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高等職業教育招生制度的實踐探索與實施效果

摘 要：高等職業教育招生制度改革是在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背景下，適應高校分類發展、個體個性化成長、經濟社會發展對人才的多樣化需求等形勢需要。當前，各地積極探索形成了統一高考、對口單招、提前招生、免試入學等多種招生錄取模式，高等職業教育分類考試已經成為高職院校招生的主渠道，數據分析發現高職分類考試招生錄取學生學習適應性要優于統一高考招生錄取。同時，依然面臨多方面的實施困境，亟待建立國家層面開放性的制度框架為地方實踐探索提供規范參考。

關鍵詞：新高考；高等職業教育；分類考試；職教高考

我國高等職業教育招生制度的實施背景

職業教育分類考試招生制度的實施是教育發展與改革的必然結果。一是21世紀以來，我國高等教育規模迅速擴張，在高等教育普及化過程中，無論是從高等學校的數量、高校招生數量和在校生數量來講，高等職業教育都占據了我國高等教育的半壁江山，高等職業教育分類發展、分類管理的訴求強烈。二是近年來我國高等職業教育進入了大發展的時代，高等職業教育作為一種類型教育發展的訴求強烈，這種訴求表現為高中普職分流的社會焦慮、普通本科高校向應用技術型高校轉型、專科教育獲得副學士學位的訴求、專業學位教育規模的大發展，高等職業院校單獨的考試招生制度，即職教高考的呼聲也是這種訴求的外在表現。三是考試招生制度改革是職教高考制度探索的動力引擎。新一輪考試招生制度改革提出探索高職院校考試招生與普通高校分類考試，實行“文化素質+職業技能”評價方式，探索建立職教高考制度。

《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提出將考試招生制度改革作為體制改革的重要突破口，提出逐步完善高等學校分類入學考試，拉開了高職分類考試招生制度改革的序幕。2014年，國務院印發《關于深化考試招生制度改革的實施意見》（以下簡稱《實施意見》）提出，建立中國特色現代教育考試招生制度，形成分類考試、綜合評價、多元錄取的考試招生模式；2017年，分類考試錄取成為高職院校招生的主渠道。2019年，國務院印發《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明確了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是兩種不同的教育類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同時提出建立“職教高考”制度，完善“文化素質+職業技能”的考試招生辦法，為學生接受高等職業教育提供多種入學方式和學習方式。”2022年，修訂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規定“國家建立符合職業教育特點的考試招生制度”，以法條的形式明確了職教高考制度的法律地位。

我國高等職業教育招生制度的實踐探索

高等教育分類考試的實踐起源于湖北省等部分省市的試點，新一輪考試招生制度改革啟動以后各省市落實《實施意見》及職業教育考試招生相關政策文件精神，陸續頒布本省高等職業教育分類考試招生辦法，形成了多種錄取渠道。從嚴格意義上說，除了與普通高等學校一致的統一高考錄取之外的考試招生錄取方式都屬于高等職業教育分類招生考試制度，即職教高考的范圍。

1.統一高考錄取

這主要是針對普通高中畢業生，考生在全國統一高考結束之后，可以報考高等職業院校，包括專科、職教本科、應用型本科高校。在這種模式下主要依據統一高考科目成績，高考綜合改革省份形成了“3+3”“3+1+2”考試科目組合，大部分省市依據科目組合成績招生錄取，也有部分省市，如上海市提出依據語數外三科成績，也有的省市除了語數外三科之外也依據學業水平考試的成績，如天津市對參加統一高考報考高職院校的學生，高職院校依據語文、數學、外語三門科目統一高考成績，同時參考普通高中學業水平考試成績和高中學生綜合素質評價進行錄取。春季高考也可以說是統一高考錄取的一種途徑，如山東省春季高考以高職（?？疲┱猩鸀橹?，筆試考試包括文化素質考試科目和專業技能考試的筆試部分都是由全省統一命題、統一組織考試、統一閱卷、統一公布成績；專業技能考試的技能測試部分由山東省行業（專業）指導委員會的牽頭院校負責組織實施。有的省市，如天津市、湖南省規定考生參加春季高考被高職學校提前錄取后，可以或者不能參加統一高考。

2.中高職對口單招

對口單招主要是面向中職畢業生（即包括職業中專、職業高中、技校等在內的“三校生”），一般由省級教育考試院統一組織考試，區別于高職院校單獨組織的考試。但各地依然存在以下差別：

一是稱呼不同。例如：北京市稱為“單考單招”，海南省稱為“高職對口單獨考試招生”，山東省稱為“高職統一考試招生”，遼寧省稱為“對口升學考試招生”，湖北省稱為“全省統一技能高考”。二是招生對象有所不同。例如：黑龍江省“職業教育春季高考”面向職業教育、成人教育學生及社會人員；四川“高職單招考試”由全省統一命題，但分為“普高類”和“中職類”。三是考試組織也有所不同。例如：黑龍江省“職業教育春季高考”由全省統一組織文化課考試和職業技能測試，寧夏回族自治區“高等職業教育對口招生”的文化素質測試由自治區統一組織，但職業技能測試由院校組織，廣東“３＋專業技能課程證書”由省教育考試院統一組織實施語數英3科考試。

3.高職單獨招生

高職院校單獨招生或者自主招生，由于招生高職院校單獨組織招生考試，可以面向普通高中學生，也可以面向中職學生。例如：北京市稱之為“高職自主招生”，上海稱之為“依法自主招生”，浙江省稱之為“高職提前招生”，海南省稱之為“（高職）綜合評價招生”。一般來說，高職單獨招生或者自主招生時間在高考之前一般是春季進行，也有部分省，如山東省、廣東省稱之為“春季高考”。

在命題方式上，可以由院校單獨組織，也可以聯合進行。例如：湖北省、山東省面向中職畢業生及同等學歷社會人員的單獨考試由高職高專院校組織，也可由相同或相近類型院校聯合組織。單獨招生面向普通高中和中職學生兩類群體考察側重點不同。例如：北京市開展中等職業教育自主招生試點，具有當年招生資格的中等職業教育學校將招生總規模的60%用于自主招生，由招生學校根據專業加試錄取考生。另外，在高職院校自主招生環節，部分省探索多元錄取模式，如上海市專科層次依法自主招生中，率先探索學生多次選擇、被多所?？聘呗氃盒ｄ浫〉姆绞健?/p>

4.中高職貫通招生

貫通培養，一般是指中職、高職、應用型本科高校貫通培養技術技能型人才。我國部分省市先行探索中高職貫通培養招生。例如：2013年，山東省推行“3+2”與“3+4”分段貫通培養，實現了由單一的高職專科層次到應用型本科層次，進一步豐富了高職教育的學制和層次體系。北京市2015年推出高端技術技能人才貫通培養實驗項目，嘗試構建高等職業院校與普通高中、市屬高校和中央高校、國內高校與國外高校、應用型大學與研究型大學等多種融通教育，搭建教育立交橋，為各類學生提供新的升學和成才渠道的選擇。

2021年公布的《教育部辦公廳關于進一步完善高職院校分類考試工作的通知》提出，“適度擴大中高職貫通招生規模。各地要進一步規范長學制技術技能人才貫通培養，在學前教育、護理、家政、養老、健康服務、先進制造業、現代服務業等領域，適度擴大中高職貫通招生規模，進一步優化招生專業結構，貫通專業以始讀年齡小、培養周期長、技能要求高的專業為主，結合專業特點，優化人才培養模式?！?/p>

5.免試入學或者注冊入學

2013年4月，教育部出臺《關于積極推進高等職業教育考試招生制度改革的指導意見》提出，實施技能拔尖人才免試招生辦法，對獲得由教育部主辦或聯辦的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三等獎及以上獎項或由省級教育行政部門主辦或聯辦的省級職業院校技能大賽一等獎的中等職業學校應屆畢業生和具有高級工或技師資格（或相當職業資格）、獲得縣級勞動模范先進個人稱號的在職在崗中等職業學校畢業生，可由有關高等職業學校免試錄取。甘肅省、河南省等部分省份規定技能拔尖人才可以免試入學。

我國高等職業教育招生制度的實施效果

2023年10月21日，《國務院關于考試招生制度改革情況的報告》指出，以“分類考試、綜合評價、多元錄取”為基本特征的中國特色現代教育考試招生制度基本建立，也充分肯定了職教高考制度實施的成效，高職院校分類考試招生成為高職院校招生的主渠道。天津市、遼寧省等地高職分類考試招生錄取的考生占高職招生總量的70%以上。高職分類考試改變了過去一把尺子衡量學生的弊端，按照不同的標準將學生選拔到不同類型的高校，適應經濟社會發展對人才的多元化需求。

2023年，北京師范大學研究團隊面向第三批啟動高考綜合改革的江蘇等8省市高校本地新高考生源學生進行問卷調查，其中本科高校有效問卷24，685份，高職院校本地有效問卷15，269份。數據分析發現：高等職業院校新高考生源在學習適應性總體及其子維度等方面存在顯著性差異，高職院校學生學習適應性更高；不同錄取方式高職學生的學習適應性存在顯著性差異，從高到低依次是?？茖趩握小？铺崆罢猩⒔y一高考招生，統一高考招生專科學生的學習適應性顯著低于?？茖趩握信c?？铺崆罢猩Ｒ簿褪钦f，對口單招、專科提前招生等分類考試招生方式錄取的學生比統一高考錄取的學生學習適應性更高。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明高職分類考試實施成效。

當前，職教高考制度的實施依然存在一些挑戰和問題，在“普職分流”的社會焦慮背景下，職教高考制度的完善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一是“職教高考”的內涵定位需要明確。當前我國對“職教高考”這一新興概念的內涵與定位沒有進行清晰的界定，容易引起社會誤讀。二是當前各省職教招考大多依據的是地方政策，具體操作辦法差別較大，這就使得建立國家層面的制度框架特別有必要。三是當前不同招生模式對“文化素質+職業技能”的考核還存在不平衡、不充分等問題，特別是職業技能考試組織管理難度大、安全風險高，需要進一步探索完善。

面向未來，職教高考制度的完善可以從以下四方面著手：一是在國家層面上需要進一步建立規范性制度框架，為各地分類考試招生制度的完善提供制度框架參考。二是在招生規模上，可以進一步穩步擴大職業教育考試招生規模，擴大初中起點職業教育貫通培養規模，逐步擴大職業本科招生計劃，將專升本計劃重點投放到職業本科和應用型本科專業等。三是在考試形式和內容方面都需要進一步完善，推動各地因地制宜、多樣化探索統籌組織實施職業技能考試，加強考試和教學的銜接。四是加強對高等職業院校生源發展的跟蹤評價研究，為建設高質量的職業教育體系提供研究基礎和數據支撐。

[責任編輯：苑聰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