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書評的公共性、前沿性與問題意識

【摘 要】 新的人文環境為學術書評的寫作帶來了新的文化議題，也提出了新的挑戰。《中國圖書評論》是國內最主要的全書評學術期刊之一，在文化轉型的新節點上，《中國圖書評論》堅持以“全民閱讀”的理念實現學術評論與社會公共現實的對話功能，把書評作為方法，讓該刊成為關心當前社會、突顯新人文視野的前沿刊物。本文從公共性、前沿性和問題意識三方面對當前學術書評的功能建構與《中國圖書評論》的辦刊思路進行回顧。

【關鍵詞】" 《中國圖書評論》； 新人文； 全民閱讀； 數字化閱讀； 書評

在知識與社會的雙向建構中，圖書與書評作為知識的載體，成為助力知識實現公共化傳播的“重要他人”[1]。

就人文藝術類圖書的知識生產與傳播而言，國內學者的個人著作主要通過學術自媒體、書評推介以及研討會等方式擴大學術影響力。與之相比，依托出版社和品牌叢書的譯介類著作則需要尋求更多大眾讀者。除了圖書訂貨會和線下書店活動，邀請相關學者參與直播、錄制播客等線上活動正在成為越來越重要的推介方式。在這樣的整體背景下，書評期刊如何在由線下與線上、大眾與專業交織構成的人文閱讀生態中定位自身，找準書評與當前社會之間的連接點，成為一個重要問題。

《中國圖書評論》創刊于1986年，是國內最主要的全書評學術期刊之一。從創刊初期的季刊、雙月刊，到1995年以來的月刊，至2024年底共出版406期，發表書評文章近萬篇。在近40年的辦刊歷程中，《中國圖書評論》逐漸從重介紹性、評價性的書評期刊轉型為把書評作為思想交流空間，注重社會學術建設、連接知識大眾的書評期刊，既堅持新人文的前沿視野，也強調冷眼思考的問題意識。本文將從公共性、前沿性和問題意識三方面對當前學術書評的功能建構與《中國圖書評論》的辦刊思路進行回顧。

一、“全民閱讀”與學術書評的社會公共性

定義學術書評大致有兩種思路：一種強調評述對象自身為學術類著作，如各類研究性專著的書評；另一種強調用學術性的思維和方法來評述對象，如基于學術視野的大眾流行讀物分析。前者的專業性主要體現在較為精專的研究領域上，后者則強調評論自身的學術性。二者并非涇渭分明的區分性概念，作者在具體寫作中更側重哪個維度主要取決于刊發平臺。學術期刊的書評欄目或刊發的單篇書評，通常要求作者在評述研究專著的基礎上，提出一個可進一步延展思考的專業性學術問題。而以《新京報·書評周刊》《上海書評》（周刊）為代表的媒體書評欄目，即使刊發學者寫作的書評也會要求作者將文化現象、文化閱讀和文化思考結合起來，以期在閱讀體驗上更貼近讀者。簡言之，期刊類學術書評和媒體類學術書評代表了學術書評的兩種不同面向，以二者為兩端構建起來的彈性光譜就是當前學術書評的張力空間。

《中國圖書評論》似乎處于彈性空間中的舒適區，但實際上卻面臨著兩方面的辦刊壓力。一是刊物文章的具體定位問題。與專業學術期刊對理論深度的挖掘和媒體評論對時效性的追求相比，《中國圖書評論》正好處在二者中間的“尷尬”位置。書評期刊的讀者比一般學術期刊更廣泛，這就要求作者在寫作時不能只面向學術小同行，寫得過于精專；月刊的時效性又不如周刊媒體，這意味著刊物在策劃專題時既要關注當前文化動態，又不能只追著熱點走。二是書評期刊的學術評價困境。書評可以很好地介紹最新學術成果、促進不同學科之間的交流，是推進社會學術建設、拓寬中國學術出版視野的關鍵性媒介。但在今天的學術評價體系中，書評期刊在轉載和轉引率上卻處于劣勢，有些單位甚至明確規定書評不算入科研成果。同時，學者們也確實更愿意引用專業研究期刊上的書評，或通過書評文章按圖索驥地尋找原文加以引用。

因此，《中國圖書評論》必須在這個彈性空間中形成自己的鮮明特色。書評類學術期刊除了要擔當學術責任，還負有重要的社會責任。在倡導“全民閱讀”的當下，要把閱讀推廣到社會更廣大的范圍中去，以突顯學術書評的公共性與社會連接度。開展“全民閱讀”活動，是中央宣傳部、中央文明辦和新聞出版總署貫徹落實黨的十六大關于建設學習型社會要求的一項重要舉措。因此，以“雕刻中國人的閱讀地圖”為宗旨，服務中國、服務社會，轉型書評文體，推動思想文化的建設，既是《中國圖書評論》的責任與目標，也是破局思路。

為此，《中國圖書評論》做了兩方面的努力。一是加強特色欄目的建設，以欄目引導作者。“社會關注”聚焦有影響力的圖書和文化熱點，嘗試建立最新學術成果與當前社會文化建設之間的關聯，強調思想成果的現實指向；“冷眼”“雙子書話”鼓勵爭鳴，形成問題意識的對話交鋒，“概念”旨在梳理重要學術概念，側重對誤用、錯譯概念的糾偏，突出概念史的整理；“書界觀察”刊發最新出版動態研究，“全球書評”則旨在向國內讀者介紹尚未翻譯成中文的重要國外出版物。這些重點特色欄目的建設既形成了刊物的風格，也對作者的寫作和思考帶來了很好的引導作用。與此同時，配合中國圖書評論協會和期刊社承擔的中宣部“中國好書”的評選，該刊還特別設立了“閱讀地圖”欄目，每期以200-300字短評形式刊發10余本好書介紹，介紹具有良好社會效益和學術價值的好書。短評欄目能讓讀者快速把握出版動態，也產生了良好的社會影響。

二是以公眾號為平臺，提升雜志的媒介影響力。

這也是《中國圖書評論》轉變新媒體運營方向的重要依據和思路：要通過微信公眾號平臺的建設為讀者提供完備而便捷的線上閱讀。如果只把公眾號作為發布出版信息和推出文章的窗口，那么對讀者來說就只是一種“告知”，能否將閱讀體驗從“告知”轉為“探索”就顯得格外重要。由此，“把公眾號作為數據庫”成為該刊的努力方向。數據庫在這里包含兩層含義，一方面數據庫意味著便捷檢索，讀者點進公眾號可以非常快速地回顧往期目錄、了解特色欄目和投稿方式；另一方面，數據庫也意味著豐富的數據資料，讀者點進一篇文章不僅可以看到這篇文章的關聯閱讀，還可以瀏覽雜志的專題推薦和欄目匯總。這樣無論是讀者還是想投稿的作者，只要點進公眾號就能快速了解雜志并獲得相應信息，為“全民閱讀”的實現提供便捷的可觸達性。

2019年末該刊公眾號訂閱人數約為8000人，截至2024年末訂閱人數已超過40000人。①其中，2024年第5期“社會關注”欄目刊發的南京大學朱麗麗教授團隊的“優績主義與985焦慮”專題，獲得了8萬次的閱讀量②，真正實現了學術書評的社會連接和破圈效應。據南京大學中國人文社會科學綜合評價研究院調研結果顯示，“中國圖書評論”公眾號在2021年度“CSSCI源刊公眾號傳播力指數”排行榜（綜合性社會科學）中排名第11位[2]，也是該榜單中位居第1的CSSCI擴展版來源期刊。2022年度傳播力指數3113，排名14。[3]2023年度傳播力指數3310，排名14。[4]

過去編輯們在約稿過程中經常遇到把《中國圖書評論》和《中華讀書報》等其他報刊相混淆、作者在同時被《中國圖書評論》和媒體約稿時最終選擇后者的情況，雖然雜志在學術評價體系中的評級近年來沒有太大變化，但媒介影響力逐步擴大之后，誤認和拒絕的情況明顯減少了。同時，自然來稿的數量和質量也明顯提升。目前來看，《中國圖書評論》較好地以“全民閱讀”的理念完成了學術書評的公共性和社會連接：在選題階段以欄目特色為引導，讓文章兼具思想性與可讀性，把書評作為方法，讓雜志成為關心當前社會、突顯新人文視野的前沿刊物；在期刊出版之后，重視線上發布，擴大文章的媒介影響力，讓公眾號成為作者和讀者都認可的便捷媒體平臺。

二、新人文與前沿視野

當前，中國社會正處在重大的文化轉型時期。新科技、新媒介和新現實的出現，令諸多人文社會科學的命題新潮涌動。《中國圖書評論》雖然是專門的書評期刊，也希望能以書評為中介與當前社會文化動態建立關聯。很多現象和問題需要注入新的社會理論和思想，比如近年的研究熱點數字文化發展，無論是國家話語層面還是學界研究都非常重視。《中國圖書評論》對技術倫理、后人類社會、人工智能、虛擬現實、元宇宙等問題進行了專題探討，不僅起步早，也形成了一定的影響力。[5]也就是說，《中國圖書評論》倡導以“新人文”的眼光來回應時代發展。這里的新人文至少包含兩層含義：一是如何理解新的人文社會現象，二是如何以新的觀念與方法介入其中，前者指向人文話語場的生成與變化，后者則指向評論方法與路徑的探索。基于此，《中國圖書評論》在選擇書評時，會考慮三層面向：其一，在專門化的研究中看重議題的開放性與公共性；其二，在定位書籍的學術價值時，會看重理性評判的學理框架；其三，在新欄目的創新發展中，重視新作者的全球視野。

（一）關注社會：新人文視野下的“書評plus”

當下學術研究越來越專門化，書評媒體也在一定程度上被這種專門化趨勢所限制，選題方向與作者群體略顯局限。有些類型的書評也形成了相對固定的模式，往往在尚未對書籍內容進行充分展開的情況下，就在價值上做出了拔高判斷，這使得書評在很大程度上喪失了公共性。事實上，書評期刊相對其他的學術刊物而言，應該具有更好的開放性。因此，要實現把書評作為方法的目標，就要求書評不能只是此刻有效，好的書評可以提出具有持續性的研究方向和具有公共價值的研究問題。在這個意義上，不妨把以“社會關注”為代表的特色欄目理解為新人文視野下的“書評plus”版。過去六年時間里，“社會關注”刊發了近60組選題①，涉及日常生活、社會勞動、虛擬現實、游戲研究、網絡文藝、青年亞文化等諸多方面。“社會關注”關注社會，但并不期許對包裹于新技術倫理中的未來做出明確判斷，而是期待在能夠改變未來的今天呼喚更多理性思考。

以2022年第6期“游戲類型與當代社會”專題為例，作者鄧劍在《逃殺游戲批判——赤裸生命、至高權力以及“游戲集中營”的社會想象力》一文中，對逃殺游戲進行了批判性分析。他認為這類游戲取消了劃定玩家秩序的共同結構，玩家在以“縮圈”為方法的至高權力的排除性納入下，不再追求新自由主義式的積極主體，而是在末世論的新保守主義世界觀中，謀求最長茍活時間的向內收縮的赤裸生命。在這個意義上，逃殺游戲就仿佛是一座“游戲集中營”，它打開了永恒的緊急狀態。作者在文章中首先對作為類型的逃殺游戲及其文化緣起進行了細致梳理，進而以赤裸生命為關鍵概念進行了理論解讀，最后提出“游戲集中營”的精神危機問題。在“文本梳理——概念闡釋——征候分析”的研究路徑中，相關理論書籍的調用和闡發成為支撐論述的重要骨架。刊發之后，這篇文章得到讀者好評，也被《人大復印資料》全文轉載。

（二）理性定位：新人文視野下的學理框架

書評寫作并非不需要對著作進行價值定位，相反，對一本學術著作在理論與方法論上創造的新價值予以提煉和定位本就是學術書評的應有之義。理性的價值定位要求在新人文的學理框架下對一本著作的理論思想和研究方法予以真實、客觀的理性分析。這意味著，一方面，要在特定的時代語境之中給出中肯意見，因為思想既有其長久性，也有其時代性；另一方面，也需要對著作的新觀念和新方法予以闡釋。

以近年雜志刊發的影視研究書評文章為例。在2024年第9期的“書評空間”欄目中，張阿利、張星義基于“中國式現代化學術話語”的歷史語境，分析了張燕、譚政主編的《世界電影史》在研究視域、治史意識與研究方法上的價值；在2021年第12期的同一欄目中，石小溪采用卡爾·曼海姆的總體意識形態理論，對陳旭光所著《電影工業美學》的理論轉向、方法創新、立場調整以及觀念超越等方面予以評述。前者在評述時秉持的亞洲主體與世界視野建立在理解當前全球多元共生的生態格局基礎上，是對歐美中心主義視角的一種超越性嘗試。后者則強調以知識社會學的理論依據來對專著的理論思想進行價值定位。

理性的價值定位與歷史意見的觀照需要評述者意識到支配一個時期理論思想的各種社會因素，包括知識的生產者、讀者、傳播介質以及其他各種因素之間的相互關系，由此才有可能把這些因素從無意識的動機領域轉移到可控制的、可計算的和客觀化領域，回歸曼海姆在知識社會學中所推崇的研究興趣與思辨理性之間的關聯。這也是以上書評與電影研究期刊上的專門研究的不同之處。學術書評需要在專業性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分析其社會結構與論斷來源，在“歷史意見——理論依據——方法提煉”的學理框架展開討論。

（三）欄目創新：新人文視野下的新作者

學術界的代際話語更迭，令青年學者更具備關注新問題的沖動和實力，但青年學者的研究成果往往又很難得到學界的快速認可，因此本刊尤其注重“新問題、新視野和新青年”的彰顯，為青年學者、研究生的新銳思考提供發表平臺，讓青年學者在這里感受到新的學術共同體的生成。以“全球書評”欄目為例，這是本刊于2023年推出的新欄目，聚焦全球有影響力的前沿性人文社科和藝術類著作，以此拓寬刊物的學術視野。截至2024年底該欄目共刊發文章16篇①，評論的新近著作既涉及“生命政治”“資本主義”“公共情感”“數字時代”等社會文化與政治經濟理論視野下的經典與前沿問題，也包含了藝術運動、文化思潮研究中較少被提及的、富有啟發意義的新問題。應該說，這是一個具有一定寫作難度的欄目，但該欄目的作者既有知名學者，也有青年學生。《中國圖書評論》在雜志推介與讀者座談會上，也特別鼓勵青年學者尤其是海外留學生關注這一欄目。

盡管該欄目尚新，文章數量較少，但也初步確立了欄目的風格和目標。首先是回歸書本，做前沿著作的可靠導讀。因為尚無中譯本，這就要求文章對前沿著作及其理論思想進行全面、客觀和準確的評述。在完成這一基本任務基礎上，書評作者可以進一步提出自己的延展性思考；其次是求新有道，建立基于專著的總體性視野。該欄目文章對“新”的追求，不只在于發表時間和理論表述，也在于新的視野、方法和問題意識與已有研究之間的聯系。

以2023年第12期刊發的《聆聽20世紀60年代：電路時代的聲音回路》為例，多倫多大學東亞研究系的研究生趙希對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安德魯·瓊斯教授的新作《回路聆聽：全球1960年代的中國流行音樂》（Circuit Listening：Chinese Popular Music in the Global 1960s）進行了具有思想銳度的評介。作者對著作的基本觀點進行了清晰的梳理：瓊斯試圖提出一個觀察20世紀60年代中國流行音樂的新視野，它既是在晶體管的發明所引發的“微型革命”的條件下，嗓音與“電路”相結合的聲音，又是一種有能力在全球范圍流動，攜帶著語言、文化和身份意識的碰撞的聲音“回路”。該書評較好地體現了“全球書評”的前沿視野和“理論概述-范式歸納-問題對接”的評介思路。

三、“冷眼”思考與問題視域

在公共性與前沿性的基礎上，《中國圖書評論》還強調“看問題、找缺陷、提建議”的問題意識。這里的問題意識既包括前面提到的欄目建設與選題溝通中的問題意識，如“社會關注”欄目要求作者能對社會文化現象和熱點圖書進行“問題化”思考，而“概念”欄目設立的初衷，就是希望能跳出面對概念時“不假思索”的心態。同時，問題意識也指向具體的批評類欄目。批評類書評的刊發困難相對比較大，這樣的欄目也是頂住壓力，才頑強生存下來的欄目。因此，《中國圖書評論》也鼓勵作者尤其是青年學者撰寫批評類書評文章。

《中國圖書評論》對問題意識的看重可以結合兩個具體欄目來說明。第一個是在知識的對話與交鋒中探討問題的“雙子書話”欄目。該欄目設立的初衷是針對同一本書，由兩位作者進行爭鳴，以期在對話性的寫作中發掘價值，在思辨性的討論中拓展思考。近五年來，欄目逐漸將“同一本書”的范圍拓寬，也可討論同一位作者的不同作品，這主要是針對當代文壇中較有影響力的作家，以期對其創作有整體性的理解和觀照，同時，為了增強爭鳴中的學術性與問題價值，“雙子書話”不斷拓展選題范圍，所關注的書目既有當代優秀文學作品，也有重要的研究專著。如《閨塾師》這部歷久彌新的作品，不僅始終在研究領域發揮著重要的參考文獻意義，也隨著時代語境和文化敘事的變化走進了知識大眾的視野。

如果說“雙子書話”欄目主要是在欄目形式和選題上體現問題性，那么“冷眼”欄目的反思則更加銳氣、直接。“冷眼”欄目期許作者能對圖書、文章、觀點、現象提出批評性意見，或找出紕繆進行爭鳴與商榷，旨在于交鋒中辯明學理，提出主張。學界從來不乏表揚性書評，“冷眼”則希望能在諸多贊美聲中留出一點反思空間，以期在有限的范圍內盡可能達到爭鳴之效，從而真正地促進學術思辨與交流。一方面，由于“冷眼”看書實為不易，所以該欄目的選題策劃相對困難；另一方面，正因為“冷眼”主要強調觀點的辯證和文風的銳氣，不局限于具體的主題或領域，所以刊發的文章也相對更豐富。

首先，“冷眼”欄目青睞基于史料梳理和補充，對已有研究觀點進行商榷的文章，刊發的文章涉及現當代文學、歷史學、思想史、哲學等諸多學科領域。與其他刊物刊登的相關主題文章相比，“冷眼”更注重文章的思辨性和可讀性，即使以史料為基礎，也強調文章的簡潔曉暢。很多文章因為選題和行文都頗有趣味性，也受到了讀者的關注和喜愛。鼓勵爭鳴的“冷眼”，不僅收到了學界作者的支持，欄目自身也收獲了“連鎖效應”。例如，2022年第8期的《談書籍整理類著作的評價標準——從《〈陸侃如馮沅君合集〉的輯佚與校勘》說起》（劉暢）一文，就是針對該刊2022年第5期的《lt;陸侃如馮沅君合集gt;的輯佚與校勘》（郭佳樂）一文提出的商榷，文章從史料的輯佚推進到對古籍整理工作評價標準的探討。

此外，“冷眼”欄目還有熱理論的冷思考和經典作家的新解讀。如2022年第4期的《克拉里媒介理論視野下的賽博格形象誤區》（樊祥）從媒介考古的視角反思了賽博格形象誤區；2023年第2期的《羅薩的社會加速理論與中國的“躺平”現象》（陶東風）則是對中國學界以社會加速理論分析“躺平”現象的冷思考，由此進一步反思當下人文社會學科研究中存在的問題。而2023年第12期的《作為普通作者的生前王小波——兼論一種思想勞作狀態》（牛學智）和2024年第4期的《“過時”的金庸與局部自由的女性想象》（姜瑀），則以豐富材料、敏銳視角，為讀者呈現了解讀作家的不同面向。

結語

中國自主的知識體系要求學術期刊的出版研究扎根本土語境，直面中國學術期刊建設之現實難題。誠然，數字技術與人工智能正在改變我們的生存現實和想象世界的方式，給學界帶來了嶄新的文化議題。相應地，學術期刊面臨的危機與挑戰也是空前的。書評期刊作為學術期刊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欄目設置的合理性、產業效益的現實性與影響效果的傳播度，對實現中國自主知識體系搭建也有重要作用。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雜志始終在思考如何讓學術評論與當下最真切的文化生活進行對話，以及如何最大程度地激活思考空間。

《中國圖書評論》緊跟時代，密切關注中國本土語境的現實問題，如馬克思主義、全民收入等話題引起了很多討論。在“全民閱讀”與數字化閱讀的語境下，《中國圖書評論》堅守社會公共性原則，在專業研究和大眾閱讀交織的空間中找準定位，努力發掘既有思想又不失趣味性和鋒芒的文章，并依托具有活力的媒介平臺，增強與知識大眾的黏合度。在“新人文”視野下，《中國圖書評論》密切追蹤社會前沿熱點，在時效性和思想性的張力之間找準自己的風格，鼓勵并促進學界的討論與爭鳴，為理解當下現實提供更多可能性。也是在這個意義上，總結《中國圖書評論》的辦刊經驗，能為良好學術生態的營造、人文社會與藝術類學術研究的高質量發展，以及中國特色出版學科的建設貢獻一定的力量。

參考文獻：

[1][美]彼得·L.伯格，托馬斯·盧克曼.現實的社會建構：知識社會學論綱[M].吳肅然，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19：194.

[2]CSSCI公眾號.「數跡」新榜揭曉：CSSCI源刊百廿公號傳播力速覽[EB/OL].（2023-03-17）[2024-12-15].https：//mp.weixin.qq.com/s/hX-k9PZ4ivnEit85DmIlAA.

[3]CSSCI公眾號.「數跡」年榜揭曉：CSSCI源刊公號傳播力30強（綜合社科）[EB/OL].（2024-04-01）[2024-12-15].https：//mp.weixin.qq.com/s/rMfALG2whn_esMTJlAvKUQ.

[4]國家新聞出版署.第二十一次全國國民閱讀調查成果發布[EB/OL].（2024-04-23）[2024-12-15].https：//www.nppa.gov.cn/xxfb/ywdt/202404/t20240424_844803.html.

[5]機器人人文公眾號.《中國圖書評論》|AI、機器人和科幻類文章2018-2022[EB/OL].（2022-03-26）[2024-12-15].https：//mp.weixin.qq.com/s/JIIG72wgHNVqy9iY3QW5Ow.

【作者簡介】" "陳琰嬌，女，四川丹棱人，南開大學文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文藝美學、大眾文化和當代中國電影研究； 石小溪，女，重慶人，南開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講師，主要從事影視文化理論與網絡視聽節目研究。

【基金項目】"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藝術學一般項目“新世紀中國電影理論流變及其機制研究（2000-2024）”（編號：24BC049）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