化鄉村提供指導,也為農村職業教育新生態夯實根基。一方面,政府應加強頂層設計,依據數字技術發展特點和產業需求變化,研制“在地化”人才培養專業建設方案,動態調整技能框架與培養標準。根據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目標,以就業為導向,從課程與教學、實訓基地、師資隊伍建設等維度構建數字化人才培養體系。職業院校與企業需順應農業智能化發展的趨勢,進行以人為本的“場景化設計”,實現數據驅動的管理模式,強化農村職業教育的特色和質量,打造數字人才培育的核心競爭力。另一方面,提升新型職業農民與涉農科技人才的數字素養與數字勝任力。一是以新型職業農民、農村信息員、基層農技人員為主體,實施數字素養培訓項目;二是開展各類網絡化、數字化和信息化應用交流與推廣活動,增強個體的數字意識、數字技術應用能力;三是加大對農村職業院校師生現代信息技能的培養力度。推動云課堂、人工智能等數字知識進入課堂,倡導師生通過人機協同平臺等開展交互學習,構建數字素養培育體系。
(三)完善農村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
完善農村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改善農村教育的數字化環境。一方面,精準開發并高效輸送契合不同區域數字生態特征的“在地化\"教育資源,因地制宜地制定數字化發展戰略與配套措施。另一方面,需對未來受教育人口的規模與結構進行科學預測,以此為基礎形成對新型教育資源配置的整體研判與戰略規劃。需對本地區基礎設施的數量、質量及空間分布進行合理布局,并做好新型基礎設施建設的頂層設計,確保資源的優化配置與高效利用。具體而言,一是搭建農村職業教育資源數字化平臺。需建構跨越城鄉界限的數字化職教培訓網絡,為數字技術高效賦能農村職業教育資源數字化平臺創造有利條件。同時,對鄉村基礎設施進行數字化、智能化升級,推動各區域間形成涵蓋院校、專業、課程、教學和師生在內的“智慧職教\"數字化發展新架構,實現數據網絡、技術網絡和咨詢網絡協作的實時化、規?;?。此外,還需建立縣域、校際、學科、專業幫扶共同體,由專家學者和相關行業企業組成診斷指導團隊,針對薄弱環節進行精準施策,補齊短板。二是打造技能優先發展的開放式學習空間。借助數字技術聯通學校空間與社會空間,為學習者提供在真實工作場景中應用技能的沉浸式體驗。同時,利用智能系統的可追蹤性和可溯源性功能,對個體技能學習過程實施可持續動態管理,將技能需求、課程期望與未來應用場景緊密對接,支持個體按需設定學習計劃并做出科學決策[6]。三是完善智能教育應用和數字化教學工具。加強數字校園、智慧教室、虛擬仿真實訓室、數字圖書館等各類技術應用生態體系建設,并遵循職業教育發展規律,隨著數字技術的迭代升級進行自適應式調整,確保系統的綠色、安全與可控性。
(四)克服城鄉數字鴻溝引發的“治理陷阱”
積極推進大數據技術驅動下的數字治理,是農村職業教育治理現代化的必由之路。一是創新農村職業教育治理現代化的運行機制。農村職業教育治理現代化的核心在于促進城鄉教育資源均衡發展。這要求農村職業教育治理主體樹立數字化治理理念,形成開放共享、互聯互認、互動共生、放大效應的數字化共識。圍繞“農村職業教育發展規律與育人模式”兩條主線,打破線上線下學習、校內和校外教學、產業與學科發展、跨地區之間的時空界限與信息壁壘,收集并整合全流程、全鏈條、全生命周期的教學、實訓、評估與管理數據信息[7]。二是消解數字技術賦能農村職業教育治理過程中的技術負效應,形成協同治理的生態格局。首先,建立自上而下的數字治理協同機制。出臺農村職業教育數字治理的相關政策,推動各地教育行政部門制定并出臺本轄區相應的實施細則與督導政策,以提升政府管理的高效性。其次,打造以市場為基礎的農村職業教育數字產業化發展機制。通過鼓勵創新創業、農業電商、產業指導、職業規劃、技能培訓等方式,激勵個體與社會組織參與治理,形成治理合力。最后,推動農村職業教育從“經驗治理\"向“數字治理\"的轉型,建立以用戶需求為導向的扁平化治理結構。通過跨界融合消除傳統管理流程中存在的障礙,提升組織的決策力。同時,及時反思與調整數字治理的目標與推進策略,精準把握農村職業教育數字治理的效度、溫度,確保數字技術在賦能教育治理的同時,充分體現人文關懷與價值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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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欄目編輯:黃晶晶袁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