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80后詩人,近幾年似乎進入創作旺季,詩作頗豐,詩寫多樣化甚至別一路,并有非邏輯化、隱喻感悟、變形意象等特點。這首《某種離別》并非一般意義上的人間離別,而是圍繞與詩結緣及多層次超越等顯示出個性蘊含。首先是相關詩寫的“離別”,與結緣互為因果。“詩歌使她勇敢”,勇敢則“不再需要”任何,亦可離別一切,而且平靜中和“再沒有傷害,也沒有贊美”。進而“她”“居住在一連串動作里/完成,又重新開始”,雖如西西弗斯般的程式化生命狀態,但畢竟是另一種“詩意棲居”。而離別是在“多年后,她不再編織詞語”。與編竹篾的老式手藝人相對應,她“不再依賴這不確定的形式/使自己成型”,這應該是“離別”在全詩的主調。不過這更像是蟲蛹自然而壯觀的脫殼,羽化成蝶,是作者體驗到的層次超越,即告別原層次,升華到新層面。基于此更新的奇觀出現,“延綿的大南山山脈/在她窗前變黑——沒有其他事物因為沉重/而如此輕靈”,如此質變到怪誕,奇崛也合情合理,顯然是新境界。更重要的是“沒有一頁紙,一行詩/屬于她”,貌似離別詩的物質載體,其實是詩不再需要載體,一躍而成精靈。與其說這是“離別”,毋寧說這是無所不在,化整為零,太極生成萬物。接下來“在過去,或未來”似乎是作者有意混搭,其實是奇崛的詩意順延,是“她”進入物我兩忘,“時常把自己放進這些詞”,再到“相互摩擦的震顫中,從它們黑暗的子宮/艱難出來,一次又一次”。于此關涉多重“離別”。那么作為“一次又一次”的孕育者,“他們”應該是誰?顯然個中指向的是某種類乎宗教感的東西。更帶有荒誕感的意象在最后:“一個男人迎面走來/一瘸一拐:他的腿想要離開他,想要/獨自說話——他的靈魂對此一無所知”。這里如果關聯“離別”也是背離:殘肢想離棄身體乃至靈魂而獨自說話,顛覆常理的邏輯反轉更令人玩味。而且這部分在全詩中有游離感,與主題關聯也勉為其難。與本詩明顯對立的是她后來的《詩歌讓我惡心》,首節“詩歌讓我惡心,愛和信仰也是/就像用嘴唇摘取另一只嘴唇/用手撫摸另一只手,這些事物/在人們的嘴里,就像盜竊偷渡為公義”,可見,揭示詩泛化及庸俗化,同樣是對真詩的堅守;中間兩節表明決絕的態度;尾節“黎明已經滾滾而來,只有醒著的人知道/伴隨著犬吠,仿佛來自正在退卻的深淵/黑色影子劃過寂靜大地/我已不再和他們一樣書寫光明”,詩人再次以別樣的悖論顯示出色的詩意。