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久不寫父親的詩了
他故去這些年,從不肯來我的夢里
他把自己留在了那個深夜
比從前更沉默
父親曾經和我一樣膽小
母親叫他殺雞,這個屬雞的男人
握刀的手一直在抖,他最終
也沒能割斷雞的喉管,而是將它攥死在
自己的手里
但是現在他的膽子大了
一個人住在東山這么多年,早已習慣了
滿山的寂靜
除了疼痛,他沒給我留下任何遺物
我也習慣了忘記他
只在無人的夜里輕輕喊一聲:爸爸……
臨溪
時間有固執的陰影,溪水蜿蜒
有人臨水而居,有人從月光中找到知己
風聲搭在電線上,穿過陰影的人
把時間分成不同的朝代
一朵花在開,更多的花在開
和我有什么關系呢?我的記憶已失蹤多年
什么都打動不了我
溪水泛著濕漉漉的光,它在流動
流動也是一種靜止
是被時間修改的部分,是一個人
思想結扎的產物
很久沒有這樣的幻覺了
當我起身,滔天的寂靜聚攏來,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